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窺目

“父親限製了我的行動,否則的話,我昨晚就來找你了。今天我也是想了很多辦法才溜出來。玉尋,我一直想著的是你!”

肖夢不由自主地微微退了一小步。

穀輕淩說的這些,想必,穀玉尋是愛聽的吧。可是,肖夢不愛呀,她倒寧願穀輕淩是個負心薄情漢,這樣,她就不必接盤穀玉尋的感情瓜葛了。

還有那楊月,碧桐說是她拒行周公之禮,現在看來,怎麽倒是穀輕淩不願碰她?

肖夢又歎,這別人兩夫妻的事,她一個外人管那麽多作甚。

轉念肖夢又想,到底應該怎麽看待穀輕淩的感情呢?

看樣子是很真心,畢竟肖夢現在可是毀容了呀,對著這副尊榮,穀輕淩仍能如此深情款款,一點不嫌棄,若非真心,那也確然不易。

但要說這深度,估計也還是不夠決絕吧。至少在他心裏,家族地位、母親的地位等等都比穀玉尋來得重要。

但那又如何,這都是別人的感情,肖夢作為一個旁觀者,著實沒必要牽扯其中。

肖夢聽穀輕淩說完,麵上全無感動,也無恨意,很有些平靜地道,“你是穀少主,對吧?”

穀輕淩一愣。

“你不應我也當你默認了。穀少主,過去的已經過去。無論你願意接受與否,事實是,你確實已經娶了嬌妻,而我也忘了一切過往終於可以輕鬆地開始新生活,所以,那些過去的事,還是讓它煙消雲散吧。如此,對我們都好,你說,對不對?”

穀輕淩眼中全是不可置信,“玉尋,你真的,要將以前的事,全都丟棄嗎?”

肖夢毫不猶豫地點頭,“確實,你沒來之前,我便已經丟棄了!所以我說,聽你和穀玉尋的故事,如同聽別人的事。”

長痛不如短痛,肖夢不能給穀輕淩一點念想。

“你變了,你原本不是這樣輕言放棄的人,你驕傲,你從不妥協,除非你自己願意的事,否則,你不可能這樣認命,不可能毫不努力就任由自己跌落至底!”

穀輕淩看著肖夢,感覺像是看一個陌生人。

陌生人就對了!

隻是肖夢很無語。她現在也不是自己對命運輕易妥協,也不是忘記了自己的驕傲。隻不過,她已經不是穀玉尋了,而且她代入感也不強,她可沒法把自己當成穀玉尋本人,然後對穀玉尋的遭遇並導致她今日這般的人充滿了挖心般的怨恨。

不過,從穀輕淩對穀玉尋的評價,倒也側麵證實了肖夢的猜測,穀玉尋不可能自殺。

那麽,果然是他殺。

肖夢雖想著自己並沒有向命運妥協,行動上卻為了拒絕掉穀輕淩歎了口氣,加重語氣道,“那就當我變了吧。從前的我,或許還有那資本驕傲,但現在,我仙根已毀,容貌也失,地位,就更別說了,所以,我變了,變得現實懦弱,再不是你喜歡得那個穀玉尋了!你走吧,你去做你的少主,我做我的灑掃丫鬟,從此兩不相幹!”

“你真的要這樣絕情?”穀輕淩咬牙切齒,眸子中充斥著紅意,看得肖夢心慌慌。

肖夢哀嚎扶額,‘可別因愛生恨哪。電視上多少這樣的例子,要是因此再來一個敵人,我可吃不消呀!’

因此,肖夢隻好又緩和語氣,“穀少主,不是我絕情,而是,你想想,我現在,醜不拉幾,沒才沒色的,真的配不上你。我們沒有在一起的可能了,對不對?你現在不過是念著舊情才如此,你再等等,再過個個把月、半年,要是天天看著我這張醜臉,又一個勁兒拖後腿的,估計就不會有那麽多情意了。所以,何苦等到那個時候相看兩生怨呢。我這也是有自知之明,為了你好啊!”

“玉尋,我不嫌棄你的容貌。”

“可是你心裏也清楚,仙根已毀的我和你,已經不可能了!”肖夢肯定地回答了他。

聽到肖夢如此說,穀輕淩踉踉蹌蹌後退兩步,有些受打擊一般,“我懂。……我懂的。……玉尋,先放手的是我,是我先向現實低了頭,是我對不住你!”

說著突然抬頭,看進肖夢的眼裏,“但是玉尋,我絕不會辜負你,那些害你的人,我一定會揪出來替你報仇!”

後麵的話說得很重,他眼裏對害了穀玉尋之人的仇恨,比肖夢深多了。

肖夢聽得心裏一陣震動,在這個男尊女卑的年代,能有這樣的一份感情,已是不易。

然而,在肖夢震驚的當口,肖夢忽然感到腰間傳來一陣燙意,燙得肖夢直跳腳,趕緊伸手將那燙源摘出哆嗦著扔到地上,再一看,正是那塊用布包好的燕玉。

“怎麽了?”穀輕淩緊張問道,隨即看向扔在地上的布包,低身翻開一看,震驚問,“這是什麽?”

肖夢道,“今天這邊的一個灑掃丫鬟喜兒出去街上的時候碰到了劉大小姐,道是劉大小姐轉交給我的,說是我和她的結交信物!”

“劉大小姐,不可能?你與劉大小姐根本沒有結交,不過是認識罷了。你還對我說劉大小姐為人心機頗重,令你十分不喜!”

肖夢一愣,若是如此,喜兒為什麽如此說。難道是為了試探自己是是否失憶?

肖夢還沒理清,穀輕淩又道,“再說,劉大小姐今日一直在府上做客,陪著我母親說話,並未出府!”

也就是說,那喜兒睜著眼睛說瞎話。

她是有意的!

肖夢問,“那這東西有什麽問題嗎?剛才覺得特別燙!”

穀輕淩在其上一摸,確是很燙,他閉了眼睛,手掌鋪開在其上晃了晃,忽然一頓,睜開眼道。

“這裏邊之前應該鎖了一道窺目符,可於千裏之外窺探符紙所在方圓六丈之內的物事,若用追蹤術倒可以追蹤到窺測源頭,但現在符紙已燒,與那邊已經斷了聯係!”

“窺目符?”肖夢皺眉,“符紙燒了,但喜兒還在,我回頭審問她!”

穀輕淩搖頭,“或是易容之術,有人易容成劉大小姐陷害於她,也有可能!”

他皺眉想了想,又道,“我總覺得這塊燕玉我在哪裏見過!”

肖夢詫異,沉默下來,等著穀輕淩回憶起燕玉的出處。

穀輕淩也閉了眼睛搜尋記憶。

好一陣,兩人間沒有聲音,清涼的風打兩人間吹過,送來綠草的清香。

“我找到了,是去年我們逛夜市的時候你買的,你好像說,要送給一個朋友!”

朋友?肖夢皺眉。

穀輕淩頓了頓,麵色有些陰沉地道,“你能看在眼裏的朋友,隻有一個!”

“誰?”肖夢問。

“楊、月!”穀輕淩咬著牙一字一頓說出這個名字。

肖夢身軀一震。

隨即卻又想道,‘是這樣嗎?但如果這是楊月送來的,後來她又何必多此一舉讓碧桐前來試探自己是否失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