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聲轟隆隆地響天砸地,隨著一道刺目的白光霹靂劃破天際,黑夜裏的涼風掀起窗簾浮動,緊接著又是一陣雷鳴轟頂,不一會兒響起了淅淅瀝瀝的雨點打在窗台的聲音。

權霜小心翼翼地掀開被子,地上鋪的是一層法蘭絨的地毯,溫溫軟軟的,她起身赤腳走到窗邊拉上了簾子,天地間這才徹底安靜下來。

等回到床邊的時候,熟睡的男人不知道什麽時候醒了,正睜著眼望著她,還沒等權霜躺回被窩,屑祈年的手臂便摟了過來,迫使她不得已被圈在了他的懷裏。

隨之是他溫熱的氣息繞在頸部。

權霜沒有掙脫,任由男人緊緊摟著,反而是出聲關切地詢問:“被吵醒了?”

聽到耳邊溫柔聲線,屑祈年模模糊糊地嗯了一聲便沒再說話。

一直過了許久,等到身旁徹底沒了動靜,想來是又睡著了,權霜才側過身重新蓋好被子,平靜的眸子裏閃過一絲冷意。

這是她第二次嫁給這個男人,以一個全新的身份,在兩個豪門世家的注視下舉辦了一場風風光光、轟動全國的婚禮。

上周權霜向屑祁年提出想去他的家族企業上班,隱瞞屑太太的身份,就從小職員做起。

屑祁年起初很不解,後來權霜解釋說待在家裏實在無聊,屑祁年不疑有他很快就做好了安排。

明天是她去屑氏集團上班的第一天,權霜拋開腦海裏的雜念,閉上眼想入睡,但是反反複複翻了好幾個身,睡意向被窗外的雨水衝刷了一樣死活升不起來。

無奈,又躺了好一會兒,權霜看了看身邊熟睡的屑祁年,果斷起身去廚房泡了杯熱牛奶,站在客廳的櫥窗邊看著外麵淅淅瀝瀝的大雨。

內院裏種了大概十平方米的紅玫瑰,前幾天還暴露在日光底下,現下已經被雨棚小心翼翼地遮擋起來了,透過櫥窗正好能看見。

想必是屑祁年老早看了天氣預報,知道夜間會有大雨才提前安上了雨棚,可見他對它們可謂是用心嗬護到了極致,想到這裏,權霜揚了揚唇不禁覺得好笑。

很難想象,屑祁年對這片玫瑰都能細心到這份上,對它的主人卻狠心絕情到令她絕望自殺。

權霜握住杯子的手指下意識地收緊,怔怔地凝視著窗外的玫瑰,每一朵都是曾經自己滿心歡喜地拉著屑祁年一起種的,從挑選種子到精心照料,都是她親力親為。

那時她叫霜知,和屑祁年青梅竹馬,從中學時代一直到步入婚姻的殿堂。

為了和屑祁年結婚,她不顧家裏的反對甘願答應屑祁年母親的無理要求,一個二十五歲被選入國研所、國際頂尖教授Amor最看好的學生,為了所謂的愛情放下大好前程嫁入豪門。

婚後很長一段時間,因為家境入不了眼,霜知遭受了婆婆的各種羞辱和冷落,包括屑氏家族一眾人的打壓,唯一慶幸的是丈夫屑祁年會在私下偷偷安慰她。

她曾經滿懷希望,天真地跟他商量,等種下的玫瑰都開出花來,他就放下手裏的事業,陪她去巴厘島好好度一次他們的蜜月。

或許那個時候屑祁年對自己還是真心實意的吧,權霜這麽想著,腦海裏浮現出屑祁年站在那一小塊土地裏,臉上站了髒兮兮的泥土,嘴上揚著笑意,說:

“都答應你。阿霜,等我真正接管了家族企業,我會陪你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隻有你和我。”

說出去恐怕沒人會相信,向來謙遜溫潤、出了名的愛妻如命的屑家大少爺最後會和他那位精明嚴厲的母親一起親手將自己青梅竹馬的妻子霜知逼上絕路。

毫不誇張地說,權霜是從墳墓裏爬出來的,是從水深火熱的煎熬中浴火重生的,再次步入這座金絲打造的牢籠和地獄,她已經不再是過去天真幼稚的霜知。

改頭換麵,粉飾身份,不惜和屑氏集團的商業對頭合作,待在屑祁年身邊,目的就是複仇,為曾經奮不顧身的自己討回一個公道。

權霜收回思緒,院子裏的玫瑰在夜風裏有些搖搖曳曳,她喝了口還冒著熱氣的牛奶,牆上的掛鍾顯示已經是淩晨三點。

權霜轉身,一抬頭就看到樓梯口一抹修長的身影,在黑夜裏嚇得她大驚失色,手裏的杯子差點沒端穩,溫熱的牛奶灑了出來濺到手背上,燙的她皺了皺眉但沒吭一聲。

“權霜!”

注意到情況的屑祁年驚呼一聲,迅速開燈下樓,三兩步焦灼地跑到權霜的跟前,關切地拿起她的手,手背上的肌膚顯然被燙紅了一小塊。

客廳瞬間亮堂起來,屑祁年皺了皺眉,從權霜手裏奪過杯子放到一邊,又二話不說拽著她坐到沙發上,自己則轉身去拿藥箱過來。

不知道為什麽,剛剛那一瞬間權霜好像真的感受到了屑祁年的緊張,但念頭在一瞬間就消失殆盡。

即便是真的緊張她又如何,她現在是權霜,不是霜知,這隻能說明屑祁年背叛了霜知。

屑祁年沒有說話,權霜也沒有開口,客廳裏的兩個人就這麽靜默著。

她看著屑祁年拿出藥膏和棉簽蹲在麵前耐心地給自己上藥,手背上藥膏抹過的地方清清涼涼的,先前的刺痛感很快被舒適取代。

不得不說,屑祁年長得真是好看,從霜知的角度看過去,入目的是他挺拔的鼻梁和線條勾勒得恰到好處的側臉輪廓,配上此時此刻深邃的眸子和專注又認真的神情。

一瞬間,權霜好像回到了那個高三的夏天,屑祁年穿著一中的校服,身上散發著少年的意氣。

他微微抬頭看黑板,陽光透過窗戶就那麽肆意地打在他側臉,鍍上了一層金色的朦朧。

因為他成績好,雖不比現在全國數一數二的知名企業繼承人的身份,但家境在當時卻也算富裕,於是爭先恐後的情書總是堆滿了霜知的課桌。

對,沒錯,就是堆滿了霜知的課桌。

他總趁著霜知坐的離他近,隔三差五就清理一次課桌,把那些小女生送過來的情書全部塞進霜知的課桌,有一次霜知氣鼓鼓地問他:

“你幹嘛把情書都塞到我的課桌裏?不喜歡直接拒絕不就好了嘛。”

聽了這話的屑祁年頓了頓手裏的鋼筆,然後從兜裏掏了一封情書轉頭丟到霜知懷裏,還沒等霜知反應過來又迅速轉頭仿佛什麽都沒發生過。

晚上霜知回到家裏在台燈下打開那封情書,皺巴巴的,看樣子是很早之前就寫完一直揣在身上沒拿出來,還沒有看到內容的霜知臉頰刷的一下就紅了大半邊。

“還疼嗎?”

“啊,不疼了不疼了。”

屑祁年溫柔的聲音將權霜拉回現實,她迅速收回手,神情有些不自然地開口回應,同時在心裏暗歎:

權霜啊權霜,你也太容易被男色迷惑了吧。

“你怎麽這麽晚還沒睡?是在為明天入職的事情擔心?”

屑祁年將棉簽扔進垃圾桶,一邊收拾好藥箱一邊起身問道。

還沒等權霜開口,屑祁年又繼續接著開口:“你放心,公司那邊的事情我已經安排妥當了,沒有人會知道你的身份,至於我媽那邊,你知道的,她很喜歡你,巴不得能在公司看到你,我也跟她說了在公司不要把你當兒媳。”

權霜自然是相信屑祁年辦事的效率,自己這幾年雖然一直都待在國外,但是對於國內的報道,特別是商界的新聞也多有耳聞。

不知己知彼,怎麽能百戰百勝呢?

在屑祁年提到他媽的時候,權霜的目光下意識地冷了冷,旋即又不動聲色掩飾掉,那個女人才是她棘手的對象,也是她主要報複的目標。

結婚到現在將近兩個月的時間,權霜和婆婆隻見過兩麵,一次是在婚禮上,還有一次就是前段時間屑祁年生病在家裏待了一天沒去公司,婆婆風風火火地趕過來。

所謂的喜歡她,不過是當時正巧公司出現財務危機,想借她的身份同對頭權氏集團緩和一下關係,順便撈點好處罷了。

商人的本質,唯利是圖這一點她可謂是展現的淋漓盡致。

權霜知道,她需要主動做點什麽了。

“屑祁年,謝謝你。”權霜的臉上佯裝出幾分真心實意的感激,突然開口朝屑祁年說道。

屑祁年連上微微驚愣,但很快又恢複了平常的神情,結婚到現在,兩人之間的關係除了睡在一起之外,沒有一點像夫妻。

與其說是夫妻,不如說是兩個相敬如賓的人,可能除了權霜和屑祁年兩個當事人之外,誰也不知道幾個月前屑祁年匆匆見過她一麵之後,為什麽突然開始追求她。

屑祁年身上穿著薄薄的深藍色睡衣,不知道是自己冷還是怕權霜冷,在權霜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伸手從背後抱住她,依舊是平常那種溫潤的音調:

“你是我的妻子,我們是夫妻。不用跟我客氣,更不用跟我說謝謝。”

權霜呆呆地任由屑祁年抱住,沒有說話,許是權霜沉默太久,屑祁年的聲音再一次傳入耳裏:

“阿霜。”

他說:“把我當丈夫,當愛人,好嗎?”

權霜正對著櫥窗,她失神地望著櫥窗外嬌豔的大片紅玫瑰,言不由衷地脫口而出輕輕附和:“好。”

愛一個人,首先要有靈魂,其次是有愛的能力,最後是要有運氣。

她想,自己作為霜知的時候前麵兩者都具備,唯獨缺了運氣偏偏遇上屑祁年。

而現在作為權霜的自己,從換上新身份重生的那一刻開始,她就失去了靈魂和愛人的能力,終其一生,她都不可能再陷入愛情的旋渦了。

後半夜外麵的雨點聲小了,不到三四個小時的睡眠時間裏,權霜接二連三地做了兩三個夢,斷斷續續的。

前麵夢的是學生時期,她和屑祁年一起領獎,一起做題,一起被罰站。

後麵夢的都是婚後的無盡恐懼,無休止的羞辱,像是被鎖在一間密閉的小房間裏,外麵的人救不了她,她也無法從裏麵看到陽光。

密閉的房間裏門是關著的,鑰匙在婆婆手裏,屑祁年偶爾會過來看看她,後來婆婆告訴她,她的丈夫愛上了別人,她開始還滿懷希望,直到最後屑祁年真的再也沒來曆過她的心房。

早上第一縷陽光從窗外灑進來的時候,權霜的枕邊濕透了,她擦了擦眼角已經幹涸的眼淚,發現旁邊已經是空無一人。

她鬆了一口氣,還好屑祁年走得早,不然不知道要生出多少懷疑。

上班第一天可不能遲到,權霜在心裏想著。

從起床到梳理完換上衣服,權霜隻花了不到一個小時,就在她準備提起挎包匆忙往公司趕的時候,屑祁年像是早有預料一樣,在門口貼了一張小紙條。

權霜伸手取下,紙條上寫著一行字,字跡一看就是屑祁年的,筆鋒比起當年上學的時候倒是更為穩重內斂了很多,上麵寫著:

“權女士,廚房溫著牛奶,烤箱裏有蛋撻,餐桌上還有吐司,請吃完早餐再來公司。”

權霜:“……”

這麽多年過去了,屑祁年還是能輕而易舉地把她拿捏得死死的,他的話客客氣氣的,讓人很難不聯想到那張溫潤儒雅的臉,但權霜多多少少能讀出話裏的強製意味。

他總是這樣,遠近親疏拿捏得當,外表謙遜,內心自以為風趣,如果不是當年結婚後跟他相處這麽久,權霜很難想象到他性格上的懦弱一麵能有多可惡。

不出意外,這個家裏應該安裝了攝像頭,而攝像頭連接的那一方,屑祁年是可以看到的,權霜隻好放下挎包認命地按照囑托吃完早餐。

其實權霜猜測的不錯,偌大的一棟別墅豪宅,按照屑祁年的謹慎,不安監控是不可能的,彼時他剛開完會,回到辦公司掏出手機看,畫麵裏是權霜乖巧地坐在餐廳裏吃著他留下來的牛奶吐司。

屑祁年情不自禁地勾了勾嘴角,等權霜吃完早餐正式出門的時候,他才關掉手機拿起了手邊待簽署的文件。

權霜到公司的時候正好九點,她不想暴露自己屑太太的身份,屑祁年遵從了她的意願,跟普通新入職的職員別無二致。

經過東走西問,終於找到了要入職的公關部門的經理辦公室,反複確認之後,權霜站在門口平複了一下因為匆忙奔走而略微急促的呼吸,然後敲了敲門。

“咚咚——”

無人應聲。

權霜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氣,又整了整黑色西裝的領口,再次抬手敲了幾下門。

還是沒人應答。

就在權霜準備第三次敲門的時候,迎麵走來一個踩著高跟的女人,一頭黃色波浪卷,她的目光自上而下打量了權霜幾秒,旋即淡淡地開口:

“黃經理在開會。你就是今天要入職的新人?”

看這個女人的做派和走路自帶傲然的氣質,想必職位應該不低,權霜雖然不明就裏,不過還是禮貌地保持微笑老實地點點頭。

女人又開口了:“我叫黃文麗,部門裏的人都叫我麗姐,是公關部的組長。你跟我來吧,我帶你去人事那裏辦一下入職手續。”

“謝謝麗姐。”權霜應答著迅速改了口,一路跟在麗姐後麵,先去人事部門辦了手續,然後被帶著來到一個空閑的辦公位上。

位置並不好,權霜注意到了,她的這個工位正好對著後麵的玻璃推門,夏天不見得多涼快,但冬天毫無疑問透風,又正好正對著外麵,一旦檢查組的過來巡查,稍有摸魚首當其衝會被看得一清二楚。

明明部門裏還有很多空位,卻偏偏安排了這樣一個位置給她,看樣子日後在這個部門還有得麻煩應付了。

權霜皺了皺眉,但是沒有吭聲,因為坐在哪裏對於權霜並沒有太大影響,麗姐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語氣冷冷淡淡的:

“我不知道你是走了哪道後門進來的,但是既然進了我們部門,就要做好吃苦的準備,屑氏集團有多大你應該知道,我們公關部的工作量可不小,年紀輕輕不要整天想著怎麽偷懶混日子,領著那份工資就得做好該做的事兒。”

好一番教導聽得權霜心裏已經開始不耐煩了,為了盡快把人趕走,配合著她點頭,嘴上連連應和著。

麗姐看權霜沒有埋怨也沒有頂嘴,這才滿意地點頭也就作罷,離開的時候又給權霜留下一堆資料,說是要她背熟裏麵的東西,盡快熟悉公司內部人員信息。

權霜翻了翻,無非是些公司內部的簡介,還包括了絕大部門高層的職位名單和聯係方式以及工作範圍,不過這對權霜倒是很有用。

麗姐臨走的時候還交代她不要到處亂跑,順便吩咐了手下的另一個叫邱遠的老員工帶著她四處走走,熟悉下公司。

一整個上午過去,權霜坐在工位上一動不動地閱讀著手裏的資料,硬是憑借著超強的記憶力把整個公司摸清了個大概。

大概是看權霜坐了一上午,連起身喝口水的動作都沒有,一旁的邱遠看不過去,以為她是被麗姐的氣勢嚇住了,挨過來熱心地跟她解釋:

“麗姐她就那個樣,你別被她嚇到了。當初我剛來的時候她更凶。”

邱遠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小夥子,戴著副眼鏡框,儼然一個標準理工男的模樣,說這話的時候還下意識地環顧左右,生怕叫人聽見。

權霜愣了愣,好半晌才明白她在說什麽,扯出一個笑意,故意開口捉弄:“麗姐來了。”

小夥子嚇了一跳趕緊回頭看,目光怎麽搜尋也沒看到麗姐的身影,片刻回頭對上權霜笑意盈盈的眸子,才知道自己是被騙了。

沒想到一個新來的這麽皮,邱遠卻是打心眼裏有好感,嘴上卻不依不饒:“虧得我剛剛還安慰你。早知道你心態這麽好……”

權霜也不跟他在再開玩笑,言歸正傳,“好啦。遠哥你下午有空嗎?有空的話帶我在公司裏走走,免得到時候我找人都不知道上哪兒去找。”

權霜的交際能力一向很強,一個稱呼就將兩人的距離拉近了。

在學校的時候就是這樣,也不乏人追她,但自從跟屑祁年談戀愛後,那些男生倒是很知趣地沒有再打她的主意。

麵對權霜的請求,邱遠當然也是二話不說答應了。

忙了一上午的屑祁年伸了個懶腰從辦公椅上起身,看了看手表已經快十二點了,想到這時候權霜應該也在公司,盤算著要不要一起去吃個飯。

他打開手機微信,跟權霜的聊天對話框裏的記錄還停留在一個星期前,自己通宵在公司加班讓對方先睡。

沒有收到權霜的邀請,想了想,屑祁年還是主動發了一條消息過去。

“中午一起吃飯?”

等了半個小時,屑祁年還是沒有收到權霜的回複,索性關了手機起身準備過去找她。

事實上,權霜看到消息的時候已經從員工食堂出來,中午是跟邱遠一起吃的,剛好走到公關部門口,才看到微信裏的消息。

這時權霜想起來,同在一個公司她竟然忘記了屑祁年,正猶豫著要怎麽回複,就聽到耳邊邱遠的聲音,還不忘拉了拉她的袖子。

“小屑總好。”

權霜抬頭,就看見屑祁年站在對麵,就這麽看著她,眸子裏看不出任何情緒。

糟糕,看屑祁年這樣子八成是在外麵等她一起吃飯。

權霜很快跟著邱遠一起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句“小屑總”,然後趁著邱遠低頭不注意,瘋狂朝屑祁年使眼色,示意他先離開。

屑祁年也明白權霜的意思,盡管看著自己的妻子扔下自己和另一個男人走在一起心裏生悶氣,還是不想違背權霜的意思,淡淡地嗯了一聲就轉身繞過這邊離開了。

權霜鬆了一口氣,一旁的邱遠也放鬆下來,他進公司少說也有三四年了,這一年到頭,待在公關部門就沒見過幾次上司,隻是偶爾上麵重大巡查或者年會上才見過幾次麵。

邱遠一臉莫名其妙,嘴裏嘟囔著:“今天這是怎麽了,居然能在這裏碰到平時日理萬機壓根見不著的頂頭上司。”

但是權霜卻很清楚,她沒有應聲,果然,跟著邱遠一起回到工位上後,權霜打開手機一看,微信又多了一條新消息,是屑祁年發來的,隻有一行字。

“我在辦公室等你,帶上飯過來。”

權霜揉了揉眉心,從簡單幹脆的一句話裏,她幾乎能在腦海裏想象出屑祁年在說這句話時的語氣和神態,一定是那種老教授模樣的文質彬彬,又透露著冷淡和疏離的薄怒。

換言之,她太了解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