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天生的克星,隻要一看到權霜,屑珍慧的情緒就開始失控,有時候就連她自己細思起來都覺得極恐。
屑祁年摟著懷裏的人,那雙黑色眸子看不出任何情緒波動,隻有一絲厭倦,他擰了擰眉終於開口:
“媽,阿霜說得對,你就不用過來跑這一趟了。”
頓了頓,又補充道:“還有,阿霜是你兒子明媒正娶的妻子,不是什麽狐狸精,以後這種難聽的詞匯叫不要用了。”
“你……你就這麽說媽?我擔心你才過來看你,你居然為了一個女人頂撞我?”
屑珍慧臉都在發抖,指著屑祁年又開始了那套百厭不煩的數落。
權霜冷笑,這老太婆作威作福慣了,自己慫恿他兒子跟她作對,她這一下子還沒適應過來,隻會傻傻的正中下懷。
果不其然,屑祁年臉上的不耐煩更加明顯,還沒等她數落完就拉著權霜從麵前徑自離開。
隻留下屑珍慧傻傻地站在病房裏,看著兩個人離開的背影,她的心顫動了一下,突然覺得好像失去了什麽,又好像什麽都還在那裏。
從醫院離開之後,屑祁年就帶著權霜回了新家,幸好家裏有保姆照顧,小家夥被養得白白胖胖的,見麵就軟軟糯糯地喊著權霜漂亮姐姐要抱抱。
權霜看著這個有屑家血統的孩子,雖然隔著幾代關係,眉眼輪廓其實與屑祁年還是有略微相似之處,她總算知道那幾天為什麽會做這樣的夢了。
她也有個孩子,按照夢裏的記憶來推算年齡的話,應該是霜知嫁給屑祁年的第二年年尾生下來的,算起來到目前也有四歲多了,和小侄子差不多大。
到底是什麽樣的仇恨和痛苦能讓自己選擇連十月懷胎艱難生下來的兒子都遺忘呢,權霜不敢想,也不願意去想。
但是現在最重要的是既然自己無意之間想起來了,那她一定不會拋棄自己的孩子,她要找到他,把他從屑祁年手裏奪回來。
她揉著小家夥圓潤滾滾的腦袋,心裏卻失了神在醞釀盤算著一局棋。
寧海市晴天居多,前兩天一場罕見的淅淅瀝瀝的大雨衝刷了街道,似乎也在衝刷著人們在這座繁華都市生活留下來的痕跡,所有的肮髒、罪惡和權欲,都在雨水的洗留下似乎變得煥然一新。
也是在天晴的第二天,權霜的病症才終於完全抑製下去了,內心的焦慮和緊張被掩埋在了最底層,徹底痊愈後來到公司的一天又是笑臉生機。
以往她都是坐屑祁年的車到公司附近的公交站下來,但是這一次在屑祁年開口說送她一段路程的時候還是被她婉拒了。
她沒有選擇坐屑祁年的車,理由是避免引起不必要的誤會,他們現在居住的這個小區,小記者和滿大街的狗仔防不勝防,甚至有的時候能做到一路跟蹤而不被發現。
而往往當事人在第二天,就會收到電腦裏匿名郵件發來的照片,多的是一些花邊和私家新聞,郵件內容就是索要錢財,俗稱花錢買斷,難聽點就是變相的敲詐勒索。
可偏偏這樣的行當確確實實的存在,奈何不了,因為他們那些富人最不缺的就是金錢,寧可花錢買斷,幾乎沒有人會選擇用影響自己聲譽的報警做法處理。
而那些狗仔唯一誠信的點,就是在對方花錢買斷之後,就不會再繼續騷擾,更不可能公布出手裏的物料,畢竟人心不足蛇吞象,狗急也有跳牆的時候。
整日裏跟在屑祁年身邊的助理曉峰看著自己的大老板日漸消瘦的模樣,也忍不住擔憂,很多次都想開口說些什麽,又因為屑祁年溫潤中帶著冷峻的一絲不苟而吞了回去。
甚至因此連看權霜的眼光都無意之間夾雜著一絲敵意,如果不是她,公司也不至於損失慘重,老板業績一路下滑就連他這個助理都跟著遭殃。
等到回過神來又因為自己這種滋生的“邪念”而感到愧疚和震驚,他尋思著,自己一個月薪三萬的人居然在心疼一個月薪三百萬的人?
因為權霜的緣故,屑祁年當時臨時中止了出差的計劃,那邊的事情還沒有處理完畢,他就火急火燎地趕了回來。
再加之回來後又在權家門口守了兩天,因為生病住了兩天院,以至於現在公司一堆爛攤子,重要級別高的文件都堆在桌上沒人簽字。
屑祁年出現在公司的時候,不出意外的回頭率超高,典型的總裁級別待遇。
權霜快了一步,放下挎包整理好桌上一堆沒忙完的資料之後,又聽到幾聲陰陽怪氣的嘲諷,內涵她後台硬,三天打魚兩天曬網還能悠然自在地把公司當家,想來就來不被開除。
對於這些內涵權霜不打算回應,用她的話來說就是懶得跟多管閑事的碎嘴計較,轉身去茶水間倒咖啡。
一樓的茶水間就在離電梯口不遠的地方,正好在倒咖啡回來的功夫撞上剛到公司路過等電梯的屑祁年。
男人腕間換了一塊奢華銀的高檔石英表,消瘦肩窄,身形單薄到看著就有一種想撲倒的欲望。
沒錯,就是想撲倒,權霜被心裏的想法驚呆了,她很久沒有認真觀察過他了,沒想到短短不到一個多月的時間裏居然被自己折磨成這副模樣。
不知道是該喜還是該憂,權霜迅速收回目光,裝不認識狗都不信,於是隻好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句:“小屑總,早上好。”
“嗯,早上好。”男人語氣淡淡地應著,可是眼裏分明夾雜著幾分旁人看不到的柔意。
她沒有停留,加快了腳步往部門辦公區走,以至於杯子裏的咖啡晃**不安滴了幾滴濺到手上,無暇顧及手上的灼熱,權霜迅速逃離了有屑祁年所在的地方。
等權霜坐到工位上才安下心來,拿起旁邊的濕巾開始擦,就聽到梁幼琪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我還以為你不來公司了呢。”
這個小女孩總是充滿善意,無論什麽時候她都能從對方眼裏看到屬於年輕人的真摯和熱烈,權霜笑笑,“那可不行,養家糊口呢。”
梁幼琪從來不會在她麵前或者背後惡意揣測別人,所以權霜自然好感倍增,語氣也開玩笑似的親切了些。
聞言,梁幼琪眨了眨眼,“我才不信。”
頓了頓,還沒等權霜說話,又開口:“我覺得,你肯定不會在這裏長久待下去。”
確實,梁幼琪猜的沒錯,或許在完成了自己應該做的事情之後,她會選擇去找一份工作,實現真正的養家糊口,但一定不會是跟屑氏有任何關聯的公司。
權霜一邊躬身打開電腦主機,一邊淡淡回應道:“還不知道,以後再說吧。”
梁幼琪沒再繼續糾纏這個話題,突然想起那天一個開著蘭博基尼跑車的混血帥哥過來找她,倒像是打開了話匣子,抱著八卦的心理終於步入了正題。
“你是不是出什麽事啦?大前天晚上有個帥哥過來找你誒。”
不用多說,梁幼琪一開口權霜就知道她嘴裏那個帥哥指的一定是葉念棠,不過說起葉念棠,這回她還得好好感謝下人家。
權霜腦海裏閃過那雙淡藍色眸子的男人,被梁幼琪伸手揮醒,她果斷扯開話題:“沒什麽事啦,那就是我一個朋友,恰好找我有點事。”
看到權霜的神情變化就知道不是那麽簡單,梁幼琪還想再繼續追問,就聽見權霜麵不改色開口:“麗姐。”
權霜一開口,梁幼琪當即像老鼠見了貓似的隻聞其名就嚇得鑽了回去,等抬頭時才發現自己又被騙了。
迎上權霜笑意盈盈的目光,梁幼琪朝她比劃了個拳頭,嘟了嘟嘴還是忙活去手裏的工作來。
其實權霜看得出來,梁幼琪為人不錯,性格也可以,就是懶性大了些,交代一天做完的工作要等到下班前一刻才做完,平日裏打打醬油什麽的,這也是始終卡著個公關部小職員沒有晉升空間的根本原因。
麗姐是唯一能鎮得住她的噱頭。
說起葉念棠,自從那晚被權凜帶回權家之後,就沒再見過他了,聽權凜說他是有來權家看望過自己的,而且自己出事也是他第一個跑去滿大街找人。
不過昨天回家居然沒有看到葉念棠的身影,他被葉副市長趕出來又凍結了信用卡,身無分文能去哪裏呢?
權霜盯著電腦屏幕神思了好一會兒,想著要不要給葉念棠回個消息,好巧不巧手邊的手機就在震動,是裘菲菲發過來的消息。
她想讓自己幫忙約見一下葉念棠。
權霜在心裏兀自歎了口氣,看來這丫頭還沒有死心放棄,她動了動指尖回了一條消息:“要不我把他電話給你,你自己來?”
這種吃力不討好的牽線人角色權霜是不想再繼續當下去了,她想了想,還不如讓倆人自己去弄,最後能不能走到一起也是他倆的造化。
可是權霜壓根不知道自己昏迷和陪同屑祁年住院的四天時間裏到底發生了什麽,麵對裘菲菲隔三差五的窮追猛打,葉念棠已經到了避之不及的程度。
權霜的消息一回過去,裘菲菲那邊就秒回了一個可憐兮兮的小貓咪表情包,她強烈乞求:“他不會肯見我的,你就幫幫我嘛,最後一次~”
“?”權霜緩緩打出一個問號,按理來說,葉念棠雖然對裘菲菲並不感冒,但是明麵上的風度還是有的,不至於厭倦到不願意看到對方的程度?
裘菲菲直接發了一條語音,撒嬌的語氣讓權霜直呼救命,雖然不知道他們倆到底發生了什麽,能讓葉念棠如此不待見一個女生,但是基於這份朋友的情意,還是鬆了口:“下不為例。”
但是權霜沒有想到的是,正是自己這看似出於好心的幫忙,釀成了一場挽回不了的大禍,也同時毀了兩個人的人生。
她給葉念棠發了個消息,說為了表示感謝約他在xx餐廳見麵,那頭的男人不知道是不是時時刻刻在盯著手機,不到兩分鍾的速度就回了個“好”。
權霜心裏一塊石頭落了地,雖然自己好幾天沒有來公司,但是自己的事情並不多,麗姐也不知道著了什麽魔,再也沒來挑刺,繁重的工作任務通常到不了她手裏,甚至有時候看她的眼神都帶著三分柔和,著實讓她捏了把冷汗。
中午和梁幼琪一起吃食堂的時候,就聽到周圍議論紛紛,權霜倒是不想聽,但偏偏那些話如同大風一樣刮進了她的耳朵裏,無孔不入。
屑祁年又被股東會狠狠地批了一頓,作為一個執行總裁,因為接連數次的失誤造成公司嚴重損失,頭低得杠杆都撬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