第七卷閩粵風雲 第六十二章馬當戰役（九）
無巧不成書，中島箐村和葉肇在算計對方的時候，自然沒想到他們居然會選擇在同一個晚上給對方來上一記狠的。中島突然起念要從本來就單薄的兵力中再抽出一個大隊偷襲雁列山，一門心思想的隻是要扭轉戰局，由點及麵徹底的改變湖口戰局。葉肇單純一點，因為偷襲九江的念頭是歐陽雲想出來的，當然了，因為十二師偵察營營長馮雪海早早的就帶人在九江一帶活動，所以，他們對日軍的種種異動總是能第一時間知道，從這一方麵來看，雙方還沒交手，葉肇就已經占據了優勢。106師團這邊，帶隊的是羽田宮太少將旅團長，而學十二師這邊，則是葉肇親自率隊。
這天晚上是個陰天，天上陰雲陣陣飄過，讓月亮幾乎沒有露臉的機會。九點多鍾的樣子，星子縣東北五裏外的麻頭灣，幾個人影出現在了一排木屋後麵的山坡上。
正是馮雪海和他帶領的幾個十二師偵察營的戰士。馮雪海趴在一塊長滿野草的巨石下麵輕聲問趴在他後麵的寥元：“確定隻有一個中隊？”
寥元輕聲道：“是的。營座，怎麽辦？要不要等其它小隊過來再動手？”
“來不及了，師座更改時間了，他們七點鍾下的湖，如果一切順利，最多半個小時他們就會出現在小鬼子的偵察哨視野裏了。”
趴在他右手邊三米外的郭涵淼說道：“營座，那就幹好了。我們六個人，足夠了。”
“涵淼，你去警戒，其他人都靠近一點！”馮雪海說著，從身上掏出了一支袖珍手電。
其他人紛紛挪移過來。馮雪海擰亮手電，照在巨石的一處，然後再從隨身公文包裏麵掏出一支兩色鉛筆，遞給寥元說道：“你把鬼子的詳細分布畫出來。”
“好的，”寥元接過鉛筆，寥寥幾筆就在石上將鬼子的分布圖畫了出來。
馮雪海看了一會，然後叫回郭涵淼，隨即開始分配任務。
麻頭灣因為正對著潘陽湖的原因，日軍在這裏安排一個中隊負責警戒。這幾日，湖口一帶戰事頻繁，雖然這裏距離湖口足足有三十公裏，但是依舊可以聽聞隆隆的槍炮聲。星子縣的日軍在進入九江以後就派駐這裏所以並不知道2日的戰鬥。因此，與九江有些戰戰兢兢的106師團本部士兵相比，這裏的鬼子，一個個依舊保持著皇軍的自信和威武，渾然沒有將對岸的學兵軍放在眼裏。?今天中午，中島曾經給星子縣的日軍指揮官左上允清中佐發來電報，督其加緊戰備，以防止支那人偷襲。左上允清心中雖然不以為然，行動上卻不敢怠慢，因此給麻頭灣等地外駐的日軍打電話，要求他們在原有警戒措施的基礎上要增加巡邏隊，負責周邊地區的巡邏，以及時發現敵情，不要被支那人給偷襲了。
麻頭灣的日軍中隊長稻田次郎忠實的執行了這一命令，他將手下的三個小隊排成三班，每班負責六個小時的警戒工作。其中，除了留兩個人守衛駐地，其他人要組成巡邏隊，在駐地周圍的潘陽湖湖邊巡邏警戒。
九點多鍾，另外兩個小隊的鬼子都已經入睡了，那一排木屋中，除了正中那一間還亮著燈光，其它房間都是漆黑一片，其中幾個屋子裏還傳出了鼾聲。
馮雪海嘴上說的輕鬆，但是心中其實沒底。日軍一個中隊180人，即使一個小隊也有五十餘人。他們總共六個人，別說對上一個中隊了，便是對上一個小隊其實也沒有多少勝算。當然了，因為必須要在三十六旅登陸之前最大限度的殺傷敵人，減輕登陸阻力，所以即使不敵，他卻也隻能盡力而為了。
“我們也是有優勢的。日本人在明，我們在暗，我們完全可以等巡邏隊遠離駐地的時候再動手。師座很快就會帶著三十六旅趕到，所以隻要我們堅持一定的時間，屆時，兵力上占據優勢的就將是我們！”以六人挑戰一百八十人的一個日軍中隊，即使戰士們毫無懼意，馮雪海還是做了一番思想工作。
他們首先花費了大約二十分鍾的時間布置戰場，在小鬼子追擊必經之路上埋下用手榴彈改裝的詭雷，然後，其他人潛伏下來，馮雪海和郭涵淼兩個摸向了那兩個站在日軍駐地門口的崗哨。
那兩個鬼子不知道死神已經在他們頭上蹲下了，猶自在小聲的交談著。
馮雪海和郭涵淼兩個人借著樹木還有夜色的掩護，靜悄悄的靠近了那兩個鬼子。他們靠近日軍駐地外的木柵欄，緊貼著向兩個鬼子靠近。日軍帶有汽油發電機，利用發電機提供的電力在門口裝了一枚白熾燈。汽油機的轟鳴聲一定程度上遮掩了他們輕微的腳步聲。兩個鬼子不知道在談論什麽，興高采烈的，完全沒有注意到對方身後各有一個黑影正在靠近。
距離那兩個鬼子大約五米的時候，馮雪海朝郭涵淼做了個手勢。郭涵淼一邊摸進，一邊緊張的找他的身影，十二米左右的距離，正好能夠接著門口微弱的燈光看清他的身影。看見他的手勢，郭涵淼做了個OK的手勢。下一刻，兩個人忽然加速，衝向了各自的目標。
他們一發動，那兩個鬼子立刻意識到了。他們幾乎同時看見了對方身後的黑影，同時驚呼起來：“注意身後！”然後兩個人本能的轉身，一邊拉動槍栓就要扣動扳機。卻是遲了，他們一動，馮雪海還有郭涵淼手上的匕首就偷了出來。馮雪海的匕首正好投中對麵鬼子的脖子，那個鬼子慘呼都沒能發出，一頭栽倒。另一個鬼子被擊中心口，慘嚎一聲同時扣下了扳機。
“叭！”槍聲響起，很快，木柵欄後麵就有屋子亮起了燈。
居然沒能向營長一樣將鬼子滅殺於無聲中，郭涵淼對自己很不滿意，他很恨的罵上一句：“丟他娘！”下一刻，一貓腰，從被他殺死的鬼子腰間摘下手榴彈掛具掛在腰間，然後槍上手，和馮雪海並肩站在了院子大門口。
日軍的反應更快，他們才衝進院子，一個屋子裏就衝出了幾個鬼子。而迎接他們的自然是馮郭二人手中的衛青式突擊步和衝鋒槍射出的密集彈雨。第一波三個鬼子，衝在最前麵的那個才發現敵人的身影胸腹部就被打成了馬蜂窩。跟在他身後的兩個，一個因為好奇心比較重，腦袋露出了前麵鬼子的左肩，被一顆子彈擊中，登時成了摔碎的西瓜；還有一個見機得快，立刻縮了回去，因此並沒有吃子彈。他躲在門後，看著兩個同僚倒在麵前，嚇得疾聲呼道：“敵襲，敵襲！”
更多的鬼子衝出了宿舍，馮雪海和郭涵淼端著槍沉著射擊，在打光了槍裏的彈匣以後，各扔了一顆手榴彈，隨即撤了出去。
“怎麽回事？”中隊長稻田次郎衝了出來，看見屋子裏倒下的屍體，氣得“八格”不止，然後手槍一揮，喝道：“是支那人的小部隊，追擊！”
“哈伊！”鬼子連聲應著，幾十個鬼子在一個小隊長的率領下首先追了出來。
距離日軍院子大門三十米左右的一棵大樹後麵，馮雪海還有郭涵淼分站左右，他們端著剛剛換上新彈夾的衛青式一通掃射，擊倒了幾個鬼子以後，隨即沒入了夜色中。
他們這邊一開槍，日軍這邊立刻有手電筒追了上來。手電筒的光亮追著他們進了樹叢，鬼子們拔腿就追，同時猛烈的射擊。“啪啪”的槍聲此起彼伏，打得馮郭二人身邊的樹木不時發出“嘎吱”的斷裂聲。
追出來一個小隊的鬼子，其他的鬼子被稻田留在了駐地。他擔心這是支那人的聲東擊西之策，所以一邊留人防守，一邊派人去找帶隊巡邏的另一個小隊長，讓他注意湖裏的情景。此時，他終於相信了左上允清中午時分打來的電話。剛開始，他還以為大隊長隻是隨口說說呢，現在，卻有些擔心支那人真由什麽陰謀了。
而在追出去的小隊遭遇了伏擊，交戰伊始就損失了十幾人以後，他越發篤定這個想法，趕緊去搖電話想向左上允清匯報。
馮雪海他們在做備戰的時候就已經將小鬼子的電話線給絞斷了。這電話搖起來自然隻能是盲音，這下子，稻田卻是真的慌了。如果支那人真的選擇麻頭灣為偷襲地點，那麽他們隻能是從對岸的長衝或者是吳興裏殺來。聯想到斜對岸的都昌就有學兵軍的一個旅，他擔心麻頭灣一旦被突破，星子縣裏的主力部隊有被圍殲的危險，不敢大意，立刻派出幾個比較能幹的士兵去縣裏報信，要求他們無論如何也要將情報送到，好讓左上大隊長有所準備。
馮雪海他們那邊，這時已經出現傷亡了。兵力上的差距實在是太大了，饒是沾了夜色的光，又打了小鬼子一個出其不備，但是敵人畢竟好幾十個，隻要一個不慎被其中一人瞄住了那下場就會很慘。好在，在戰鬥進行了大約二十分鍾以後，潘陽湖邊終於響起了槍聲——葉肇率領三十六旅終於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