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關,時綰的身體漸漸的也恢複得越來越好,圈子裏的活動也跟著多了起來。

之前因著跟傅琮凜跨年夜上熱搜那次,也有人看出她已經生下小孩了,時綰後來發了張自己運動的圖片,窈窕的身姿,平坦的小腹,以此來證明。

她和傅琮凜都沒想過要把傅遇時放在明麵上和外界的眼中。

時綰已經在祝姐的安排下,漸漸的參加一些商業活動。

一直持續到過年以後,傅遇時也過了百日宴。

有個劇組邀請時綰去參演一部民國電影,時綰原本是拒絕的,但後來李嶽給她發了消息,說借個人情。

時綰欠他的都多了,便一口應了下來。

傅琮凜知道這件事情後,男人的臉色一整晚都沒好過,目光陰沉沉的就落在她身上,把時綰盯得格外不自在。

她也忍了忍,沒忍住說:“朋友之間,幫一下而已,你至於嗎。”

說起這個傅琮凜倒是有話講了,“你把他當朋友,他未必把你當朋友。”

時綰反駁:“是你把人想得太複雜。”

傅琮凜懶得跟她說。

左右是看著她不愉快的。

時綰也沒繼續刺激他,不給自己找罪受,某天收拾好東西就離開了。

雖然隻是配角,也算得是友情出演,但拉拉扯扯,時綰也拍了一個近月的時間。

拍戲期間,時綰基本是想傅遇時了就給傅琮凜打視頻。

男人有時候接,有時候忙起來就不接。

且傅琮凜心裏隱隱憋著氣,不怎麽跟她聊天,就時綰一個人逗著傅遇時。

小家夥從手機裏看見媽媽會咿咿呀呀的,很高興,時綰也笑。

結束後每每盯著男人的側臉,時綰心裏就不是滋味。

有天她邀請他:“你要不要過來探班。”

“忙,沒空。”

言簡意賅的三個字把時綰不好容易積攢起來的勇氣打得七零八落,她訕訕的結束了視頻聊天。

但是她殺青那天,傅琮凜訂了大束的香檳玫瑰送到劇組裏,她給抱給了家。

原本想給他個驚喜的。

結果後來變成了她的驚嚇。

因為傅琮凜出差去了。

也沒跟她說一聲。

時綰失落的把花拆出來養著,一邊念叨說他小氣。

傅遇時被傅琮凜送去了老宅,時綰也不敢去帶回來。

幾乎是不用想,隻要她去了,段素華能逮著她絮絮叨叨一頓,從各個方麵的去譴責她。

雖然她也很想小家夥,但還是可以忍一忍的,至少得忍到傅琮凜回來。

傅琮凜是兩天後回來的。

在一個稀疏平常的下午。

下著雨,他打了把黑傘。

時綰聽見玄關的動靜時,立馬就抬起了頭。

不過片刻,男人的身形就出現在她的視野中。

時綰正襟危坐。

傅琮凜抬眸,兩人的目光毫無阻隔的對上。

誰也沒說話。

幾秒後時綰站了起來,迎過去:“你回來啦。”

她接過他手裏濕漉漉正滴著水的黑傘,手柄處還殘留著男人手掌的餘溫。

隨後有點殷勤的把拖鞋拿出來讓他換,自己去把傘撐在陽台處。

又屁顛屁顛的去給傅琮凜倒了杯熱水。

把水杯遞給他的時候,眼睛盯著她,眸裏都帶著某種求誇獎的信號。

傅琮凜不動聲色的瞧了她幾許,接過了水杯,嗓音很沉:“什麽時候回來的?”

時綰:“就是殺青那天,我回來的時候你都不在。”

口吻聽起來似乎還有些怨念的意味。

男人頷首:“嗯。”

滾燙的開水,暫時還不能入口。

傅琮凜也沒碰,放下水杯後,就直接進了臥室。

時綰看著那半點沒動的水,揪了下手指。

男人已經走遠。

時綰隔了片刻才像個小尾巴似的跟在他身後。

傅琮凜是去浴室洗澡。

燈開著,水汽開始氤氳。

沒過半會兒,浴室的門突然發出一陣細微的“哢嚓”聲。

傅琮凜的動作一頓,睜開眼,背對著門的方向,他沒轉身。

直到一具溫熱溫柔的身軀貼過來。

男人的後背不自覺的僵了下,隨後放鬆下來,他垂眸,盯著環上自己腰腹間的手,“做什麽。”

背後的人沒出聲。

他能感覺到她微涼的臉頰貼在他的背脊上,還帶著泛漣漪似的呼吸。

傅琮凜站了兩秒,驀然身形一轉,扣住時綰的手,將她往後帶了兩個大步,抵在牆麵。

男人垂首,目光幽深的攫住眼前人的臉。

從外麵帶回來的潮濘的雨水濕氣,漸漸的被室內的熱意覆蓋,隱隱約約間還能嗅到一股馨香,是屬於女人的氣息。

“問你話,想做什麽?”

時綰呼吸驟然一緊,這時反應過來自己的膽子竟然這麽大,就這麽直接闖了進來,被他手臂困住,她臉色泛紅,目光遊移不敢去正麵看他,微微咬了下唇,“…不想幹嘛。”

兩人有一個月的時間沒這麽近距離麵對麵的待過。

猛然間這樣,時綰就有點上頭似的。

傅琮凜規矩的丟開她,“沒事就出去,我還要洗澡。”

時綰沒動,在原地駐足。

“出去。”

在傅琮凜再次驅逐時,時綰猛地伸手抱緊了他。

頭挨著他帶著水意的胸膛,聲音伴隨著淅淅瀝瀝的水聲,悶悶的在浴室裏響起來:“你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

男人淡淡回應:“沒有。”

她執著:“那你為什麽要趕我走?”

傅琮凜看著她身上的衣服,幹幹淨淨的,這會兒也被水打濕了,“別鬧,萬一感冒了怎麽辦?”

“我不怕。”

她接話接得很快。

男人手臂上的青筋脈絡明顯的鼓動,清晰可見。

“對不起嘛,你別生我的氣了好不好。”

她抱得愈發緊。

傅琮凜看著她的頭頂,到底還是和她之間拉開了距離,摸了摸她的臉,“聽話,先出去,有什麽事我們之後再說。”

時綰最後被傅琮凜推出了浴室。

她怔怔的盯著門,又低頭看了看自己。

不禁懷疑自己對傅琮凜是不是沒有吸引力了,她都這麽主動了,他竟然坐懷不亂。

不由得有些挫敗。

也隻好重新換了一身幹淨衣服,老老實實的等傅琮凜出來。

不久後,傅琮凜裹著浴巾出了浴室。

時綰馬不停蹄的拿了吹風機給他吹頭發。

等忙碌一陣平息下來後。

傅琮凜出聲問她:“傅遇時呢?”

時綰自然而然的側坐在他腿上,單手攬住他的脖頸,“在老宅那邊。”

“怎麽沒去接回來。”

她倒是實誠:“不敢去。”

傅琮凜略一過腦,就知道是因為什麽原因。

時綰認認真真的打量著他的臉色,用手指戳了戳他的麵頰,“想我了嗎。”

傅琮凜沒說話,就這麽看著她。

時綰便換了個話題,“你是什麽時候去出差的,怎麽都不跟我說一聲,害我回來撲了個空。”

本來她殺青是該多待一天的,但她急不可待,匆匆忙忙趕回來結果麵對一室冷清,可想而知她的心情會有多糟糕。

傅琮凜淡聲:“以為你忙,不著急回家。”

所以也沒說。

時綰:“我都殺青了,哪裏還會忙。”

這也太敷衍。

“嗯。”

時綰還要跟他說,他的手機就響起來了。

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時綰閉上嘴,去看他。

傅琮凜拍了拍她的腿,示意她下去。

接連兩次,讓時綰有種熱臉貼冷屁股的感覺,她不情不願的站起來,離得傅琮凜遠遠的。

就看著他去拿手機。

似乎是遲疑了一下,隨後男人看了她一眼,“我出去接個電話。”

也不等時綰回應,就直接轉身離開。

時綰氣笑了。

想也沒想,拿起沙發邊的抱枕猛地砸了下。

之前傅琮凜接電話哪裏有不敢當著她麵接的,絕對不可能這麽偷偷摸摸。

時綰又把枕頭撿起來,忍氣吞聲的放好。

她在臥室等了許久,傅琮凜都沒有回來。

終於有點坐不住了,她站起來,悄無聲息的出了臥室,沒在客廳裏看見傅琮凜,之後在靠近陽台的地方,她看到了男人的身影。

距離隔得有些遠,她也不敢走得太上前,聽不清他在說什麽,又在跟誰打電話。

但時綰看到他陰沉冷厲的側臉,大概猜測出他的心情並不是特別好。

時綰惴惴不安,盯著看了半晌,然後轉身離開。

等傅琮凜回到臥室,已經是一個小時以後的事情了。

時綰早就睡下了。

眠淺,被他上床的動靜吵醒,主動的翻身往他懷裏鑽。

“怎麽接個電話都要這麽久?”她聲音裏帶著些朦朧的睡意。

傅琮凜把她往懷裏抱了抱,“睡吧。”

時綰睜開眼,隨後又閉上。

時綰剛拍完電影,應接不暇的就是各種雜誌拍攝或者采訪活動。

傅遇時仍然在老宅。

時綰早出晚歸,傅琮凜同樣也是。

有天兩人在家裏碰了一麵,都怔了下。

隨後又匆匆離開。

“時綰。”

傅琮凜叫了她一聲。

她轉過身,等他說話。

傅琮凜動了動唇,欲言又止,最後對著她笑了笑,“過來,我抱抱你。”

時綰也沒拒絕,走過去讓他抱了。

男人擁著她的力氣很大,靠在她耳畔說:“是不是沒好好吃飯,怎麽又瘦了。”

時綰也回抱他,“我沒有啊,你是不是最近特別的累,感覺你瘦了才是。”

之後傅琮凜親了親她的額頭,才放了人。

時綰總覺得他心裏藏著事,但他不說,她也沒問。

有些事情,不是她問了就一定會有結果,隻有等到他想說的時候,她就會知道答案了。

然而這個答案,來得格外的凶猛又毫無征兆。

她彼時還在一場商業活動中,麵對著媒體和閃光燈,沫沫急色匆匆的找到她,把手機交給她,氣喘籲籲的說:“綰綰姐,三少、傅三少給你打了好幾個電話過來!”

時綰接過手機,疾步走到後台。

給傅琮凜回撥了電話。

半分鍾後男人才接起,沉沉的聲音傳進她的耳朵裏,“綰綰,如果你有空就回一趟老宅,我二姐走了。”

時綰花了十幾秒才反應過來,這個“走了”是什麽意思。

頓時有種眼前一黑的感覺。

她攥緊了手機,滾了滾喉嚨,發出來的聲音澀澀的,“好,我這就過來。”

她趕去老宅的一路上,心緒不寧又格外的複雜,有那麽一瞬間不可置信,傅明月,死了?

那個害她爸爸失去生命的凶手,竟然死了。

她趕到老宅的時候,看到那個一向強勢的富太太,段素華哭得站不穩身。

傅明月的前夫華展也在場,段素華指著他破口大罵,全無一點氣質,像個潑婦一般。

時綰手指冰涼,傅琮凜走過來讓她有個依靠,男人的大掌溫暖的包裹著她的手。

她嗓子發啞:“怎麽回事?”

傅琮凜半抱著她,抵著她的鬢角,“跳樓,就在醫院裏。”

八樓,傅明月趁著沒人注意,爬上了天台,縱身一躍。

這件事,傅家都壓著沒放出一點風聲。

但老爺子年紀大了,受不了這種白發人送黑發人的事情,登時頭一昏被送進了醫院。

一時間傅家上下有些亂了套。

時綰暫停了工作,把傅遇時抱了回去,傅家這邊的事情她沒沾染,傅琮凜跟著忙上忙下。

傅明月的葬禮辦得很低調。

沒什麽外人,在一個陰沉沉的天裏結束。

時綰在場,看著灰蒙蒙的天空,仿佛回到許多年前她父親下葬的那天。

無論有什麽仇什麽怨,生離死別總是叫人難受。

老爺子還在醫院裏養著,段素華也因為以淚洗麵,身心疲憊染了風寒,一蹶不振。

這天晚上時綰做了個夢,夢到了她爸爸,還是她記憶裏那個年輕溫和的模樣,笑著告訴她:綰綰,往前走,別回頭,一直往前走。

時綰醒過來發現自己臉頰濕熱,她擦幹淨眼淚,下意識的去擁傅琮凜,碰了個空。

身邊的男人不知道去了哪裏。

時綰從**坐起來,片刻後赤著腳下床。

在客廳裏看見傅琮凜在抽煙。

不知道抽了多少,但煙味濃烈到嗆人。

她忍不住咳嗽了兩聲。

引起了男人的注意。

她朝他走過去。

傅琮凜下意識的滅了煙,男人嗓子沙沙的,“怎麽醒了。”

時綰上前掛在他身上,“我做了個夢,就醒了。”

傅琮凜兜著她的腰臀,“什麽夢。”

她枕著他的肩頭,“夢到我爸了。”

他本意是想去親她,但抽了很多煙,便用臉頰去蹭了蹭她的,隻是下巴上的胡茬沒刮,刺刺密密的。

她躲了下,嬌聲說:“我不告訴你。”

用手去摸他的下巴,然後湊過去吻他,又嫌棄的推開,“真臭。”

其實並不,傅琮凜抽的煙,氣味並不是那種劣質普通的香煙味,而是帶了點清冽,木質似的氣息。

傅琮凜低低徐徐的輕笑了聲。

兩人在寂靜清冷的夜裏,互相擁抱著,汲取著彼此的溫度與力量。

半晌後,時綰問他:“前段時間你心情不好,是不是因為你二姐的事情。”

傅琮凜閉著眼,靜了兩秒後開口:“是,也不全是。”

她猜:“還有工作上的事情嗎?”

“嗯。”沉沉的聲音從男人的喉嚨裏發出來。

時綰並不能幫上什麽忙,她隻是伸手撫平他輕蹙的眉心,“可以跟我說一說嗎?”

傅琮凜沒有遲疑,唇角微彎:“當然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