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殺了鬼子

盧杆想起了一連長的大刀,他與小林說著這件事。小林說既然這樣,你何不去縣城打一把玩一玩,有了刀在身多威風啊。盧杆讓小林說得心癢癢的。

第二天,他們來到了縣城,問過幾家鐵鋪,都不願意打大刀。任憑他們好說歹說就是不願意,除非他們打鍬、打鋤頭片子什麽的。無奈,他們放棄了。

到了中午時分,他們看見一架貼著狗皮膏藥的飛機低空飛過,守城樓上的幾挺機關槍向飛機掃去,無濟於事,飛機爬高避開射程在空中旋轉,繼續繞城飛了二圈後消失在雲層裏。

整個街上亂了套。城門口好多的人堵在那裏,士兵們不讓他們出去,正在僵持中,一匹戰馬飛馳而到,一名軍官翻身下馬跳上城門的掩體土包上,大聲地說道:“各位父老鄉親,請大家不要慌,剛才的飛機隻是偵察機,沒有大礙。有我們國軍在,日本人是不會傷害到你們的,是城裏的還是留在城裏,不是城裏的請各位趕快出去。上級有令,城門馬上戒嚴。”

有人罵開了,大都是罵這些當兵的,罵他們沒有用,連飛機也打不下來。罵他們平時就知道吃喝玩樂,看見鬼子就跑,比兔子還跑得快,從華容跑到這裏,盡給老百姓帶來災禍,罵得那些士兵們臉上盡是委屈,罵得那位騎馬而來的長官重新躍上馬背,拋下一句“不準對老百姓還嘴”的話後又沿來路飛馳離去。留下的士兵任憑百姓怎麽罵,他們就是不搭理不還嘴。就這樣,有些背著包裹的人罵著罵著便往回走了,一些不是城裏的人在士兵們的詢問下出了城。

“小林,我們去耿營長那裏,要得不?”出得城,盧杆突然想起了耿營長。

小林當然要得。二話不說來到了耿營長的防區。這裏看上去很忙,隊伍三五成群穿梭著,還有運送彈藥的汽車進進出出。當來到崗哨門口正要朝裏走時,被正在站崗的小狗子發現擋在外麵,好像不認識他們似的拉起了腔調,說,長官有令,任何非軍事人員不得進入前沿陣地。

好說歹說也起不到一點作用,任憑他們嘻嘻哈哈死皮賴臉說破嘴,外加軟硬兼施的套路,小狗子就是不搭理他們,他們隻得垂頭喪氣離開了。

“杆子哥,回去給我爹娘搭個口信,就說我小狗子這裏一切都好,不要讓他們念著。”小狗子在他們身後喊道.“不夠義氣,我才不管哩。”盧杆裝作沒聽見似的直往前麵走著,小林也附合著盧杆,對還在望著他們的小狗子喊道:“不夠義氣,我才不管哩。”

小狗子聽見了,覺得受好大委屈一樣,口中念叨道:“不是我不讓你們進來啊,是軍令啊,知道不,要真是鬼子這時候過來,我又不能保護你們。”

2一連長過來了,罵罵咧咧,帶著垂頭喪氣一臉驚恐的賈小麥來了。營長,你說怎麽處置他吧,想當逃兵,什麽角兒啊,軟蛋,熊包。說完,一腳向賈小麥踹去,把他踹倒在地,痛得他張嘴叫喚著。

耿營長忙問是啥事?一連長說,讓他自己說。

賈小麥不敢開口,橫躺在工事內,隻顧流著淚。耿營長上前把他扶起說,想家了?想爹娘了?一連長插上話道,想想想,誰不想啊,就你想啊,別說了,營長,軍法處置,把他斃了算了,要都像他一樣,這仗還怎麽打。說完抽出駁殼槍張開機頭指向賈小麥的頭。

耿營長一聲喝斥說:“小麥,我問你,為什麽要跑?”

他回答說,班長打了他。為什麽?耿子堂望著他的眼睛。

他,他……昨天晚上他要俺給他洗腳,俺沒有答應,他就打了我。我要回去,我不在這裏了,我要見我爹娘。長這麽大爹娘都沒有打過我,嗚嗚……說完解開皮帶摟起衣服,果真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

還沒等耿營長發火,一連長就開始發飆了,扯著喉嚨喊道,你她娘的,一班長,給老子過來。一班長跑了過來,一見賈小麥就知道事情穿幫了,隻好低聲下氣地忙賠不是:“我不好,我是開玩笑的。”

耿營長聽了他的話,大聲罵道:“什麽他媽的臭規矩,誰定的?膽子不小啊,比我還要特殊啊,啊,你這小子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是不是?也想挨打了不是?平時,我經常地給你們講,要愛護士兵,他們也是爹媽生的。就你有能耐,不如你的意,動不動就打,好大一個官啊,啊。你,去,到河邊給老子打一盆水來,今天老子讓這小子給小麥洗腳,看他如何個德性。”

一班長不敢遲緩,拿過盆子,向夥邊走去。“跑步走。”一連長在後麵叫到。

算了吧,營長,一連長,我不跑了,我不知道這裏的規矩。賈小玫說道。

耿營長說,別怕,不過,哭鼻子可不是男子漢。來,擦一擦,不要讓別人看笑話,尤其是日本鬼子來了,更不能這樣,行不行。

賈小麥破涕而笑。響亮的回答了一聲,行。

一班長來了,起小跑來的,氣喘籲籲。來,來,小兄弟,是我不好,我給你洗腳。賈小麥說不用不用了,沒事沒事的。不行,必須得讓他洗。耿子堂厲聲說道。一連長也跟著附和,沒錯,讓他長長記性。

賈小麥要走,耿營長叫住了他,對他說,你不要走了,就跟我在我的身邊。聽見了沒?賈小麥一愣,一邊長說還不謝謝耿營長。

3作戰地圖前,第六戰區孫仲連神情凝固,一直在思考著。他接受的這個第六戰區看似沒什麽動靜,但他明白橫山勇不好對付,這是他就王勁哉被收拾後對橫山勇的看法,覺得他不是一般人,不簡單。隔江相望,他們早就虎視眈眈,象一隻隨時張開血盆大口的獅子決不會放棄江南這塊肥肉的。要不是太平洋戰爭的爆發,要不是蘇德戰場上形勢的扭轉,他們的進攻早就開始了。孫仲連清楚橫山勇的意圖隻有一個,就是擊破他的第六戰區打到重慶去。

想到這,他禁不住地罵出了聲,豈有此理,狗日的小日本,混蛋,想得美。罵完,對身邊的參謀說,要各個防區作好戰鬥準備,不能輕敵,不要鬆懈,有情況隨時報告。他擔心的是73師,他們的防線易攻難守,但也沒有辦法的事情,必須得堅守,鬼子一旦發動進攻,最好能堅守48小時,就可以減少其它守軍的壓力。望著作戰地圖,他長歎了一口氣,然後,坐上自己的座位,閉目養起神來。

參謀長將一份電文交給孫仲連。說,據可靠情報,橫山勇的第11軍鬼子已經在集結隨時準備對我們戰區的進攻,具體時間不清楚。蔣委員長特別指令要我們作好充分的戰鬥準備,不得有閃失,萬不得已下可伺機撤退。孫仲連聽了參謀長的話又看了遍電報從椅上跳了起來,哈哈哈一陣大笑,說,小鬼子終於來了。命令,各部隨時作好應戰準備,殲滅來犯日寇。確實,自孫仲連台兒莊血戰以來,他沒有這樣痛快過了。

4耿子堂接到團部電話,團長告訴他從現在開始必須全力以赴作好戰鬥準備,鬼子馬上要來了。

耿營長對著電話喊聲道:“怕個鳥雞巴蛋,來就來吧,老子和弟兄們正等著咧。團長,能不能給我調二座迫擊炮來,我們在山上,視野開闊……”“不行。”還沒等他說完團長開口了:“已經多給了你們二挺捷克機槍了,還想要,真夠貪的,給我聽著,沒有撤退的命令,必須得給我死守,你們在第一道防線,如果萬一不行,可以撤退到第二道防線,與兄弟連一起並肩作戰,聽明白了沒有。”

“聽明白了。”耿子堂放下電話,整整軍束,望著前麵那條河,叫著一連長,要他帶幾個弟兄到河中岸邊及布置雷,陣地前沿也可以埋些雷。一連長叫上士兵帶著雷去了。

耿子堂看看天色,來到了炊事班,告訴老炊頭讓他這幾天多準備點好吃的,養精蓄銳好打鬼子。說完,他問老炊頭要了支煙,老炊頭奇怪,但沒問,隻是自言自語:抽吧,到時還不知道有沒有得抽了。哎,老炊頭,說點吉利的話,行不行?老炊頭笑了,說,我說營長啊,我是奇怪你今天幹嗎抽上了這個呢?耿營長聽了一笑,借了個火,狠勁地猛抽了二口後,嗆得不行把剩下的煙準備丟棄時,老炊頭攔住了他,說,別,別丟了,浪費了多可惜啊。接過耿營長手中的剩煙斜叼在口中。這啥味兒啊,你這老炊頭還抽得那麽凶。

5西島很興奮,馬上就要開赴前線了,第一次與中國軍隊交戰還是在大別山搜尋家田塚遺骸的時候,在他看來,那次戰鬥算不得什麽。真正有意義的則是與國軍來一次麵對麵的生死較量,這樣才方顯他的英雄本色。與國軍大部隊作戰是他進入中國戰場以來的夢想,但這個夢想被橫山勇攪醒了,他把西島調到了自己的身旁,當了個憲兵隊的隊長,負責市區的治安,這是他無奈的事情,他尊重橫山勇,將他當作是自己的父親一樣。但他時不時地在將軍的麵前提起不想幹憲兵隊而是要上前線的這件事,他耿耿於懷。如今橫山勇終於答應了他,他異常興奮,就象一個獵手看見了一頭獵物一樣的二眼放著光,看所有的事情都那麽地順眼了。

正在看櫻子跳舞的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他叫了停,他穿上軍服,佩上軍刀,說,出去辦件事。

他來到了憲兵隊的刑訊室,看著熟悉的一切,一切都很親切。在這裏,不知多少次審訊了多少共產黨、新四軍以及國軍鋤奸隊的抗日分子。他們的生命在他複仇心態的驅使下被消滅在江邊樹林中。他讓他們成為了烈士,他讓自己成為了惡魔。

他來到了關押胖子的牢房。今天要血祭他身上佩戴的祖傳**刀,他要出征了。他叫憲兵把神情木納的胖子從牢房裏提了出來,蒙上他的雙眼叫上一個憲兵上了摩托,親自開著來到了江邊的一片樹林中。他讓憲兵將胖子眼上蒙的布扯開。

胖子用手遮擋著陽光的刺眼,然後定了定神看著麵前的西島。認出了麵前的殺父魔王西島,他大叫著向他撲去,憲兵立馬上去,西島製止他道:“把槍上了刺刀給他。”

憲兵將手中的三八大蓋上好刺刀遞到胖子手中,胖子不知就裏,不明白,他握著槍向著麵前的殺父仇人衝去。這時西島的刀早已出鞘,就等胖子向他衝來,西島一個轉身雙手握刀向旁邊一掠,隻見一注鮮血飛濺到了周圍的樹幹上。胖子聲也沒吱,肚內的腸嘩啦啦迸了出來,人整個地倒在了地上,**地抽搐著。

西島將刀在胖子的衣服上擦拭著血跡。也許憲兵從來就沒有看到過殺人的場麵,也許是一個新兵,他看著淌灑在草地上的腸子不覺一陣惡心想嘔吐。他彎腰對著西島說:“少佐,我去發動車子。西島將刀尖指向憲兵,又指向胖子身邊的長槍,說:“你給他再來一刀。”

憲兵不敢,西島臉一沉:“八嘎,馬上要跟我奔赴戰場了,連個死人都不敢動刀,是不是要丟我們大日本帝國的臉?嗯?”嚇得士兵撿起槍顫抖著眯著眼補了胖子一刀。胖子死去了。

西島“亞西“一聲,帶著勝利、滿足、微笑的姿態朝堤上走去。邊跑邊吐邊跟在他身後的憲兵飛快地超越西島向摩托奔去,在他上車發動的時候,他看到了西島殺人後的滿足感定格在猙獰的臉上,在清純陽光下看上去異常醜陋。

6按照作戰計劃,參與“江南殲滅戰”各路作戰部隊陸續做好了開赴集結地的準備。一些離集結地比較遠的部隊也提前行進在路途之中。

西島看離出發時間還早從駐地回來,進門看櫻子在屋內忙碌,愛憐之情油然而生,他上前從後抱住了櫻子,告訴她,他要上前線了。櫻子聽了淚水禁不住湧出。西島把她扳轉身看著櫻子。櫻子猛地把西島抱得緊緊的,在他的懷裏抽噎著。這更讓西島憐愛櫻子了,他親舔著她臉上的淚水,這讓櫻子全身充滿了幸福。她回應著西島的嘴唇迎了上去……

7“小子,過來。”一個士兵在叫著盧杆和小林。

盧杆被小狗子拒絕進入防區,回家後將話還是帶給了小狗子的父母。在家呆了一天,幫著父母挖好窯子後,第二天又來到了縣城。沒別的就是惦念著那把大刀。他們不死心。可鐵匠鋪就是不給打,以打不出大刀為借口而推脫。太陽快下山了,他們無奈地走出最後一家鐵匠鋪時,聽到有人在喊,轉身望去,有一個士兵端著槍在叫著他們,他們不以為是叫著自己,回顧著四周,沒有人應答那個士兵。再看著那士兵在向他們招著手,喊著:“過來,是的,叫的就是你們倆個,快點。”

“軍大哥,什麽事啊?我們要趕著回家吃飯哩。”盧杆心情不太好的說。

“跟我來。幹完活,飯有得你們吃的。”士兵把他們帶到了一個軍火庫。一問才知道是叫他們搬運軍火的,開始不大樂意,後來一問這些軍火要運到耿營長陣地時,他們高興起來,連說要得要得。將一箱一箱軍火搬上軍車後,士兵讓他們回去,他們不幹。

正爭執中,一個軍官過來了,正是上次在城門口喊話那人。他問是怎麽回事?士兵說他們要去耿營長的陣地,我不準,他們就吵。

軍官問:“你們當過兵嗎?沒當過,沒當過,去幹嘛?送死啊,啊。”

盧杆說:“不是,我們不是送死,去送這些彈藥的。”

“還有,我們要去見耿營長。耿營長,我們認得,他們還在我們村住過呢。”小林也趕緊說。

“就是就是,對了,他還教我們打過槍哩。”盧杆開始編了。

軍官望著他倆,說:“看你們這二小子,倒不是什麽壞東西。你們真認識耿營長?”聽盧杆和小林說:“騙你是小狗。”他轉向士兵:“讓他們去,反正那裏也需要搬軍火的人,趁現在鬼子沒打過來,多點人手,爭取時間多運點彈藥。你們二小子給我捎個口信給耿營長,讓他保重,打了勝仗我請他喝酒。”

二少年高興得跳了起來,笑著嚷道,好的好的,一定將話傳到,可是,我們還不知道你的名呢?

他笑著說:“韓小承。”

在車上,盧杆說:“一連長的那把刀,我還得借來玩玩。”小林說:“我還要去揍小狗子一頓。”

還真巧,又遇上了小狗子在站崗。

“這小子就隻有站崗的命一樣,哪次看到他不是這樣啊,小林,你說是不是?”盧杆對小林戲謔地說著。小林表示讚同,說,這次不同了,是那個軍官叫他們來的,他小狗子管不著。然而偏偏又被小狗子攔住了。

“小狗子還蠻負責的嘛,個個都要下來。嗐,小狗子,我們就不要下來了吧,我們不是當兵的,我和小林可是來做苦工的,沒有什麽好檢查,是不是,小林?”盧杆在車廂望著小狗子打趣道。

“又是你們二個啊,杆子哥,我爹娘還好吧。”小狗子沒有叫他們下來,隻是問了一句。盧杆連聲說還好還好,上次回家已給你報了平安。小狗子聽了,說了聲謝謝後,突然把槍對著他們,大聲喊到:“你們都給我下來。”

剛高興的盧杆和小林被他唬住了。小林說:“小狗子你來真個的啊,我們是來賣勞力的哩。”

“呸,你們是想去見耿營長,耿營長他很忙,不想你們去打擾他,這是我們部隊的紀律。上次,你們來的事情,被我拒絕了,他還表揚了我哩,我們排長告訴我的。”看他們正不知道說話間,他笑著又說:“下來下來,我逗著你們玩哩。”小狗子有點得意,把槍收了起來。隨後他環顧了四周,從口袋內掏出二瓶南洲大曲,說:“幫個忙,把這個送給耿營長。”

盧杆和小林把頭一偏,不理他。小狗子見他們這樣,拉著他們的手敬了個軍禮,盧杆才接過酒讓小林拿著。

8耿營長的指揮部忙得不行,這是一個臨時搭起的石塊木架棚子,這裏的人進進出出,電話接了一個又一個,看情形戰事即將拉開了。耿營長:“明白,是,我們一定堅守48小時。放心吧,團長。”放下電話叫道:“通信兵。通知各連連長連副過來開會,開完會一起吃飯。”通信兵領命而去。

“真他媽的小鬼子終於來了,老子就在這裏等著你奶奶的八輩子祖宗來送死吧。”說完狠狠地擂了桌子一拳,震得桌上的東西跳起來。

“耿營長。你看誰來了。”耿營長一聽就知道是風風火火的一連長的粗嗓門。一連長後麵跟著盧杆和小林。

“怎麽是你們?”耿營長納悶。他還真沒想到。厲聲問一連長:“這是怎麽回事?他們怎麽進來的,把門哨給我叫來,老子斃了他。”

“耿營長,他們是來看你的,他還幫俺搬運了軍火。”一連長忙解釋著說。

“耿營長,是我們要來的。我們又不是小孩了,出來看看,見見世麵,長長見識,再個好久沒有見你了,就想看看你和一連長。”

“都什麽時候啦,這個時候來,這不是添亂嗎?”耿營長惱怒地說。

盧杆忙說:“不會的,我們有的是力氣,我們可以幫你們運武器彈藥什麽的,我們不怕。”

“不怕?你們不怕,我還怕呢。你父親生死都不讓你當兵,他要是知道你在我這裏,你說我該怎麽回答他?好了,算了,既然來了,一連長,吃完晚飯派人送他們出去。”耿營長的聲音緩和下來。

小林從袋中拿出酒,說:“這是小狗子孝敬您的,他要我轉送給你。”耿營長說是不是你們村的那個小狗子。盧杆說是的。耿營長又說,他什麽時候學了這一手?盧杆說他就是出於一種敬重。

一連長插上了話,他說:“耿營長,小狗子我認識,他是我們連的。上次我不是跟你說過嗎,也是這二小子要進來,被小狗子給擋回去啦,小狗子被你表揚了不成,記起了吧。”

耿營長對盧杆說道:“知道嗎?這就是我的兵,當兵就得守紀律,做規矩的事,不過送酒不好,關鍵時刻送酒不好,不過我領了他的意,我知道喝了南洲大曲勁兒十足打鬼子。”盧杆和小林摸著腦殼笑了。

這時,各連連長都來了。耿營長對盧杆他們說:“這裏沒你們事了,你們出去玩會兒,到時叫你們吃飯。”盧杆走到一連長身邊,嘿嘿了二聲指指他背上的大刀,一連長明白他的意思,爽快地從背上抽出刀說:“去,一邊玩去。”盧杆連說謝謝,一連長不高興,盧杆便向他舉了個不標準的軍禮,一連長大笑起來,拍了盧杆屁股:“小免崽子,快滾。”盧杆高興地拎著刀和小林走了。

耿營長把他們召集到桌旁,說:“團部來令,要我們作好戰鬥準備,據情報敵人今日黃昏會發動進攻,上級要求我們堅守48小時。一連長,你是第一道防線,一定要給我堅守在這裏,二連,三連二道防線成扇形展開,埋伏在一連長二邊的山頭上,哪裏緊急支援哪裏。總之,我們一定要堅守小時,一定要堅守小時,讓鬼子嚐嚐我們的厲害。”

9盧杆耍大刀很起勁,旁邊許多的士兵在喝著彩。小林求身旁一個士兵教他打槍,正瞄的時候,通信兵跑來叫他們去營部吃飯。

吃完飯,各連長陸續回了自己的陣地,耿營長將盧杆和小林送出了戰壕。“楊老師走了,你們想不想?”耿營長問道。

“當然想。楊老師走的時候沒告訴我們去了哪?”盧杆說。耿營長“哦”了一聲,說:“盧杆啊,楊老師是非常欣賞你的,要不是你父親反對你參軍抗日,隻怕你早就被楊老師帶到那邊去了。”

“那邊是什麽意思?”盧杆問道。

“打鬼子的地方,離這兒很遠。那是新四軍的部隊。”

“新四軍?”盧杆記住了這三個字,覺得有點神秘感。

耿營長說不送了,讓小狗子護送,叮囑他們趕緊回家去,免得父母擔心,然後返轉回了指揮所,用電話通知各連今晚衣不解帶全部守在戰壕裏緊密注視河對岸的動靜。

10天色已慚慚地昏暗起來。一連長帶著三個士兵向崗哨上走去,本來今天的崗哨是小狗子和賈小麥的,因小狗子要送盧杆和小林回去,賈小麥身體不好,耿營長不讓他去,一連長便派了另外三個士兵今天晚上守哨。

在去崗哨的路上,一個士兵說:“一連長告訴我們,當官的愛騎馬,如果隻有一個,讓我們同時打,如果有二個,我就打左邊的,你打右邊的。”

另一士兵回答:“好。一連長還告訴我如果發現敵人後,要我們首先開槍,不向天直接向敵人開槍。”

旁邊要爬上樹士兵突然想起了什麽說:“我在樹上如果開槍,鬼子不就發現我了嗎?不行,我不能開槍。這樣好不好,等等我,我去搬箱手榴彈來,你倆幫我弄上樹,我隻扔彈,你們打槍,打一槍換個地方,不要老呆在那裏等著挨打。”倆士兵覺得有道理,趕忙跑回陣地搬了一箱手榴彈來到了樹下,士兵們將箱子捆好後,上樹的士兵拽著繩子的一端飛快爬了上去,找好地方後用力往上拉著箱子,放好,將繩子往下一拋,告訴他們搞定了。

倆士兵各自去找了土洞,但一個士兵在洞裏感到害怕,又跑到了另一士兵的寬敞的洞中。告訴他害怕,在一起要得不?他說巴不得。

不知不覺中一時一分一秒過去了,當有一個士兵從睡夢中驚醒時,已是天邊已出現了白光,快天亮了。突然,他看到了對岸有人影晃動,他碰醒了旁邊的人,倆人頓時全身緊張起來,一動都不敢動,悄悄拉上了槍栓,按照先前的約定,他們各自瞄準了騎在馬上的二個人影。

二聲槍響,隻見一個人影從馬背上栽下,旁邊馬上的人影敏捷地跳下了馬,用手一揮,示意身後的部隊隱蔽起來。這支人馬便是西島所率領的部隊。

在西島身邊的王翻譯趕緊貓了下來。幾個鬼子急速地把倒下的傷者拖下了堤。西島快步躬身下得堤,來到受傷的鬼子麵前。他身邊的戰馬正添著那鬼子的臉龐,拱著他的身體,鼻孔裏直呼著氣,見主人長時沒有動彈,它變得躁動不安起來,沒有嘶叫,隻是用腳不安地刨著地麵。西島焦急地攙扶起傷者,將他抱在懷裏,叫著鬆井。

鬆井醒了過來,微微地睜開眼睛,淚水湧了出來,輕弱地斷斷續續說著:“西島君,我不能為大帝國日本效力了,沒與你一起戰鬥,甚感遺憾。”說完死去。西島慢慢地把他放下,然後半跪著向他的遺體脫下軍帽低下頭,整個部隊都處在靜默中。他發誓:鬆井君,放心,我一定為你報仇。說完,令士兵將鬆井的屍體就地掩藏好,同時對炮兵部隊發出指令:炮兵準備射擊。

在土洞裏的二個士兵說開了:“你怎麽開的槍,我們不是說好的你打左邊那個我打右邊那個嗎?”

“對不起,我太緊張了。你看,他們都不見了。”另一個顫抖著聲音說道。

槍聲把戰壕裏所有士兵從閑談或瞌睡或寫家書中驚動起來,神情正在繃緊不知如何時,隻聽一連長大喊一聲:“有情況,作好戰鬥準備。”

耿營長聽到了槍聲,在指揮所拿望遠鏡向前方望去,天黑,看不清前麵,沒有發現任何異常。心中惦記,帶著通信兵一起去了一連長的陣地。一連長已作好了充分的戰鬥準備。

布置完戰鬥任務後,一連長對著那個回來報信的戰士說:“你回去,繼續監視敵人的動向。發現情況隻管開槍,不要畏手畏腳,跟我往死裏打。”戰士於是又回到了自己的藏身之處。

西島二眼冒著凶猛的目光,離開鬆進口後,趴在堤坡邊用望遠鏡望著河對岸。此時,天色暗淡下來,除了昆蟲的叫聲外,四處靜悄悄的,他不知道敵人的槍聲是從哪裏發出來的,使自己損失了一名得力的戰友,心裏不免一陣惱火,咬牙切齒地罵著:支那豬,我一定要把你們全部殺死。

西島問王翻譯:“這是什麽地方?”王翻譯搖搖頭說不知道。當然他是不知道的,他說他不清楚,不是本地人。

西島叫通信兵要來了地圖仔細看了起來。他知道一場戰鬥馬上就要開始了,他異常的興奮,借著手電筒的光線看完地圖後,他慢慢地抽出了他的戰刀,用手指輕拭著錚亮的刀麵。夜色裏,刀鋒閃爍著逼人的寒光。

11小狗子護送盧杆和小林還沒走出戰壕聽到了槍聲。小狗子讓他們趕快回去,槍聲就是命令,說不能再送他們了。

盧杆和小林不想回去,他們想看看鬼子到底長得什麽樣子,軟硬磨蹭要隨小狗子到陣地上去。小狗子哪裏會肯。

就在這時,一陣激烈的炮彈在他們的周圍爆炸,頓時這裏的夜色被火光照亮,顯而易見,西島開始發動進攻了。

確實,西島不可能等得太久,他必須要發動進攻,命令迫擊炮部隊向對岸發動無目標的炮擊。彈落點先近後遠後左再右不斷延伸。對於西島來說,不管怎樣,無論如何炮擊對敵軍造成傷害後,再組織部隊強行渡河,進而消滅全部殘敵是十分有利的。

一排炮彈掉落在二個士兵洞中,頓時連人帶槍隨著炮彈的氣浪飛上了天,然後又重重地撤在了地上沒有任何動靜了。

藏身在樹上的士看見了氣得罵了起來,後來又情不自禁地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罵著鬼子的娘和他們的八輩子祖宗,又一邊整理著箱中的手榴彈,一個一個地擰一了蓋子。

山頭上的耿營長聽到了槍聲與炮聲。他命令道:“鬼子要進攻了,兄弟們,作好戰鬥準備。”

從沒見過這種世麵的盧杆和小林包括小狗子都被這炮給炸得不知所措。小狗子沒有忘記營長的囑咐,拉著他們倆就往外跑,他沒有經驗,炮彈來了不知道躲藏在一些已成的彈坑裏,他隻是想著要把他們送出去,送出炮彈的群環境中,然後再回戰壕打鬼子。

聽到炮聲,盧杆他有點亢奮了。他拉住小林不與小狗子跑了,幹脆將小狗子拉下蹲在一塊小山包邊麵說:“小狗子,幹脆別送我們出去了,我們一起去跟你打鬼子。”

小林也附和著:“要得,我想看看鬼子到底長得是什麽樣子。”小狗子當然不會答應:“別做夢了,這裏不是你們呆的地方,我答應了,營長也不會答應的。好了,你們走吧,趕快回去。我要去打鬼子了,去晚了,連長會罵我是逃兵的,知道不?逃兵是要被槍斃的。”說完拿起槍就要走被盧杆拖住了。盧杆說:“對對,小狗子這就對了,不當逃兵,我們也不想當逃兵。”

小狗子:“算了吧,你們又不是當兵的,你爹不讓你當兵後悔了吧,槍都不會拿還想去殺鬼子,下輩子吧,你。”

這話可把盧杆嗆暈了,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還是小林搶了話說:“小狗子,我會槍,來,我試給你看。”邊說邊要拿小狗子的槍,被小狗子給擋住了。盧杆一聽馬上回答道:“我會玩大刀。”

小狗子說:“我不跟你們羅嗦了,不管你們了,你們愛怎麽樣就怎麽樣,反正你們必須走。”說完向著陣地跑去。

炮彈還在傾瀉,火光照亮了小狗子的身影,盧杆和小林望著小狗子跑去的方向,又各自互相望著對方,從他們的臉上可以看出其意思:到底是回還是不回去?小林捅了盧杆一拳,急速地說道:“杆子哥,快看,小狗子,小狗子,他,他,他倒下了。”盧杆轉身看去,小狗子正在掙紮著站起,還是倒了下去。

“是不是被炸彈炸了啊,走,快去看看。”盧杆拉著小林往小狗子的方向跑去。小狗子他被炮彈擊中了,身上的軍裝被炸得稀爛。他們悲痛欲絕,眼淚不自覺的流了下來,剛剛還活生生的小夥伴突然之間就成了這種模樣,他們的心像針紮一般痛。

他們摟著小狗子急切地呼喚著他。小狗子睜開了眼,望著兒時的小夥伴,嘴角歪著笑了一下,艱難地弱弱地說:“杆子,我,我真沒用,沒打死一個鬼子。”說完費力地抬手卻無力地身子一軟閉上了眼睛。

發生在眼前的事令盧杆和小林簡直不可相信現實是這麽的殘酷,他們此時真不懂戰爭帶來的傷害遠不止眼前小狗子的死去,更不懂戰爭是肉體與鋼鐵的搏擊,是堅毅與懦弱的比拚,是智慧與愚昧的較量,是狂人與常人之間不知何時能夠結束的遊戲。他們真的不懂,但他們卻懂得眼前小狗子的離去確實是戰爭造成的,是侵略者奪去了他們兒時的夥伴。

血的流淌,清晰了他們的雙眼與少年的衝動,同時啟動了他們為夥伴複仇的心。“小林,別怕,跟著我就是。”盧杆安慰著小林。小林說誰怕了?,來了就來了,還怕誰啊,杆子哥,你在,我就不用怕了。

這時,爆炸聲漸漸地稀少下來,小林望著盧杆堅毅的臉心稍許安靜了下來,盧杆拉著小林手說:“別無選擇,楊老師說過,鬼子作惡多端,罪孽難逃,身為男兒,為國家抗日捐軀,死也其所。”見小林點了頭,盧杆轉身對躺在地上小狗子的遺體說道:“小狗子,放心,我幫你殺鬼子,等我殺了鬼子為你報仇雪恨,再回來把你帶回去見你爹娘。”

小林拾起小狗子身邊的槍與盧杆向一連長的戰壕裏奔去。一匹馬從他們身後飛馳而來,馬背上的韓小承在夜色中看到前麵模糊的他們,猛地一拉韁繩勒住了向前急馳的戰馬,停了下來。他後麵跟著三十個士兵。韓小承靠近後見是他們,大聲問道:“你們怎麽還在這裏,想死啊,趕快給我回去。”

小林正要說話,盧杆拉住他說:“好的,就回去。”說完拉著小林便往回走。

其實,盧杆是不會走的,他是不想與韓小承發生衝突,如果強的話,說不定會被他轟回去的,到時想為小狗子報仇也是無奈的事情了。

聽了盧杆的話,小林服了他。

等那些士兵往前跑的時候,他倆又重新折了回來,跟在他們的後麵向早已槍聲大作的陣地跑去。

12經過一番炮火亂轟後,西島開始命令先鋒部隊全速渡河向對岸國軍陣地猛攻。樹上的士兵看到日軍開始將什麽東西往河裏拋著,依他的水平不可能將手榴彈拋到對岸,他握著手雷靜靜地等待著。槍不可能打,一開槍無疑將自己的位置告訴了鬼子。他默默地等待著鬼子進入他的投彈範圍。鬼子往河裏拋下的是九五式折疊舟。他們有條不紊地往河邊湧去,登上舟,快速地向對岸衝擊。

王翻譯在西島的旁邊看著成群結隊的鬼子朝舟上湧去,心情很不平靜,他恨這些日本人。他清楚地記得剛從日本回來,在漢口碼頭上被日本鬼子強征為翻譯,他極為痛苦,本想是為抗日而歸的,卻沒想到是這樣的歸途,他的心總是耿耿於懷。舟隊成群結隊地往河心劃去。

樹上士兵咬牙切齒在心中憤憤地說道:“小鬼子來吧,爺爺等著你哩。”突然河麵一陣爆炸響起,水雷起作用了,隻見一些舟被炸翻,鬼子一個一個拋上空中掉入河中。有些成了水中鬼,有些在水中慘叫,鮮血隨水而泛。倒是那些沒死沒傷的因經過武裝泅渡訓練過的日本士兵沒有慌亂,在黑夜裏依然沉著穩定地向對岸遊去。

河中的境況被西島看在眼裏,氣得大聲地對鬆尾說道:“八嘎,怎麽就沒有注意到敵人的會來這一手呢?”鬆尾說:“少佐,請息怒,最後的勝利是我們的。”

王翻譯在旁邊心裏恨恨道:“放你媽的狗屁。”

“不管怎樣,我不會讓麵前的支那豬跑掉的,傳我的命令,給我猛烈的進攻。”西島大聲的說道。

樹上的士兵來勁了,聽雷一響知道敵人已進入了他的投彈範圍,借著火光,他將一顆一顆的手榴彈投向敵群中,炸得鬼子摸不著方向,像紅了眼的狼一樣漫無目的地向周圍到處亂開著槍,一個機槍手伏在舟上沒有目的地向著前方和左右一陣子亂掃。

當樹上的士兵將最後一顆手榴彈把這挺機槍滅了之後,被西島在望遠鏡裏發現了,氣得哇哇地拿不定期身旁一名士兵的槍將樹上那個已沒有手雷的準備用槍射擊的士兵擊落下來。士兵在他掉下樹來的那一刻他大叫道:”耿營長,我我值了……”

在槍炮火光中,一連長和班長都氣得跳起來向著耿營長請求衝上去與敵人決鬥,被耿營長製止了。“都給老子鎮靜,他們是好樣的。戰鬥才開始,我們就在這等著鬼子上來,他們來了,就給我象狼一樣揪準目標往死裏打。”

“耿大哥,我來了。”一陣聲音傳來,隻見一人來到了他的麵前:“報告耿營長,兄弟奉命前來報到。”

“啊呀,韓參謀,韓小承,是你啊,我的兄弟,你怎麽來了?”耿營長認出了站在麵前的戰友,見他帶著三十號人站在他的身後高興地喊道。

韓小承說團長擔心你們挺不住,叫我帶上這些兄弟來支援你。

耿營長說,這裏不需要,團部,南縣縣城才重要。

韓小承說,我不管,既然是團長叫我們來,就是戰鬥。你派任務吧。

耿營長聽他這麽一說,也沒有多話了,對韓小承說,你去一連長陣地吧。

說話間,他們沒有看見甚至根本就沒有想到在不遠處的身後一條溝裏還趴著盧杆和小林。

敵人正式衝了上來,雖然衝上河岸、在前沿陣地受到了了一些地雷的滋味,但士氣昂揚的鬼子們依然在雷聲中向著一連長的陣地猛衝,又遇到了地雷和遭到了一連長、韓小承他們的迎頭痛擊。

鬼子終於遇上了對手,神情亢奮起來,就象狼群一樣有序地組成了進攻隊列,向著一連長的陣地發動了猛烈的衝擊。

槍聲大作。

盧杆和小林貓山溝裏看著前麵的槍聲激烈的戰鬥。盧杆問小林:“槍哩。”

小林:“丟了。”

盧杆敲了小林的腦殼:“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怪我啊,那個當官的看我拿著槍,不丟掉不會罵我啊,不會把我們抓起來送回去啊。還要怪我,怪我,我們就不會在這裏看他們打仗了。”

“你哪裏學了這麽婆婆媽媽的。”盧杆覺得小林說得有道理:“算了,別說了,我們得想辦法弄支槍。”

“哪裏找。”小林環顧四周:“要槍,隻能山下去撿,你有膽子,我可沒膽子。”

“走。”盧杆沒理他說這這些,拉起小林就朝彈藥庫方向跑。飛來的子彈時不時落在他們身邊的山坡上,在強烈的曳光彈的影中,彈起了一股又一股的煙土塵灰。他們連爬帶跑來到了存放軍火的地方。他們今天下午就是將彈藥放在這裏的,盧杆知道應該在這些箱子裏找到槍。

“不許動,你們來這裏幹什麽?”他們在尋找槍的時候,一個過來搬彈藥的士兵看到了他們。冷不丁的一聲喝問,他們愣住了,後又穩定著情緒,盧杆笑著說:“軍大哥,我們不幹什麽,沒事,我們是來幫你們搬彈藥的。”

“好,快點,正好,快。”說完自己搬了一箱彈藥沿著戰壕跑了出去。盧杆爽快地答應著,等那士兵搬了箱彈藥跑了出去後,他們在箱子中找了一會兒槍卻沒有看到一支,盡是一些子彈和手雷,盧杆大叫一聲指著一箱手雷說:“算了,小林,搬這個。”小林應著趕緊扛了一箱跟著盧杆跑了出去。

他們扛著一箱彈藥向戰壕裏跑去。戰鬥異常的激烈,身上背著行軍包的鬼子們端著早已上好了刺刀的三八大蓋,借著陣地前一陣又一陣的曳光彈的光亮向著一連長的前沿衝鋒,個個英勇非凡,第一排倒下了,第二排無畏的叫著向前衝。受了傷的鬼子不下火線,以頑強的精神向國軍開著火。一個顯然負了重傷的鬼子兵已知道自己再努力也不行了,怕連累戰友,他取下槍上刺刀,大叫一聲:“天皇萬歲”,抬手朝胸口捅去。

鬼子的瘋狂把耿營長給激怒了,把守衛疆土的中國士兵們給激怒了。他們一陣猛打,打得鬼子的第一波衝擊難以奏效,傷亡慘重。正打得起勁的耿營長突然發現了盧杆和小林他們正扛著一箱彈藥向他這條戰壕裏跑來。等他們一靠近,他一把將他倆按倒在壕溝裏,接著迎頭臭罵。“不要命了,這是你們來的地方嗎?啊?”

“耿營長,小狗子死了。”盧杆顧不得耿營長的罵,噙著淚說道。

“小狗子死了?剛才不是送你們出去了?怎麽死的?”

“炸死的。”小林流著淚說。耿營長望著天望著他倆好久沒有吱聲。突然他對他倆吼了起來:“知道嗎?這就是戰爭,這就是要用生命用鮮血付出的戰爭,你們明知道會死人,為什麽不跟老子滾回去,還到這裏來摻和什麽?是不是嫌老子沒有事做啊,麵前這麽多的鬼子老子要打,是不是還要老子分身出來照顧你們小兔崽子啊,啊。快給老子滾回去!”

“不回去,我們要為小狗子報仇。”盧杆聽了他的話非但沒被震住,反而更堅定了他要留下來殺鬼子的決心。他對耿營長也大聲地叫著。

小林見盧杆這樣跟著叫起來:“不回去,我們要為小狗子報仇。”他們的語氣把耿營長給壓住了,但耿營長對他們說:“你們留下,能幹什麽?”

“我會上子彈。”小林胸脯一挺大聲說道。“我會耍大刀,我會功夫,還會扛彈藥箱。”盧杆信心十足地大聲回答道。

耿營長一聽大叫一聲:“賈小麥,帶他們到一連長那裏去,讓他們上子彈,扛彈藥箱,讓他們玩大刀去。”賈小麥帶著他們往一連長的陣地上跑去。

一路上,聽小林說自己會上子彈,盧杆簡直想笑。

小林說我是一個好學的人,才未必才曉得啊。

盧杆對他說,牛吧,不過到了那裏,我背不動彈藥箱了,你得告訴我怎樣上子彈啊。

到了陣地後,小林一邊為士兵們上子彈邊告訴盧杆怎麽讓子彈壓膛,一邊還在盧杆麵前直誇自己如何聰明,還洋洋得意地對盧杆說:“等會我開槍打死一個鬼子,你可別眼饞啊。”

“以為我真不會打槍?我用銃時,你還不知道在哪裏玩泥巴呢?”盧杆反駁道。

“你那是打鳥,又不是打鬼子。你看我的。”小林戲謔著盧杆。邊說邊端起上好子彈的槍慢慢地將頭探出了戰壕,盧杆也跟著將頭探了出去。小林將槍伸著去瞄準著,手指一扣,“呯”一聲響。人往後一退,把賈小麥和盧杆笑翻了。盧杆忙上前問小林有沒有事?小林迷糊著說沒事,隻說剛才覺得好像是槍托把他擊倒似的。

賈小麥告訴他們說,這是後座力的作用。

小林不管他,隻是一個勁地問盧杆:“我打中鬼子沒?”

盧杆回答:“打中個屁,子彈隻怕是飛到月亮上麵去了,打中了嫦娥,吳剛會找你算帳的。”

小林說不信,還要站起來打第二槍,盧杆搶過小林的槍,心裏也癢癢的想試一試,小林要搶回槍,正爭執中,一連長看見了大聲說道:“搞什麽搞,快跟老子拿子彈來,老子沒子彈了。”看見了賈小麥還在那裏對他說道:“你回去,到耿營長那裏去,聽見了沒有?”

小麥聽了沒有獨自去而是與盧杆他們往彈藥庫方向跑去了。在去搬運彈藥的路上,盧杆邊跑邊問小林槍到底要怎麽打,是不是跟打鳥一樣的。

小林象一個玩了許久槍似地對盧杆擺手道:“根本就不是那麽回事,鳥是鳥,鬼子是鬼子這是二碼事,銃是銃,槍是槍,你的銃當然不能跟我的槍比。”

“不信,那麽小的鳥我能打正,鬼子就那麽難打?我今天就要打幾槍試試。”

“搞沒有搞錯啊,你打的是群鳥哩。隨便一放,瞄都不要瞄就是幾十隻,你吹吧。”

盧杆不服氣,一把抱住小林:“那你快點告訴我有什麽訣竅?”

小林被他這一摟連連說道:“我也不是太清楚。”

賈小麥聽了對盧杆說:“三點一線,三點一線,前麵有個準星對準鬼子就行了。”盧杆鬆開小林,也不管小林了,對小麥說了聲謝謝,到了彈藥庫搬起一盒鐵箱子就跑,他可惦記著打槍哩,念記著要為小狗子報仇哩。

進入戰壕,盧杆把一箱子彈放在一連長機槍的旁邊後跑到小林那裏拿過他手中正在裝彈的槍,小林伏在他身邊大聲的說道:“剛才我問了,是後座力太大,這個,槍托要緊貼這裏,才能抵住,知道不?”

“知道了,去去去,呆一邊去。”借著曳光彈的光亮,盧杆用槍瞄準了一個向上衝的鬼子。緊張中,他問小林是打腦殼還是打身子。

小林告訴他哪裏有把握就打哪裏。盧杆便瞄準了鬼子的胸脯,手指一動,子彈出膛,鬼子仰麵倒地不動彈了。他抱住小林跳啊蹦地好高興,被一連長狠狠地罵了一句:“想死啊,快給老子蹲下。”他們趕緊伏在戰壕邊。

盧杆對小林:“服了吧,小子。”第一次打鬼子第一次用槍竟然神了,小林當然服了他。

耿營長看到鬼子的攻勢慢慢弱了下來,敵人的槍聲漸漸停息。他命令通信兵放了一顆曳光彈,光中,看到鬼子們正向河邊退去。

耿營長說:“鬼子退了,走,去一連長陣地看看去。”耿營長判斷沒錯。西島見久攻不下,黑夜中對戰場的環境不太熟悉,盲目進攻隻會帶來更大的傷亡,西島命令收兵,撤回河邊暫時休頓。西島考慮再三決定晚上不再進攻,命令各部作好警戒。

13耿營長叫一連長報上傷亡人數,檢查武器彈藥,加強戒備。戰鬥一開始,他沒有聽到二連、三邊那邊有槍聲,知道那裏相安無事。戰火一停,他擔心萬一突然撤出的鬼子會從左翼右側發動突然襲擊。他對韓小承說道:“小承,你去那邊,我去這邊,看看情況怎麽樣?”韓小承答應著向著左邊的陣地跑去,耿營長和通信兵去了右側的陣地。

等耿營長一走,一連長忙完軍務事項後便調侃上了盧杆。“小兔崽子,不錯啊,才拿起槍就讓你打死了一個鬼子,老子用機槍掃了那麽久都隻掃了十幾個,不賴。”

盧杆一聽笑嗬嗬翹起了尾巴:“那還用說,我從小就在江上打鳥,自然有了槍法啦,這叫做天生就是打槍的料。”

小林道:“吹吧,要不是我教了你,你還不知道子彈往哪飛哩。”

“瞎貓碰死老鼠,碰中的,我就不信你手不抖氣不喘的。”一連長拍拍盧杆的腦殼。

“誰說的,杆子哥這是洞庭湖上的麻雀,見過風浪的。”小林雖笑過盧杆但關鍵時刻還是站在盧杆一邊,說得大夥兒都笑了起來。

盧杆附在小林耳邊:“你就想大一點吧,不要說麻雀要說雄鷹,應該是高山上的雄鷹才對。”

“對對對,杆子哥是雄鷹,是高山上,是搏擊藍天的雄鷹。”小林連忙神氣地更正道。盧杆更加得意起來。

一連長笑了,搓了一把臉上的灰塵,張著白白的牙齒說道:“那你告訴我雄鷹是什麽樣子?”

小林望著盧杆不吱聲了,他確實沒見過。盧杆說道:“反正要比麻雀大,比麻雀飛得高。”

“麻雀也好,雄鷹也罷,你們倆跟我回去。”耿營長從那邊陣地上回來了。

盧杆和小林的高興勁一下子消失了。

對對對,一連長連忙應和著:“回去,趕快回去,要不你家爹娘在家會等急的。”說完就要拉他們往戰壕外走。盧杆和小林掙脫了他的手,抱著戰壕裏的一根木樁就是不肯回去。

一連長見他們這樣,裝模作樣做起了思想工作:“小兔崽子,給我聽著,你們今天晚上看到的鬼子,明天一天亮就不是這個樣子了。”

小林趕緊問道:“什麽樣子?”

“血盆大嘴,青麵獠牙,三條腿四隻耳,五隻手六腳趾,披肩長發,魔鬼一樣。”一連長嚇唬著他們,一連長這番話也把旁邊那些士兵說笑了。

盧杆緊抱著樁說:“小林,你信吧,我才不會相信他的鬼話呢。”小林跟著盧杆說道:“不信不信。”其實他內心還真有點發怵。

耿營長對周圍戰士說,看什麽看,注意警戒,等下鬼子摸上來,自己的腦袋不知道是怎麽掉下來的。從內心來說,耿營長還真蠻喜歡這湖裏江裏長大的二個伢子。但他們還不是戰士,是老百姓,是學生伢兒。這裏是戰場,是要死人的地方。他走上前去對盧杆說:“杆伢子,你們還是回去,這裏呆不得,鬼子不知道什麽時候又會打上來,那時,我可真管不了你了。”

盧杆拗勁上來:“不要你管,隻要能殺鬼子,什麽也不要你管,我要殺鬼子。”

“你。”耿營長聽著不知道如何是好,嚷嚷了一句:“你真是一頭強牛。賈小麥,帶幾個戰士,把他們給我趕出去。”

“等等。”從另一個陣地回來的韓小承在旁邊看了許久。他拉過耿營長到一邊說:“老耿,我看這二小子不錯,不怕死,是有誌少年,你就依著他們。何況這時候回去也太晚了,路上不安全,要真是碰上了鬼子也不是件好事情。”

耿營長聽了沒說話,來到他們麵前,告訴他們倆今晚就在這裏呆著哪也不能去,明天天亮就派人送他們回去。一聽不用叫他們回去了,盧杆高興得跳了起來。隻要現在不讓回去,留在這裏就能打上幾個鬼子,明天回去好後天回去好都行。

韓小承提了一個建議,是不是派一組人員去騷擾一下鬼子的駐地,一來可以消滅一些鬼子,二來可以探得鬼子一些虛實。

耿營長想了一會沒有答應。理由很簡單,鬼子這一次行動決不是一次簡單行動,人數絕不是十幾百號人那麽簡單,再個鬼子撤回是受到了我們的猛烈攔截,他們暫時不知道我們的底細,也許這會兒他們正在搜集咱們的情報。隻要我們以不變應萬變堅守在這裏就行了,上級也是這樣指示的。

韓小承聽了不再堅持自己的想法。

小林望著黑夜,貓在戰壕裏用手向身後指指鬼子駐紮的方向,悄悄地對著盧杆說:“杆子哥,一連長說的那鬼子真的是那個樣子嗎?”盧杆敲了小林一下,說:“是的啊,一連長說得沒錯哩,他們跟我們不一樣,明天見了,不嚇死你才怪,別說話了,走,我們去一連長那邊去。”來到一連長那,他把大刀還給了一連長。

月兒時不時地在雲層裏穿梭著,陣地上依然還彌漫著濃濃的嗆鼻的硝煙味。

14天邊漸漸呈現出魚肚白。一個充滿殺氣,充滿硝煙,充滿槍炮聲,充滿廝殺聲的一天馬上就要來臨。

西島走出帳篷,從他憔悴的麵容看上去昨晚沒有睡好,雙眼充滿血絲。他用望遠鏡向麵前望去,終於看清了昨日與國軍交戰的陣地。一個山頭,幾層戰壕,國軍的腦袋時而出現時而消失。再往二邊移去時,他發現了旁邊山頭冒著幾縷青煙,這荒山野嶺何來人家?再仔細看時,二旁山頭上出現了的士兵的身影,心中不禁倒吸一口冷氣,幸虧昨晚沒有貿然進攻,要不然將會進入他們的口袋中。他急切地叫來部下,緊急商量白天即將要展開的戰鬥。

耿營長早早醒來了,操起望遠鏡向前沿陣地前的河邊望去。正好望見西島和幾個軍官對二連和三連的方向指指點點。心中奇怪,看自己左側右翼的山頭都在冒著濃濃的青煙,正是做飯的時間,他知道不妙,一定是讓鬼子們發現了那個山頭有伏兵,他連忙命令通信兵把各連長和韓小承都叫來。

耿營長把看到的情況向他們說了,嚴厲地批評了二連三連連長,罵他們犯了軍事之大忌,罵他們是一群飯桶就知道吃,暴露了目標就是死路一條,還說如果陣地守不住都要把他們送上軍事法庭去,罵得那二位連長們不敢正視。

聲音很大,把盧杆和小林從睡夢中驚醒過來。還是韓小承冷靜,勸慰耿營長熄火,一起商量對策。

“你說,怎麽辦?二個山頭的情況被暴露了,不能再呆了,要是鬼子一陣炮他們就全得完蛋。本來是以一連為誘餌,等鬼子進攻後裝作失敗撤退,讓他們進入到我們的口袋中,這下倒好,被你們這些人給壞了,奶奶的。”耿營長又動氣了。

“我看這樣吧,老耿,你別燥。”韓小承說:“既然鬼子發現了我們的意圖,我們何不來個將計就計,我們依然守著正麵與鬼子膠著,將二連三連的陣地讓出,迂回到鬼子的左側右翼,隱藏在二邊的樹林裏伺機行動,以解我們正麵壓力。”耿營長想了想,目前這種情形,隻能這樣了,認為可行,韓小承詳細向二連三連連長布置著作戰計劃。

在外麵偷聽的盧杆他們聽了,心中又興奮又緊張,興奮的是又要打鬼子了,緊張的是生怕耿營長會把他們送出去,怎麽辦?得想辦法啊。盧杆拉著小林就跑,他要先躲起來,不能讓耿營長他們看見,等戰鬥一打響,想轟走他們是不可能的了,他們打紅了眼哪還顧得上管他倆。他們一口氣跑到了山的那麵,伏在山頭看下麵的情形非常的清楚。他們看見耿營長一行人正走在壕溝裏,一一檢查著戰士們的槍,耿營長還在問著通信兵什麽似的,通信兵往四下看看,搖搖頭。

估計是在找他們。耿營長朝四處張望,大概沒見他們便回了指揮所。

盧杆和小林鬆了口氣。“可是,杆子哥,我們留在這裏怎麽辦?我們要真死在這裏,我的爹不會答應的啊,你死了,還有你妹妹,我死了,我的爹哪個去給他養老啊。”小林的眼前又浮現出了小狗子死時的慘狀。

“可什麽可?楊老師常告訴我們,國家興亡,匹夫有責嗎?瞧你這膽小鬼的樣子,滾一邊去,別妨礙我殺鬼子,為小狗子報仇。”盧杆恨不得跺上他一腳:“關鍵時刻就成了這副狗樣,我看看,看看你褲襠裏是不是尿濕了。”邊說邊向他摸去。

小林站起來跑開去:“好了,我不跟你說了,就算我說著玩行不?到時真正打鬼子還不知道誰打得少哩。”

話音未落,就聽“咣咣咣”幾聲炮彈響,把二少年的眼光吸引了過去,隻見二連三連陣地上炮火連連,山頭的樹被炸得到處橫飛,炸得山上的泥巴翻了個新,炸得行軍灶鍋飛上了天。

西島不想讓自己的士兵作無所謂的犧牲,大日本皇軍的生命對他來說是格外重要的。在與軍官們商量後,決定首先用火炮向二邊的國軍埋伏陣地一陣子狂轟亂炸,然後分別派一支主要力量進行最後的清掃,占領左側右翼再向正麵的敵人包抄,一舉殲滅之。意思很簡單,他不想讓自己的部隊成為甕中之鱉,而是要中國士兵都成為他的鍋中餃,板上肉。

在炮彈向著敵人陣地飛舞時,他嘴裏罵著:“炸死這些支那豬,一群蠢豬!”他慶幸自己發現得早,要真是中了國軍奸計的話,後果將不堪設想,他要趁敵軍不注意的時候用炮火消滅他們,再集中兵力消滅正麵敵人。然而,西島的算盤沒有得逞,料不到耿營長早有察覺與防備,二支連隊早已撤出了原來的陣地,進入了山下的一片叢林中。

二座山頭上火光衝天,硝煙彌漫。

盧杆他們在山上看得真真切切。耿營長看得真真切切。所有的士兵們都看得真真切切。個個都在慶幸中,佩服耿營長的洞察秋毫。

撤出來的二連、三連長他們都驚出了一身冷汗,幸虧及時撤出,要不然一槍沒開,一個鬼子都沒打,甚至連鬼子長得是什麽樣都不知道,差點就要成為鬼子炮彈下的冤死鬼了。

炮聲漸漸停了下來。

耿營長知道鬼子馬上就要進攻了,他命令戰士們各就各位作好戰鬥準備,二連三連連長那裏他不用管了,也不用擔心,早上就作好了準備作了仔細的部署,如果發現敵人直向一連陣地上衝的話,說明鬼子的注意力依然還是在這裏,這裏隻有一條通向縣城的唯一道路,因為鬼子估計這一番炮火早把旁邊的國軍給消滅了。

然而,耿營長還是想錯了,把鬼子估計得過低。西島沒有將全部部力量投向一連長的陣地,而是兵分三路,中間還是以主力向著一連長的陣地上進攻,左側右翼分別派了部分兵力清掃那裏的戰場。

當敵人向自己進攻的時候,耿營長並不知道敵人已兵分三路向他的部隊進攻,而這一切被山頂上的盧杆看見了,他發現不對,顧不了那麽多,從山上跑了下來,顧不得槍子在他身邊呼嘯,他朝耿營長的指揮所跑去,小林見盧杆向山下的陣地跑去也連滾帶爬緊追著盧杆。

盧杆跑到耿營長身邊,說了句話,耿營長見是他,先是一愣,然後大聲地說:“你怎麽還在這裏?剛才你說什麽,我沒有聽見,快點滾回家去,別妨礙我打鬼子。”這時,小林也氣喘喘來到了。

盧杆知道他沒有聽見,又加大聲音叫道:“耿營長,左邊右邊,都有鬼子。”耿營長聽他一說,趕緊拿起望遠鏡向左右望去,在他的視線裏看到鬼子密密匝匝地向左右快速移動,而麵前的鬼子卻在不急不慢的向前麵前進,他意識到,原先的埋伏陣地被鬼子發現,剛才放了一陣子的火炮後,鬼子已改變了策略,那就是他們以為左側右翼的國軍們被炮火消滅殆盡後再占領二邊山頭,然後再從左右向自己的陣地反包抄。

“歹毒的鬼子。”他明白了鬼子的意圖,在心裏罵了一句。然後大叫道:“通信兵,小麥,你們去二連三連傳達我的命令,讓他們火速進入第二道防線。”

耿營長所說的第二道防線,實際上就是盧杆他們剛剛藏著的山頭。現在沒辦法了,隻能以主要力量對付鬼子了,在山頭上,可以環顧四野,可以抵禦敵軍的進攻,即使鬼子沿著那條公路向前突破,同樣會給鬼子慘痛的打擊。

通信兵和小麥聽到命令馬上各自向右左側樹林中的方向跑去。等他們一走,耿營長將盧杆和小林按在了壕溝裏,在槍聲裏大聲地說道:“老子剛才以為你們回去了,原來跟老子玩貓貓啊,娘的,等打完仗,再跟你們算賬,奶奶的,既然來了,跟一連長他們上子彈去。”

盧杆以為耿營長會把他們轟下山去,聽了他的話後,興奮得連說要得要得。盧杆跑到了一連長身邊,一連長對他笑笑,沒說話,依然打著自己的機槍,突然一顆子彈射中了他的右胸,他感到一陣痛,血如泉湧,扣扳機的右手不聽使喚地停了下來,在附近用長槍對著鬼子射擊的韓小承跑過來,什麽話也沒說,接過他的機槍向衝上來的鬼子掃射。

盧杆扶著一連長依在壕溝邊,說:“一連長,你沒事吧。”一連長看著他,說:“小子,我跟你說實在的,本來,我要用這把刀砍幾個鬼子,看來我不行了,我就給你這把刀,這把刀誰也不能用的,那天不是看你玩得好,我才不會給你,今天你不跟老子殺幾個鬼子,看老子怎麽收拾你。”

盧杆高興地對著一連長說:“我今天不殺幾個鬼子給你看,我就不是盧杆,是草包膿包狗崽子,要得不。”

一連長一陣笑,這時,他聽到了激烈的槍聲,他想站起來,但右胸的劇痛讓他又坐了下去,一個衛生兵跑了過來,幫一連長包紮著傷口。這時,小林扛著一箱機槍子彈來了。看到一連長受了傷,準備安慰的時候,一連長開口了:“小子,別管我,你的子彈上得快,去那邊上子彈去。”小林老實地放下彈藥箱去了一個戰士的身邊上子彈去了。

西島派出的二支部隊瘋狂地向著二連三邊的陣地撲去時,一連長派出的士兵和耿營長的通信兵早就搶先一步到了一連二連掩藏的樹林裏,傳達了耿營長的命令,二支連隊馬上從樹林中急速地在連長的指揮下向著山頭奔去。

鬼子發現他們的意圖後,一邊追一邊在他們身後開槍掃射,打死了幾名戰士,但二連和三連的士兵們顧不了那麽多,全力向山頭集結。

耿營長在望遠鏡裏看到了他們正在山頭上聚集著,一個弧形戰鬥攻勢已展開,他的眉頭舒展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