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八章，平心靜氣

對於陸奧宗光的戰績，緋村真蘭沒有任何疑問。無論是對蕭焚的火槍，還是對陸奧宗光的手段，和服少女似乎都有很深的了解。因此，在聽完海援隊的那幾名隊員說完當時的情況後，緋村真蘭僅僅隻是微微點頭，沒有進一步核實那些隊員說的真偽，而是問：“陸奧宗光呢？”

幾名海援隊成員的臉上立刻顯出了一些謹慎的神情，就連之前的那種興奮的神色也迅速淡化。看著這種表情，緋村真蘭原本波瀾不驚的臉上也變得冷厲了起來，她盯著這些人，就像是盯著獵物的蛇，低聲重複的問了一句：“那麽，陸奧宗光君呢？”

其中一名武士鞠躬後回答說：“是，參謀正在回來的路上，他負責掩護我們。”

緋村真蘭盯著這名武士，安靜了片刻，說：“島滿，你的武士道教你學會了說謊，是嗎？”

那名叫做島滿的武士聽到這個問題後，轉眼間滿頭大汗，連連搖頭說：“不敢，不敢。”

緋村真蘭輕輕地敲打著自己麵前的席子，第三次低聲問：“陸奧宗光參謀，現在去了什麽地方？”

她的聲音平靜的好像一汪池水，沒有任何波動，但是卻冰冷無比讓那些聽見的武士們一個個毛骨悚然。當她的問題剛剛問完，一名武士急忙大聲說：“參謀和我們失散了，新撰組出來的人太多，我們分開撤離。參謀負責給我們斷後，在天滿屋那裏失散了。”

緋村真蘭抬頭看了這名武士一眼，問：“如果隻是失散，為什麽剛才不敢回答？”

“那是因為我遺失了重要的東西。”

在門外，陸奧宗光的聲音傳了過來。片刻之後，這位年輕的參謀走了進來。先是對著緋村真蘭點頭示意後，他一直走到蕭焚的麵前，垂下頭來說：“蕭君，我遺失了你給我的那把槍。請責罰我吧。”

蕭焚此時好像被人從夢中驚醒一樣，意外的抬起頭來，看著陸奧宗光，問：“什麽？”

年輕的參謀臉色變得慘白，他非常認真的對蕭焚鞠躬說：“是，蕭君。我遺失了你給我的那把槍，我相信那是一把非常重要的武器。所以，請責罰我吧！”

“混蛋！”

首先發怒的不是蕭焚，反而是一旁的緋村真蘭。她剛才已經看了蕭焚與匆匆之間的交流，也看了原本生機勃勃的幾把武器現在變得死氣沉沉。她同樣知道和惡魔黨羽的戰鬥迫在眉睫，這個時候一把好一點的武器意味著什麽自然不必多說。甚至可以說，現在一把好一些的武器比起以前更為重要。而現在，這名陸奧宗光居然在這裏遺失了重要的武器，這種事情不由得和服少女不動怒。

倒是蕭焚沒有那麽憤怒，他伸手示意和服少女稍安勿躁，然後饒有興趣的抬頭看著陸奧宗光，微笑著問：“槍好用麽？”

“是的。非常好用。”

蕭焚微微點頭，說：“那就好，那就好。”

說完他扭頭看著緋村真蘭，說：“麻煩你給我們準備一下晚上休息的地方，現在看來，法國領事館已經無法回去了。我和我的同伴需要好好休息一下，養精蓄銳。”

他沒有再提關於那把火槍的事情，這種樣子就連後麵的卡裏斯托都有些莫名其妙。在現在正是最需要武器的時候，蕭焚居然就這樣雲淡風輕的把遺失火槍的事情放在一邊，這種情況實在讓人捉摸不透。

蕭焚似乎能夠感受到卡裏斯托的疑惑。扭頭看了一眼女狼人，微笑著說：“那種不到史詩級別的武器，隻要我在，要多少有多少，問題是。那有什麽意義？”

卡裏斯托若有所悟，接近史詩級別的武器放在試煉者中，也許會成為試煉者們趨之若鶩的目標。但是放在這裏，確切的說，與惡魔對戰，這種並沒有真正到達史詩級別的武器其實和普通的精良武器沒有什麽區別。

蕭焚蕭焚雖然需要武器來對抗那些敵人，但並不代表所有的武器都能滿足蕭焚的需要。

女狼人微微點頭，不再說話。

緋村真蘭聽不懂蕭焚與卡裏斯托之間說了什麽，但是看到蕭焚沒有繼續追究下去的意思，也不好越俎代庖，替蕭焚找陸奧宗光的麻煩。她在狠狠的瞪了一樣年輕的參謀後，對著蕭焚微微鞠躬，說：“真是太失禮了，讓先生的武器遺失，至於先生所說休息場所，吉之助先生在昨天已經讓我們做好了準備。請跟我來。”

蕭焚的眼角微微一跳，這個曆史罅隙裏的人們比他想象的更有眼光。那位吉之助先生在昨天就能評估出今天的情況，這種事情普通人可做不到。要知道昨天的時候，西鄉隆盛和桂小五郎還沒有和蕭焚他們見麵，也不知道蕭焚會不會答應他們“請大鬧一場”的請求，更不知道蕭焚和緋村真蘭他們能夠大鬧到什麽地步。但是，那個時候的西鄉隆盛就已經知道會有現在這個局麵，大概還能猜到蕭焚他們隻會和惡魔黨羽們兩敗俱傷。

不僅僅如此，西鄉隆盛和桂小五郎甚至能夠猜到蕭焚他們應該不會真的參與到瓢亭的戰鬥中去，不會與海援隊的複仇扯上關係。

想到這裏，蕭焚心中忽然一動，低聲問：“那麽，桂小五郎也應該在那個地方等待我們了？”

緋村真蘭搖頭說：“很抱歉，這一點我並不清楚。”

蕭焚微微點頭，再不說話，跟在緋村真蘭的後麵，向著海援隊的門外走去。當少年覺醒者走出這個大廳之前，他忽然回頭，看著那邊依舊保持低頭姿態，如同泥塑一樣的陸奧宗光，低聲問：“火槍確實很好用嗎？”

陸奧宗光的身體猛然一震，然後轉身對著蕭焚說：“是的，非常好用。”

“威力很大，你小心的使用了，是嗎？”

陸奧宗光對蕭焚的問題有些疑惑，他抬頭看著少年覺醒者，說：“蕭君的意思，我沒有聽懂。”

蕭焚微微一笑，說：“你沒有隨便使用那把火槍，是嗎？”

陸奧宗光看著蕭焚，總覺得眼前的少年好像話中有話，偏偏他根本猜不出少年到底想要說些什麽。如果在之前，這位海援隊的參謀說不定要拔刀相向，讓蕭焚把知道的一切全部吐露出來，不過現在這個時候，這種做法根本就不可能成功。

蕭焚看著陸奧宗光無話可說的樣子，又是一笑，說：“但願我的那把火槍不會落到壞人的手中，如果傷及無辜，那可真是遺憾。”

陸奧宗光似懂非懂，不過還是保持足夠的沉默，直到蕭焚一行人徹底離開了海援隊的大本營為止。當那些腳步聲漸漸消失後，這位海援隊的參謀才扭頭看著其他人，低聲說：“歡呼吧，各位，我們今天做了很不得了的事情，為阪本君報仇了！”

聽著身後的院子裏不斷傳來“板載”之類的聲音，蕭焚微微搖頭，低聲說：“這個世界上，總會有人看的見未來，也總有人看不見未來。”

緋村真蘭沒有接話，從剛才開始，應該說，從蕭焚知道火槍遺失開始，就表現的極為古怪。他既不問火槍是什麽時間在哪裏丟失的，也不問陸奧宗光為什麽不去尋找，就算對火槍再無所謂，似乎也不該是這個樣子。

“那樣的槍，我隨時都能造出很多，不過，想要對付惡魔，那種槍再多也沒有意義。”

蕭焚似乎能夠猜出緋村真蘭在想些什麽，主動解釋著。

對付傳奇等級的惡魔，史詩級別以下武器已經毫無意義，想要徹底殺死對手，除非使用更高級別的武器。就像是蕭焚當初使用魚石字晴空殺死織田信長一樣。

“惡魔？”

緋村真蘭腳步微微滯澀了一下，有些訝異的扭頭看著蕭焚，問：“蕭先生說的是惡魔？不是惡魔黨羽？”

蕭焚點頭說：“是的，惡魔。忘了提醒你，我們的戰鬥已經升級，你將要麵對的敵人也變得和以往完全不同。”

和服少女安靜了片刻，看著蕭焚說：“盡管如此，我依然無法從蕭先生這裏看出不同。”

蕭焚聳肩，說：“哪裏需要什麽不同？對你來說，這樣的戰鬥可能非常罕見，對我們來說，我們就是為了這個而來。所以，保持平常心，請保持平常心，就像你說的空寂。”

緋村真蘭再次仔細看了看蕭焚，不再說話，轉身帶著眾人在漆黑無光的夜晚道路上前行。

這又是一個壓抑無比的夜晚，天空上的鉛雲越堆越厚，冰冷的空氣讓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吸入了大量的冰渣，整個肺部都要被這樣的空氣凍住。街邊的積雪不時從低矮的房頂上落下，發出沙沙的聲音，連同房子在風中發出的吱吱嘎嘎聲，聽起來充滿了絕望感。

“我們都在黑夜中跋涉，蕭君，我們能夠看見光明。而現在，我們將要把這個光明帶給更多的人，我們還要把這個光明帶進扶桑。”

桂小五郎在迎接蕭焚的大門口，開門見山的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