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棣荊不得而知,他現在也無心想這些,因為黎言沒有等他的意思,他身下的馬兒早就躥了出去,褚棣荊又趕緊追了上去。
褚棣荊比黎言晚一步,盡管他奮力追趕,也隻能追到和黎言比肩的地步。
從褚棣荊的角度看過去,剛好能看到黎言飄起的黑發,和他俊秀的側臉,透亮的臉頰在陽光的照射下白的細膩。
褚棣荊一時之間也不想追上黎言了,就這樣在他身後也好,至少,他還能保護著黎言,也算是兌現他一直都沒有做到的承諾了。
黎言瘦削的肩膀破風而行,兩側呼嘯的風吹過臉頰,鼻腔裏傳來花香的味道,可是,這樣自由的味道黎言已經很久沒有聞到過了。
他微微眯著眼,享受似的迎接著那自由的風,可殊不知,褚棣荊早已看呆了,現在的黎言,好像才是真正的黎言,之前褚棣荊接觸的,不過是被禁錮著的黎言。
在這一刻,褚棣荊也理解了,黎言到底為何要一直出宮,一直不願意一輩子待在他身邊。
他向往的從始至終都是這樣的生活,可以前的褚棣荊不懂,現在的褚棣荊懂了,可也沒彌補的機會了。
他們好像總是在錯過,褚棣荊錯過黎言,黎言也錯過真正想對他好的褚棣荊。
現在褚棣荊想窮盡一切對黎言好,但是黎言不需要了,他已經出宮了,他現在不需要褚棣荊便能回到他向往的生活。
隻有褚棣荊,隻有褚棣荊還停留在以前,停留在他自己的幻想中。
這又是誰的錯呢,褚棣荊不知道,他隻想好好地和黎言度過餘生,可黎言不願意,所以就有了現在。
疾風從耳邊劃過,褚棣荊費力地想著,是不是隻要他還是皇帝,黎言就還是不可能會和自己在一起……
如果……如果他隻是個普通人的話,黎言會和自己在一起嗎?
罷了,現在再說如果也沒有意義了,褚棣荊不想再想以前的事了,他現在隻想以後好好地對黎言,不會再發生以前那樣的事情。
褚棣荊跟著黎言走著,黎言的部族原本安置在草原西部的一個小部族。
可自從那件事情之後,黎言就再也沒有回去看過,,所以他也不知道族人們有沒有遷往別處,他隻能靠著記憶先往那邊去。
一望無際的草原上,黎言的身體微微前傾,手緊緊地握著馬韁,麵色嚴肅,再加上他那樣驚豔的容貌,褚棣荊隻覺得自己好像永遠都會為黎言傾倒一樣。
他們從安護府走出來的時候,還不到午時,黎言又駕著馬奔馳了許久,可一看時辰,也才過了兩個時辰,不過就快到了。
黎言堅持著想等到了之後再歇息,但中途忽然被褚棣荊叫住了。
“言言!”
褚棣荊緊了緊馬韁,馬兒便自覺地跑到了黎言身側,褚棣荊看著黎言的臉色,有些擔心他。
雖說現在是午時,有著刺眼的陽光,但是褚棣荊見黎言的臉色有些疲憊,所以叫住了他,想讓他歇息一會兒。
“怎麽了?”黎言皺著眉側目看他。
“休息一會兒吧,我看你的臉色不太好。”
“……我沒事。”
黎言淡淡地拒絕了,他又悄然加快了速度,一副不想和黎言多說的模樣,褚棣荊頓了頓,心裏有些難受。
“還有多久能到?”褚棣荊又問,黎言以為他是不耐煩了,便道:“快了。”
“……嗯。”
褚棣荊得到回複便不說話了,不休息也行,總歸快到了,褚棣荊想著,等他們到了之後,一定要讓黎言休息休息。
雖然他沒有說,但是褚棣荊總覺得黎言的身體會遭不住。
他們在草原上疾馳著,黎言看著前方的路,褚棣荊則總是側目去看黎言,就這樣,連時間也過的很慢了。
待剛過午時,他們經過一處看著像是有人居住過的地方時,黎言才緩緩地放慢了速度。
褚棣荊凝眉看著那處,有些不解,這兒看著也不像是有人居住過的地方。
可沒過多久,黎言就在這停了下來,他牽著馬緩步走向那處。
和黎言想的一樣,族人早已不住在這裏了,隻是……
不知道他們有沒有給自己留下遷移的新住址,黎言繞著那沒有人住的房子走了一圈,終於發現了族人在牆上留下的記號。
黎言驀地彎了彎唇,他就知道,族人一定會給他和路哥哥留下地址的。
黎言驚喜極了,他忙抬腳便又要上馬,身後卻忽然有一隻手拉住了他。
“言言……”
褚棣荊沙啞的聲音在身後響起:“休息一會兒吧,我們已經走了幾個時辰了,你的身體……”
黎言頓了頓,他現在才知道,褚棣荊讓他休息是為了他的身體,可是……
黎言猶豫了,他怔怔地看著褚棣荊深邃的眸子,心裏有驚喜,也有憂愁。
“……好。”
好在黎言猶豫很久,還是應下了,褚棣荊笑了笑,這才不舍地送開了那隻手,又去把他們的馬好好地安置下,這才坐在黎言身側。
這兒也不是什麽豪華的地方,黎言在老舊的房子裏隨便找了個椅子便坐下了,褚棣荊也毫不嫌棄地坐在了他身側。
其實奔波了這麽久,黎言的身體確實有些受不住,他現在心跳還有些快, 唇色微微發白,褚棣荊將自己帶的水遞給他,黎言頓了頓,接下了。
喝了些水,黎言覺得好多了,他看著眼前那些他熟悉的物件,小時候的記憶也隨之而來。
不過那些記憶多半都是和路遠星一起的,他們一同被路遠星的奶奶養大,又被路遠星照顧著,黎言那時便覺得很幸福。
隻是人總是會成長的,黎言覺得,就算他再怎麽努力,他怕是也回不到小時候那樣的幸福了。
但隻要和族人在一起,他就覺得滿足了。
這處舊址,不知被荒廢了多久,黎言往遠處看去,牆角滿是灰塵,這房子也整日被風吹日曬的,早就沒了他記憶裏的美好。
看著這些承載了幾乎黎言全部記憶的物件,黎言心裏滿是酸澀,盡管他不想接受,但他也不得不接受,他們長大了,不再是小時候的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