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閣
偏殿的柴房內
簡陋的火爐上架著一個小藥爐,上麵冒著滾滾的黑煙,一個鬼鬼祟祟的小丫鬟向四周張望著,她見周圍沒有人,便動作迅速地掀開爐蓋,謹慎地將手裏的那一包白色粉末倒入藥中。
事情辦好之後,她將那唯一的證據包藥的紙放入火苗內,她看著那丁點紙被吞噬,才又若無其事地繼續扇著火候。
不知過了多久,木頭大搖大擺地進來了,他仔細觀察了一下情況,那宮女屏住呼吸,木頭見火候差不多了,便讓那宮女把藥盛出來,再自己端入黎言的房中。
木頭離開之後,那宮女深吸一口氣,緊接著,一個穿著和她一樣的宮女來到她身邊,謹慎地問:“沒有被發現吧。”
“放心,沒有。”
“沒有就好,若是事情辦砸了,郡主不會饒了你的。”
“是。”
太極殿內
褚棣荊因為前兩日生了黎言的氣,也有幾日沒有來看他了,芙蓉閣整日除了陳皮偶爾會過來,便再也沒有人來過了。
黎言倒是覺得無所謂,反正他要養傷,可是木頭卻整日無聊的唉聲歎氣的。
“主子!”木頭歡快地跑進來,他把藥碗放下,激動道:“主子,我聽說相國夫人過幾日要在宮裏舉辦秋宴,到時候,宮裏就會很熱鬧了。”
黎言敷衍道:“嗯,我知道了。”
木頭不滿地撇嘴,“主子,我怎麽覺得你自從回來後就整日悶悶不樂的。”
黎言頓了一下道:“沒有,你想多了。”
“好吧,主子,我還聽說,那個秋宴到時候會請京城有名的戲團來表演舞獅呢,那可有的看了。”
“他們舉辦宴會,陛下不會讓我去的。”黎言不是想打擊木頭,他就是單純地覺得,以自己的身份,就算褚棣荊想讓他去,他自己也不會去的。
黎言想到自己前幾日聽到的話,心裏就一陣發酸,他垂眸呆呆地看著木頭剛端進來的藥,露出柔軟的發頂,木頭卻忽然明白了黎言話裏的意思,他心酸地安慰道:
“主子,不去也沒事的,其實我也不是很想去,剛好主子的傷也還沒好,我們還是好好待在這兒養傷吧。”
黎言錯愕地抬頭,他知道木頭是在安慰他,但他卻說不出來安慰木頭的話。
木頭僵硬地笑道:“主子,快喝藥吧,再放就要涼了。”他把碗端起來,可是藥味順著鼻腔鑽進肺腑,木頭險些被熏的要吐出來。
“主子,這藥好苦啊,你是怎麽喝下去的啊。”
黎言失笑道:“比這苦的藥多了是了,我小時候喝的比這苦多了。”
“好吧。”木頭盡管很心疼黎言,但是這藥還是必須要喝的,因為這是醫治他的咳病的。
“主子,你把藥喝了,我出去找陳皮再要一罐傷藥,您之前用的那一罐快要用完了。”
“好,你去吧。”
木頭走了之後,黎言接過藥碗,他愣怔著看了片刻,忽然不想喝了,自從那日他聽到那些話之後,他便連病都不想治了。
治好了又怎麽樣呢,還不是要被關在這深宮裏,做褚棣荊的男寵,被所有人議論,靠褚棣荊的寵愛度日。
“嘩啦啦——”
漆黑的藥汁被倒在花盆裏,黎言沉默的一張臉上盡是平淡,他看著藥被花盆裏的土壤吸收盡才作罷。
做完這一切,黎言淡淡把碗放在一旁,咳病治不好又怎麽樣呢,不就是死嗎,對他來說,比死更可怕的,是那些人異樣的眼光。
太極殿
褚棣荊處理完政務,正翻看著護國公府下人遞來的請柬,翻看到一半,他銳利的眉峰陡然皺起,他看向鍾牧,沉聲道:“相國夫人?可是國公府的正房?”
鍾牧答道:“回陛下,正是林夫人。”
“她閑著無事又搞什麽秋宴?”
“陛下,奴才聽說,林夫人是因為要給她那剛滿十七的嫡子挑選一位德才兼備的正房。”
褚棣荊沉思片刻,忽然輕笑道:“挑選正房?朕怎麽記得,年前她已放話要與陳家結親,這哪裏是挑選正房,她恐怕是要借此機會與陳家定親吧。”
鍾牧疑惑道:“可是,陳家不是已經婉拒了相國夫人嗎?”
“婉拒?那不過是做給外人看的罷了。”褚棣荊冷笑道。
鍾牧恍然大悟,他還想再問什麽,褚棣荊卻將話題一轉,道:“他這幾日怎麽樣了?”
“黎公子這幾日一直待在芙蓉閣,未曾踏出那裏一步。”
未曾踏出一步。
褚棣荊摸索著拇指上的扳指,良久,才淡淡“嗯”了一聲。
“陛下,秋宴之時,您可要帶黎公子參加?”
“你覺得朕該帶嗎?”褚棣荊反問道。
“陛下,恕奴才拙見,若是陛下想要哄黎公子的話,便可以帶黎公子一同參加。”
褚棣荊皺眉,他不是不想帶黎言參加,隻是怕黎言不懂規矩,外貌又如此出挑,若是沒有人看著他,他怎麽能放心黎言一個人。
思慮片刻,他還是想帶著他,罷了,那便帶著吧,至少他找人看著他便是了,總不會在他眼皮子底下出什麽事。
“你去給他準備幾身衣服,再準備一些配飾,在秋宴之前給他送過去。”
“是!”鍾牧立即明白了褚棣荊的意思。
夜色漸濃
宮裏一處偏僻的殿宇內
一位衣著華麗的年輕女子頭戴黑紗帽,眼神輕蔑地看著地上跪著的宮女:“真是廢物!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