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歡男孩還是女孩?
從麵前那輛剛停穩的黑色奧迪a8下來的人，正是岑津。
慕悅然看到他，目光還來不及轉開，他也已經往她這邊看過來。
手一甩，車門關上，他邁步往她這邊來了。
在醫院之外的他，不再是那一身白大褂，一件休閑的夾克配筆直的深色長褲，身形修長玉樹臨風，像是慕悅然在韓劇中看到的那些長腿歐巴。
她此刻卻無心欣賞他的帥，覺得自己很想立刻掉頭走掉——可是，她為什麽要走呢，都麵對麵了，還走，她不是慫了？！
就在糾結的時候，人已經到了跟前了鈐。
“這位是？”
張辛垣看到麵前來了一個陌生男人，轉頭問慕悅然。
“他——”
“悅然，下課了？”
岑津的聲音依然輕快溫和，望著慕悅然，臉上帶著淡淡的笑。
“嗯。”慕悅然極輕地應了聲，對張辛垣介紹說：“是我嫂子的朋友。”
“噢——”張辛垣聽到，了然。
而這一個介紹方式，卻讓岑津挑眉，神色中還有點點無可奈何。
“你好。”張辛垣主動跟岑津打招呼。
岑津點頭，“你好。你是？”
“我跟悅然同個係的，算是她的學長。”張辛垣笑著說。
“你來這裏做什麽？”
慕悅然的目光不怎麽敢正麵對他，臉色也有點點不自然，問。
“我來找我爸的，沒想到門口碰到你們。”岑津回道，目光看著麵前的兩人：“你們現在這是要去哪裏？”
“我們——”
“學長說要請我吃飯，我們正要出去。”
慕悅然打斷張辛垣的話，先說道。
張辛垣的臉色顯出些詫異，但更多的是高興，剛剛，她不是已經想要拒絕了的嗎？
岑津看看慕悅然，然後目光又轉到旁邊的張辛垣身上，點點頭：“好，你們去吧，晚了餐廳不好找位置。”
“我先進去了。”岑津說著就轉身往自己停著的車走回去。
慕悅然目光看著他，心裏說不出的滋味兒，深呼吸口氣，對張辛垣說：“學長，我們往那邊吧。”
“好。”張辛垣立馬點頭。
然後兩人就往校門右邊走去了。
“等等——”
身後突然傳來一聲輕喚，慕悅然的腳步立馬一頓。
轉回頭，看到岑津已經站在駕駛座車門邊，手扶著拉開的車門，看著她，說：“手上有傷該忌口什麽你應該記得吧，還有，拆線的時候到醫院來。”
他的神色跟平時慕彥沉囑咐她的時候差不多，說完，他就鑽入駕駛座，關了車門啟動，往學校大門裏開去了。
慕悅然看著他的車慢慢開遠，心裏說不出的感覺，身邊的張辛垣倒是沒注意，說道：“我們走吧？”
收回目光，慕悅然點點頭，轉身跟著他一起往前走去。
“嗬，我第一次請你吃飯，也不知道你喜歡吃點什麽，剛才說到你受傷了要忌口，那我們——”
張辛垣正說著，慕悅然的包裏突然響起隱約的鈴聲，她打開接了起來。
張辛垣就耐心等著，但慕悅然接完了電`話，告訴他的是：“學長，我室友忘了帶鑰匙進不了公寓，要我現在給她送鑰匙過去呢，看來沒辦法跟你一起吃飯了，抱歉。”
“……就不能先吃了飯再回去麽？”
張辛垣沒想到突然出了這樣的情況，極力挽留。
“不行呢，她急著回去拿東西的，抱歉了，改天我請客吧，我先走了。”
慕悅然說完就轉身往學校門口左側的方向去了，剩下張辛垣一個站在原地，看著她的背影。
雖然失落，但是也沒有辦法，隻能自己往前走，隨便找家店把午飯解決了，然後也好回去休息吧。
……
慕悅然沒敢回頭看，走出了老遠，才呼了口氣。
室友讓送鑰匙是真的，但是其實並沒有很著急，因為知道正是午飯時間，說了讓她可以吃了午飯再過去，室友可以在別的寢室裏跟別人聊聊天等著她。
隻是，這剛好就成了慕悅然離開的一個借口。
就算跟張辛垣已經有過多次接觸，對於她來說，還是不習慣跟男生單獨出去吃飯，可是剛才，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竟然在岑津麵前那樣說。
後來她就後悔了，幸好室友的電`話及時救了她。
一路往大學公寓裏走進去，腦海中一直浮現的都是剛才學校門口遇見的畫麵。
感覺好像已經隔了好久沒有見麵一樣的，但是仔細算起來，其實還不到一周……上一次，是在醫院裏，他給她縫合手上的傷口。
就這麽，一直心不在焉地上了樓，去給室友送鑰匙。
……－
學校辦公室
聽到有人輕敲門，岑信之目光依然看著手裏的資料，說：“請進。”
門推開了，人進來，他抬頭才看到是自己兒子。
“你怎麽來了？”
岑信之抬手推推自己戴著的眼鏡，看著他問。
岑津走上來，到他辦公桌邊，從外套的口袋裏掏出一小瓶藥，擱在桌麵上：“喏，媽說讓你帶著的，你都忘了。”
那是一瓶降壓藥。
岑信之雖然已是中年，身體較之同齡人一直算是不錯的，但是前幾天晚上在家曾經出現過一次胸悶心悸不舒服的症狀，岑津身為醫生，大概就想到了是什麽情況，趕緊送他去了醫院看，果然，跟大多數的長輩一樣，是高血壓。
後來隻在家休息了一天，岑信之就回來正常上課了，而今天中午，他又因為忙學校的事沒有回家，岑津看到他的藥放在家裏都沒帶，這才給他送過來。
“放著吧。吃午飯了？”岑信之瞟一眼那藥，沒有多在意。
“沒，等會再去吃，那你呢？”岑津在沙發上隨意坐下，環視自己老爸的辦公室。
他不是第一次來，但也好一段時間沒來過這兒了。
“吃了，我們學校食堂的飯菜還是不錯的——”
家裏老伴常常有活動，岑信之有時候也忙得不回家，在學校餐廳解決是常事。
岑津坐了一會，看到老爸沒理自己依然低頭自顧看著手裏的資料，就起身說：“我先走了，今天難得休息，回去好好睡個覺——”
“嗯。”岑信之沒抬頭，隻應了一聲。
“記得等會把藥吃了啊，還有，天冷了，別用涼水服藥。”
岑津交代到這裏，幹脆自己走過去，把飲水機的熱水電源開了，“多喝點熱水。”
他轉身要走了，岑信之卻又抬起頭來：“阿津。”
岑津轉頭。
“別一天隻顧著忙工作，你年紀也不小了，什麽時候帶個女朋友回家，讓我跟你媽見見，我們就真的放心了。”
岑津一愣，接著無奈嗤哼一聲：“怎麽突然又提到這個——”
看自己老爸的神情正經，又說：“好啦好啦，我知道，你們都先注意自己的身體，對我來說也是很重要的。”
說著，轉回頭去，這一次是真的走了。
岑信之看著門重新關上，心中輕歎，做父母的就是一輩子在替孩子操心，以前小時候擔心不學好不成器，長大了擔心前途，現在什麽都好了，又要為他們憂心起成家這樣的終身大事來。
岑家的家教思想算是比較開放的，但是岑信之不免也是盼著，能早日看到岑津安定下來，也好讓他跟老伴早點抱上小孫子。
……
－
從辦公室出來，岑津下樓去取車離開。
車子開出校門之後往右邊駛去，在前方一個路口遇上紅燈，隻能停下來等。
目光隨意地一瞥，落在路邊一家餐館的其中一桌之上。
那兒有兩個人正說笑著吃飯，是兩個男生——其中一個，正是剛才岑津剛到學校門口碰上慕悅然時，跟慕悅然站在一起的一個所謂的學長。
岑津的目光再搜尋，那一桌，除了兩個男生之外，沒有別人。
嗯？
剛才慕悅然不是說，這個學長要請她吃飯的嗎？怎麽卻不見她的人影？
張辛垣正跟人在裏麵邊吃邊說話，並沒有發覺外頭有人正看著自己。
燈變了，岑津收回目光，啟動車子往前去。
看到了張辛垣，就想到了剛才見到慕悅然的情景——
“是我嫂子的朋友”，想到她這樣跟別人介紹自己，他隻能輕笑著搖搖頭。
小丫頭對他的態度，看來還是……
就像雲汐說，給她時間吧。
……
－
谘詢中心
下午，雲汐來辦公室處理事情，雖然現在她自己基本上是不怎麽接新的案子了，手頭上的事情還是要做好，何況，這整個谘詢中心的事情，最後都是由她來決定。
她考慮了一下，在想著自己往後下去肚子慢慢大起來，來谘詢中心的時間應該就會更少，應該讓誰來幫自己打理一下呢？
本來哥哥是合適的，但是聽嫂子說他近期怎麽忙怎麽忙，應該沒有那個空閑……
再想想，她身邊也就一個慕彥沉了。
慕彥沉的話……他的能力她是毋庸置疑的，隻是，讓他幫忙這邊的事，是不是太大材小用了呢。
還是回去跟他商量一下的好，現在還不要緊，就擔心到時候她待產，還有孩子剛出世的那會兒，她一定是忙不過來的。
正想著，手機上收到訊息，點開來看——
“剛開完一個會。想你了，給你個信息。”雲汐看著屏幕，光亮映著她臉上淡淡的笑。
“認真工作吧。我也想你。”
給他回了，就放下手機，繼續做別的。
想到今天早上，她去醫院的第一次產檢，是慕彥沉陪著的。
產檢就是要檢查孕婦的身體情況還有腹中胎兒的發育情況，慕彥沉早先預約過的，所以並不需要怎麽排隊，整個流程下來也就一個多小時，檢查的項目確實很多，也很仔細，而慕彥沉的表現，讓雲汐覺得，他似乎比她自己還要緊張。
聽到醫生說一切正常之後，兩人都放心了，至於到底是男孩還是女孩的問題，他們確實沒有多在意。
還記得從醫院出來，他送她回家的時候，在車上，她問：“你喜歡男孩還是女孩？”
慕彥沉正握著方向盤看前方路況，轉頭掃她一眼，說：“都好。”
這回答太籠統，雲汐不夠滿意：“總有一個是你比較期待的吧？”
“隻要是我們的孩子，我都愛。我隻期待不管他/她是男孩還是女孩，生出來是白白胖胖健健康康的就滿足了，還有，一定要是個聽話的小家夥。”
“為什麽？”
“他/她聽話，你就不會那麽辛苦了。”他轉回來，對她淡淡一笑。
即使隻是對望一眼，他眼眸中的那種溫柔，那種愛戀，也讓雲汐感覺得到。
雲汐當時，說不出心裏的感覺，隻知道自己，像是收獲了上天給的最大的恩賜，現在她的生活，很幸福很幸福。
……
因為出神想著某人，有人在外敲門都沒多注意。
好幾聲之後，她才反應過來，回道：“請進。”
門打開，前台那個接待的女生站在門邊，說：“雲醫師，有位先生找。”
她往旁邊讓開，雲汐才看到，外麵站著的是方紹為，而他還抱著小寶。
讓那女生先出去做事了，雲汐招呼方紹為進來。
方紹為抱著小寶進來，卻沒有要坐的意思，說：“雲汐，我來，是想拜托你一件事。”
“嗯，有什麽事你盡管說，但是先坐下吧。”
“不了……我帶著小寶一起來，是想，想把小寶帶到宛宛那兒去，我想讓他們接觸接觸，或許能喚起一些宛宛的記憶——”
方紹為的臉色有些疲憊，雲汐看著，替他歎息。
也知道他心中的著急，她點頭說：“好，我覺得可以試試，我陪你們過去吧。”
“你現在如果在忙的話不用跟我們一起——”
“不忙，剛剛要忙的已經都弄好了，我也有打算過去看看她的情況的，我跟你們一起去。”
雲汐走回自己的辦公桌，收拾了一下東西，拿起包包過來，“走吧。”
於是三人就一起出了辦公室，往樓下去。
車上，雲汐帶著小寶坐後座，看著懷中乖巧的小寶，她伸手摸`摸他的小臉，他並不抗拒。
想起以前小寶還住在孤兒院的時候，自己常常去看他，還給他帶玩具跟畫筆，一轉眼，他也是個有親人疼愛，有家的孩子了，真好。
真希望世界上多一些這樣溫暖的美好的結局。
如果宛宛再能恢複起來，對於他們一家三個人來說，都是一件好事。
－
去到那邊，禾苗出來開門，看到小寶也來了，有點驚訝。
進了屋裏，雲汐問：“禾苗，宛宛呢？”
“在樓上。”
聽到還是在樓上，方紹為的眉間就蹙起了，他來的這幾天，總是看到宛宛在樓上，他就算不懂那些所謂的心理學，也知道這是一種躲避人的態度。
並不是說她刻意避著他一個人而已，而是，她對於人，總有些防備之心，又或者說，曾經被長時間的禁錮，讓她已經習慣了這樣一個人不言不語地獨處。
這樣並不是一件好事。
讓方紹為在樓下等，雲汐先上樓，進去了房間裏，看到宛宛正坐在書桌前寫鋼筆字。
她寫的是一首詞，字跡娟秀很有自己的特點，雲汐站在旁看了一會，心想，這樣的人，要是好不起來，太可惜了。
宛宛轉頭，笑說：“雲汐，你來了。來，看我寫的好不好——”
雲汐就再看一次，然後點頭說：“真好，美好的詞配上美好的字。”
宛宛笑了。
“宛宛，給你帶鋼筆墨水的那個人，想進來看看你呢，可以嗎？”
雲汐知道，宛宛現在在用的這些鋼筆啊紙張啊，全都是方紹為買來給她的，因為曾經他是那麽地了解她的喜好和閑暇時喜歡做的事情。
宛宛聽了，目光往門的方向看一眼，“他……又在外邊啊？”
“這些都是他買的？”
宛宛自己以為，是禾苗買回來的。
“嗯，他在外邊，我說過嘛，你們以前其實是認識的，所以他知道你喜歡什麽，這次，他還帶了個小朋友過來，上次你不是蠻喜歡我的小侄兒童童，這次來玩的孩子也很可愛的。”
宛宛聽了，點點頭。
雲汐看她同意了，就牽著她往外走出去。
下樓來，方紹為一看到宛宛下來了，立刻就站了起來。
“宛宛……”
宛宛看著他，輕輕點了個頭。
還是很生疏，但總比之前好，一天比一天好一點，方紹為安慰自己。
雲汐跟他一個眼神示意，他就抱起小寶走到宛宛跟前，說：“這是我們——我的孩子，叫小寶。”
宛宛看向那不說話的小孩兒，五官清秀，安靜垂眼玩著手中玩具的模樣令她心中升起一種愛憐，她忍不住伸手，輕輕碰了碰他白`皙的小小臉蛋。
小孩兒沒有反應，但是也沒有抗拒，但是對於方紹為來說，剛才這一幕看在眼裏，他突然心中很激動。
自己的孩子，跟自己的妻子，終於，也是見了麵了。
小寶本是她所生，卻被迫分開那麽久，再見麵，竟然不相識。
“你怎麽了？”
宛宛看著方紹為，有些疑惑不解，因為，她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些濕意。
“沒……”他忍著心中那複雜又欣喜的感覺，什麽都說不出。
雲汐把一切看在眼裏，覺得方紹為這一次的這個辦法不錯，小寶來，或許會成為他們之間一個更容易拉近距離的橋梁。
她悄悄地走開，去找禾苗，留下那三人在客廳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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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
病房中，白色的病**，臉色蒼白的宋梓睿依然安靜地閉著眼睛躺在那兒，擱在薄被外的手，手背插著針頭，吊著點滴。
隻有一個看護在邊上，後來護`士過來巡房，看護就借機出去了一會。
等到護`士離開了，看護還沒有回來。
病房外走過來一道纖瘦的身影，目光望向病房中，發現裏麵除了躺在病**的宋梓睿外沒有人在，轉身搜尋，發現那個看護正在不遠處的樓道角落握著手機打電`話，身影背對著這邊病房的。
她猶豫了之後，走進了病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