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虎體大如牛,通體雪白,額間生著美麗的斑紋。
它站起來,在狹窄的籠中來回走動,虎虎生風,也顯得分外煩躁不安。
大屋裏所有人都看呆了,一時屋裏寂靜無聲,
唯有哈努爾身邊的那位侍酒少年,發出一聲驚呼:“啊……”
“怎麽?美人,你有話說?”
哈努爾忽然低頭看向他。
少年頓時魂飛魄散,跪伏於地麵,嚇得說不出話來。
“你驚訝什麽?說來聽聽。說得好聽,本宮恕你無罪。”
哈努爾仍好整以暇地看著他。
少年的喉嚨滾動,暗悔剛才不該驚呼出聲,但現在騎虎難下,隻得硬著頭皮答道:“殿,殿下恕罪……草民是乍然見到神獸白虎,心裏驚訝,才在殿下麵前失態……”
“神獸白虎?嗬,你們大梁人果然喜歡這畜生。”哈努爾態度輕慢。
那少年的臉色頓時一白。
他隻是大梁一介平民,家就住在邊城以東的潼林一帶。此地多山林,當地山民奉白虎為神獸。這少年是在外出勞作時,不幸遭遇了常息軍隊,他的同行族人皆被殺死,他因長相出眾,才被僥幸留下來為奴,這幾日,他就負責侍奉哈努爾。
此時,他見到了家鄉的神獸白虎也被擄了來,如何能不驚訝?所以一時失態。
這時,屋內一名大將也說道:“殿下英明!連大梁人的神獸都捉了來了,殿下可真是天命所歸啊!”
“是啊,連神獸都已降服,那拿下邊城豈不是指日可待?”
一時間,屋內的百將都隨聲附和,把哈努爾捧上了天。
哈努爾心情舒泰,豹眼微眯,手指滿足地在少年的下巴上劃過。
這時,又有人提餿主意:“這白虎看著凶猛,好像很饑餓,不知道吃人不吃?”
“殿下這幾日給它喂食的是什麽?”
“你們說,要是把一名大梁人扔進籠裏,這神獸是吃他呢還是救他呢?”
“哈哈哈……”
猖狂的笑聲中,哈努爾手指微頓,若有所思的目光便落在了少年的臉上。
少年頓時惶然後退:“不,殿下不要……”
他已瞥見了哈努爾眼中嗜血的凶光。
然而,下一秒,他就被兩名侍衛給死死按住了。
哈努爾:“來人,給他一盤生肉。”
大管家立刻將一盤生羊肉送上。
哈努爾示意那少年:“你,把這肉給你們神獸送進籠子裏去。”
少年頓時麵如土色。
所有人預感到一場大戲要上場,於是紛紛停杯放下筷子,盯著那捧著肉盤瑟瑟發抖的少年。
哈努爾笑道:“這畜生確實已經餓了兩日了,你們猜,它會不會吃它庇佑的‘子民’?”
立刻有人架秧子起哄:“畜生就是畜生,哪有什麽神性,我賭它吃人!”
也有人道:“說不定呢,萬一它真有靈性呢,何況那小子手裏還有肉!我賭它先吃肉!”
哈努爾哈哈大笑起來,也下了注:“好,我就賭它先吃人!”
一時間,大屋裏所有賓客紛紛下注,有的人賭白虎先吃人,有的人賭白虎先吃肉。
少年掙紮反抗,但都無濟於事,被人強行按著送進籠中。
管家小心翼翼將鐵門門栓一撤,白虎頓時猛地撲了上來!
少年瘋狂大叫,手中肉盤跌落於地!
橋泱泱緊張地站了起來!
她還未來得及采取任何行動,那白虎就猛地一撲,將少年按倒在了爪下!
接著鮮血飛濺,染上了屋中飄動的紗縵!
少年放聲慘叫,但很快就被咬斷了脖子。
空氣中響起一陣皮肉撕裂的聲音,接著又有猛獸進食的聲音……
橋泱泱緊緊握住了酒盤的邊緣,感覺一陣毛骨悚然。
座中的那些服侍貴人的少年們,也一個個嚇得麵無人色,紛紛縮回塌後,大氣不敢喘。
看來,這些少年都不是常息士兵,都是被哈努爾沿途劫掠來的奴隸。
而哈努爾等人看到少年被殘殺時,卻極度亢奮,
他本人甚至端著酒杯,親自走到那鐵籠邊,
他就著眼前殘忍的一幕,繼續喝酒吃肉,
當白虎撕裂血肉,將鮮血濺到他的臉上時,他甚至還頗有興味地伸出肥厚的舌頭去舔。
仿佛剛才那溫順為他斟酒的男孩子,隻是頭普通羔羊似的。
“給錢給錢!”
“願賭服輸!”
第一回合,哈努爾贏了,心情愉悅。
看著自己主案上,堆成小山的金珠和銀票,他好像忽然發現了一個有趣的宴飲遊戲。
“來人,把那屍體拖出去,再換個人進去!”
“本王再給你們一次翻本的機會,還賭不賭?”
哈努爾就像一個對遊戲上癮、還沒玩夠的頑劣孩童一樣,往外凸起的豹眼閃爍著嗜血的光芒。
其餘諸將立刻山呼海嘯:“賭賭賭!”
管家帶領兩名身高體壯的士兵,用長鐵鉤把那少年的屍體搶了出來,丟到外麵。
白虎停止進食,發出了憤怒的吼聲。
哈努爾取過長鉤,戳了戳那白虎,白虎咆哮著衝他伸出巨掌,拍打躲避。
在場的其餘將領,俱是殺人如麻的魔頭,此時見了血腥,一個個都很興奮。
當即有人把錢袋子扔在桌上:“賭!他娘的老子就不信這回還輸!”
“來來來,殿下,末將再陪你賭一把!”
“這次還賭白虎吃人嗎?”有人問。
哈努爾的目光在場中的一眾美麗奴仆中,一一掠過。
他忽然搖了搖頭:“再賭吃人就沒意思了,這畜生顯然沒有靈性。咱們這次就一次性塞三個人進去,看看誰能活到最後吧!”
“好!”
“這個有趣!”
“那怎麽挑人呢?”
哈努爾一聳肩:“當然是看諸君人能割愛啦!”
聽說要把自己身邊侍酒的少年送進虎口,當中有些將領就遲疑了。
畢竟他們才分得一個美人,這才剛喝了兩回酒,還沒來得及帶回去暖被窩呢,怎麽舍得?
也就哈努爾那樣的人,願意把自己的美人送到猛虎口中了。
見眾將都愣了,哈努爾眼角露出瘋狂的笑意。
“怎麽?你們都舍不得?那本宮身先士卒好了!”
他身邊的侍酒少年剛才已經死了,此時,他正位的席榻邊是空著的。
哈努爾就隨意在屋中挑了一挑,手一指,指向了正在垂頭斟酒的橋泱泱:“你,進去。”
橋泱泱與那名引她進來的副將,都愣了。
副將看看猛虎,再看看眼前這名身材單薄的“小兄弟”,頓時心裏起了歉疚。
他之前之所以會把她弄進來,其實隻是為宴會找候補。
他知道哈努爾素來的脾氣,喝酒多了難免要玩死下人,所以提前多預備了幾名少年,省得到時候要找侍從找不到人。
橋泱泱是薩拉推薦的,在這名副將的眼中,是常息人,本不至於進來送死,
她頂多就是在宴會散了之後,去陪哪位貴人暖個床而已,以後說不定攀上高枝,飛黃騰達,也不枉一番“犧牲”了。
隻是,誰曾想,今日太子殿下他玩出新花樣來了,竟然要侍從去伺候猛虎!
副將越想,心裏越有些歉疚,但此時後悔也來不及了,隻得把橋泱泱往前一推,並暗中塞給她一把小匕首:“進了籠子,保住性命,你還能活。”
他也隻能幫她到這裏了。
橋泱泱手握匕首,被推搡著到了白虎的籠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