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妝台倒地的瞬間,單冰香尖叫一聲,突然跳到老九麵前,用頭將老九撞了一個趔趄。

老九沒想到她會跑過來撞自己,更沒想到她撞上自己之後一直用頭頂著他。他被頂的後退好幾步,才穩住了身形。

茸兒端著茶進來,看到的就是單冰香和老九拚命的樣子。她站在門口,深呼吸一口氣,然後默默轉身離去。

這時候要是進去了,那倒黴的就是她了。

單冰香感覺推不動了,仰頭狠狠的瞪著老九,憤怒極了:“九少爺你太過分了,梳妝台哪裏惹到你了,你居然這樣對它。你知不知道上麵有我最喜歡的鏡子,要是碎了,我再也不理你了。”

老九被單冰香吼的耳朵疼,等她說完,他也算明白她為什麽要撞自己了。原來都是為了一個破鏡子。

那個鏡子還真的破了,單冰香捧著鏡子大哭。

老九冷著臉,冷冷的看著單冰香手中的鏡子。那鏡子很小,還沒有巴掌大,而且鏡子看上去很老舊,做工粗糙,不像是宮裏的東西。

“一個破鏡子,你……”老九挖苦的話還沒說出來,單冰香猛然抬頭,滿是淚水的眼睛凶狠的瞪著老九。

那是老九從未見過的眼神,至少在她的眼裏從未見過。

在老九的印象裏,她的眼神一直是幹淨的純粹的。是他破壞了她的幹淨,傷害了她的純粹。

那一刻,老九聽到了鏡子破裂的聲音,又仿佛是誰的心碎聲音。

“這是我娘送給我的。”單冰香站起來,嘴唇哆嗦著,好一會兒才把嘴裏的話說出來。

話一說出來,她的眼淚流的更厲害了。

“對不起。”老九意識到他錯了,他以前不是這樣的,他以前脾氣很好,誰惹他,他都不會生氣。

他這是怎麽了?為什麽麵對她,他總是忍不住生氣,忍不住發火?

今天,他還氣的把一個梳妝台都給踹倒了,打碎了她的鏡子,傷了她的心。

“雙香你別生氣了,我再送一個好的給你,好不好?”老九第一次哄人,低聲下氣的哄人。

單冰香流著淚道:“你送的再好,也沒有我娘的好。這是我娘送給我的,我娘說要是有天我回去了,她認不出我了,就把鏡子拿給她看……”

“鏡子沒有了,要是我娘認不出我了,怎麽辦?”

“嗚嗚……”單冰香越說越難過,越難過哭的越厲害。

其實是她快想不起娘長什麽樣子了,她害怕九年之後,她把娘的樣子忘的一幹二淨。到時候,她又沒有鏡子,她該怎麽認娘呢。

“不會的,不會的,你娘一定會認出你的。”老九手忙腳亂的相幫她擦眼淚,可她總是將他的手往外推。

他已經把她惹哭了,當然不敢強行給她擦眼淚,在一旁急的不得了。

“反正我討厭你了,你走開。”單冰香推了老九一把,老九身後就是一個花盆,小腿碰到花盆,猝不及防之下老九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老九摔倒之後,頭磕到一旁的櫃子上,腦門上被碰了一個很大的包。才一會的時間,那包就發紅,變的青紫。

單冰香本來還傷心難過的,結果看到老九被她推倒了,腦門上還磕了一個大包,頓時嚇到了。

她愣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跑過去把老九扶起來,鬱悶的說道:“我推你,你怎麽不知道躲呢?”

老九才鬱悶,她推他的時候又沒有提前說,他哪裏知道她會推他。再說了,她身後就是花盆,就算是躲,估計也會摔倒。

“疼不疼?”單冰香盯著他頭上的大包問。

老九伸手摸了一下,立刻疼的嘶了一聲。聲音剛發出一半,又被他硬生生的止住,他搖頭笑著道:“不疼,一點都不疼。”

“怎麽會不疼呢?”單冰香也上手摸了一下,還用手按了按。

老九為了裝出不疼的樣子,咬緊牙關。一盆很茂盛的君子蘭在他的手下,化為了一攤爛葉子。

這個女人能不能別按了,他快疼死了好嗎?

“真的不疼嗎?”

“真的不疼。”老九搖頭,笑的那叫一個心碎啊。他好疼啊!

單冰香看他真的不疼的樣子,撇撇嘴,又看了一眼碎了的鏡子,眼神黯然,好不難過。

“雙香對不起,今天的事情是我衝動了。”老九不喜歡看她露出這種難過的表情,喜歡她以前沒心沒肺的樣子。

“沒事。”單冰香把鏡子摟進懷裏,低著頭走開,沒有再看老九一眼。

老九慢慢的從地上站起來,朝她走過去,小心翼翼的開口:“你把鏡子給我,我找人將它修補好。”

“可以嗎?”單冰香眼裏閃著光。

“試試就知道了。”老九說的平淡,其實心裏在想不可以也得可以,他一定會找人將鏡子回複原樣的。

“給。”單冰香想了一下,把鏡子所有的碎片都放在繡帕上,包好遞給了老九。

老九接過繡帕,看到上麵白淨的繡帕上繡了一個香字。

說實話那個香字繡的不好,而且字還寫錯了,但老九卻覺得那是他看過最好的字,寫的最正確的字。

兩人的關係又慢慢的好了,老九喊人來將屋裏收拾一番。

茸兒也端著老九的涼茶和單冰香的藥進來,小心的放在了桌子上。

單冰香因為老九給她修補鏡子,心情不錯,沒有抗拒吃藥。皺著眉,一口氣把碗裏的藥喝了下去。

其實一口氣喝下去,那藥也就苦一會兒。磨磨蹭蹭的喝,那藥會苦很久。

吃了幾個蜜餞,單冰香的臉色也有了些許笑容。

老九陪著單冰香吃了早飯,才離開的。

老九這邊剛走,林然兒就來了鳳淵宮。

自從老九和林然兒說了那番話之後,她就沒有再去主動找過老九。一是沒有膽量,二是沒有那個臉。

她不去找老九,不代表她沒有派人打聽老九的動靜。

前段時間,老九似乎很忙,每天都在勤政殿,林然兒很放心,也很安心。

其實整個後宮就隻有她一個妃子,她也不用擔心老九會去別的女人那裏。但作為女人,她還是想知道老九的一切動靜。

就在這幾天,老九天天往鳳淵宮來,每天早早的來,回去的又晚,她意識到了事情的不對勁。

雖然鳳淵宮沒有妃子,但是裏麵住著一個單冰香。她沒有記錯的話,老九對單冰香很好,真的非常好。

皇宮裏所有的人都叫老九皇上,隻有單冰香一個人例外,她一直叫老九九少爺。而且林然兒還知道,那天老九帶單冰香出宮,還讓她叫自己影哥哥。

影哥哥,這是多麽浪漫的稱呼,她在夢裏也這樣叫老九呢。

林然兒進了鳳淵宮,徑直往主殿走,卻隻見到幾個打掃大宮女,並沒有看到單冰香。

“貴妃娘娘萬安。”宮女們給她請安,她冷漠的看過去,問道:“單冰香呢?”

“姑娘住在左偏殿的廂房呢。”一個宮女說。

林然兒聽了後,皺了皺眉,腦子裏抓住幾個信息:姑娘,偏殿,廂房。

廂房是普通宮女住的地方,單冰香怎麽會住在那裏。既然她是個普通宮女,為什麽這裏的宮女都叫她姑娘。

林然兒帶著疑惑之心,準確的找到了單冰香的房間。

單冰香正和茸兒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突然聽到貴妃娘娘到。她一驚,連忙起身,看向了門口。

林然兒站在門口,也在看著單冰香,並沒有走進來的意思。

“貴妃娘娘萬安。”單冰香和茸兒一起給林然兒行禮,林然兒居高臨下的看著兩人,這才慢慢的走了進來。

林然兒沒有讓她們起來,單冰香和茸兒一直保持褔身的姿勢。

單冰香很久沒有行這樣標準的宮禮了,腿半蹲著,時間久了就覺得很難受。她忍不住動了一下,碰到了茸兒,兩人的禮數都亂掉了。

林然兒臉色不悅,沉聲道:“本宮還沒有讓你們起來呢,誰給你們的膽子,擅自做主?”

“奴婢該死!”茸兒嚇的趕緊跪下。

單冰香卻站著不動,她很久沒有說奴婢該死了,這會竟然有些說不出來。

她直直的看著林然兒,看到了林然兒嘴角的冷笑,不知怎麽的就討厭起了林然兒。

以前她也不喜歡林然兒,但那種不喜歡和現在的不喜歡似乎有點不一樣。她也不知道哪裏不一樣,總之就是覺得林然兒這人很討厭,她很煩。

“大膽奴才,你瞪著本宮做什麽?”林然兒一拍桌子,對著身邊的宮女道:“掌嘴。”

林然兒的宮女搓搓手,朝著單冰香走來,抬手就要打。

單冰香雖然笨一點,但卻不傻。她又沒有犯錯,這個人憑什麽打她。

“你敢打我試試!”單冰香一個眼睛瞪過去,那宮女被唬的愣住。

林然兒見了,氣的直罵:“蠢貨,連個宮女都拿不住。”

聽到林然兒說她是宮女,單冰香驕傲的昂起頭,十分自豪的說道:“我現在可不是宮女了,我是鳳淵宮的管事姑姑。”

管事姑姑在單冰香的眼裏,那是很了不得的職務。可在林然兒的眼裏,管事姑姑和宮女都一樣,都是奴才。

她嘲諷的笑起來:“管事姑姑怎麽了,還不一樣是奴才。本宮是主子,主子教訓奴才天經地義。木雲,掌嘴!”

那個叫木雲的宮女反應過來,撲過來朝著單冰香的臉上扇了一巴掌。

單冰香還在回味林然兒的那句管事姑姑也是奴才,冷不丁的被打了一巴掌,她惱火至極。什麽主子不主子的,奴才不奴才的,她衝著木雲吐了口口水,然後一腳將木雲踹倒了。

這是單冰香第二次和人打架,第一次是和那個騙了她的好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