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木頭再回來的時候,黎言才覺得安心了些,他不能讓路遠星被褚棣荊發現!

他心裏隻有這一個念頭,隻要路哥哥安全,他們就有出宮的機會。

像是為了躲避褚棣荊,黎言在外麵待了很久才進去。

他一進去,一眼就看到褚棣荊還是那副樣子立在桌前,他高大的身影幾乎遮擋住了所有的陽光。

黎言暗暗鬆了一口氣,以為他沒有看到自己,便踮著腳準備進寢殿。

“黎言。”

“……”

褚棣荊不帶溫度的嗓音響起,黎言驀地就頓住了腳步,他僵硬著脖子看過去,褚棣荊並沒有看他,依舊專注地看著手下的折子。

“去做什麽了?”

褚棣荊像是批完了一份折子,這才抬起眸子淡淡地看向他。

“我……我跟木頭說了點事。”

黎言竭力想讓自己看起來沒有那麽緊張,但是他越是努力放鬆,心裏就越是慌亂。

所以落在褚棣荊眼裏的,就是黎言慌亂的瞳孔不知道看向哪兒的樣子。

他輕笑著道:“別慌,朕隻是隨便問問,至於你做了什麽,朕也不會讓人去調查的。”

“……”

黎言也不知道褚棣荊是太過自信,還是對他實在是很放心,居然真的不去調查。

但是,不調查對黎言來說再好不過了。

黎言漸漸地放鬆下來,徑直去了寢殿內。

褚棣荊略一挑眉,若有所思地看著黎言的背影,他倒是真的沒有要調查的意思,不過逗逗黎言也不是那麽無趣。

他們之間也算是經曆了許多,褚棣荊現在應該是沒了要懷疑黎言的心思了,他不相信路遠星都死了,黎言還能做出什麽來。

即使真的做了什麽,褚棣荊也不覺得黎言會有那麽大的膽子,敢做出那些他解決不了的事情來。

黎言畢竟身為自己的男寵,褚棣荊深知自己現在對黎言還有些情分在,所以不願對黎言太過狠厲,免得又讓黎言把自己折騰的一身傷。

他不想再看到黎言虛弱的樣子了。

聯想到幾日前的黎言麵色蒼白的樣子,褚棣荊暗暗歎了口氣,又執起了筆,繼續批折子。

就任由他鬧騰又怎麽樣呢,隻要他不想著逃出宮去,褚棣荊覺得自己也是能忍受的。

偏院內

路遠星的傷在慢慢地好轉,他整日被關在這偏院內,也沒有什麽可以解悶的東西,所以就隻能看著窗外每日的變化了。

陳皮小心地躲著下人進來的時候,路遠星應該是在發呆,絲毫沒有注意到他的到來。

“路遠星。”

看到路遠星逐漸好轉的臉色,陳皮也不禁欣慰了些,他將門關好後,便大步走了進來。

“陳太醫?”

路遠星忙也客氣地要去迎接他,但是就那幾步路,被陳皮很快就製止住了,陳皮將手裏的藥箱放下,無奈地道:

“都說了多少次了,你不必這麽客氣。”

“陳太醫畢竟救了我的傷。”

路遠星嘿笑著道。

“……”

陳皮實屬無奈了,他隻得一遍又一遍地解釋著:“我可沒有救你啊,那是你自己跑回來的,我隻是給你治了傷而已。”

陳皮準備好了行頭,又繼續喋喋不休地道:

“至於是誰救你出來的,我們也不知道,他能把你從那麽機密的地方救出來,你要謝,還是謝你真正的救命恩人吧。”

陳皮本就是隨口一說,他也隻是猜測,路遠星大概率是被別人救出來的,但是具體是誰,他們都不知道。

他沒想到,這句話倒是將路遠星說的遲疑了起來。

“好了,我也隻是隨口一說,你也別放在心上。”

陳皮不由分說地撈過了路遠星的手腕,仔細地替他把著脈。

路遠星依舊一言不發。

不多時,陳皮就收回了手,他看了一眼路遠星,發現路遠星還是那副樣子,他便忍不住笑了,調侃道:

“怎麽,你還真有救你出來的人啊?怎麽這幅魂不守舍的模樣?”

陳皮說完就在心裏回想著路遠星的脈象,心裏忖度著下一步要用什麽藥,但是卻聽到路遠星驀地開口了。

他視線隨意地落在某處,沙啞地道:

“我知道是他救了我,但是我現在不能見他,更不能去找他,我……我答應他的條件可能也還不了了。”

說到這個,路遠星就苦澀地笑了笑,不顧陳皮驚訝的眼神,繼續道:

“他是一個……侍衛,我的傷,都是他打的,後來,也是他替我的傷用了藥,給我吃了保命的藥。”

陳皮錯愕地聽著路遠星的這一番話之後,他沉默良久,才沉沉地道:

“那你……不恨他嗎?”

路遠星這才如同機械一般地緩緩轉過頭來,怔怔地看著他:

“我該恨嗎?”

陳皮還沒有見過路遠星這幅樣子呢,他從來示於人前的,都是那副成熟穩重的樣子,陳皮一時怕路遠星想不開,便道:

“該恨!”

“可是……也是他給我假死藥,放我出來的。”

路遠星並不是為戚風開脫,而是像講故事一樣,誠摯地請教陳皮他到底該不該恨戚風。

可……

人心麽,每個人的心總是不同的,更何況陳皮也不是親曆者,他無法回答,斟酌了一番,便道:

“路遠星,若是不想恨,便放下這件事,不要心懷愧疚,你若是想恨,便恨,至少那也是你自己的選擇。”

“我……我不知道。”

路遠星痛苦地皺了皺眉,他就是不知道,才會這麽痛苦的,他分不清自己的心裏究竟是恨多,還是感激多。

陳皮像是看不下去了一般,他忙寬慰似的道:

“遵從你的心就好,你若是實在不知道答案,就不要去想這件事了。”

“……好。”

路遠星眉眼痛苦地應了之後便強迫自己不再去想這件事了。

對他來說,那件事總要過去的,那個人也總要過去的。

路遠星沒有精力和時間去回報戚風了。

他要抓緊籌備出宮的事了,距離褚棣荊大婚,已經不足十日了。

陳皮也正是因為知道這件事,所以才基本日日要過來一趟的。

他今日過來,最重要的就是跟路遠星商量那一日具體的計劃,他們已經將路線規劃好了。

剩下的,就是躲過那些侍衛,還有適當地收買一些看門的守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