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的夏末,墨良鎮上倒是沒有山外邊那麽熱浪滾滾。
山間的風吹在院落中,帶著絲絲潮濕的涼意。
夜深之時,鎮上所有的冶鐵爐都熄了火,四處一片靜悄悄的。
而南山院中……
“哇哇哇——!!”
一陣啼哭聲響徹整個院子,主屋東邊的耳房內頓時就亮起了油燈。
而就在一門之隔的臥房內,趙澈直接在睡夢中一個鯉魚打挺,從**蹦了起來。
他看了看身邊熟睡的人,這才披了衣裳悄摸摸地摸黑走了出去徑直往耳房而去。
趙澈一頭紮進耳房,看著那還未被乳母從搖籃中抱起來的小娃兒就一陣念叨:“小祖宗誒,你莫要吵醒你娘!”
“哇哇哇——!!!”
“噓——!”
“哇哇哇——!!!”
“哇哇哇——!!!”
趙澈簡直腦殼疼。
原本隻有一個娃兒在哭,怎的他一進來,這倆討債兄弟的還聯合起來跟他這個爹對著幹了!?
真是豈有此理!
兩個乳母接連起身,分別將自己負責的那個小小嬰孩小心地抱了起來。
趙澈看了她們一眼,什麽話都沒說。
眼下南山院中的這四個輪班的乳母都是自家母後與頌時二人千挑萬選挑出來的,如今看來果然靠譜得很。
平日裏話少,手頭活兒卻做得一絲不苟的,兩個娃兒到了她們手中,頓時就乖巧了,隻吭吭哧哧地喝著奶,連眼睛都沒有睜開一下。
趙澈走到屏風後邊耐心地等著,待乳母喂完了,這才主動將兩個娃兒抱來了他的麵前。
趙澈這個看看,那個瞅瞅,簡直覺得看不夠這兩個兒子。
這都是他的崽誒!
這兩個小子已經出生了兩日,可趙澈卻依舊感覺像是做夢一般,看著眼前這兩個隻有自己胳膊長的小娃兒,覺得十分不可思議。
明明前幾日,這南山院中都還隻有他與吱吱二人,可眼下卻忽然多了兩個鬧騰的娃兒。
原來有了孩子竟是這般奇妙的感覺啊……
他看了看兩個一模一樣的小子吃飽喝足後滿足的小臉,湊上去在他們額間親了親。
許是感受到了來自父親的騷擾,兩個小娃很不給麵子地伸著小短腿踢了踢,在繈褓中哼哼唧唧好一會兒,還有一腳竟直接踢到了趙澈的下巴上。
“好小子,果然是本王的兒子,這腿真有力!”
趙澈半分都不在意,親自一個個抱起將他們放回了搖籃中,而後轉身回了主屋。
屋內從床榻那邊傳來的呼吸聲依舊平穩,趙澈這才放下了心,悄無聲息地走了回去,慢慢躺在了江含枝的身邊。
也不知究竟是他關門的聲響大了些,還是他躺下的動靜擾了江含枝,她微微動了動身子,便醒了過來。
“孩子又哭了?”
江含枝沙啞著嗓子問道。
趙澈聽得心中難受,趕忙伸出手臂將人攏在了懷裏。
“沒事,乳母都喂過了,這會兒睡得可香了。”
江含枝這才輕輕點了點頭,一副依舊很累的模樣。
趙澈低下頭親了親她的臉頰,“可還有何處難受?要不要喝點水?”
江含枝閉眼緩了緩,這才道:“那就喝點吧……”
趙澈聞言,趕忙起身將桌上的茶杯拿到了床邊,小心翼翼地遞到了江含枝的嘴邊。
喝了水後,倒是沒有方才那麽幹渴了,江含枝感覺精神頭都好了些。
她見趙澈將屋內的一盞油燈點燃,這才看清楚了他的模樣。
“你怎的胡渣都出來了,也不怕紮到孩子……”
她小聲埋怨道,可心中卻明了,隻怕趙澈這幾日也都一直在熬著,沒有好好休息。
趙澈露齒一笑,湊到江含枝的身邊道:“我今日還真用胡渣蹭了蹭咱大寶的腳底心,癢得他直蹬我,嘿嘿……”
江含枝看著趙澈這童心未泯的模樣就覺得好笑,可她一笑又覺得渾身都疼,像是整個人被拆掉重組一遍似的,於是趕忙又停了下來。
趙澈取了個枕頭墊在她背後,又鑽回了**,二人就這般就著一盞昏暗的油燈排排躺。
“幾個月前就讓你想娃兒的名字,可想到現在都沒有個結果。你這麽多年的書都讀到哪裏去了?”
江含枝簡直無奈極了。
自從她懷孕以來,趙澈便整日就圍著她打轉,直把她弄得煩不勝煩,可最重要的事情竟叫他一直拖到了現在。
眼下孩子都生了,結果卻還是大寶二寶這般喊著……哪個王爺家的孩子是這般待遇啊喂!
可趙澈聽了這話,卻一點都不著急的模樣。
他神秘地笑了笑,卻道:“不急嘛……實在不行,等滿月再起名唄,總歸他們長得這麽像,取了名也不見得分得清楚。”
江含枝聽了這話就想打他,可又礙於自己渾身沒勁,隻得側過頭對著趙澈欠揍的臉幹瞪眼。
也不知躺了多久,江含枝再次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當她再睜眼時,已經是第二日的上午時分了。
這日似乎格外熱,就連不遠處的山間鳴蟬此起彼伏的叫聲都能聽見。
江含枝見趙澈不在屋內,拿起一邊小凳子上那個趙澈專門為她準備的鈴鐺搖了搖。
可進來的人卻是長安。
“娘娘,您醒啦?王爺在前院招待客人呢……”
“客人?”
江含枝覺得奇怪極了。
有什麽客人會來他們墨良鎮,還需要趙澈親自去接待的?
正當她心中疑惑著,忽然門外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江含枝轉頭看去,竟是太後笑眯眯地走了進來,手中還抱著一個大紅色的繈褓。
“這娃兒長得真精神,像極了澈兒小時候的模樣。”
太後簡直笑得合不攏嘴。
這雙胎可是多少年沒有過的啊……想來朝野上下估計都知曉肅王一下就得了兩個兒子了。
見江含枝正尋找著另一個兒子,太後趕忙抱著繈褓坐到了床邊,“珩兒在外頭呢,珞兒困了,哀家就先給抱了回來。”
江含枝皺著眉頭聽著這兩個名字,總覺得好像有點什麽是她不知道的。
“珩兒?”
她疑惑地問道。
太後笑容滿麵地點了點頭,“是皇帝給賜的名字,據說還是欽天監專門算過的,合了八字,才擇定的名呢。澈兒這不是想給你個驚喜嘛?聖旨昨日傍晚便送來了呢。”
江含枝聽了這話,這才想起昨日晚間趙澈那神神秘秘的模樣。
沒想到,皇帝對這兩個娃兒倒是上心,取個名字,竟連欽天監都用上了。
江含枝對起名一事倒是沒有執念,這兩個娃兒能沐澤著福氣長大,也算是求之不得的一件好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