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經心(二)

白幽宮,毒人工廠,一道穿梭在間間鐵具牢房間忙碌的身影,終於撇著滿頭大汗停了下來。UC小 說網:男人環視周圍,鬼哭狼嚎的叫聲幾乎穿透他的耳膜,隻是忙了一天也沒見這裏的惡鬼少些。

盧先姑遞上汗巾,伏雲霏接過,這兩人是鮮少有對話的,但伏雲霏卻是心知盧先姑是這白幽宮少有的正常人了,或者可以說是良知未泯,故而對她倒是客氣有禮。

然而今天似乎有點不一樣了。

伏雲霏突然開口問道:“盧姐,你也是從這裏……煉製出來的嗎?”或許是伏雲霏也覺得自己問的問題有些突兀,於是又抬手困窘地擺了擺,表示可以不用回答。

相對於伏雲霏的局促,盧先姑倒是坦然得很。“白幽宮內的所有宮人都是從這裏走出來的,這是必經過程……嗬嗬,你是不是也覺得很可怕吧,天下人都這樣看我們白幽宮人。”

“那……”伏雲霏,吞吞吐吐,表情怪異。

盧先姑看出伏雲霏的心思,便先聲回道:“他也是。”

“盧姐……”伏雲霏與盧先姑並肩向毒人工廠的外界走去。“你覺得,白雨幽這人怎樣?”

“怪人!”盧先姑不假思索得回道,速度快得令伏雲霏有些不知所措。“沒再見過像他這樣的怪人了!他當年被宮主帶回這裏,我幾乎就一直跟在他身邊,別人不清楚我清楚。”

“比白雪還怪嗎?”伏雲霏想到這三個月內白雪對女虹做出的那些,例如扮演寵物、逼吃驢肉等等匪夷所思的事情,於是開口問道。

“還怪!”盧先姑再一次不假思索。

“怎麽說?”伏雲霏又問,“這是去哪裏?”

“去中央殿接少宮主回去吃飯啊。”明顯理所當然的答案。“至於,少宮主是怎麽個怪法,要我說還真說不上來……嗬嗬嗬……”盧先姑想到什麽,捂嘴笑了笑。

伏雲霏不冷不熱地接話道:“我倒覺得,盧姐像是愛上他了……”

聞言,盧先姑突地嚴肅起來,正色說道:“我倒覺得,你還愛著他……”

“我?”伏雲霏的腦海中反射出白雨幽的麵容,隨即大笑。“你這樣開玩笑,我會尷尬的。”

伏雲霏笑著笑著,心就緊巴巴的,揪痛著。

白雨幽?陳雨?……

他既不獨立,也不要強,卻咬著牙,在吃人不吐骨頭的白幽宮裏一步一步走到這裏。

如今兩人的這般境地,苦了的人是他,可他卻從沒有在他麵前大聲哭泣過,唯獨的幾次,也是他真的崩潰了。

伏雲霏知道,那決不是心計慫恿之下的博取同情,那是一個抱著怎樣決心來示愛之人的不得已的場景。

他想有人來對他負責,他的過去和未來,那個人隻能也隻有一個人,那就是伏雲霏,即使伏雲霏一百年死不認賬,他也會毅然決然地選擇等待一百年。

他最暴躁,最陰險,最沒耐心,最衝動,最耐不住寂寞卻總是又假惺惺地一個人呆著。

他很自私,隻願與人同甘,不願與人共苦。

他會把自己一個人反鎖在房間裏,心情低落壓抑,可第二天還是梳理整齊衝出房門,該做的事情一樣不會落掉。

他從不輕言愛,他的愛很沉默,他隻是安靜地站到你的背後。

他最在意的是愛人的心,他若真心,他必然實意。

他會幻想,有一天,心愛的男人會用他的保護軟化他的倔強,他的敏感會在男人的嗬護下消失不見,他的任何偽裝都甘願被這個男人識穿。

伏雲霏突然覺得,盧先姑說的不對,那個人並不是怪,而是傻。

他傻得以為,伏雲霏還是當年在小山溝裏能夠帶著他滿山亂跑,喜歡捏著他的臉蛋逼他笑給他看的劉小雲;他傻得以為,自己還可以是那個吸溜著鼻涕和眼淚,拽著鬼見愁大英雄的胳膊蹲在樹根底下哭訴母親的冷情的陳雨。

“他就是傻兮兮的,可我就是喜歡他傻啊……”這句話,曾說給好多人聽的豪言壯語。

現今回想起來,伏雲霏能做的也隻是嗤笑,藐視自己的不自量力。

吃過晚飯,屏退了盧先姑,兩人也準備沐浴。

兩人的起居事宜基本都是白雨幽一手包辦的了,伏雲霏見白雨幽忙裏忙外地燒水、提水,便頭一遭放下麵子問題,破天荒地過去幫忙。

“哎呀,哥你去等等,我馬上就弄好了。”白雨幽受寵若驚,忙將伏雲霏推回了書房。“正巧你的《海午誌》不是就差幾頁看完了嗎?不用幫我,我做的來……”

“你,你不是也忙了一天……”伏雲霏的舌頭有些僵硬了,搶過白雨幽手中的提桶向院中的那口井走去。

白雨幽還有些摸不著頭腦,便進房間準備兩人的換洗衣物。

終於,白雨幽堅持在自己的服侍下幫伏雲霏寬衣後,兩人坐進了足以容納兩人的大浴桶。

然而今天的伏雲霏有些莫名其妙的緊張,因為他有“陰謀”。

白雨幽往前挪了挪,拍了拍伏雲霏。“哥,你轉過去,我給你搓背。”

“不用了,我不搓背。”伏雲霏滿腦子都是“陰謀”,立即手忙腳亂地表示拒絕白雨幽的要求。

白雨幽皺眉,“我保證搓得不疼,前幾天你都不讓我給你洗幹淨,你都要髒死了。”

於是,伏雲霏點頭,順從地在白雨幽的指引下,轉過了身,接著就是“嘶哈嘶哈”的呻吟。

受刑完畢後,伏雲霏也決定實施他的“陰謀”了。

“小雨,你過來。”伏雲霏陰測測地命令道。

白雨幽坦坦****地湊過去。“什麽事啊?”

伏雲霏猛地攢住白雨幽的雙肩,用力將其整個人旋了個身,使其背對。

白雨幽還不明所以,卻感覺到伏雲霏抓起了自己的頭發,正小心翼翼地往上麵塗抹著什麽。再想想,便了然了,這一頭枯黃難看的頭發和他的灰眸一樣,都是從毒人工廠裏帶出來的毛病。

他定是嫌棄自己的頭發礙眼了,不過,這算不算是對自己上心了呢?……

“護發的?到底是什麽?你這人真的是……”白雨幽盡量把持鎮定,伸出狗鼻子往自己塗抹好的發絲上嗅了嗅。“是雞蛋?”

“嗯,我看虹兒他就是這樣護理的,他的頭發就是又黑又亮又順……”伏雲霏正說著,卻見到白雨幽神色微些黯然,便知他又在拿自己和女虹比較,便住了女虹的話題。“以後,每隔兩天這樣養養頭發,你的頭發就會變得更漂亮的……”

“你瞎說什麽呀?神經兮兮的……”白雨幽的臉似乎被浴桶裏的熱氣熏得紅了,便頷首,用手肘不輕不重地碰了碰身後男人的腰。

沐浴就是在這樣詭異的氣氛中度過的。

伏雲霏穿好褻衣,目光一直不離正在鋪床的白雨幽。

白雨幽打好兩床被子,轉過身來,麵無表情地對著伏雲霏,可是那眼中卻微微**漾著笑意。

於是,每晚的“強製性”晚安吻的時間又到了。

伏雲霏吹熄了蠟燭,走過去,俯□,抱住那人,白雨幽的一個驚呼還沒有發完全,便已經被伏雲霏吻上,不是敷衍了事的蜻蜓點水,也不是例行公事的平淡乏味,那感覺還真的有幾分初吻的味道,就貌似兩情相悅的喜悅和幸福。再於是,這夜驚魂未定,風波又起了。

也已躺倒了**,兩人各懷鬼胎,各自想著自己的事情。

終於,還是白雨幽忍不住,坐起身來,問向旁邊的伏雲霏:“哥,你今天是受什麽刺激了嗎?”

“……— —~”伏雲霏回以死人一般的回答。

“幫我挑水,想著幫我護理頭發,而且你還主動吻了我啊……”白雨幽一巴掌拍到伏雲霏的胸口,發出沉重的門響。“可是,這些事情,是你平時絕對不會為我做的。”

“沒!就是看你,你整天很忙啊,很累而已,就像犒勞啊。”伏雲霏回以詐屍一般的回答。

“犒勞??”白雨幽很是懷疑,彎下上半身,趴到伏雲霏的胸口。“我現在真的很難理解你心裏想的東西。”

“這,這有什麽的?”伏雲霏聞到了白雨幽身上傳過來的清淡藥香,淡沲怡人,卻甚是撩人。

“你都能主動吻我了,要不要再進步一下?”白雨幽沙啞低沉的聲音裏突然多了一分揶揄。

聞言,伏雲霏深深歎息。“我有說不的餘地嗎?”

話音才落,一具帶著水汽的微涼身體鑽進了伏雲霏的被子底下,那後來之人如同打蛇上棍一般,將男人纏得死緊,爾後發出滿意的呻吟。“這麽冷的天氣,放著你這麽個大暖爐不抱著,真是浪費資源啊。”

伏雲霏回以冷笑以及幹笑,猜測著自己這樣僵直著身體睡一晚會有什麽後遺症。

過了半響,白雨幽的聲音再度響起。“哥,你有沒有想做的事情?”

“沒!有!”……伏雲霏的磨牙聲。

作者有話要說:我雙更了啊~~~親們給力啊~~愛你們~~~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