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幾天,蔡太師派人給李伯禽送來請帖,原來兩日後,蔡衙內那小子娶妻成親。李伯禽雖然隻是一個小官,但是他是端瑞王府的東門快婿,又和當今皇帝私交甚好,蔡京自然不敢小瞧。

李伯禽本想不去,可是他又不想得罪蔡太師。兩日,李伯禽孤身一人前往蔡府道喜。今日的蔡府張燈結彩,當今皇帝麵前紅人,蔡太師府上辦喜事,來道喜的人自然不少。皇親國戚、大小官員、頭麵人物紛紛前來賀喜,蔡京今日穿著緋紫色官袍,在門口迎客,笑的見牙不見眼。

李伯禽看見蔡京覺得有點眼熟,一時又想不起來。這時,蔡京看見李伯禽迎接了過來。“李公子,歡迎歡迎,老夫感謝你替老夫教訓了犬子,犬子實在不成器,老夫慚愧啊。前年冬天你救了老夫一命,老夫感激不盡、感激不敬。”

經蔡京一提醒,李伯禽想起來了,原來是前年冬天在武當山下小鎮,遇到的那個蔡都監,沒想到短短的一年多時間,就榮升為當朝太師了!他連忙施禮:“蔡太師客氣了,當日不知道是令郎,否則也不會對他動手。”

“李公子,不必過謙,下次您要是再見到犬子在外麵不守法紀,你就是打死他,老夫都不會怪你。”

李伯禽笑了笑,不置可否,心說:我要是真打死了你兒子,你恐怕就不會客氣了。李伯禽隨著人群進入了蔡府,在蔡府思學堂內見到了趙嚴。今日蔡府,有頭有臉有身份的人實在是多。雖然李伯禽不認識幾個,但是趙嚴所到之處,都是熟人,大家互相寒暄、打招呼。李伯禽算是長了不少見識,這蔡府豪華程度不輸給端瑞王府。

隨著鞭炮聲過後,蔡府內開始大擺筵席。人們圍坐在酒桌邊,高談闊論。好多人到這種場合,不為吃酒,就是為了多結交一些權貴。趙嚴貴為端瑞王府的小王爺,前來巴結他的人,自然不在少數。

趙嚴頻頻舉杯,很多時候讓李伯禽替他喝酒。李伯禽看趙嚴喝的醉醺醺的,他要是再替趙嚴喝下去,估計自己也喝醉了。

李伯禽暗自著急,他可不想自己喝醉了,他是個習慣時刻保持清醒的人,正東張西望,準備找理由離開之時。就聽蔡府內,後院一陣大亂,有人拚命喊:“有刺客!抓刺客啊!”

“嘩”前院喝酒的人群就亂了套,大家紛紛奔走,往蔡府外麵跑。大小官員、皇親國戚們都顧不得體麵,紛紛奔逃,一會兒工夫,剛才還滿堂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隻剩下一些膽子大的,留下來想看個究竟。

蔡京老成穩重,大嗬一聲:“大家不要慌亂,待老夫前去查看。”

趙嚴此刻酒意全消,他和李伯禽跟著蔡太師來到後宅。後麵已經亂成一鍋粥了,會武功的下人,上房追刺客去了,還有一些不會武術的下人、丫鬟們跪在地上哭泣。在新房門口,就見蔡衙內蔡寶麵朝下趴在血泊之中,一動不動。新娘子蓋頭也掉了,她坐在地上掩麵哭泣、渾身發抖。

蔡京走上前去,扶起蔡寶,就見他胸口插著一把尖刀,咕咕往外冒血,早已氣絕身亡。蔡京嘴角**了幾下:“來人,封鎖城門,命令開封府所有衙役,去替老夫把刺客拿下。”

有兩個小斯飛奔出去傳信,蔡京想了想又吩咐蔡府管家:“拿我令牌,去調動一千禁衛軍,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把刺客給找出來!”

李伯禽看著蔡京臉上的寒氣,覺得很刺骨。這位蔡太師轉過身,又麵帶歉意說:“小王爺、李公子,讓你們受驚了,請恕罪。老夫要處理家事,就不奉陪了。”

趙嚴一看,這喜事轉眼變喪事,就和李伯禽轉身告辭了。兩人往回走的路上,還在討論這事,李伯禽心說:這不定是那一個被蔡寶欺壓過的人,過來尋仇的。他回到了家,跟娘子葉

蓁蓁把這事情說了一遍。葉蓁蓁沒言語,拉著他進了後宅。推開一間廂房門,李伯禽狐疑地跟著走了進去。就見**躺著一個男子,仔細一看,原來是沈昭。

李伯禽大吃一驚:“蓁蓁,這沈昭怎麽會在我們家裏?”

葉蓁蓁慢條斯理的說:“官人,你別急啊。”原來是這麽回事,李伯禽去吃喜酒去了,葉蓁蓁一個人在家閑的無聊,就到後花園李閑逛。看著眼前的景色,葉蓁蓁感歎李府昔日闊氣之餘,又深深感傷。就在她傷景懷念往事之際,從牆上翻過來一個人,一頭栽倒在花園裏。

葉蓁蓁大喊一聲:“什麽人?”結果那人半天沒動靜,她壯壯膽子走過去,又呼喊了兩聲,還是沒回應。她走到近前一看,原來這個人受傷了,後背上、腰上都插著飛刀。鮮血染紅了底下的土壤。待翻過該人身體時,葉蓁蓁大驚失色:這分明是沈昭,他被皇帝赦免了,從沙門島回來了?可是怎麽會受傷了呢?

葉蓁蓁找來下人,把沈昭抬回廂房,她吩咐下人們對外不許吐露一個字。葉蓁蓁親自動手取下沈昭身上的飛刀,上了藥止了血。沈昭由於失血過多,昏迷不醒。望著沈昭蒼白的臉,葉蓁蓁突然一驚,吩咐下人快點到後花園把地上的血跡處理了,再從別的地方挖點土給覆蓋上。葉蓁蓁還不放心,她親自去挖了幾株山茶花,栽種到那裏。看不出一絲痕跡之後,她回到前院,剛洗掉手上的泥土,李伯禽就回來。

李伯禽聽完緣由,幽幽說:“莫非剛才太師府的刺客就是沈昭?”他突然大叫一聲不好。

葉蓁蓁嚇一跳,忙問:“怎麽了?”

“院牆外麵的血跡,有沒有處理?”

葉蓁蓁恍然大悟:“啊,沒有,我現在就讓人過去處理。”

“別介,現在外麵應該布滿了官兵,要是被他們看見了,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我們現在當務之急就是把沈昭藏好。”

葉蓁蓁眼睛一亮:“那我們把他藏到你家祠堂底下吧!”

李伯禽連忙搖頭:“不行,不行,那地方早就見光了。”

葉蓁蓁一時也想不出能藏人的好地方,李伯禽一拍腦袋:“有地方了。”夫妻二人合力把沈昭抬到了過去李思訓的書房,李伯禽移動牆壁上書架,就見後麵出現了一扇門。裏麵是一個地下通道,兩人剛把沈昭抬進去。這時,外麵一陣吵吵嚷嚷。

兩個人剛把書架複位,門房一個小斯氣喘籲籲跑進來稟告:“老爺,不好了,外頭有很多官兵,要來我們府上搜查逃犯。”

“打開大門,讓他們進來搜”事到臨頭了,李伯禽反倒鎮靜了,他坐到書桌後麵,示意葉蓁蓁也坐下,兩夫妻在這喝茶。

不一會兒,跨彎刀的捕頭李川走了進來。他先給李伯禽深施一禮,又給葉蓁蓁施了禮:“郡主,卑職在後花園牆外,發現有大片血跡,懷疑太師府刺客逃進府內了。”

葉蓁蓁裝瘋賣傻:“李川,我一直在家啊,沒發現有生人進來啊?”

“郡主府內,深宅大院,房間眾多,刺客狡猾的很,有可能躲在某處,沒被察覺,還是讓卑職帶人搜查一下才放心。”

李伯禽想不讓他們搜查是不可能了,就說:“李捕頭說的在理,你就帶人隨便搜吧。”

李川轉身出去了,夫妻二人就在坐在書房內,忐忑不安地等著。李川吩咐人裏裏外外,仔仔細細地搜了一遍,都沒有發現任何可疑之處。李川覺得非常奇怪的是,後花園院牆外麵明明有大片血跡,而裏麵卻沒有,按理說血跡到此而止,應該是逃進了李府。

李川重新回到後花園,他蹲下來細細查看,發現土壤似乎有翻動過的痕跡,頓時恍然大悟。他回頭命令官兵

退出李府,因為再搜也搜不到了。李川親自到前院書房,向李伯禽和郡主道了歉。隨後帶領人馬離開李府,繼續在城裏搜索。當然,李川暗中派了幾個人盯著李府,他相信自己的直覺和眼睛。

葉蓁蓁看李川帶人走了之後,鬆了口氣:“官人,我們可以把沈昭抬出來了。”

“慢著,我剛才看這李川神色,他必定發現了什麽破綻,現在外麵肯定有人盯梢”李伯禽想來想,現在也隻有委屈沈昭了,讓他先在地道裏養傷。

“官人,你說咱家這地道通到何處?”葉蓁蓁恨好奇。

“記得我也是小時候偶然發現,這個地道我爹沒有告訴我們,所以我也不知道通到何處,娘子你在外麵看著,我先進去看看沈昭。”

……

十天之後,沈昭完全清醒過來,隻是身上傷口還沒有好。據他說,他在沙門島接到皇帝赦免消息後,曆經千辛萬苦,終於回到京城。卻從父親老部下那裏,得知他義父親沈遷早在幾個月前就病死在流放途中。沈昭痛哭一場,他探得沈從容的下落,就決定去找沈從容。

誰知道,沈昭到了梨香院卻沒有找到妹妹。裏麵鴇母推說:沈從容走了,不知道去了什麽地方。沈昭看她言辭閃爍,就知道她沒有說實話。在沈昭的威脅逼問下,老鴇道出了實情。原來那日沈從容被葉蓁蓁救了之後,因為沒地方去,她又返回了梨香院。當晚蔡衙內帶人過來尋歡作樂,對沈從容百般淩辱打罵,老鴇也不敢過問,結果一代才女就慘死在梨香院內。被老鴇連夜派人丟到了城外亂葬崗上。

沈昭發了瘋似的去城外尋找,結果隻找到了被野狗啃的麵目全非的屍體。沈昭安葬了沈從容,痛哭良久,他決定一定要血債雪償。無奈幾個月流放下來,沈昭身體大不如前。加上蔡寶身邊時刻有人保護著,沈昭隻能暗中尋找機會。

蔡衙內要成親,這個消息,傳遍大街小巷。沈昭抓住機會,趁後院人手空虛之時,潛入蔡府。蔡寶那小子也是找死,他本來在前院敬酒,後來猴急難耐,提前進入了新房。他支走了看門的下人,剛想推開房門,進去調戲一下自己的新娘子,就被躲在暗處的沈昭衝進過來殺死了……

葉蓁蓁放聲大哭,她在責怪自己,當時要是把沈從容帶回家了,也不至於落個慘死,被拋棄亂葬崗,忍受野狗啃咬。以前那個俊俏從容的女子,就這樣離開人世了。

李伯禽也是眼眶紅紅,他不知道如何安慰葉蓁蓁,這件事情也怪自己料事不周,還好那人渣蔡寶也終於死了。他不能再讓沈昭也出事,否則他一輩子良心不安。

……

雖然十幾日過去了,外麵官兵依舊不懈怠,京城城門加了幾道崗,進出人員嚴加盤查。特別是中年男子,稍有不慎,就被抓起來,開封府大牢內人滿為患。

李伯禽直皺眉頭,沈昭一直躲在這也不是個事,萬一那天有人走漏了出去,後果不堪設想。他倒不是怕連累了自己,而是怕不能保護沈昭周全,和置葉蓁蓁、李叔向於危險之中。

這一天他和葉蓁蓁、沈昭商量了一下,留下葉蓁蓁守家。他和沈昭沿著地道探尋,看看地道有沒有出口。

雖然是李家的地道,李伯禽也是第一次往深處走。他記得小時候,有看他爹從書架後麵走出,隨後又把書架合到牆上,他牢記在心中。一日,趁他爹外出,他偷偷進來,移開書架,發現牆後麵有個黑洞洞的地道。他當時年幼,看裏麵黑洞洞,涼颼颼的,就沒敢往裏麵去。等他爹回來,他怕被責罵,也沒敢說。隨後就是他不斷生病,再後來就被無為道長帶走,一晃這麽些年過去了,他已經差不多忘記了。那日要不是著急藏沈昭,也不會想起這個地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