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淮川一言不發,沉默地牽著林燼舟的手。
玉佩嗡嗡作響,時間就要到了,林燼舟急得跳腳,自己走了顧淮川怎麽辦,這漫山遍野的人都是來抓他的啊!
遮蔽月亮的烏雲忽然散開,月光灑在山頭上,照亮每一處黑暗。
林燼舟和顧淮川來不及躲開,和幾十米外的一個士兵對上眼神,緊接著烏壓壓的人便朝這裏聚攏來。
林燼舟頭一次覺得這月光如此惹人厭。
顧淮川拉著林燼舟拚命地朝懸崖邊跑去,此刻去深山讓淩燁打獵一般追捕,不如去懸崖一跳了之。
他知道姐姐馬上就要回去了,隻要姐姐活著,他在這世間就不會是沒人牽掛的遊魂。
顧淮川喉頭哽咽,快速奔跑導致聲線極其不穩定,但林燼舟還是聽到了,他說:
“姐姐,不要忘了我。”
綠光閃爍,僅一息之間,林燼舟便出現在出租屋裏,她跌坐在地上,茫然地看著周圍。
又黑又靜,路燈的光透光窗簾打進屋內,這裏是現代,沒有追兵也沒有懸崖絕路。
林燼舟掏出玉佩,嘶聲竭力,宛如一個瘋子大聲叫嚷:
“你帶我回來幹什麽?三兒還在那,他怎麽辦!他怎麽辦!”
她狠狠地將玉佩扔在沙發上,又滿心期待著它會飄起來,閃爍出一道綠光將自己帶到顧淮川身邊。
可這一切都沒發生,玉佩安安靜靜地躺在那,和地攤上兩塊一個的玩具沒有區別。
林燼舟絕望了,她拿起手機充電,在求職app上瘋狂尋找招工信息。
三兒需要很多物資,原來的工作被周家知道了,不能再幹下去。
她要掙錢,要掙錢給三兒買牛!
三兒說他想和娘還有姐姐一起好好生活,現在娘沒了,可姐姐還在!
姐姐怎麽會忍心丟下三兒一個人孤孤單單的,就像自己前二十年的生活。
形單影隻,每一秒都安靜的嚇人。
看著看著,林燼舟哭濕了枕頭,她和顧淮川一樣,想活下去為什麽那麽難!
林燼舟身上沒有現錢,不能退掉現在的房子再租一個,每天早出晚歸,出門回家還要仔細看看身後有沒有人跟著,小心翼翼堪比陰溝裏的老鼠。
淩晨一點,林燼舟結束在西餐廳的工作,還好她英語說得好能接待外國客戶,要不然真的是山窮水盡了。
林燼舟壓低帽簷,從小區側門進去,沿著牆根朝出租屋走去。
每一步都走得安安靜靜,生怕在這寂靜的深夜弄出一點動靜。
她順著步梯走到家門口,警惕地查看灑在門口的香灰有沒有被人動過,確定沒人她才掏出鑰匙進門。
“呼——”
微不可查的呼吸聲落入林燼舟的耳朵,她整個身子僵住,還沒來得及跑便被人捂住嘴巴按在地上,唯一能夠求援的手機被人一腳踢遠。
燈光亮起,身穿黑色連衣裙的季思思正居高臨下地看著自己,她眼中滿是玩味。
“林醫生,你可讓我好找啊。”
季思思笑容不達眼底,眼神冰冷,好似毒蛇在看一隻柔弱的兔子。
林燼舟屏住呼吸,季思思大動幹戈找她!不用她說林燼舟也能猜到大概的原因。
林燼舟之所以和親生父母相認是因為季震霆出了車禍,她還記得季震霆診斷書的內容。
病人本身就有慢性腎炎,這次車禍直接報銷了一個,另外一個有病的腎髒負擔不起整個身體,所以換腎是必然的。
而且換腎原則最好是三代以內的血親,這樣排異反應也會小點。
季思思不愧是流淌著周家血脈的人,一脈相承的狠毒!
“帶走。”
季思思推開門,隨她一起來的兩個男人一左一右架著林燼舟離開。他們不想在監控下留下證據,特地選得能避開監控的幽暗小徑走。
深夜,小區內寂靜無聲,隻有路燈忽明忽暗,手機沒了,林燼舟胸口極速起伏,感受著玉佩的存在,她隻能寄希望於玉佩把她傳送到顧淮川那裏。
此時,玉佩靜靜的,一點動靜也沒有。
“老老實實就範,我們不想對女人動粗。”
她真的跑不掉了。
兩個男人挾持她一路走到小區外一個幽暗的巷子口,一輛商務轎車停在路燈照不到的陰影中。
林燼舟萬念俱灰,這可是通往冥府的喪車啊。
上車後,林燼舟雙手雙腳被反綁,眼睛嘴巴也被布條蒙上。季思思看起來不想讓她知道是去哪裏。
即使不說林燼舟也能猜到,肯定是去某地下醫院,當街搶人去做器官移植的供體肯定不能明目張膽的來。
“林醫生,其實你該感謝爸爸的,爸媽生了你,還不讓我對你趕盡殺絕,不然你可不隻是丟了工作那麽簡單。
現在爸爸需要一顆腎,巧的是我和哥哥都不行,隻有你了......”
季思思坐在林燼舟身旁,尖尖的手指甲挑起她的下巴,附在耳邊輕輕說:
“林醫生你放心,我每年清明節都會給你燒很多紙錢,你一定是地府裏最闊綽的鬼。”
汽車穩穩停下,五花大綁的林燼舟被人扛走丟在一個空曠、冰冷的房間裏。
臂彎傳來一陣刺疼,她感受到血液在汩汩流出。
“結果出來之前別給吃喝。”
鐵門關上發出“砰——”一聲巨響,鑰匙在鎖眼裏轉了幾個圈,整個房間宛如鐵桶,沒有一絲能逃生的機會。
旁人失蹤還有親人朋友幫忙報警,她失蹤了卻不會有人過問。
靠那一家吸血蟲嗎?季思思肯定給了他們好多錢,怎麽會關心自己丟沒丟。
林燼舟像個毛毛蟲一樣扭曲爬行,她找到一麵牆作為支撐發力點,一點點試圖解開手上的繩子。
努力了半個多小時,繩子沒有解開的跡象,林燼舟的手卻累得直抽抽。
“哢嚓——”
門開了,消毒水味伴隨著新鮮空氣一起湧入小小的房間,兩雙有力的大手掐住林燼舟的雙臂,一雙冰冷的手按到林燼舟的頸椎上的老傷,疼得她呲牙咧嘴。
“啊——”林燼舟疼得五官扭曲,“輕點輕點——”
戴著口罩的男人一聲冷笑一聲,手法嫻熟地解開林燼舟身上的繩子。
“等結果出來就是屍體一具,竟然還怕疼?”
林燼舟趁機扯下蒙在眼睛上的布條,明亮的雙眼在屋內四個人之中打量。其中一個高壯男人要把布條綁回去,卻被醫生製止:
“行了,她活不了幾天,就這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