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皇帝召集瑞祥郡主進宮,李伯禽本來不想去,後來經不住葉蓁蓁的軟磨硬泡。夫妻二人騎馬往宮裏去,路上遇到了小王爺趙嚴和嗣王妃李叢蝶。幾個人談談笑笑,進了宮。皇帝在禦花園召集文武百官和皇親國戚。

原來高俅從南方把花石綱奪回,並且運回了京城。皇帝對一座奇形怪狀、體量龐大的太湖石很感興趣,這不,趙佶下令召集人過來賞玩。李伯禽對皇帝沉迷於玩樂,有點失望,但他轉念又一想,這不是他能操心的了的事情。於是和大家一樣,饒有興致地觀賞著這塊在他看來奇醜無比的太湖石。

“諸位來給這塊石頭起個名,如何”皇帝趙佶洋洋得意,他今日穿著道袍。

李伯禽看了一下文武百官,大多數都身穿道袍。嘿,這不知道的話,還以為進了道觀了呢。他想起自己的師傅無為道長,心情頓時沉重了下來。

“稟告陛下,臣覺得應該叫‘窟窿石’”太尉高俅搶先發表意見。

“哈哈,高太尉,你這名字太白話了,這奇石,本來就被老百姓稱作窟窿石”趙佶非常高興。

蔡京不甘示弱:“陛下,這塊石頭廋、皺、漏、透,臣想到一個名字就叫‘玲瓏透’吧”

“好,這個名字好”趙佶點頭稱讚。

群臣們紛紛取名,禦花園內一派歡聲笑語。皇帝趙佶更是當場作畫,一氣嗬成,眾人在旁邊鼓掌稱讚。李伯禽和葉蓁蓁也擠進人群,別說,皇帝的畫作堪稱一流。水墨淡彩恰到好處,不失為一幅上好的畫作。趙佶一高興,提筆在畫上作詩一首:遠望小山峰,近觀怪嶙峋;渾身窟窿洞,洞裏有乾坤;形質冠古今,重之值萬金。

“陛下,您的畫是天下一流,這首詩也可以名列古今”高俅在邊上一個勁溜須。

蔡京也頻頻點頭,這一左一右兩個臣子把趙佶捧的飄飄然。皇帝高興,其他臣子自然也都喜笑顏開。

“陛下,這塊石頭功勞大啊,不僅能逗陛下開心,還能讓陛下才思如泉湧,可比老臣強多了”一位顫顫巍巍、老眼昏花的老臣走過來,含著淚撫摸在太湖石。

李伯禽差點沒笑場,這老頭怎麽像戲台上唱戲的老叟?

趙佶一聽在理,大筆一揮,在白紙上寫下三個大字:盤固候。內監們一看,皇帝加封此石為盤固候。此事非同小可,連忙給這塊石頭披紅掛綠,舉行加封儀式。禦花園內一時間,人聲鼎沸。

李伯禽和葉蓁蓁默默退了出來,兩人相顧無言。正要回家,卻在宮門口,碰到一群道士。個個搖搖晃晃,走路也沒個正行。其中一位道士走的太急,撞到了李伯禽。

“這位施主,你眼瞎啊?怎麽走路的?不知道躲著人?”該道士語氣相當無禮。

“是你眼瞎,走路不帶眼睛”李伯禽十分不高興,心說

怎麽會有這樣的道士?不僅相貌醜陋,還口出惡言,真是毀了道家的聲譽。

“你敢辱罵我?我可是皇帝欽封的‘玉宇仙人’。”

“我看你不過是個假道士,等哪天皇帝清醒了,就會要你的腦袋”李伯禽毫不畏懼。

當今皇帝崇拜道教,皇宮裏頭召集了一幫自稱茅山道士的人,他們用一些小伎倆,獲取了皇帝的信任。撞到李伯禽的這位道士叫林非凡,據說這林非凡賭錢,結果輸得一塌糊度,債主上門討債,他還不起債,被債主們毀了容,從此林非凡進道觀做了道士。

後來高俅去南方討伐流寇,追討花石綱。林非凡投機取巧,機緣巧合之下,幫了高俅。高俅把他帶回了京城,推薦給了皇帝趙佶。

林非凡這小子,生的一張好嘴,又會故弄玄虛。他跟皇帝說,他當年在天上伺候玉皇大帝的時候,見過皇帝陛下。趙佶這人本身就深信鬼神,他也假裝說:是啊,朕也瞅你眼熟。兩個人徹夜長談,林非凡稱皇帝是玉皇大帝的兒子,他自己是玉帝身邊的仙人。第二天,趙佶就堅信這個林非凡真是天上的仙人下凡,加封他為‘玉宇仙人’。

林非凡在朝堂上大放厥詞,他說蔡京是左元仙伯,又說高俅是文華吏,他們當年都一起伺候過玉帝。蔡京、高俅自然是歡喜的很。林非凡最近說皇帝趙佶最寵愛的劉貴妃是九天玉真安妃,是天上的仙女下凡。就連宮裏的其他宦官、內侍等皇帝近臣,都被說成是天上的神仙。林非凡一席話,滿朝文武都笑哈哈。

當然,李伯禽現在還不知道這些,他就知道這個麵目醜陋的道士十分可惡,絕非善類。盡管葉蓁蓁拉著他,他還是掙脫了,衝過去拽住林非凡,一頓拳打腳踢。其他道士嚇的四散奔逃,葉蓁蓁衝過去拉開李伯禽。

再看這個林非凡,滿臉鮮血,鼻青臉腫。這小子爬起來就跑,回頭還說呢:“有膽量的,你別走,我找皇帝告狀去。”

葉蓁蓁一跺腳,壞了,這下闖禍了。李伯禽不以為然,這種禍害,打死他都不可惜。夫妻兩人跟在後麵,就看這惡人怎麽先告的狀。

皇帝趙佶剛回到文德殿,準備先小憩一會,就聽外麵一陣嘈雜。內監進來稟告:“陛下,玉宇仙人求見。”

“哦,快請仙長”趙佶很高興,他正想找林非凡問問皇家香火的事情呢。就見林非凡苦著臉進來了,滿臉鮮血,鼻青臉腫。把趙佶嚇了一跳,這位是怎麽了?這是?

林非凡進來就跪倒在地:“陛下,眼下大宋有難啊,您帶著我下凡拯救萬民,那個掃把星也趁機跟著來了。”

趙佶大驚失色:“什麽人是掃把星?”

“陛下,他現在就在門外內,你看他把我打的”林非凡揚起衣袖擦了把嘴,都是血。

“讓外麵的人,進來!”

李伯禽和葉蓁蓁走進了大殿,兩人跪下行禮。李伯禽跪著說:“陛下,這個妖道,口出狂言,妖言惑眾,是被我打的。”

趙佶有點不高興:“大膽,怎可對玉宇仙人無禮。”

林非凡見有機可趁,連忙往前跪爬兩步:“陛下,這個人就是掃把星下凡,留著他必然是禍害。”

葉蓁蓁一聽連忙說:“陛下,您可不能聽妖道胡說八道啊,我官人就是普普通通的人,怎麽會是掃把星下凡?”

“瑞祥郡主,玉宇仙人說的話,朕深信不疑,你也就不要狡辯了”這趙佶就像喝了迷魂湯,好歹不分了。

林非凡跪在地上轉轉眼珠:這個人是瑞祥郡主丈夫,也就是端瑞王爺的女婿,這要是把他給弄死了,端瑞王爺能放過我?……

林非凡心思轉的飛快,改口道:“陛下,還有一種方法,可以避免他出來禍害人!”

“哦,那是什麽方法?”趙佶也不忍心殺了李伯禽。

“就是罰他禁足,不許出府門一步,這樣就可以避免他惹出災禍。”

“好,李伯禽你聽著,免去你武功大夫,從此以後你就禁足府內,不許出府門半步”趙佶雖然有點惋惜,但是為了大宋江山,他也隻有如此了。

李伯禽還想爭辯,被葉蓁蓁拉了出來。目前皇帝被妖道迷惑,還是不要硬碰硬的好。因為她聽說,現在文武官員上朝都不穿朝服了,這些臣子都改穿道服,以討得皇帝歡心。不難想象每到朝會時,但見大慶殿前,人人黃冠羽扇,滿廷烏煙瘴氣,甚是可笑。

李伯禽被罰禁足,他白天隻能乖乖呆著府裏,晚上化裝出去走走。不出去還好,一出去更覺得鬧心。現在京城一片蕭條,汴河上麵都是官船,大批的奇花異石運到京城。聽說皇帝要在萬歲山修建艮嶽,把從全國各地搜羅來的奇花異草、珍奇異玩、名石古樹都放進艮嶽。

其實皇帝趙佶,是想在這些奇花異木、古木怪石之中,尋找仙人的感覺。自古帝王都怕死,都想讓自己長生不老,江山永固,可能又有誰能實現?都是癡人做夢罷了。

無所事事的日子,不知不覺又過了兩年。葉蓁蓁生下一雙兒子,李伯禽為他們取名李舒、李成。別人都不知道,隻有葉蓁蓁知道兩個孩子的名字是在懷念師傅。葉蓁蓁平日裏,經常帶著孩子們到王府找李叢蝶和趙嚴喝喝茶,聊聊天。李伯禽偶爾也會偷偷跟去,皇帝說是給他禁足,也沒派人看著他。況且前不久,趙佶皇帝醒悟,把林非凡逐出了皇宮。

老王爺趙式,不問世事,正在安享晚年。

李叢蝶也先後生了一兒一女,和李家的孩子,正好一起玩耍。孩子們在一起戲耍玩鬧,王府又充滿了歡聲笑語。

暫時的歡樂,讓他們忘卻了外麵紛紛擾擾的世界。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