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招娣想起陳懷策說的還有好大一桶油，心中咂舌，實在沒忍住問：“小辰，你這哪兒來的錢？”
陳辰也沒瞞著，“我考上了農機廠的工作，有人想買，我就給賣了。”
馮招娣一聽就急了，“你咋還給賣了？那可是吃公糧的！”
陳辰笑笑，“合適就賣了。”
馮招娣簡直恨鐵不成鋼，“合適啥啊合適，你要是能進去當工人，那以後就是縣裏人了！”
陳辰被噎了一下，隨後才說：“二伯母，我爸和小北還有你們都在村裏呢，我當然是平壩村的人。”
馮招娣：“……”
“我這不是為你可惜嘛。”
陳辰當然知道她的想法，隻道：“我心裏有數，二伯母你別擔心。”
馮招娣心說她不擔心，她就該是個操心的命，進了廠裏能吃公家飯，結果還把工作給賣掉了！
但她轉念又想，小辰的高考成績還沒出來呢，指不定家裏要出一個大學生，那以後也是包分配的，倒也不用愁。
隻是……
小辰咋就沒想起要賣給自家人呢？
老大家的兩個，她家的三個可都是適齡的，現在他們是拿不出錢來，但隻要有了國營廠的工作，那幹一段時間肯定有工資啊。
馮招娣想問，但又不好問，自己憋的難受。
陳辰和那麽多顧客打過交道，怎麽可能看不到她欲言又止的神情？心下再稍微一想，便也猜到了。
他輕歎口氣，似閑聊一般道：“其實原本我是想把這個工作讓給堂哥他們或者小芬的，畢竟一筆寫不出兩個陳字，咱們都是自家人。”
馮招娣的注意力果然被他吸引，沒問怎麽不讓，就等著陳辰說。
“可人家農機廠收人也是有要求的，不管是賣工作還是讓工作，現在都要求高中畢業，咱家的人都不合適。”
陳辰說的這些真不是扯謊，他眼下是缺錢，但如果家裏有人符合條件，那讓給自家人也無妨，隻可惜陳家這一家子除了陳辰和陳北，就沒有一個讀書的料，加上那些年條件艱難，家長也沒逼著非去讀書，主要是讀不進去那不是浪費錢嘛。
馮招娣聽了解釋也沉默了，人家廠裏硬性規定，你自己不達標，怪誰？
馮招娣怪那群讀不進去書的子弟不爭氣，“唉，他們幾個要是像你和小北一樣讀書讀得好多好啊，天天跟猴似的，瞎混日子，弄的現在好好的機會也輪不上。”
陳辰趁機提一嘴，“堂哥小芬他們是不行了，以後盯緊懷青他們幾個小的好好讀書，不然以後沒文憑更難。”
馮招娣非常讚同這個觀點，“我回去就盯緊他們讀書！”
陳辰看著雄赳赳氣昂昂的二伯母，心底給那些侄子侄女們點蠟。
馮招娣拿著東西回家去，陳辰也帶著東西到了爺奶家，然後在院門前跟大伯母狹路相逢。
陳辰一瞅她手裏的東西就想開口解釋，結果王桂枝先一步對著他劈裏啪啦就是一頓說，“你說你這孩子怎麽就這麽不會過日子呢？前兩天才剛要了酒曲說要發米酒，結果你今天就買了這麽多東西，這糖油肉包子那麽貴，這都是要錢的啊，你以後還要讀書……”
陳辰趕緊出聲打斷，“大伯母，我心裏都有數，你快別生氣了。”
這年頭誰不饞糖和肉？王桂枝當然也饞，但她更憂心陳辰這大手大腳的花銷，本來他們家就窮，這麽花哪兒有那麽多錢？
“我看你是心裏沒數，要有數能買這麽貴的東西。”
陳辰隻能又把之前說給馮招娣的那番話說給她聽，可王桂枝節儉慣了，縱是如此也忍不住想念叨，“可你也該給自己攢攢，你現在年紀不小了，也該說親了，你這娶媳婦的錢肯定也得有啊……”
“大伯母，咱們先不說這個。”作為一個gay，他是真的不想談娶媳婦這個話題，“這天兒也不早了，您趕緊把包子拿去蒸著吧，哦，還有這兩個，是我給爺奶買的，他們跟您一鍋吃，麻煩您一塊給蒸上。”
一股腦將手裏的包子塞給王桂枝，陳辰麻溜的溜了，“我去看看爺奶。”
王桂枝：“……”
她有這麽可怕？
陳辰表示催婚的都是魔鬼，他已經在琢磨著下次送東西讓陳北來了。
為了避免又被他爺奶念叨，這回陳辰一進去就用相同的說辭把前後緣由說了一遍，連為什麽不把工作賣給自家人的事也解釋了，可謂十分的有求生欲。
陳向武倒還好，隻是感歎了一句其他幾個孫子孫女沒那個福氣，奶奶李氏話就多了點，一邊說著“花那個錢幹啥”，一邊又因為孫子惦記著自己而高興，最後想退回去無果後就高高興興的把東西收起來，這可都是稀罕玩意兒。
祖孫三人說了會兒話，裏邊談及陳建業再婚的事，老兩口對此都表示，“咱們陳家人可跟杜家人不一樣，所以你也別怕，如果以後你爸他們對你們兄弟兩不好，我們肯定收拾他們。”
陳辰笑眯眯的應了。
奶奶李氏還叮囑道：“至於劉氏帶過來的那個孩子，要是能處你們就當兄弟好好處，要是不能處你們也別太為難他，不然你爸他夾在中間不好做，如果他要是敢欺負你們……”
“奶奶。”陳辰連忙打斷他，“我對那個孩子有點印象，聽說是個懂事乖巧的，怎麽說以後都是一家人了，那當然得好好處，您別擔心，我們都曉得的。”
李氏見他說的真誠，連連道：“咱們小辰長大了，懂事的很。”
陳辰哭笑不得，“也該懂事了。”
“小辰啊。”陳向武突然喊他。
陳辰正色，“爺爺，怎麽了？”
“之前你剛考完試我沒敢問，現在這也過去好些天了，我也該問問了。”陳向武問道：“爺爺就想問問你這次高考咋樣啊？”
陳辰適當的露出些許尷尬表情，然後不好意思的說：“爺爺，你們可能要失望了。”
陳向武立馬懂了，李氏也慌了下，忙道：“小辰，這成績不都還沒出來嗎，怎麽就這麽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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