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三十九章，倒懸
進入一個空間裂縫，最大的危險是什麽？不是那些潛藏在暗中的怪物，也不是巨大空間帶來的迷失，而是法則的改變。
“空氣正常。”
作為吸血鬼，西爾維婭的嗅覺非常靈敏，在第一時間就做出了判斷。與此同時蕭焚已經在空中對著眼前輕輕一點。遺憾的是，這個空間原本是世界之樹根莖被吞噬後的產物，舊有的法則已經消失，新的空間秩序還沒有完全建立，更不要提被秩序約束的法則。因此在這裏，蕭焚最終隻點亮了聊聊幾根法則線，而且這些法則線的表現形式都不是蕭焚所能理解的。
不過，正是因為這種秩序的缺失，讓蕭焚他們的行動輕鬆了很多。在這個不知道有多大的空中落下了大約幾秒，也許是分鍾甚至更長的時間，蕭焚忽然意識到，自己其實並沒有繼續往下落。事實上，他們正漂浮在空中。
這是一種奇妙的失重狀態，並不是在外太空，而是在一個秩序沒有完全建立的空間裏。蕭焚嚐試著在空中進行了幾次狗刨，這個行動取得了成功，最終，他一把抓住了西爾維婭的胳膊，以及土方安奈子的腳。
“運氣不錯，這裏能夠有空氣讓我們呼吸，還有空氣讓我們說話。”
蕭焚低聲說：“果然還是依存在現實世界基礎上的空間裂縫，有些東西還能保持共通。”
西爾維婭沒有說話，在這個昏暗的空間中。也不是完全沒有光線。在遠處的某個地方，隱約有著紅色的光芒閃耀。借助這個光芒，女吸血鬼能夠看見，另外一邊的土方安奈子似乎有些不妥。黑色的，有點像幹涸的血塊一樣的東西，正在不斷從土方安奈子的胸前剝離，然後懸浮到空中，轉眼間崩散開來。每一次的崩散，似乎都能聽見虛無中傳來一陣陣痛徹心扉的哭泣聲。在這個聲音裏，還有一次次的波動不斷炸開。
這種感覺讓西爾維婭有些恍惚。她隱約覺得。自己似乎經曆過這樣的場景，可是又不知道究竟在什麽地方，怎樣經曆的。就在女吸血鬼的恍惚中，蕭焚猛然抬手對著空中就是一記風暴之眼。沒有強製震退的目標想。蕭焚被風暴之眼的力量猛然反推。雖然隻是十幾厘米的距離。但是這個距離足以讓蕭焚帶著兩個女人在瞬間脫離危險。
當他們因為蕭焚的這一次行動驟然下降了一點距離的同時，一團紅色的血汙驟然從他們剛才漂浮的位置飛過，轉眼間就消失在陰暗的空間裏。
“這可不是什麽善意的招呼。”
蕭焚低聲說著。與此同時，前方的黑暗中，又是一團接著一團血汙迎頭衝了過來。這樣的血汙也許無法對蕭焚他們造成太大的傷害，但是一旦被這些血汙擊中，就會被遠遠推開，距離遠處的那團紅光越來越遠。
少年覺醒者抬手又是一記風暴之眼，將一團血汙當場轟碎，但是這根本解決不了實際問題，在黑暗中更多的血汙還在源源不斷地撲來。蕭焚想要使用法陣來解決問題，但是沒有一個法陣能夠響應他的吟唱。這時他才想起，從本質上講，法陣是對法則的細化和延伸，沒有完整的法則體係，也無法在這樣的法則框架上施展確定的法陣。
就在此時，在他手中，毘沙門淨土猛然發出劇烈的鳴響。接著，一道道禪光在刀脊上綻放。與此同時，一聲聲佛唱也悄然圍繞在蕭焚他們周圍。那些從遠處撲麵而來的血汙在禪光的照耀下根本無法接近，在距離蕭焚他們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就在空中煙消雲散。不僅僅如此，不摘掉什麽時候開始，一條彷如曼陀羅花編織的道路，出現在蕭焚他們的腳下。
“哦，原來如此。”
蕭焚扭頭看了一眼手中的毘沙門淨土，低聲嘟噥著。
在此之前，他在自己的房間裏修複完毘沙門淨土的時候，非常失望的發現，這把武器根本沒有體現出任何史詩特性。沒有特效，並不特別鋒利，也不見得耐久極長。
可以這麽說，在現實世界裏的毘沙門淨土，是一把頂著史詩頭銜，但是綜合性能最多和精良裝備相仿佛的武器。當時的蕭焚實在不明白，為什麽這樣一把武器，也能被冠以“史詩”的級別。而現在，看到這把武器在這個黑暗的空間中大放光彩，蕭焚才意識到，並不是所有的武器都應該再現實世界中體現的強大才能被叫做史詩，也不是所有史詩武器都會把特效顯示出來，很多特效隻有在特定的環境下才會展現。
比如現在的空間中，一把毘沙門淨土所表現出來的效果，甚至可能超過一把傳說級別的武器。不僅可以有效地讓那些血汙消散，同樣能夠讓蕭焚他們找到前往目標的道路。
“密宗法器？”
在這樣的佛光籠罩下，就連臉色已經變得極為慘白的土方安奈子也好轉了很多，她站在那個通向遙遠彼方的道路上，一邊強忍著不適一邊低聲問。
蕭焚微微搖頭，那個在曆史罅隙中死於毘沙門淨土下的和尚究竟是不是密宗的人，他也不能確定。不過想來，這個和尚是在世界之樹的根莖中死去，而他的意誌和鮮血浸染的毘沙門淨土在同樣與世界之樹根莖有關的空間裂縫中綻放光輝。這究竟是一次必然的輪回，還是一次偶然，蕭焚不得而知。
“跟著我走好。”
蕭焚一邊說著，一邊沿著那條曼陀羅花構建的道路迅速向前行走。這條道路看上去漫長無比，似乎距離那團紅色的光芒點永遠都是那麽長，不過一旦行走起來，蕭焚他們真正到達紅色的光點附近時，也沒用多長時間。
當然，時間這個概念在這個空間裂縫中意義不大，沒有完整的規則，時間也在這裏有著極大的局限性。這種在時間概念上的模糊感，讓蕭焚隱約間有種想法，也許世界之樹製造的那些試煉世界，和這種空間裂縫有著扯不斷的聯係。
這些想法轉瞬即逝，當蕭焚他們到達那個紅色的光團附近時，土方安奈子下意識的將手捂在自己的嘴前，低低發出了一聲驚歎。
這是一個巨大的城市，倒懸在蕭焚他們的頭頂上方，隻有在這個距離上才能看到，這個城市與19世紀明治維新時代的建築風格一樣。蕭焚隱約能夠從個城市中找到一些自己熟悉的地方，比如說那個沒有修繕完畢的孝明天皇陵，油小路，甚至包括法國領事館。
“歡迎回到明治維新時代，雖然這是一個地獄版的明治維新。”
蕭焚如此說著，在他們的腳下，那個曼陀羅花構建的道路開始不斷地扭轉。這就像是一個莫比烏斯環，蕭焚他們則是這個莫比烏斯環上的螞蟻，沿著環的外側一直走下去，最終走到了環的內側。
“為什麽會是這樣？為什麽會是這個時代？”
土方安奈子低聲問。
蕭焚繼續在道路上行走著，道路兩邊已經出現了大量的血雲，這種感覺就像是他們正在從天空上走下去，而那個倒懸的京都就是他們的目標。對於土方安奈子的問題，蕭焚低聲回應：“因為這是惡魔最喜歡的時代，它在這個時代，得到了它需要的一切。”
土方安奈子不可能了解到蕭焚究竟在這樣的時代中經曆了什麽，她隻是似懂非懂的“哦”了一聲，沒有繼續提問，而是安靜的走在蕭焚的身後。
距離這個倒懸的城市越近，地麵上的一切越為清晰，那些往來行走的人們，趾高氣揚的武士們，以及失魂落魄的流浪漢，這一切就像是真實的世界一樣。如果不是周圍的空氣中不斷泛起大量的血絲，蕭焚都有些懷疑自己究竟來到了一個空間裂縫，還是一個試煉世界之中。
正在行走的土方安奈子猛然發出一聲低低的呻吟，然後跪在了道路上，在她的腳邊，那些曼陀羅花正在迅速變黑，然後開始悄然崩散。
“那是什麽？”
對於土方安奈子的變化，西爾維婭感到有些畏懼。
她並不清楚這種畏懼從何而來，又究竟是在畏懼什麽，又或者僅僅隻是一種深深的悲哀。對於同類的生命在無知無覺中消亡，而自己不僅無能為力，而且隨時可能步上後塵的那種悲哀。
蕭焚無法做出回答，他不是全知全能的神仙，一把抓起土方安奈子，少年覺醒者低聲說：“無論是什麽，都是我們需要解決的。”
西爾維婭低聲說：“我總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恐懼感，似乎這裏會發生什麽我們無法控製和理解的事情，你說我們需要解決，但是你知道我們要解決什麽？”
蕭焚的一隻腳已經踩在了這個倒懸的世界上，他盯著皇宮的方向，回答說：“解決惡魔，即使它已經是惡魔，我們也必須想盡辦法解決它。”
西爾維婭皺眉，說：“你也同樣讓我感到不安，蕭焚，你的表現看上去非常狂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