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阡陌上班的第一天,剛踏入公司就被圍堵了。

原因她大概早就猜到了,她板起臉來道:“你們有功夫八卦我的花邊新聞,不如多想想幾個賺錢的項目,誰再絮叨我的緋聞,就罰誰掃一個月的廁所!”

總算堵住了悠悠眾口。

她剛進辦公室沒多久,布曉歐拿著吸塵器就進來了,一臉正義地看著林阡陌道:“林總,我已經做好掃一個月廁所的準備了。”

林阡陌起身就給他打了出去,布曉歐還不依不饒地扒拉著門口道:“林總,我是你和顧先生的媒人!你跟顧先生從相知到結婚,離婚再到複合,我也是出了綿薄之力的啊!你非但不感激我,你還打我!”

林阡陌放下手裏的資料夾,清了清喉嚨:“行了,謝謝你,不過我不喜歡員工老八卦我的私事,你多注意點,別帶壞了辦公室的風氣。”

“好嘞!有您一句謝謝,我也算沒白費功夫。”

想來那陣子布曉歐要撮合他倆,她還百般不屑一顧呢,這世道變化無常得令人惶恐,隻希望這次她能好好守住自己的這份感情。

她約了廖霏雨出來吃飯。

林阡陌到的時候,廖霏雨已經坐在角落裏靠窗的位置,點上一支細長的女士香煙,看著窗外的車水馬龍一言不發,神色落寞。

她看著窗上自己的影子發呆,煙蒂落在她純白色的棉裙上。

“哎呀。”林阡陌手疾眼快,伸出小手撣開落在她裙子上的煙灰。

廖霏雨這才驚醒過來,扭過頭來不好意思地推開她的手笑笑道:“你來了,我正發呆呢,沒看到你,不好意思。”

“沒事,你裙子都髒了。”林阡陌關心道。

“沒關係,回家洗洗就好,咱們叫餐吧。”

“好。”

之後,菜上齊,兩個人隻是聊了聊雜誌社的事,林阡陌幾次想要開口卻忍住沒說,廖霏雨看她的神情便明白了,微微笑著:“你是不是想問我和南潯的事情?想問就問吧。”

林阡陌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對不起,我其實不是很在意他的過去,隻是好奇關於他的事。”

“我明白,那我就都告訴你吧,幾年前,我們都是同在瑞士留學的留學生,我們在經濟專業同一個班,當時我們同學都挺喜歡他的。”

“有一天他跟我說他心裏有人了,是我們學校一個學醫的女孩。”

“當時就是年輕啊,我們幾個中國留學生都挺不服氣的,還組團想去堵那個女孩,看看到底是何方妖孽,結果一看……”

廖霏雨說到這裏忽然無聲地低笑了下,繼續道:“真是特別特別平凡的一個女孩,到現在我都不知道南潯喜歡她什麽,後來聽說那女孩為了南潯去整容了,兩人竟然就這麽沒有無疾而終了。那時,我也換了專業不跟他在一個班了,想著想著,對他的執念也就放下了。”

“為什麽忽然就放棄了?”林阡陌問。

廖霏雨重新從煙盒裏抽出一支煙點燃:“那時麵臨畢業,人也長大了,才發現很多愛情不是光喜歡就能有結果的,也要看合不合適。憑我對自己和他的了解,我覺得我們在一起可能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美好,我的內心太陰暗了,給不了他需要的光明……所以最後我就放棄了,我和他現在算是很好的朋友、知己、老同學,你真的不用太擔心我們。”

林阡陌立刻伸出雙手擺了擺:“不不,你誤會了,我沒擔心這些,隻是想多了解了解關於他的事情而已。”

廖霏雨淡淡笑了一下,直視著她,眼底有星光:“南潯第一次帶你來我辦公室見我那次,我就看出他喜歡你了。”

林阡陌猛地抬頭,臉頰有些發熱:“那個時候?”

“可不,女人的直覺可準了,你挺幸運的,也許跟你做朋友,還能借一點你的幸運。”廖霏雨笑了,笑得很柔美。

林阡陌這種雌性動物都看呆了,她露出笑臉:“保持好的心態,幸運就會跟著你,這是我媽告訴我的,所以,我一直很努力地變成積極努力開朗的人,我想你也會的。”

廖霏雨的笑容僵住了,伸出修長的指尖,摸了摸眼前的玻璃杯,垂著眼簾幽幽道:“有媽的孩子真好。”

一直到晚上回家後,林阡陌還在自責自己說錯話了。

明明知道廖霏雨的父母早就離婚了,自己還哪壺不開提哪壺。

正鬱結著,梁好的電話打了過來:“阡陌,我這輩子沒求過你什麽事,明天你一定要陪我去!”

林阡陌立刻回擊:“姓梁的,你說你哪次求我開頭不是這句話,你說說?”

梁好被戳中心思,咳嗽了一聲道:“哎呀,讓你陪我去參加我們係的同學聚會,又不是要你去相親!”

“你們係聚會,我去幹什麽啊?”

“哎呀,說是我們係,其實來了好多當時咱們在社團認識的老同學,你不去不合適啊!”

想來也沒什麽事,那些老同學還真有幾個好久沒見了,林阡陌就一口應了下來。

然後她就後悔了,是的,非常後悔,就連梁好也悔得腸子都青了。

基於林阡陌有主了,主雖遠在德國,但她也不能為了個老同學聚會打扮得太紮眼,惹來是非,幹脆穿著簡簡單單的高領毛衣加牛仔褲就去了。

梁好就不一樣了,孤家寡人的,刻意找了家美發店弄了新款波浪卷發,穿上新買的連體棉裙,外加長款羊毛駝色大衣,配上一雙黑色長筒靴,簡直霸氣十足。

一出場林阡陌就被震驚到了,這打扮一看就是目的不純啊……

梁好挽著林阡陌一邊走進包間,一邊小聲道:“我決定了,今晚就要解決單身問題,幫我好好物色。”

林阡陌就知道,這梁好喊她來就沒好事。

眼看著就要進到包廂了,拐角走廊裏忽然躥出來一個女孩,喘著粗氣跑過來攔住她們道:“情報有誤!情報有誤!梁好,快走!”

來人是梁好的大學室友鄒曉音,大學的時候也跟林阡陌見過幾次,但是不算太熟。

鄒曉音拉著梁好往外跑,邊跑邊道:“快走!陸競驍馬上到!”

“我靠!”梁好一下子就崴了腳,還沒站穩就忙著往外跑。

林阡陌傻愣愣地,才反應過來怎麽回事,忙跟上去。

梁好還抱怨著鄒曉音道:“你不是跟我說確定以及肯定陸競驍不來的嗎!啊?”

“所以說情報有誤啊!趕緊走!我掩護你!”鄒曉音喘著粗氣道。

三個人剛跑出酒店大門,就和門口剛進來的男人撞了一個正著。

瞬間,三個人愣在了原地。

陸競驍穿著長款黑色大衣、板型很好的西裝長褲,腳上一雙鋥亮的皮鞋,跟保鏢說話的工夫就看見了對麵的三個女人,特別是中間那個叫梁好的……

陸競驍雙手插在口袋裏,邁著闊步上了台階,眉頭微蹙,雙唇緊閉掃了一眼梁好和她身後的兩個女人道:“你們怎麽出來了?聚會不是才開始嗎?”

“呃,我們想起來有點事,這次就算了,下次,下次……”鄒曉音道。

陸競驍狐疑地看了一眼說話的鄒曉音,唇角一勾,陰森森地笑:“不是為了躲我吧?”

三個人立刻猛地搖頭。

“那就進去。”說完,陸競驍就帶著他的保鏢,昂首闊步地走了進去。

林阡陌剛要開口替梁好找托詞,陸競驍跟後腦勺長了一隻眼似的,停下身子側過臉來,陰冷地問:“用我讓保鏢把你們仨抬進去嗎?”

“不不不,不用!我們自己走!”

三個人著實被嚇出了一身冷汗,梁好默默擦了一把額頭的汗,心想:還好分了,不然幾條命都不夠他禍害的啊!

幸好因為這次來的人多,包間被分成了兩個,一個男生包間一個女生包間。

陸競驍進了男生包間後,三個人癱在牆根大喘氣,緩了半天才進了女生包間。

剛一進去就是一陣寒暄,其中有幾個穿著打扮很時髦的學姐一看見林阡陌就圍過來道:“哎呀,阡陌來了啊!”

林阡陌坐在那裏一晚上,一直在被這幾個學姐洗腦。

學姐A拎著一款最新的愛馬仕包包,給她看還一臉嫌棄地道:“阡陌,這男人千萬別找天天什麽歐洲出差、北美探險的,回來就給你兩個愛馬仕、香奈兒包包當賠罪的,你可要找個能天天陪在你身邊的,懂不?”

林阡陌雙手捧著杯威士忌,唇角微微抽了抽,迎合道:“是,是,受教了。”

學姐B看不過去了,也湊過來拉著林阡陌的手道:“哎呀,我男人送我一輛凱迪拉克,我當時就把車鑰匙甩他臉上了,我連駕照都還沒考下來了,他送我那沒用的東西幹什麽。要我說找男人要找個知冷知熱的,懂得你最需要什麽的,知道嗎?”

梁好在一邊都快聽不下去了,差點沒撒潑,還好林阡陌及時伸手給她按住了。

“說了這麽多,阡陌,你打算什麽時候交男朋友?”那幾個學姐問道。

林阡陌還沒說話,梁好就替她說了出口:“你們懂什麽啊?顧南潯認識不,同行一聽就知道,有名的投資人,還不是被我們阡陌拿下了,你們那些男朋友簡直LOW爆了好嗎?別說愛馬仕、凱迪拉克了,這些都是人家用剩的知道嗎!”

完了,還是沒把她按住。

那幾個學姐當時就有點下不來台,氣得整張臉通紅地叫囂道:“這還有替別人吹牛的,林阡陌你男朋友那麽厲害,咋沒跟你一塊來啊?叫出來讓大家看看啊!”

林阡陌喝多了酒,有點暈,梁好趕緊扶住她,衝那幾個學姐翻了翻白眼道:“你們男人是真在歐洲為了幾千萬的生意出差呢,還是壓根就沒這號人,我是不知道了,不過阡陌她男朋友人正在德國出差呢,還真沒空搭理你們幾個。”

說完那幾個女的就笑了:“哈哈!哎喲,沒譜的事情何必拿出來給自己撐臉麵啊!笑死了!”

梁好勢單力薄一個人對著幾個罵,明顯處於下風。

林阡陌趕忙摟住她,紅著一張大臉道:“我告訴你們啊!諷刺我就算了,不許欺負我朋友!隔壁那屋陸競驍你們都認識吧?那是我們家梁好甩了不要的!你們幾個算老幾,在這跟我們吹自己男友啊!啊?”

說完,那幾個人笑得更猖狂了:“哎喲,越說越離譜了!你咋不說你男朋友是吳彥祖啊?還陸競驍呢,人家認識你嗎!”

林阡陌和梁好兩個人真急了,剛要罵回去,門口一個人的聲音讓包廂瞬間陷入一片沉寂。

“梁好,我在外麵等你,你出來。”

陸競驍神色自若地站在門口,看著眼前兩個喝得醉醺醺的女人 。

梁好酒勁兒上來了也是一陣頭暈,看見陸競驍一時間不清醒,還以為他們回到了從前的時光,她拎著包委屈地抽噎了一聲,一下子就躥了過去撲進陸競驍的懷裏大哭。

不知道是因為醉酒,還是因為林阡陌那句:陸競驍已經是她甩了不要的。

陸競驍站在門口,看見她向他的懷裏撲過來的時候,整個人都僵住了,感受到她身體的熱度,看著她微紅的臉頰才明白過來:她是喝多了。

他的眼神落在她白皙的脖頸上,心裏莫名地酸了。

他順手摟住她,當著那幾個目瞪口呆的學姐,說了一句:“你喝多了,我們回家。”

林阡陌眼看著梁好被陸競驍摟著走出房間,有點擔心地小聲道:“你們不要吵架啊。”

陸競驍麵無表情:“送她回家而已。”

她目送兩個人離開,剛坐下來,準備再喝口啤酒,那幾個人卻又圍了上來,討好道:“哎呀,阡陌,剛才說得不好聽的,你可別往心裏去啊,幫我們跟梁好道個歉吧。”

林阡陌不耐煩地扯出一個笑容,沒再理會。

梁好被陸競驍接走了,她喝得暈頭轉向,也不知道怎麽回家,幹脆直接趴在桌子上就睡著了。

迷糊之間,她顫顫悠悠地拎著包,躲到角落的休息沙發上,剛要睡一會兒,有人扶住她的肩膀輕柔地喊她:“阡陌?”

她無意識地應了一聲,然後才半睜開眼睛看清來人。她絞盡腦汁,思索了半天才想起來他是誰:路征,還真是好久不見了。

她努力揚了揚唇角,想睜大眼睛打聲招呼,身體卻不聽使喚地軟了下去,路征趕緊扶好她,皺著眉頭道:“你跟誰來的?”

林阡陌有氣無力地用手指了指四處,迷迷糊糊地說了一句,路征沒聽清,幹脆道:“我送你回家吧,你喝多了。”

路征開車送她回家的時候,她又恍惚地做了幾個夢,路上路征喂她喝了幾次水,到家門的時候,她差不多能自己站起來了,隻是腦子還不太清醒。

就在路征扶著她往她家門口走的時候,就看見一個男人正站在她家門口,身邊還放著一個行李箱,聽到聲響扭過頭來看到他們的時候,臉都板了起來。

路征對這個男人有印象,基於謹慎,他還是問了一句:“你是阡陌的朋友?”

顧南潯麵容冷峻地點點頭,然後一把將林阡陌從他懷裏拉了過來,摟住。

“我是她男朋友,謝謝你送她回來。”

路征的麵容一僵,笑笑道:“哦,你不用誤會,今天我們大學的同學聚會,我看她一個人喝多了,就送她回來而已。”

顧南潯抿唇,悶聲應了一聲,側過臉見路征還沒走便問:“還有事嗎?”

“沒,那我先走了。”

路征看了一眼林阡陌才離開。

顧南潯低頭看了一眼懷裏正熟睡的女人,抬手狠狠擰她的臉頰:“我剛走多久,你就給我亂來?”

林阡陌吃疼,皺著眉頭哼唧了一聲。

顧南潯歎了口氣,從她身上翻出鑰匙開門。

……

林阡陌再醒過來的時候,頭腦先是一陣空白。

她慢慢回想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意識到什麽,驚恐地坐起身來,扭頭一看——顧南潯正在旁邊睡得安穩。

完了,完了……

她想起所有的事了……

她被顧南潯扶回家後就被他抱到了**,林阡陌想吐,他皺著眉頭直接拉著她站起來道:“忍一會兒,先別吐,馬上到衛生間。”

林阡陌下意識地一直忍著,然後聽見耳邊的聲音道:“吐。”

她才一瀉而出,接著感到渾身疲軟地癱在一邊,顧南潯把她打橫抱重新抱回到臥室放進被窩裏,又弄來濕毛巾給她擦臉,她覺得自己渾身酒氣熏天,再加上剛吐完,更是惡心得不行,皺著眉頭坐起身來叫喚:“唔,我要洗澡,髒死了!”

顧南潯一下子就愣住了:“你現在這樣怎麽洗?下床都費勁。”

“梁好,你幫我洗吧。”林阡陌揉揉眼睛糊裏糊塗地道。

顧南潯不滿地瞪了她一眼:“伺候你那麽半天,人都沒認清!”

林阡陌狐疑了,睜大眼睛一看,模模糊糊的臉龐逐漸清晰,然後她就激動得說不出話來了,雙手直接撲向顧南潯的那張俊臉摸摸這摸摸那,難以置信地問:“南潯?我是不是在做夢?”

顧南潯一把抓住她亂來的小手道:“我臨時改航班回來的,到了機場怎麽給你打電話、發微信你都不理我,我不放心,下了飛機就直接過來了,沒想到是喝醉了,還醉成這樣。”

想到剛才的聚會,她心裏就一堵,委屈隨即而來,她吸吸鼻子撲進他懷裏囔囔著:“她們幾個女的合起夥來故意氣我啊,我一生氣就更愛喝酒了,你不知道她們嘴巴多惡毒,上學那會兒就嫌棄我一直單身,連個男朋友都沒有,現在他們都傍大款了還笑我沒男朋友!”

“你現在不是有了嗎,當我死的嗎?!”顧南潯火道,這女人怎麽會為了這麽點事兒就喝那麽多?

“咱們結婚的時候不找她們要紅包了!”林阡陌豪氣道。

說到這裏,顧南潯微微愣了一下,一手摟著她的腰身,一手摸了摸她露出來的半邊側臉,低聲道:“你已經想好了?”

“嗯?”

“你要跟我結婚?我說了,再結婚的話,我不會離婚的,不管什麽原因。”顧南潯看著她微醉的麵容正色道。

林阡陌半睜著眼睛,仰頭看著他下巴上新長出來的胡須,用臉頰蹭了蹭,笑著道:“想好了,嫁了!”

然後就一個人在那傻笑,顧南潯淡淡笑了一聲,大手摸了摸她的頭:“算了,一個酒鬼說的話我可不信,我去給你倒杯水,你自己躺會兒,想吐喊我。”

“不行,不行,我要洗澡!”

顧南潯皺著眉頭麵色發紅地吼道:“我不給你洗!”

“為什麽啊!”

他扶著她,有點不好意思地垂著眉眼道:“我不想乘人之危,等明天你徹底清醒了自己洗。”

林阡陌見他一副不好意思的樣子,撲哧一笑,又膩在他懷裏,一臉幸福:“我喜歡的男人是正人君子,真好。”

顧南潯無奈得很:“你這頭豬,每次都在挑戰我的忍耐極限,我快被你逼瘋了。”

“那就不要忍嘛!”

顧南潯用手指按了按太陽穴,疲憊地道:“豬,我這幾天四個國家坐飛機飛來飛去的,時差都沒倒過來呢,你早點休息,我才能早點休息知不知道?”

林阡陌心裏猛地一疼,擔憂地仔細湊過去看他眼睛裏的血絲,似乎真的是很久沒休息好過了,她趕忙拉起他的大手:“你今天別走了,就睡在我這兒好不好?”

“嗯,那你能乖乖睡覺了?”

“嗯!”

然後她才乖乖躺下。

她這會兒清醒著,才想起來自己昨晚多麽難伺候,一點都沒考慮到顧南潯這個時差沒倒過來的人,她心疼地看了一眼顧南潯的睡顏,湊上去輕輕親了他的臉頰一口,趕忙起身洗漱去了。

顧南潯這一覺一直就睡到了中午,林阡陌這邊早就下樓買好了食材,準備給他做一頓豐盛的午餐呢。

正炒著菜,就聽見臥室開門的聲音,顧南潯從裏麵走出來問她:“酒醒了?”

林阡陌趕忙扭過頭去,不好意思地看著他道:“那個,我一喝醉就那副德行,特別難伺候,你不會煩我了吧……”

“還沒有。”

“那就好。”

“不過也差不多了。”

“喂!”林阡陌揮著鏟子發怒,顧南潯淺淺笑了,進了衛生間。

哦!她家男神的淺笑好有魅力!

顧南潯洗漱完畢後,正在洗手間裏麵刮胡子,林阡陌這邊立刻關了火,衝進了衛生間,伸出一隻手:“刮胡刀給我,我幫你!”

顧南潯半信半疑地遞給她刮胡刀,挑起一邊眉毛道:“你會?”

不出三十秒,顧南潯微微吃痛,從她手裏奪回刮胡刀:“我自己來。”

林阡陌訕訕地湊過去,極力辯解道:“那個,這是我第一次給男人刮胡子,效果不佳,客官您見諒哈!”

顧南潯不冷不熱地悶哼一聲。

“這充分證明了我的純潔度!”

顧南潯一邊刮胡子,一邊斜眼看她,不滿道:“還純潔度,昨晚幸好我回來了,不然你被那個男的帶回家多危險?我警告你,以後不允許你再喝成那樣,聽見沒?”

林阡陌一愣,趕忙起身擺手解釋:“哎哎!你可千萬別誤會啊!那是原來梁好給我介紹的相親對象,也是我大學校友,後來我倆沒成啊!他就是好心才送我回家的!”

“知道,他跟我說了,我沒那麽小肚雞腸。”

林阡陌一臉崇拜地撲過去死死摟著人家的腰身不放:“怎麽辦!皇上!臣妾歡喜你!歡喜得不得了!”

“那就繼續歡喜。”

“臣妾遵旨!”

“對了,給你帶的禮物都在我的行李箱裏,你去看看。”

林阡陌歡快地跳起身來,躥出衛生間,在客廳找到顧南潯放在一邊的行李箱。

她從行李箱裏翻出了很多零食,正傻嗬嗬地思索著先解決哪個呢,顧南潯已刮好胡子穿戴整齊,從衛生間裏出來,瞧見她那副模樣,微微揚了一下唇角:“先吃飯,再吃零食。”

林阡陌趕忙回頭看他:“這些都是我一個人的嗎?”

“是,都是你的,沒人跟你搶,還有一個東西,在韓國的時候忘記給你了。”說著,顧南潯湊過去從行李箱裏麵,翻出來一個精美的袋子。

林阡陌美滋滋地捧過來:“我能打開嗎?”

顧南潯點點頭。

是一款設計很大方優雅的女士手表,她愣了一下覺得有些熟悉,抬起眼一看,他左手腕上也戴著一款跟她這款差不多的手表,隻不過顧南潯的那款是黑色,她這款是白色,原來是情侶款。

她小心翼翼地捧在掌心裏,抬頭看他:“你送我的禮物我都好喜歡。對了,我買了巧克力給你!”

說著她趕忙又跑到房間裏在自己行李箱翻出一個盒子:“據說收禮人吃了這款巧克力,就能長長久久!”

顧南潯本來是從來不吃任何甜食的,看見林阡陌跪在自己腳邊跟隻小貓一樣一臉期待地仰著頭看他,還幫他把包裝紙一下子就拆了,也不好拒絕她,幹脆伸手捏了一個放在嘴裏細細品嚐。她一邊看著他的反應,一邊低頭掃了一眼心形的巧克力,咽了咽口水,顧南潯一隻大手便捧起她手裏的巧克力盒子麵無表情地道:“這是你送我的,你不能偷吃。”

“哦。”林阡陌點點頭,恨啊,早知道多買幾盒了!

“好了,去做飯吧,餓壞了。”顧南潯伸出大手摸上她的頭頂。

他家的小豬領命起身去做飯去了,他就坐在沙發上看著她忙碌的背影淺笑。

此刻的時光無限溫柔。

兩個人本是計劃晚上出去約會的,顧南潯卻接了一通工作電話,晚上要去見一個生意上的合夥人。

林阡陌舍不得他走,膩在他旁邊看他忙工作,她雙臂伸展摟著他的脖子,下巴枕在他的左肩上,瞪著大眼睛看著他的電腦屏幕,顧南潯偶爾伸出左手揉揉她的手背,偶爾捏一塊放在書桌上的餅幹直接伸到後麵去喂她,她就一口咬住,顧南潯忽然笑了,真像養了一隻小豬,他側過臉看她:“你這麽黏人?”

“其實我不屬於黏人型的。”林阡陌一邊咀嚼著一邊嘟囔著。

“哦?”顧南潯挑眉。

“是你工作太忙了,我怕以後你沒時間陪我。”她說著,把臉埋進他寬厚的背部。

顧南潯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道:“因為我家裏人的關係,我父母的生意做得越來越大,包括我自己的投資項目,所以我休息的時間很少,不過我會盡量多抽時間陪你的。”

“你有時間的話就多休息吧,你不陪我也可以的。”說著,她用臉蹭了蹭他的後背。

顧南潯勾起嘴角笑了一下,伸出一隻長臂將她從後麵直接拉入自己的懷裏,讓她的雙腿搭在自己的腿上,低頭俯視她:“撒謊。”

隨即,吻上她沾著餅幹碎末的唇角,她閉上眼睛迎合他深情的吻,然後調皮地輕輕咬他,小聲道:“你打算什麽時候去見我媽啊?”

顧南潯沉吟了一會兒輕輕啄了她一下:“今天是不行了,晚上我見完那個合夥人應該會很晚了,然後我就直接回家了,要收拾東西。”

她略有遺憾地點了點頭,然後伸出指尖在他的襯衣領口慢悠悠地滑動著,顧南潯一把抓住她的小手,低聲挑逗性地問她:“你是不是想要?”

林阡陌微微臉紅:“才,才不是,就是覺得每次都是剛見你,你就走了。”

林阡陌這一下午看他工作,光是來自瑞士和德國的法文和德文郵件就有十幾封,再加上國內的一些要求注資的大小公司的郵件,顧南潯的工作量很可能是她根本想象不到的,一時間她心疼得厲害。

“有什麽我能幫你的嗎?”她想替他分擔一些擔子。

顧南潯捏捏她白嫩得欲出水的臉蛋微微一笑:“我不在的時候照顧好自己,別讓我擔心就夠了。”

她心裏被他溫暖著,情不自禁地摟著他,越摟越緊,還在他懷裏碎碎念:“早知道你這麽好,我當初跟你離什麽婚呀!”

“那陣子,可由不得你,你那麽缺心眼,實在難以引起我的注意。”顧南潯評價。

……

“最起碼我有一個優點你必須承認!”

“哦?”

“那就是看男人的眼光!哈哈!”

顧南潯眯起眼睛,勾了下唇角:“以前很差,現在還不錯。”

他這是拐著彎罵柏非,然後拐著彎誇自己呢嗎?這男人的嘴就是毒!老早她就發現了!

林阡陌翻翻白眼,顧南潯摟著她嬌小的身體,聞著她身上淺淺的香甜的味道,將唇湊到她耳邊曖昧地問著她:“可以嗎?”

林阡陌又不是小孩子當然明白他的意思,可是她看了眼戴在左手腕的情侶表,悲催地歎了口氣:“馬上你就要走了,這次算了。”

顧南潯看了眼自己的表才反應過來原來一下午就這麽一晃而過了,他曾度過無數個看公文的午後,枯燥乏味得讓他覺得時間像被誰調慢了一個世紀,沒想到有她的陪伴,時間走得那麽匆忙。

在一家私人會所裏,顧南潯和合夥人談合作投資的事情,電話就響了起來。

他其實很不喜歡在工作的時候有幹擾電話打進來,但是現在不同了,他心裏裝著一個女孩,再也不是孤單一人。

所以他害怕漏接每一個電話,那份男人與生俱來的責任感讓他不得不和對麵的人道歉,然後起身去安靜的地方接聽電話,他本以為是林阡陌打來的,沒想到卻是他父親。

顧南潯對於自己的父母說不上不敬但是遠遠達不到孝順,他對於他們甚至有點冷漠,所以每次接起他們的電話,語氣裏都透著一種不怎麽親近的距離感:“怎麽了?”

顧衛銘思忖了幾秒後才開口,他試圖找一個婉轉的方式讓自己的兒子接受他接下來想說的事情,可是,就在他躊躇的這幾秒,他發現對於自己的兒子還是幹脆點更省時省力:“弗拉克非常欣賞你,打算高薪聘請你做杜塞爾多夫的展會顧問,我替他來問問你的意思。”

顧南潯聽到一半的時候心裏已經在冷笑了,但他還是很有禮貌地聽他父親說完最後一個字才開口道:“不去,幫我回絕了。”

顧衛銘緊鎖雙眉,從手邊的煙盒裏抽出一支香煙含在嘴裏,再翻出一個造型精美的Zippo給自己點上火,他在盡量克製自己的怒火:“你聽我說,先別拒絕得太早,你知道一個月五千歐元的工作能讓你在德國過得有多滋潤嗎?”

顧衛銘根本就不知道顧南潯這幾年來憑借自己對各個領域的鑽研和投資經驗賺了多少錢,所以他在那邊苦口婆心地勸說想要給他一個衣食無憂的未來的同時,顧南潯的心已經逐漸冰冷。

“還有,上次展會上遇到的那個華裔姑娘,漢娜,記不記得,她……”

“夠了,我再說一次,工作也好,女人也好,我通通不需要,尤其是你推薦給我的。”顧南潯頓了一下,忽然冷冷地笑了一下道,“五千歐元,你以為在我眼裏算錢?”

聽到這句話,顧衛銘一下子就愣住了,他不可置信地問了一句:“你在中國的投資業做得很大了?”

“我做了什麽投資,賺了多少錢,你根本就不了解不是嗎?你既然從來沒有關心過我的生活又何必去幹涉我的事業?”顧南潯還在冷笑。

顧衛銘沉住氣,輕輕閉上眼睛狠狠吸了一口煙道:“我知道你個性獨立能把自己照顧得好所以……”

“所以,這成了你和我媽從小對我不聞不問的完美理由,對嗎?”顧南潯言辭犀利地搶先拿到了話語權。

“那你說!我現在也老了,我在瑞士的公司和德國的生意,誰來接管!我就你這麽一個兒子,難道你讓我把公司變賣了跟你媽去喝西北風嗎!”顧衛銘再也控製不住了,忽然衝著電話就吼出了聲。

“變賣也好,找其他接管者也好,都跟我沒關係,我永遠記得我大學畢業來中國做投資的第一筆本錢是爺爺給我的,而你和我媽……”顧南潯沉了一口氣,“算了,我不想跟你吵,總之,我不會去德國,有必要的話也會把爺爺從瑞士接回來。”

說完,他就把電話掛了,還來不及感受那一陣來自內心深處的極寒,他就發現新進來了一條微信,是林阡陌發給他的。

“我隻是忽然想起來,不推薦你喝太多酒啊!萬一腦子不清醒談得不融洽怎麽辦?還有,簽合約要慎重啊!江湖險惡啊!好啦,反正你比我聰明,肯定會把事情辦得妥當,不過還是少喝酒啊!當心妖女出沒!不要明天早上醒來睡在別的女人家的**啊!”

一條邏輯混亂,囉裏囉唆,甚至看上去有點傻兮兮的信息,卻讓他看著看著就不自覺地笑了起來,他想他曾經缺失的那份本屬於他的溫暖到現在終於找回來了,他動**手指回複過去:知道了,豬,早睡。

林阡陌給予他的溫暖卻讓他回憶起了小時候的事。

那時候的顧南潯才十歲,因為他父親顧衛銘和母親任若晞一直工作很忙,根本沒時間照顧他,他爺爺顧中天幹脆說搬就搬了過來,根本沒有征求他們夫妻二人的同意。

那晚,外麵還下著暴雨,一道看似極寒的光透過偌大的落地窗在顧南潯的臉上一閃而過,隨後就是一陣雷鳴轟響,可是,不知道為何,明明是那麽強烈的雷鳴聲,他還是把門外走廊上爭吵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任憑走廊上的爭吵聲和窗外的雷鳴聲似海潮聲般地向他襲來,他卻一個人麵無表情地蹲坐在昏暗的房間的角落裏,一聲不吭。

“我早就說了,不想要小孩子的!現在你爸爸非要過來,又要照顧老人又要照顧小孩的,我哪有那麽多的精力!”一個女人操著一口不太流利的中文凶道。

顧衛銘狠狠地吸了一口手邊的雪茄側目瞪了任若晞一眼:“你以為我想要小孩?你就不考慮考慮我在瑞士和德國那邊的生意?難道你打算等我死了以後讓公司裏那幫股東霸占我所有的財產?那還不如讓我自己的親生骨肉來繼承!”

任若晞精美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怒容:“當初我們不是說好了,不要小孩的嗎?就我們兩個人過一輩子不是很好嗎?”

顧衛銘不耐煩地揮了揮手:“行了,別說了,南潯都十歲了,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麽用?你小點聲,別把他吵醒,他剛睡下。”

任若晞咬了咬下唇忽然語氣冷淡了下來:“我要回瑞士,回我爸爸媽媽那裏,我不想照顧老人和小孩。”

顧衛銘冷漠一笑:“那你就滾回去吧。”

任若晞瞪大眼睛,再也不顧顧衛銘的感受直接開始用德語罵他,顧衛銘自然聽得懂,竟然也開始用德語和她罵了起來,兩個人越吵越凶,顧南潯在房間裏雙手抱膝,低著頭,忽然感到自己的身體顫抖得厲害。

是的,他的父母在結婚前是兩個丁克族,而且是兩個“鐵丁”,因為彼此的理念契合,也或許有愛情,他們結婚了,可是,結婚後,顧衛銘卻反悔了。

任若晞得知自己懷孕後,反抗過,甚至鬧過自殺,最後顧衛銘用離婚要挾她保住孩子,她才被迫妥協。

而顧衛銘之所以反悔也並不是因為他忽然喜歡上了小孩,隻是生意人的居安思危讓他察覺到,縱使他再富有,再家財萬貫,死了,就什麽都沒了,也不能把錢帶到墳墓去,他更是不願意把自己畢生的心血和財產都便宜了外人,所以他這個“鐵丁”也因為生意人的那點私心產生了動搖。

顧中天推門進來的時候還穿著一身濕漉漉的軍裝,他在門外把這對夫妻的爭吵全都聽進了耳朵裏去。他一把拍開大門,家裏的保姆嚇得趕忙躲進了廚房裏,而顧衛銘和任若晞也立刻停止了爭吵,都一臉做賊心虛地耷拉著眼皮沒敢作聲。

十九年前的顧中天,身子骨硬朗,精神矍鑠,一股子不服輸的剛烈性格曾經讓整個團的人聞風喪膽,他經曆過,失去過,更是滄桑過。在他聽了自己的兒子和兒媳婦的爭吵後,那種絕望和痛苦甚至超過了子彈在他身上留下的傷。

他冷冷一笑,披著一身軍裝慢慢踱步到顧衛銘的麵前,一雙飽含失望的眼緊緊地盯著他,皴裂的唇微微啟開:“哼!丁克?我可從來沒聽你們兩個跟我說過!難道南潯生下來就要繼承你的那幾個破子兒,是讓你心安理得進棺材的一個道具嗎!”

顧衛銘掐滅手裏的雪茄沒敢出聲,從小他就在以顧中天為主的軍事化管理的家庭長大,他已經習慣了,在顧中天的麵前,他甚至不敢抬頭。

“說話啊!怎麽不敢反駁我?剛才不是挺橫的嗎!”顧中天瞪眼看著他,額頭上的青筋早已凸起。

顧衛銘卻不服氣地冷冷回應:“不是都聽到了,還問什麽?”

顧中天不由分說一腳便踹在了顧衛銘的肚子上,顧衛銘沒個準備忍不住“哎喲”了一聲,一下子吃痛地倒在了地上,任若晞嚇了一大跳,趕忙跑過去扶住顧衛銘哭喊著對顧中天道:“爸,爸!別這樣,他是你兒子啊!”

“你給我閉嘴!還有你,我今天才知道,你差點殺了我孫子!你們這兩個薄情寡義的混賬東西不是我顧中天的後代!不是要滾回瑞士嗎?兩個人都給我滾!以後南潯我養!”顧中天說完,徑直去了顧南潯的房間。

他輕輕推開房門,發現沒開燈,他望過去,看見一個小小的身子正躺在**。顧中天畢竟閱曆多,他一眼就看穿了顧南潯躺在那裏不過是在裝睡,而且那小小的身體還在微微顫抖著,他歎了口氣,關上房門,慢慢走到床邊,輕聲道:“好孩子,以後有爺爺疼你呢,哭什麽,是不是男孩子!不許哭了!”

就是這麽一句帶著嚴厲的口吻卻又滲透著無盡溫暖的話讓顧南潯再也忍不住了,他渾身顫抖,小手還死死抓住枕頭不肯放,他閉著眼睛,咬著下嘴唇,心裏的酸楚像一根帶毒的針深深刺進了他的骨髓裏,讓他疼痛的同時又讓他覺得羞恥,他從小就發過誓,不管發生什麽都不會流淚,因為他是男孩子,可是,這樣的父母讓他如何接受。

直到今天,他才知道,原來爸爸媽媽不疼愛他,不是因為他不夠優秀、不夠好,而是因為他們根本沒想過要他。

顧中天怎麽會不明白這些,他從來都知道自己的孫子無比善良聰慧,隻是這個家庭沒有給過他溫暖,所以漸漸的,自己的孫子才變成那種冷漠疏離的樣子。

顧南潯躺在**哭得渾身顫抖,他咬著唇哆哆嗦嗦地開口道:“爺爺……就這一次……以後不許告訴別人我哭過。”

顧中天忽然咧開嘴哈哈一笑,用一雙粗糙的長滿老繭的大手撫著顧南潯的頭道:“放心吧,這是咱爺孫倆的小秘密,我的孫子從來沒哭過!”

小小的顧南潯終於開始放心地放聲大哭起來。

之後,顧衛銘在瑞士的公司忽然出了融資問題,他帶著任若晞二話不說便飛回了瑞士生活,這座老宅就隻剩下顧中天和十歲的顧南潯。

顧中天畢竟是個粗人,做不到像個女人那樣細致地照顧小孩子,索性按照自己的方式隨心所欲地養,他請了一群保姆輪流照顧他,給他做各國料理,買各種他想要的東西,也從不幹涉他想做的事情。

漸漸的,對於顧南潯來說,父母隻不過是一種稱呼罷了,他們回與不回家對於他的生活已經沒有任何影響了,他的生命裏隻要有爺爺就夠了,其他的再無所求。童年對父愛母愛的渴望、對家庭的期盼在他眼裏終是化作了一縷青煙。

高中畢業,他拿到了蘇黎世大學的offer,開始了漫長的大學生活,在寫畢業論文的時候忽然燃起了對投資產業的熱忱,他打了一通遠洋電話過去給顧中天,跟他說起這個想法,顧中天連問都沒問就把自己這麽多年的所有積蓄都匯給了顧南潯,還爽朗道:“哈哈,南潯長大了要開始賺錢了!記得回國請爺爺吃板麵啊!爺爺就愛吃那個,以前你奶奶老不給我做!”

顧南潯忽然拿著手機笑得很開心,眉宇間似舒展開一幅愜意的山水畫,就是這個笑容被當時蘇黎世大學的幾個女同學看到了,一向冷漠不苟言笑的顧同學竟然露出那樣溫暖動容的微笑,這讓她們記憶深刻,更一度成為蘇黎世大學的一個傳奇。

給林阡陌發完微信後,顧南潯鬼使神差地自主發了他人生中的第一條朋友圈……

內容是:豬,有你在身邊,我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