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 回家
目的既已達到,洪羚實在不想再和這些人待在一處,找了個說辭就帶著玲瓏回到了擷芳殿。
玲瓏派人給王府傳了口信,說明早格格回府,然後就是裏外一頓忙活,為訥敏回府打點行裝。
“不是經常回去的嗎?怎麽你還是這樣忙活,每次都要這樣?”洪羚看著忙得有些臉蛋微微發紅的玲瓏,實在覺得這小丫頭考慮的太細,哪用準備這麽多呢?
“我是怕主子用慣了宮裏的東西,回到王府不習慣,上次您還說不太習慣王府的床單,沒有宮裏的這個躺著舒服,所以這次我也備了兩條。”玲瓏還在思索著,環視四周,看是否有什麽給落下了。
“不用那麽麻煩了,你家主子現在什麽都想不起了,所以那些毛病也都忘了,撿最簡單的來就好。幹嘛簡單的日子過得那麽複雜。”洪羚一向都是大而化之,所以馬博遠曾經就說她是一顆男兒心,錯投了女兒身。
玲瓏無奈的搖了搖頭,並沒有聽從洪羚的,誰知道這個主子要是什麽時候再都記起來了,需要個什麽沒得用,到時候還不是要埋怨她。
洪羚看玲瓏並不理會她,還是自顧自的忙著,索性也不再打擾她,就自己去院子裏轉轉,正好活動一下筋骨,這位格格平時一定是個好動的主兒,身子骨還算結實,恢複這些天,感覺越來越適應這具身體了。無奈現在待的地界兒不對,不敢做什麽大動作,頂多就是伸伸腰,壓壓腿,舒展一下筋骨,就這也引得一群奴仆全都盯著她來看。
到了第二天,洪羚沒有用玲瓏叫她,就早早的起了床,還到院子裏活動了好半天,玲瓏還以為她是思家心切呢。
用過了早膳,有小太監來通傳,說是送訥敏的馬車已經備好了,洪羚揣著一顆激動的心,踏出這座美麗的牢籠。
一路上,洪羚一直撩著車廂裏的小簾兒,裝作很興奮的樣子一直看著車窗外,玲瓏笑著打趣她,說她還是老樣子,每次出了紫禁城就莫名的興奮,她哪裏知道這個主子是在記出逃的路線呢。
馬車到了王府外,訥敏的爸爸已經襲她祖父的爵位,一大家子人都住在這裏。訥敏的三個哥哥已經成親了,隻剩下四哥了,他才剛剛十七歲,不過古人是早婚,早都定下了親事。
洪羚沒有想到,居然一大家子人都站在門口迎接她,感覺好像賈元春省親似的。她又仔細一想,不管是康熙還是太子收了她,她都會是一位身份顯赫的妃子,正如賈元春,這家裏人自然會這樣大陣仗的迎接,不過還是有點早了些吧?
有下人放好了小凳子,洪羚利索的下了馬車,一抬頭看到了那個黑壯的阿瑪,他身旁站著一位年紀相仿的貴婦,大概就是訥敏的額娘了。雖是上了年紀,但是風韻猶存,想必當初也是位美人。訥敏就生的很好,看來是遺傳自她的母親。
洪羚不知道為什麽看到那位母親,居然心裏顫抖了一下,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媽媽,尤其這位福晉眼裏還含著淚水,更讓洪羚也濕了眼角。
福晉一把抱住了洪羚,失聲哭了起來,她以為她的女兒終於又活了過來,可是殊不知隻是皮囊對了,而內裏卻換了。
訥敏的阿瑪也眼角噙淚,可是畢竟是大男人一個,沒好意思落下淚來,其他的哥哥嫂嫂也情緒有些激動,倒是四哥的情商很高,對著大家喊道:“小五回來是好事啊,你看你們這是什麽樣子啊,趕快進到裏麵敘話吧。別都在這兒杵著啊,讓別人家看笑話。”這番話才讓大家醒悟過來,福晉緊緊的攥著洪羚的手,拉著女兒往院兒裏走去。
一直到了正廳,大家紛紛落座,玲瓏給洪羚搬了個椅子挨著坐在正中的福晉旁,這位福晉看來是被嚇壞了,一直握著洪羚的手,好像一鬆手,女兒就會飛走似的。
大家無非是問候洪羚的身體狀況,到沒有說起她失去記憶的事,可能是王爺囑咐過,怕訥敏傷心吧。洪羚有時候不知道該怎樣回答時,就望向玲瓏,這小丫頭於是就成了她的代言人。
洪羚看的出大家對她這樣的關心,有的是真心,有的可是心存私念,不過訥敏的父母還有那位四哥倒是很真切的關心她。
中午大家聚在一起吃飯,好不熱鬧。王爺說圖的就是家人團圓,所以也就不男女分桌了,全都坐在一起,有的嫂子還抱著小侄女,小侄子,這些小孩子一會兒要這個,一會兒要那個,亂亂哄哄,洪羚到沒有覺得煩,反而覺得自己就是訥敏了,就是這其中一份子。
她很早就獨立,與父母相處的日子很少,就連過年這個合家歡樂的日子,她也會經常錯過,尤其這次的臥底任務,更是遠離親人,有幾個春節都不能回家度過。而今天,卻讓她感到了一種久違的家的感覺,那麽溫馨,那麽不舍,好想永遠都這樣。
她竟然忘了吃飯,隻是呆呆的看著大家。
“果真是腦子給踢壞了,額娘給你夾的你最愛的鴨腿都不吃了,那就便宜四哥我吧。”說著就要來搶,這可不行,洪羚一把就按住訥敏四哥的手腕,疼的那個少年直咧嘴,直嚷嚷著怎麽病好了,力氣也見長了,變得好生厲害。洪羚沒說話,隻是吃吃的笑著,覺得自己也好奇怪,不過是一個鴨腿罷了,怎麽還去與人搶,真真的像個十幾歲的小姑娘了。
這天晚上,福晉執意要與洪羚同睡,說母女倆好久都沒有說說體己話了。福晉真的很能說,從訥敏小的時候開始,到了半夜還隻是講到訥敏七八歲的光景。洪羚雖然有些困,但是沒有去打斷這位母親,她頭靠著福晉的肩膀,摟著她的胳膊,把她想象成自己的媽媽,不知道為什麽真的很有一種親切感。
本來這次出來,是要尋個機會溜走的,她一進王府的時候就四下掃視了一番,雖然院牆高大,可是憑借她的功夫,夜裏逃出去絕對不是難事。可是這一天相處下來,洪羚對這個決定反而猶豫起來。
“我要是走了,他們怎麽辦啊?現在的法律是誰犯罪才判誰,可是這個年代,是要株連九族的。康熙雖是一代明君,可是誰能保證他下的旨意裏沒有錯誤的,萬一連累了無辜的人,我實在是造孽啊。”這個問題在她腦海裏轉來轉去,福晉慢慢的乏了,不知不覺中睡著,而她一直輾轉反側,看著熟睡的福晉,實在不忍逃走,借用了人家女兒的身體,還要連累人家一大家子人,這實在不符合洪羚的處事原則,可是她又能怎麽做呢?那個皇宮實在不想再回去了。
不如詐死吧,那樣就兩全了,如果有那種能假死的藥就好了,記得聽特工同仁曾講過的,可是這個年代會有嗎?再說了,這還需要人幫忙的,自己詐死,需要有人來幫忙喚醒啊。就算那藥讓自己醒來,可是到時候躺在了棺材裏,誰給打開蓋子啊?怎麽想都是要找個幫手。可是在這個異世,誰又能來幫她呢?一夜無眠,眼看就要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