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風颯颯,拂動人的心弦。

林皓文沉默了一會,小聲道:“其實,那天晚上我是寫書偷偷拿去賣了……”

“寫書賣?”

“嗯。”他點點頭:“我偶爾寫書,托村裏的雜書販子幫我拿到鎮上賣,賺點銀錢補貼家裏。”

“所以,你昨晚其實是是去交稿了?”

“唔。”

“那你幹嘛要半夜去?”

林皓文抿了抿唇,顯得有些難為情:“我寫的是雜書,登不得大雅之堂,自然要遮掩一點。”

橋泱泱恍然大悟。

雜書,就是小說,這種東西在什麽年代都有市場,但卻與時下“正統學問”相悖,難怪他要遮遮掩掩的了!

“看不出來,你還是個小說家。”橋泱泱打趣。

“你幫我保密!”

林皓文俊臉微紅。

“你放心吧。”

兩人把話說開,林皓文主動幫橋泱泱提起了籃子:“你還想摘什麽果子?我幫你。”

橋泱泱:“你今日不去念書嗎?”

林皓文有點失落:“黃老夫子已經把我趕出了私塾,以後我都不能去念書了。”

頓了一頓,似乎又怕對方擔心,說道:“不過,他的學問也不怎麽樣,去不去無所謂,以後我自己在家溫書就行了!”

橋泱泱點點頭,那黃老夫子確實人品太差,林皓文跟著他,不長歪就很不錯了。

兩人一邊摘野果子,一邊聊天,橋泱泱又得知,原來這村裏的孩子們,之所以不得不去黃老夫子的私塾裏念書,除了因為它是村裏僅有的私塾之外,還有一個重要原因——那就是黃老夫子的手裏,握著向縣裏選取秀才的大權!

秀才是科舉製度裏最基礎的考試科目,也是讀書人通向仕途的起點,隻有考取了秀才,才算是取得了奮力向上的資格。

而想成為“秀才”,便要參加考試,這在大梁稱作“縣試”。

各縣試的報考名額,則掌握在各村各鄉的,基層教育機構負責人手中。

而碧水村的名額,則在黃老夫子的手裏。

黃老夫子有縣令撐腰,等於拿捏住了整個碧水村學子們的報考名額,沒有這個名額,林皓文連考試都參加不了。

其實以林皓文的學問,兩年前就可以去參加縣試了,但黃老夫子一直不給他資格,現如今,他又得罪了夫子和縣令,估計以後都沒機會了。

林皓文心有不甘,卻也隻能認命。

“嗷嗚~”小虎忽然從樹林後躥了出來。

“有老虎!”

林皓文大驚失色,下意識地想逃,但隨即又折返,把橋泱泱拉到身後。

“你快跑!我來擋它一陣子!”

他抓起籃子當作武器,雙腿微微顫抖,是真的害怕,也是真的有勇氣。

橋泱泱忽然被擊中。

她決定,要幫幫這個少年。

“小虎,你過來!”

橋泱泱輕快地喊了一聲,小虎立刻雙耳一背,跑到她身邊。

它拿毛茸茸的腦袋親昵地蹭她的掌心,喉嚨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活像一隻大貓。

林皓文瞠目結舌:“這是……”

“它是我養的,不傷人,不用怕。”

橋泱泱揉揉小虎的腦袋,命令它趴下。

小虎便四腿大張,癱在樹下,成了一張金燦燦、熱呼呼的絨毯。

“你要不要摸摸看?”

“不,不用了……”

林皓文還是有點膽寒,不敢靠近。

橋泱泱便打了聲呼哨,讓小虎跑開了。

兩人把四散的果子拾起,放回籃子裏,橋泱泱問:“剛才說起那個縣試名額,除了碧水村外,別的地方能弄到嗎?”

林皓文搖頭:“考生隻能由戶籍所在地的村鎮舉薦,不能越籍參加考試。”

“哦。”

看來花錢辦戶籍還不行,得另外想個辦法。

她正思考著,忽然,小虎又從山道上躥了出來,嗓子眼裏還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一聽就知道是有熟人來了。

橋泱泱抬頭,看到阿洛沉著臉,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