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李捕頭站在那裏看了這麽長時間,不僅僅是為了觀察這一家人的動靜,同時也是在考驗這一家人的耐性。發現那兩名門衛一直隻是在留意他們,並沒有采取什麽行動之後,李捕頭心裏其實有點底了,知道自己過去不會有什麽問題。
不過與此同時,李捕頭心裏也是有些感慨,看看這這些人的架勢就知道,來者不善啊!一出現就占了喬家的宅子,還把喬家的匾額重新掛了起來,這福州城之後還不知道會熱鬧成什麽樣子呢!
“管他的呢!”李捕頭心裏暗罵了一句,“老子就是個小角色,打前站探路的,以後就算有什麽事情,那也是他們神仙打架,和我沒有半個銅板的關係!”
好在之前這種吃力不討好的差事李捕頭也經曆過不少,所以稍微穩定了一下情緒之後,他向著身邊兩名不情不願的捕快一擺手,說了一聲,“走!”
帶著他們來到了大門。
喬家大院還是那個鬼樣子,周圍的圍牆破敗不堪,看著有隨時倒塌的危險,大門的框架也有點搖搖欲墜的意思。但是不知道怎麽回事,喬家的金字匾額一掛上,再安裝上全新的大門,那股子氣勢頓時就不一樣了。有氣勢看門的那兩位目光如電,當這幾位捕快靠近大門的時候,就一直死死地盯著他們,搞得李捕頭心裏毛毛的。
“咳咳!”好不容易來到大門口,李捕頭幹咳了兩聲,抱拳拱手,一本正經的說道:“請向家中主人通報一聲,就說福州府捕頭李念來訪!”
守門的那名侍衛也不說話,而是上上下下把李念和他身後的兩個人打量了個遍,那目光銳利的和刀子一樣,割在身上生疼生疼的,讓李捕頭渾身上下那麽的難受。過了一會兒,其中一名侍衛微微一點頭,說了一聲,“稍後!”
說完之後,那名侍衛轉身進了身後的邊門,過了沒多久,邊門一開,那名侍衛又出來了,對著李捕頭和他身後的幾位說道:“諸位,我家主人有請!”
李捕頭帶著自己的人,跟著那位進了大門,順著院子一路向裏。
這院子裏麵的情況和之前一樣,還是一副破敗的樣子,就和廢墟也差不了多少。但是李捕頭卻感覺和之前似乎有些不同了,好像多了一點,嗯,人氣!對了,往裏走了其實沒多遠,來來往往的就看到了好幾處來回巡視的侍衛。這些人一看就不是一般人,行動之間訓練有素,整齊劃一,絕不是一般人能訓練出來的。讓人有一種不明覺厲的感覺!李捕頭雖然職位不高,但畢竟在這裏混的年頭久了,去過不少本地富商家裏辦事情,可是從來沒有一家能有這般的威儀!別說他這種老油條了,就連他身後的那兩名捕快,走在這裏麵也是噤若寒蟬,連呼吸聲都壓抑了下來。
就這麽跟著那名侍衛一直走到了裏麵,在一處殘破的圍牆外麵,那名侍衛停了下來,轉身向李捕頭他們抱了抱拳,“幾位,再往裏麵就是內府了,在下不能進入,接下來孫嬤嬤會帶諸位進去的。”
說完,這侍衛往旁邊一讓。
李捕頭他們發現,那段破牆中間,一個殘破的月亮門裏,站著一名嬤嬤,這嬤嬤大概有四十多歲的模樣,從發飾到衣衫一絲不苟,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看起來似乎很難相處。但是李捕頭眼睛毒,一眼就看出來,這位嬤嬤可是了不得,別看好像是普普通通的一個人,身上其實自然而然的帶著一股子貴氣!手放的位置,站的角度,好像都有某種講究。明明臉上不苟言笑,可是卻不會讓人有絲毫的疏離感,反而感覺格外的舒服,但又不會覺得她非常親近。這是一種很微妙的感覺,完全沒有辦法形容,不過李捕頭知道,這種做派那絕對是經過嚴格的訓練,並且反複練習,直到身體養成習慣之後才能有這樣的儀態,是最頂級的素養。李捕頭都敢打賭,整個福州府城裏,就沒有幾家能有這樣的人物。就算是有,也是當祖宗一樣供著,成為教習,教導府內的姑娘禮儀的,不會隨隨便便出來接待客人。
李捕頭心裏正在差異呢,那嬤嬤已經微微行了一禮,這一禮也是標準的無可挑剔,而且還顯得格外自然。
“幾位,府中今日剛剛落腳,諸事繁雜,還沒有完全理出頭緒,老身本不應該出來迎客,不過非常時期,諸事從簡,還請幾位見諒。”
“不敢,不敢!”李捕頭他們連忙行禮,“有勞了!”
“幾位,請!”嬤嬤做了一個手勢,然後在前麵引路。
這嬤嬤走路的方式也非常有講究,沒有走在中間,而是偏右一點,走的時候絲毫不亂,四平八穩,身不搖,肩不晃,長裙遮住腳麵,走的時候讓人根本就看不到,速度也是保持的剛剛好,這喬家大宅年久失修,早就破敗不堪,連路麵都已經壞的不成樣子。可是不管是什麽樣的路麵,這嬤嬤總是能走的四平八穩,並且隻比身後的李捕頭他們稍微快那麽一點點。頭上的金步搖更是能保持不動,隻是微微有些發顫,如果不注意看,根本發現不了它在晃動!就憑這一手無聲無息在內宅行走的本事,沒有個幾年功夫根本就辦不到。
“規矩大得嚇人!”李捕頭心裏捉摸著,“好家夥的!這一家人確實了不得。”
越往裏麵走,李捕頭看到的東西越是讓他感到心驚膽戰,院子還是那個破院子,裏麵多了許多來來往往的侍女和侍衛,侍衛們一個個神完氣足,一看就是有真功夫的。侍女們則是一個個動作標準,行動之間沒有任何的錯亂,看到引路的嬤嬤,這些侍女們自動的退讓兩邊,躬身行禮,沒有一點不守規矩的地方,而且看她們的言行,就好像和這嬤嬤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