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這一夜睡得不好

“輕點,輕點!”

昏黃的油燈旁,趙錚坐在榻上,江雲正在給他包紮肩頭的傷口。到底男女有別,包個手指可以,但赤膊坦胸包紮肩膀,小郡主是決計不願意的。

冰塊臉的動作很熟練,卻一點也不溫柔,疼的趙錚直咧嘴。

至於嗎?不就是冒充了郡主的**嘛,至於這麽激動嗎?人家小郡主還沒說什麽,你激動是幾個意思?莫非暗戀小郡主?不對啊,前幾日似乎蠻在乎苦兒的,怎麽幾天時間就移情別戀?

趙錚腹誹調笑,好歹現在也算是你家的便宜姑爺,就不能輕點嗎?

江雲麵無表情,塗上金瘡藥,裹上了幹淨的白布條,然後出門守在外麵。

小郡主和苦兒一起走了進來,看到趙錚,神情有些複雜。

“呃……”

有些事情心照不宣,趙錚略微遲疑,訕訕笑道:“郡主啊,今日事出突然,多有冒犯,見諒啊!”

事已至此,與小和尚私定終身的符璃郡主能說什麽呢?

苦兒卻冷哼一聲,好像在說你個登徒子小和尚,竟敢冒充郡主的情郎,當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那個老頭說的一點沒錯。

“郡主,我知道此舉可能有些不妥,但你有更好辦法嗎?我這也是為了救你對吧?本來想先和你商量商量的,這不是突然被打斷了,來不及嘛!”趙錚理由充足,嘴上說是道歉,笑臉上哪有一絲歉意?反倒是有幾分冒充郡馬的得意!

符璃眉頭微皺,麵無表情道:“我不想計較這些,現在該告訴我,你的身份?”

趙錚笑道:“嘿嘿,不瞞你說,我還真是個和尚。”

苦兒不屑道:“哼,誰信?油嘴滑舌的登徒子,哪有點和尚的樣子?”

“是啊,所以我打算還俗來的。可就在還俗的那天,被你六姐夫阻攔,逼著來了潞州,我找誰說理去?冤不冤啦!”趙錚一臉苦大仇深,完全一副受害者的姿態。

符璃略感驚訝,錯愕道:“真是和尚?武僧?姐夫怎麽會看上你?”

“這裏麵的事情複雜了,一下子也說不清楚,等回到汴梁,問你六姐,她會告訴你詳情的。”陳橋兵變那晚的事情是秘密,至少目前不能輕易亂講。

“那今日的刺客?”

趙錚搖頭道:“絕對不是趙官家派來的,他要想殺你,也得是你答應李守節提親之後,至於動手的人——會是我!”

符璃心中自有想法,並不覺驚訝,問道:“那你為何不動手?”

趙錚笑道:“第一,李守節尚未提親;第二,想著郡主肯定不會答應!”

“你那麽肯定?”

“我相信自己的判斷,其實你的決定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想讓你死!”

見符璃欲言又止,也不知道為什麽,她很想問問原因?卻有些難以啟齒。

趙錚會心笑道:“救不回郡主,趙官家不許我還俗,我也是無奈啊!再者說了……誰能舍得一個才貌雙全,蘭心蕙質的姑娘送死而無動於衷呢?”

繞了一圈,實質就是一句話,我舍不得你死!

符璃自然聽的明白,臉頰微微一紅,好在油燈昏暗,並無人察覺。苦兒恰好打斷道:“那刺客會是什麽人?”

趙錚冷哼一聲道:“周圍都是昭義軍的眼線,他們能輕鬆突破,答案也就八九不離十了!”

“你是說……?”

“是誰已經不重要了,不必追究,既然劉繼衝說了是控鶴步衛,那就是了。”趙錚看著符璃,笑問道:“郡主以為如何?”

“你打算怎麽做?”

“和李筠談生意嘍,不過能不成還得郡主配合,我們得……夫唱婦隨才能成功。”

……

夜晚,趙錚躺在榻上,想起小郡主那個嗔怒卻又有幾分羞澀的白眼,不由嘿嘿笑了。

小郡主的臉皮也太薄了,平日裏看著那樣高傲,可一開始串通編造兩人的過去的情事,便臉紅耳赤,說不出話,隻是癡癡點頭。

有些意思!

趙錚逐漸發現,高傲的小郡主並非拒人於千裏之外,也有不少的可人之處。

十六歲,花一樣的年紀,嗔笑間眉眼頗為動人。那會牽著她的小手,柔夷絲滑,玉指芊芊,手感不錯呢!

原以為玉頸下的丘壑不分明,看似平坦,但避箭撲倒的那一刻,趙錚清晰感受到起伏的峰巒,頗有彈性。當時匆忙,直到此刻才有機會回味,蠻想伸個鹹豬手過去的。

想起明日的惡戰,趙錚終於不舍地誰去。隻是這一夜卻睡得不好,一夜彷徨。夢裏有緋紅的俏臉,順滑白嫩的柔夷,還有那纖細的小蠻腰……

符璃也整夜的輾轉反側,第一次與男人親密接觸,還奇葩地冒充自己的情郎。可不得不承認,他的想法雖然天馬行空,卻有成功的可能?這就是逃生活命的代價吧,也許這輩子注定有此一劫,有此一人……

她也做夢了,夢裏有那個圓溜溜光頭,那張有點欠抽的笑臉,那隻握住刀刃的大手……

……

相比於他們睡得不安穩,有人卻是徹夜難眠。

劉繼衝忙活了半晚上,幾經周折才潛入了潞州驛,盧讚已經等他很久。

“失敗了!”

“為什麽?”結果盧讚早就知道了,他很好奇原因。那六個刺客都是他手下的精銳死士,今日確實打算有去無回的,但正主沒死,不由讓他意外,也很不解!

“那丫頭的侍女會武,身邊的那個小和尚更是個絕頂高手,事先都不知道!”劉繼衝道:“三打六,當場兩死兩傷。”

盧讚冷冷一笑,知己而不知彼,原來如此,敗的也不冤枉。

劉繼衝道:“現在事情麻煩了,人沒死,將罪責推給趙匡胤有困難!而且那個小和尚竟然是符璃的情郎,是符昭遠派來的。”

“哦?符彥卿的兒子?”盧讚也頓時覺得情況有些複雜了。

“是啊,那小子似乎身懷不凡,說明日要見李公相談大事!”劉繼衝道:“如此一來,我擔心會破壞潞州與北漢之間的聯合!”

“不行,絕對不行!”盧讚此番南下,身負重任,斷然不容許這樣的情況出現。

劉繼衝道:“眼下最著急的該是閭丘老兒,盧公稍安勿躁。”

“不,不對!”盧讚搖頭道:“情況複雜,變數太多,明日我要麵見李公,那個小和尚要是也在,最好不過。”

“那好吧,我盡量安排!”

“對了,今日行刺的事情可有馬腳?”盧讚想起此事,頗為擔憂,若是節外生枝,很容易被人借題發揮。

劉繼衝信誓旦旦道:“放心好了,不留痕跡,哪怕是有懷疑,也沒有證據,死無對證。”

“那好,等明日會會那個小和尚再說!”盧讚說完這句話,沒過多一會,東方天際就泛起了魚肚白。

清爽的晨風吹過潞州城,有人一夜未眠,有人睡眼惺忪,有人依舊輾轉反側!

這一夜,所有人都睡得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