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楚明暉遊曆天下篇（三十一）
“據奴婢所知，寧家也是當地望族，耕讀傳家，按說不應該不知道禮數啊，既然是求見我們大人和夫人，就應該正正經經的投了拜帖邀約會麵，姑娘今日這樣的是做什麽，再說了姑娘一個女子家家的怎麽能就這麽口口聲聲的要見我們大人呢！”
“我，我！”寧玉芬被素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這話外之音是在說她不懂禮數，不知廉恥啊，最後隻得哭道，“實不相瞞姑姑，我已經被趕出家門了！”
“既如此，姑娘應該去自家門口跪著苦求長輩原諒，來我們李家門口這樣跪著算什麽！”素玄不屑道。
“姑姑，明知故問，難不成是想逼死小女嗎？”那寧玉芬到底是忍不住，淒厲的開口。
“姑娘錯了，這逼死姑娘的不是我們家，合該是姑娘自己吧！那日的事情到底是怎麽回事姑娘心知肚明，當日可是有很多夫人都在場的，難不成姑娘是想讓奴婢去請了那些夫人過來跟姑娘說道說道嗎？”
素玄聲音很大，讓圍觀的群眾都聽了個清楚，眾人都開始竊竊私語起來，有甚者更是對著那寧三姑娘指指點點的。
寧玉芬見狀，心中暗恨，急忙一副萬念俱灰狀，開口滿是悲傷道：“不管怎麽說，小女、小女的清白也是失給了李大人，那日的事情陳家也查了明，是有人故意陷害，小女也是被害者，今日來此。就是想當麵問問李大人，他若是不肯負責，小女這就舍了這條命去，也好過被人這樣的侮辱了名聲，還拖了家族！”
這番話顯然是寧玉芬早就想好的，內容說的含糊，而且意有所指，讓人誤會不少，偏偏叫人也解釋不清。
而且她此時說出來既悲壯又大義凜然，倒是讓方才因為素玄的話。動搖的人。又點起了頭來！
素玄又笑了，環顧四周感歎道：“哎，奴婢就奇了怪了，放著好好的富家女兒不做。放著好好的正頭娘子不當。偏偏要上趕著的來給人家小妾。要說這樣人啊，真真是自甘墮落了啊！”
雖然她沒有指名道姓，此時此刻。說的是誰，傻子都知道吧！
這樣赤果果的侮辱，讓寧玉芬隻覺無比的屈辱，看向素玄的目光也帶了刻骨的恨意，心中暗道，今日之仇她寧玉芬記住了，來日，等她做了這偌大李府的主子，便是你這賤人的死期！
“既然姑姑這麽說，今日受此大辱，為以證清白，小女這就去了，即便落個不忠不孝的名聲，也好過在此苟活！”說著那寧玉芬便一咬牙，狠狠衝著李府門前的石柱子而去。
其實，今日她來的時候，相當於寧家已經已經豁出去了，她來這裏跪求之後隻有兩個結果，好的結果就被接進李家去，成全了寧家的念想。
另一個不好的，便是李家如果死活不收她，那她便隻有死路一條，而且還要死在李家門前，這樣不僅可以保全了李家的名聲，另外一個寧家也可以以此為要挾，跟李大人談談條件。
而寧玉芬到底隻是個十來歲的姑娘家，她來這裏心中也很害怕的，心中又是忐忑，又是不願，但是她必須要聽家裏長輩的話才行。
其實她本不想死的，她也想風風光光的嫁入李家，成了金尊玉貴的知州夫人，有錢有權的過上好日子。
但是，今日被素玄這麽羞辱，她一時火氣上頭，心裏一橫，還真的就衝著石柱子狠狠的撞去了。
素玄被她這麽一下也是驚著了，沒想到她真敢尋死，看著她撞過來的勢頭，若是真撞到那石柱子上十有**就要血濺當場了。
素玄心中微慌，若是真讓這寧三姑娘死在自己門口，這事情難辦了，即便是李家有理，出了人命再多的理都不是理了。
素玄本身是會武功的，她趕緊飛身上去擋，卻是晚了一步，眼看著寧三姑娘就要撞上去了，還是楚明暉一個飛身而起，用綿力一腳踢在這寧三姑娘的胳膊上，讓她整個人偏離了方向，跌落在了一旁的地上。
寧玉芬剛剛也是因為那股子狠勁，才敢去尋死，此時事過境遷，她也是後怕起來，一時間情緒崩潰，坐在地上開始大哭起來。
哭的很是悲切，她就不明白了事情為什麽會到了這一步，她隻是想嫁給李大人而已，男人三妻四妾的很正常，她爹就有很多的女人啊！
而且她堂堂寧家的正經姑娘，品貌端莊，還比那知州夫人年輕這麽多，她都不嫌棄嫁給知州大人做妾的事，為什麽李大人就是不收她，憑什麽李大人就那麽聽他那夫人的話！
她越想越覺得自己的委屈的慌，一時間情緒十分的崩潰，大哭不止，在外人看來她好似受了多大的委屈似得。
素玄見那寧玉芬沒有尋死成功，這才鬆了口氣，趕緊叫人圍住她，別讓她在輕舉妄動，然後親自去給楚明暉道了謝。
楚明暉不以為意，揮揮手，讓她還是趕緊處理眼前的事情。
素玄轉過身，看到大哭不止的寧玉芬，看她這樣子，不禁也是咬著牙，從心裏泛起一股子膩歪，這世上就是很多像寧三姑娘的女子，明明可以堂堂正正的過日子，她們卻偏偏自甘墮落。
而且最要命的是，她們還覺得自己很道理，這樣的人你再跟她們說什麽都說不通的。
一時間，素玄有些頭大，就在此時，舒琴遠遠的從門裏走了出來，走到素玄身邊，在她耳邊輕輕的說了幾句話。
起初，素玄聞言還是微微皺眉，之後臉色才緩和起來，然後衝著舒琴點了點頭，舒琴這才低頭離開了。
“寧三姑娘。奴婢問你一句，你今日果真不管怎麽樣都要進咱們李家門嗎？”素玄走到寧玉芬身邊，居高臨下道。
哭了一會兒的寧玉芬其實已經沒什麽眼淚了，不過馬上停了話，也會很尷尬，所以她一直在裝著低頭哽咽的樣子，此時被素玄這麽一問，還有驚訝的有些沒反應過來。
“姑姑，這話什麽意思？”
“就是字麵上的意思，姑娘給準話吧！”
“姑姑。何出此言。小、小女已經是李大人的人了。”寧玉芬裝作羞澀樣子，故意說的很是曖昧，意思不言而喻。
“好，既然姑娘如此執著。我們夫人也有成人之美。姑娘簽了這張賣身契。就隨我入府吧！”素玄隨手從袖子裏抽出一張契紙，遞到了寧玉芬的麵前。
寧玉芬看著眼前的紙張，整個人愣在當場。“賣、賣身契？我為什麽要簽賣身契？”
“這話說笑了，做人小妾的自然就是奴婢了，我們李家不收外來的奴婢，姑娘如此執著，我們夫人才破了例，準姑娘進府的，但這賣身契還是要簽的！”素玄笑道。
“可，可，我不一樣啊，我是正經人家的姑娘啊，我是寧家三姑娘啊！”寧玉芬看著那張賣身契，有些慌了。
“姑娘不是已經被寧家趕出家門了嗎，不過是個連娘家都沒有孤女，還談什麽正經人家。再說一般人家的妾室不也都是賣身進府的嗎，難不成姑娘還想八抬大轎明媒正娶嗎？姑娘要是有這等心思，恐怕是找錯人家了吧，我們李家可是有正經夫人！”
“我，我沒有，我不是那個意思！”寧玉芬雖然有那個心思，但是這時候當著這麽多人麵，還是要趕緊否認的。
“這就是，姑娘若是想進府，就趕緊把東西簽了，時辰不早了，也別耽誤了大家的功夫！”素玄環顧了四周看熱鬧的人道。
周圍看熱鬧的人，此時也都應和素玄的說法，他們覺得妾室本來就是個奴婢一樣，進門簽賣身契那是應該的，寧三姑娘本身已經壞了清白了，此時既然李家已經鬆口準她進府了，她就感激涕零的把那賣身契簽了，好好的跟著進府才是。
寧玉芬一個十來歲的女子，再有心機也深不到哪裏去，最後隻能在眾人的催促中，顫抖著手在那張賣身契上簽了字。
簽了字之後，她覺得渾身被抽幹了一樣，心中突突的有些不安，直到跟著素玄進了府，看到李府裏的富貴之後，心中才升起一絲絲的喜悅，把那些個不安給壓了下去。
“小姨，小姨，你怎麽能那讓女子進府了呢，那女子一看就是是惹禍精，你可別為了一時的名聲委屈了自己的！”楚明暉快步走到白若雨的院子裏個，剛進門就對著白若雨大聲道。
白若雨看著外甥臉上的擔憂，心中暖暖的，就連寧玉芬給她帶來的那一些些的不快，也快消失了。
“傻孩子急什麽，趕緊坐吧，舒柳趕緊給表少爺去廚房把點心端出來！”白若雨拉著楚明暉做下，“這是我今日下廚親手為你做的，你好不容易來一趟，小姨啊，一定要把你養的白白胖胖的才是！”
“小姨，今日家中有事，你何必還親自做這些！”楚明暉趕緊道，今日那女人在家中鬧事，小姨肯定心中不快，卻還不忘下廚給他做吃的，他心裏十分感激。
“她算什麽，不過是個不知死活、又拎不清的女人，那裏有小姨的大外甥重要！”白若雨笑道。
楚明暉看著白若雨笑的沒有一絲勉強，而且整個人沒有一絲壓抑的感覺，便問道：“小姨你不生氣嗎？”
“你說為了那個女人嘛？不生氣，沒那個必要！”白若雨親手給楚明暉著斟茶道，“她不過是貪慕虛榮的女人，世上不乏這樣的女子，今日是她寧三姑娘，說不定後日還有那劉三姑娘，陳三姑娘等等，跟著這樣的人生氣生不來的。關鍵在於你小姨丈，隻要你小姨丈不做對不起我的事，我就沒必要生氣！”
“那也不該讓她進門啊，多膈應人啊！”楚明暉也知道這個道理。
“今日之事，不讓她進門也可以，隻不過看寧家的樣子，恐怕還是要鬧大的，你小姨丈如今主政這一方，總是為了這些事情在鬧，難免影響他的官聲，今日這寧三姑娘非要進門，我變成全了她，有這賣身契在手，即便是寧家也在管不了她了，她人在這後院裏，還不是我想怎麽處置就怎麽處置啊！”白若雨從一旁的桌子上把那賣身契遞給了楚明暉。
楚明暉接過一看，是一張死契，這麽一來這寧玉芬的生死全都掌握在他小姨的手中了，還真如他小姨說的一般，再別想翻出什麽浪花來了。
楚明暉從自己小姨的院子出來，便往他住的院子走，邊想著，這內宅之事，看起來似乎都是女人間的一些瑣事，但是這次他發現卻也不是那樣的。
內宅就像一個小小的國家，就好比治國一般，有時候看似行不通的事情，其實隻要換個思路想也是就是一條捷徑。
而進了李家門的寧玉芬此時也才知道，當初簽賣身契的時候，她心中的恐慌是來自哪裏了。
當天，她就被安排在一個既偏僻有破舊的院子裏，當時看院子的情景，她心中暗恨，覺得是夫人故意刁難她，不過她知道今日她能進門就不易了，所以也不敢再鬧騰，隻是心中憋著一股子氣，想要以後等她在府裏出了頭，一定要報了今日之仇。
當晚，她以為她會洞房花燭夜，李大人會住到她的院子裏，她甚至還花了身上帶著的不過的銀子，讓人給她提來一桶洗澡水，把自己的身子好生的洗漱了一番，就是為了等著伺候大人。
隻是等到夜半三更，都沒見到大人的身影，別說大人的身影了，就是她住的這偏僻的院子，連個人毛毛的都沒有，她一個人住在屋子裏麵，聽著外麵的風吹草動，一晚上都擔驚受怕的。
第二天一早，她就接到了通知，讓她去大廚房幹活，因為夫人說了，她進門前，行為不檢，品行不端，照她這樣的，還不能在主子跟前伺候的，要先好生的學學規矩，什麽時候學好了，什麽時候再另外安排，而她的規矩就要從大廚房先學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