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言把屋子收拾的不能再收拾之後,便徹底停手了。

雖然他也不清楚自己到底為什麽會突然想這樣收拾屋子,但是他收拾好之後,確實覺得安心了些。

這一日,陽光正好,黎言用過早膳之後就陪著木頭把屋內的花草搬出去曬曬太陽。

閑暇的時候,黎言就去看書。

這一日過的也很快,盡管黎言總是覺得無趣,但是他心裏還是有期待的,他等著路哥哥帶自己走的那一日。

仿佛隻要有了這個念頭,黎言做什麽都不覺得無趣了。

午時三刻的時候,褚棣荊照例過來用午膳。

他過來的時候,黎言正好看書看的眼睛酸澀,他便出了屋子,靜靜地看著院內的那些花草。

他們好像也知道了秋日的殘忍,便提前把葉子,花蕊都給收了起來。

黎言靜靜地看著它們,殊不知,褚棣荊也在靜靜地看著他。

褚棣荊進門的時候,見到的就是黎言剛剛走出來的那一幕,他迎著刺眼的陽光走了出來。

在陽光的照射下,他本就瓷白的皮膚更顯得幾近透明了。

他麵色平靜,唯有一雙眼睛,像是裝了千萬湖水一般,清澈透亮,淡粉的唇色,也不禁勾起了褚棣荊的某些回憶。

直到現在,褚棣荊還記得自己第一眼看到黎言的時候。

他端正地站在人群裏,懵懂地看向他的眼神,褚棣荊覺得,自己可能會記一輩子。

那樣悸動的感覺,褚棣荊也覺得, 自己此生不會再有第二次了。

鍾牧跟上來看到褚棣荊停下腳步的時候,他怔住了,想要出聲提醒褚棣荊,可是被褚棣荊抬手阻止了。

黎言也不知道自己在這站了多久,他隻是在緩解著自己眼睛的酸澀。

可等他隨意地一瞥,卻看到褚棣荊的時候,黎言忽然眼神一顫。

褚棣荊那樣的眼神,是黎言沒有見到過的,他眼眸深沉,直直地看著自己。

黎言從未見過褚棣荊這樣複雜的眼神,黎言驚訝之後,便是懷疑了,自己是做了什麽嗎,讓褚棣荊這樣看著自己?

可是黎言沒能驚訝多久,褚棣荊就麵色如常地走了進來,他在黎言麵前站定,阻擋了他頭頂的大部分陽光。

“眼睛怎麽了?”

褚棣荊看著黎言眼裏的血絲,淡淡道。

黎言一怔,他很快就反應過來,大概是自己眼裏又有血絲了吧。

“……應該是看書看的吧。”

“嗯,那現在好些了嗎?”

褚棣荊低低地問了一句。

“好些了。”

黎言微微驚訝,因為在他看來,褚棣荊不是這樣一個會關心他的人。

“進去吧。”

褚棣荊說完便大步走了進去,黎言看著褚棣荊的背影,微微發怔。

他在原地頓了很久,才猛地反應過來,快步跟了上去。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黎言進去的時候,褚棣荊已經看著那些黎言收拾過的地方擰眉了。

黎言在他身後暗暗懊惱,他沒想到,褚棣荊今日這麽早就過來了。

褚棣荊看著那屋內的設施,沉默了很久,才沉沉地問:“你是對這屋裏的陳設不滿意嗎?”

“……不是。”

褚棣荊轉過身來,他略微垂眸,仔細地看著黎言的眼睛。

黎言好像也有些羞赧,他秀氣的眉毛微微彎起,飽滿的額頭也不自覺地浮現了幾道被擠出來的凸起,紅唇微抿,儼然一副懊惱的模樣。

褚棣荊看著,也不自覺地勾了勾唇角,隻是黎言低著頭,看不到而已。

“那是為何加了這麽多東西?”

“我……”

黎言低著頭,支支吾吾很久,也沒能說出一個理由來。

而褚棣荊顯然也沒有放過他的意思,他一副嚴肅的麵容,繼續追問:“嗯?”

“……”

黎言不敢去看褚棣荊,但是又怕褚棣荊多想,便狠了狠心, 一股腦地道:

“我……我就是冷了。”

“冷?”

褚棣荊略微驚訝地反問,他沒想到,竟然是這個理由。

但是很快,褚棣荊又想到,明明立秋已經過了,要冷也不是昨日吧。

為何黎言昨日會覺得冷呢?

褚棣荊略一思索,便猜到了什麽,他眼裏多了一絲了然的笑意。

而黎言,一直低著頭,就是因為怕褚棣荊想到他昨晚是因為褚棣荊沒有來,他才會冷的這個理由。

可他不知道的是,褚棣荊已經猜到了。

但褚棣荊並沒有拆穿黎言的心思。

“布置的不錯。”

“……?”

黎言聽到這句誇讚,他才驚訝地抬起頭來。

可是褚棣荊已經轉過身去了,他再次麵色平淡地看著那些陳設。

隻是黎言看不到的眼眸裏,滿是笑意。

黎言在原地愣了愣,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褚棣荊方才是在誇讚他?

黎言懷疑地看著褚棣荊,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

“好了,去用午膳吧。”

“……好。”

褚棣荊跟黎言去正殿的時候,鍾牧在中途叫住了褚棣荊,他低聲詢問褚棣荊可要移步,褚棣荊擺擺手示意不用了。

黎言驚了一瞬,鍾牧便猶豫著開口了。

“陛下,戚侍衛方才傳信道,您讓查的那件事已經有進展了。”

褚棣荊像是毫不顧忌黎言一樣,他直接道:“說吧,有什麽發現?”

“這……”

鍾牧看了一眼黎言,意思不言而喻,但褚棣荊卻微微皺眉,道:“朕讓你說你便說。”

“……是。”

鍾牧頓了頓,便也不藏著掖著了。

“戚侍衛說,當天夜裏值守的其中一個侍衛說,他看到那個盜賊的衣服,好像是……是穿著侍衛服飾。”

“!”

黎言眼眸忽地張大了些,盜賊,還有侍衛,鍾牧說的是路哥哥!

“侍衛服飾?”

褚棣荊擰起鋒利的眉峰,語氣沉沉:“他可確定?”

“確定,陛下,戚侍衛說是那個人親眼所見,不會有錯的。”

鍾牧肯定地道。

若是侍衛的話,這件事隻會更難辦。

褚棣荊頓時也覺得這件事棘手起來。

“讓他繼續調查下去,盡量問出那個人見到的侍衛服是哪個宮裏的。”

“是!”

鍾牧得了命令,很快就退下了,午膳也被呈了上來。

隻是黎言或許是因為聽到了方才的話,被嚇到了,他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

褚棣荊見狀,便也沒想太多,他無奈地笑著道:“你怕什麽,人總會抓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