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太極殿之後,褚棣荊怔怔地站在案幾前。

他腦海裏,滿是那個侍衛的可疑之處,如果那個 侍衛沒有問題,他為何從昨日到今日,都那麽奇。

更何況,多日前,他也曾懷疑過那個侍衛的身份,但是結果卻離奇地不見了。

如果隻有一次的話,褚棣荊也是不會那麽懷疑的,但是結果被人截胡了兩次。

褚棣荊就不得不懷疑那個侍衛是不是真的有問題。

再加上,戚風的那個調查線索,盜賊是個侍衛……

褚棣荊暗了暗眸子,果斷地冷聲道:

“鍾牧!召戚風進來。”

“……”

鍾牧愣了愣,不解地道:“陛下?”

褚棣荊沉了沉麵色額,冷冷地道:“朕有些事要問他。”

“……是。”

鍾牧見褚棣荊麵色不太好,便利落地出去了。

不多時,鍾牧便帶著戚風進來了。

戚風麵色嚴肅,他進來之後便恭敬地跪地跟褚棣荊請安行禮。

褚棣荊隻是麵色沉沉地看著他,良久之後,他才緩聲道:“起來吧。”

“是!”

戚風並沒有任何不敬的意思,直到褚棣荊出聲之後他才利落地從地上起身。

褚棣荊並沒有問什麽,而是看了一眼鍾牧,鍾牧得到命令便頓了頓,接著便起身去了殿外守著。

雖然鍾牧不知道褚棣荊為何突然這麽嚴肅,但是他明白自己的職責所在。

直到關門聲響起,褚棣荊才定定地看著戚風,道:“戚風。”

“臣在!”

戚風沉穩的音色在下方響起,褚棣荊心裏的複雜消散了些,他繼續道:

“朕記得,多日前,朕曾命你調查過宮裏的一個侍衛。”

“是,陛下,確有此事。”

戚風毫不猶豫地答道。

“那你可知道,那份寫有調查結果的信封兩次都被人截胡了嗎?”

褚棣荊直直地看著戚風的眸子道。

戚風心裏咯噔一下,他連忙跪下道:“陛下恕罪,臣不知有此事。”

“不知?”

褚棣荊淡淡地逼近了他,可眼眸卻陰狠了起來。

“你是真的不知還是故意隱瞞?”

戚風頭低的更低了,他人雖然對褚棣荊有著懼意,但是他的聲音卻端正無比地道:

“陛下明察,屬下隻負責讓人去調查,再把信封送回京來,至於信封被人截胡,臣的確不知啊。”

或許是戚風的態度太過端正了,褚棣荊隻淡淡地看了他片刻,便鬆了口道:

“起來吧,朕隻是隨口一問,你不必緊張。”

“……是。”

戚風終於明白了褚棣荊的意思,他起身後,眼神毫不畏懼地看著褚棣荊,等待著褚棣荊進一步的盤問。

戚風猜對了,褚棣荊果然看著他繼續問道:

“既然是你派人去調查的,那你可查到了什麽?”

戚風一頓,他如實道:“回陛下,臣隻是派人去那個侍衛的家鄉調查了一番,至於結果是什麽,臣並不清楚。”

“不清楚?”

褚棣荊驀地眯起了眼睛,眸子裏不住地迸射出寒光。

戚風渾身一顫,他忙道:

“陛下恕罪,臣確實不知道具體的調查結果,臣也隻是聽那個寫信的侍衛提了一嘴……”

他說到這個的時候,突然停住了,他深深地低著頭,隻一雙眼睛,微微抬起謹慎地看著褚棣荊。

褚棣荊看到他這個反應,便猜到了什麽。

“說吧,朕不怪你。”

“是……”

戚風猶豫著還是道:

“臣隻聽那個人說……那個侍衛他……,他的背景和家鄉的一切信息確實是假的,而且……而且……他的身份好像不是一個中原人。”

戚風說到最後幾個字的時候,頭深深地低著,幾乎已經沒有聲音了。

但是褚棣荊不知道為什麽,就是清楚地聽清了他說的是什麽。

不是中原人……

褚棣荊眸色暗的不像話,戚風也不敢抬頭去看他的臉色,他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就被褚棣荊遷怒了。

“不是中原人……”

褚棣荊幾乎是低低地呢喃著這幾個字,像是有了執念一般。

宮裏不是中原人的,或許隻有陛下從邊境帶回來的那位了吧。

戚風心裏也清楚的很,那個侍衛如果真的身份有問題,那就隻能跟那位主子有關係。

但是宮裏誰都知道,那位主子幾乎是陛下的心尖寵了。

若是那位主子也有問題,宮裏不知道該有多少下人遭殃了……

戚風幾乎不敢去想這個後果,他便一直久久地低著頭,眼睛也謹慎地不敢亂動。

他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褚棣荊的聲音才低低地傳來了。

隻是讓戚風意外的是,褚棣荊竟然沒有動怒,隻是音色略微沙啞著。

“你先退下吧。”

“是!”

戚風顧不得擦汗,連忙快步走了出去,眼睛同時也還是不敢亂看。

戚風出去之後,褚棣荊便久久地站在原地,眸色複雜,像是震驚,又像是失望。

他還是頭一次有這種感覺,心裏像是有什麽在堵著一般,幾乎讓他快喘不上氣了。

他以為他會生氣的,但是褚棣荊驚訝地發現,自己此刻最多的,還是失望,和不解更多。

他自以為,他帶黎言進宮之後,對他已經夠好了,但是黎言又為何幫著那個侍衛瞞著他呢?

那個侍衛他進宮又是為了什麽?

褚棣荊不敢想這個問題,他怕若真的是自己想的那樣,自己真的會一時動怒,甚至傷了黎言的性命也不一定。

可,褚棣荊若是真的能控製住自己的脾氣,他就不是褚棣荊了。

被背叛的怒氣是不可估量的,或許是此刻褚棣荊還不願相信,黎言真的是這樣的人。

他麵色複雜地在這站了許久,才緩緩地移步去了別處。

褚棣荊心裏大概對黎言還有一些期待,他還是不願相信,黎言真的會是那種人。

可褚棣荊一邊這樣想, 一邊不可抑止地想,若是黎言真的這麽做了呢。

那他會怎麽辦?會把黎言處置了嗎?

褚棣荊想,大概不會的,他可能會憤怒地將黎言永遠地囚在宮裏,讓他再也沒有離開他的機會。

隻要一想到這個可能,褚棣荊就不可抑止地紅了眼眶,眸子裏滿是憤怒。

不會的!

殿外,鍾牧看著出來的戚風,滿額頭的汗水,他便預料到了什麽,鍾牧在原地站了很久,才謹慎地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