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一個很漂亮的女朋友。

有一頭黑色的長發,眼睛漆黑,臉蛋小巧又精致,笑起來特別好看。

她叫做尹尹。

大學放假,耐不住可愛女朋友的軟磨硬泡,宋寰宇終於把女朋友帶回了家——當然,明麵上是以 同學的名義,假期到他們所在的城市遊玩。

實際上,他的父母不太讚同這段戀愛,但最近一兩年,他父母之間的關係比較緊張,宋寰宇突然把 女朋友帶來回來,兩人雖然明白怎麽回事,卻也沒有直接點明。

大概是看出了自己父母的態度,尹尹最近有點不開心。笑得少了,精致蒼白的臉蛋愈發的麵無表

情。

“尹尹,看看我嘛看看我嘛!“

這不,又是一個陽光明媚早晨,吃完早飯後,他可愛漂亮的小女朋友卻嘟起了嘴巴:“今天不是說

好了去山裏看星星嗎?”

她不滿地坐在百合盛開的庭院裏:“為什麽又去不了?你就知道騙我!“

“不好意思尹尹!”宋寰宇伸手攬住了身前的女朋友,將頭小心地瞌在她嬌弱的肩膀上,親昵地 說到:“尹尹,今天家裏突然有客人要上門,我也是才知道,我們挑個其他的時間可以嗎?“

“客人?”尹尹眨了眨眼睛。

“嗯,好像是爸爸的客人。”說著,他順手摘下一支鮮豔的百合,在花瓣上輕輕地印下一個吻,撥 弄著女朋友的頭發,將其插在了頭發之上:“等見完客人,我今天就陪你在附近的花田逛逛。”

“花田很漂亮,很適合你!“

尹尹是個很可愛的女朋友,兩三句話之後,她又展露了笑顏:“那好,我等你!”@無限好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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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尹尹從庭院回到客廳時,樓上的書房裏發出了隱隱的爭辯聲。

尹尹抬頭看去,漆黑的眼睛閃了閃,莫名浮現出一種小鹿般的驚懼:“叔叔阿姨他們……”

住進別墅三天,別墅的女主人和男主人已經吵過兩架了。

“沒事尹尹,他們已經習慣這樣了,可以看做飯後的餘興節目。”

兩人一起生活多年,爭論的問題不外乎就那幾樣,父親太沉迷於工作、母親過於看重家庭,兩人 漸漸的便起了不少摩擦。

可即使兩人意見分歧最大、父親搬進了書房睡覺後,飯桌之上,一家三口也從未有人缺席

宋寰宇笑得苦澀又灑脫,牽著女朋友的手,上二樓後從書房門口輕快地走過。

果然,在客人上門後,夫妻兩人又恢複了和諧的相處景象。

中午時分,一個奇怪的客人上門了。

這人右手端著一盆小小的盆栽,裏麵長著一株擁有蒼白枝幹的小灌木,十分顯眼。

而且這人長得很是高大,眼角下瞥,看人時隻是淺淺地掃你一眼,給人一種奇怪的不和諧和傲慢

感。

宋寰宇不喜歡這個人。

見到從書房裏走出來的父親和母親時,宋寰宇又不自覺地產生了一種奇怪的陌生感。

父親看起來有些矮小,神情之間隱約露出了一點畏懼和害怕,旁邊的母親似乎也比往日更加活潑 一些,宋寰宇又眨了眨眼睛,剛剛一閃而過的陌生感似乎又隻是錯覺。

“寰宇啊,來,我給你介紹一下,”父親的身影在客廳裏響起,母親則安靜地站在父親身邊,笑 得禮貌而得體:“這是我的合作夥伴,叫做嚴厲,需要在家裏暫住一下,以後記得好好相處。”

說完,又向那個端著一盆奇怪盆栽的高大青年說到:“這是我的兒子宋寰宇。”

“嗯。”對麵的人隻是淡淡地向他點了點頭,看到他身邊的尹尹時,眼皮子翻動了一下:“這位

是?"

“哦哦,這位是寰宇的大學同學,也是到我們家暫住的,大家都是小年輕,小嚴你以後記得多多

關照一下。”

隨後這位奇怪的客人用一種更加莫名的眼神打量了他身後的尹尹一眼,便跟隨者父親上了樓。

"尹尹?"

女孩兒的目光跟隨其上,直到身影完全消失在二樓,她才回過神來:“怎麽了,寰宇?”

“你認識這個人嗎?”

“怎麽可能認識,”尹尹在他麵前甜甜的笑了起來,“這是我們第一次見麵呀.….怎麽,是我盯 著別人太久,讓你吃醋了?”

“哪有?”忍不住揉了揉可愛女朋友的頭發,“我就是覺得這個客人有點奇怪,名字我也不是很 喜歡。”

“我不管,那你就是吃醋了!”

“嗯嗯嗯,我就是吃醋了。”

和尹尹嬉笑鬧了一番,吃完午飯後,他們就整裝出發,到附近的花田去浪費了一個下午的時光。

這一天他們過得十分的愉悅。

晚上的時候,宋寰宇和尹尹在花園裏散步,他將嬌小的女朋友摟在了懷裏,把玩著她那一頭漆黑 的長發。

“尹尹,你的身體今天怎麽這麽冷啊?”感受到懷裏過於冰涼的溫度,宋寰宇有點擔心:“是不 是下午受涼了,要讓醫生給你看看嗎?“

“我不要看醫生,”尹尹在他懷咯咯咯地笑了起來:“可是我真的好冷,所以寰宇你把我抱緊一 點啊!”

散完步後,他們從庭院繞路回了客廳,在通往客廳的走廊上,那位神秘的客人站在在角落裏,這 時他手上那盆栽已經不在了,隻是雙手抱胸,眼神幽幽地看向了他們的方向

準確的說,是看向了他身後的尹尹。

“晚安~”

尹尹像是完全沒有察覺到這微妙的氛圍,拉著宋寰宇的手,快樂地給那位神秘的客人打了個招

呼。

結果那人並不回應,隻是看了他們一眼,便轉身離開了。

“怎麽回事,這人好不禮貌呀!”尹尹嘟囔著腮幫子抱怨了一句,但很快又把這事兒拋在了腦 後,像是期待的小狗一樣輕輕搖晃著他的衣角:“嗯嗯,今天不送我回房間嗎?”

眼前的小女朋友非常的可愛,可宋寰宇的內心還是相對平靜,然而等他意識到時,他已經不知不 覺地給尹尹的額頭留下了一個吻。

“走吧,我們上去。”

宋寰宇感覺自己語氣裏洋溢著一種不真實的幸福感。

兩天之後,宋寰宇終於履行了對尹尹的諾言,帶她去山上看了一次星星。

星星很漂亮,夜色如水,星河璀璨,在安靜的山頂,他攬著尹尹,度過了一個十分有意義的夜

晚。

第二天,他們驅車回家,卻在別墅門口發現了一條流浪狗。

那條流浪狗長得十分高大,皮毛光鮮,看見他們的車駛來時,對著車窗汪汪汪地大叫了起來,齜 牙咧嘴,十分凶惡。

“是哪家的狗走丟了嗎?”尹尹趴在車窗上往外看。

結果那條狗剛剛和尹尹對上視線,就灰溜溜地夾著尾巴躲了起來。

“唔,我這麽可怕的嗎?”尹尹似乎有點鬱悶。

“不,尹尹最可愛了。”宋寰宇順手撩過尹尹的黑色長發:“是那條狗太可惡了。”

"嗯,就是!"

尹尹很簡單地就開心了起來。

那條大黑狗並沒有就此消失,從這天之後,它時不時的就出現在別墅外的鐵柵欄之後,看到了父 親和母親在外麵狂吼,看到了嚴厲也在外麵狂吼,看到了家裏的兩個保姆也在外麵狂吼。

看到嚴厲時,這條大黑狗不僅狂吼,還搖尾巴,還流哈喇子。

父親終於有些不堪其擾,開始給保姆下命令,讓他們把這條大黑狗給收拾了。

他家一共有兩個保姆,分工不同。

小佩負責一些日常打掃,文影負責一些體力活,這個驅除惡犬的任務這次被交到了文影手上

但這時那位神秘兮兮的客人卻阻止了父親,他皺著眉頭,罕見地流露出一絲屬於自己的情緒: “隻是一條狗而已,也不用趕盡殺絕,趕遠一點就行了。”

真不像這個人會說的話。

宋寰宇開始忍不住懷疑,這條大黑狗和那個神神秘秘地嚴厲是不是一夥的?

自從這天之後,文影和一條大黑狗的鬥智鬥勇就開始了。

大黑狗很愛吠叫,卻從來不會踏入柵欄圍住的別墅的一步,文影在短時間內設下了無數陷阱,也 沒能成功的捉住這隻大黑狗。

這狗可謂是極其的狡猾。

除了這條突然出現的流浪狗,嚴厲入住之後,他們家發生了越來越多奇怪的事情。

比如尹尹,她不知何時就和嚴厲有了交際。

雖然尹尹一直說她不認識這個人,但某一天晚上,宋寰宇卻看到已經和她互道晚安的尹尹站在走 廊裏和嚴厲講話。當尹尹發現他時,神色非常自然地和嚴厲拉開了距離,小跑著衝了過來。

“寰宇,這麽晚了,你出來幹什麽呀?”她的眸子亮晶晶的,完全沒有被抓包的窘迫,看著他的 神色反而有些責備:“你出來也多穿一點,不要隨便感冒了!“

“你們在幹什麽呀?”宋寰宇的語氣有些不滿:“這麽晚了。”

“啊,我想起來倒點水喝。”尹尹回答得自然極了:“出來發現嚴厲也是,就站在一起聊了

聊。"

“隻說了兩句啦,寰宇你陪我下去倒水吧,嗯?”說著,尹尹拉著他就往樓下走,路過嚴厲時目 不斜視,腳步輕快。

後來又有兩次,一次是在下午,他們站得遠遠地聊天,尹尹說嚴厲在求教她如何培養盆栽的方 法;一次是大早上,嚴厲給了尹尹一個眼神,她就跟了過去,說是嚴厲有事需要請教。

“又是盆栽的事情嗎?”宋寰宇忍不住有點懷疑。

“這次不是盆栽啦,不過和盆栽也有點關係,是關於植物移植的事情,我正好知道一點點。”尹 尹回答得光明正大,叫宋寰宇不滿,還俏皮地眨著眼睛邀請他:“寰宇你如果有興趣的話,就跟著我 一起嘛,盆栽移植還挺有趣的!“

“不了,”尹尹的態度令他感到羞愧,“下午的時候我父親找我有點事兒,尹尹,晚上的時候你

給我講講你們的移植吧?”

“真可惜,寰宇你如果可以一起來就好了。”尹尹的神情跨了下來,表現得相當的失望。

宋寰宇說有事,就確實是有事。

父親不知道從哪裏淘來的一把武士刀,還專門為這把武.士刀定做了一個支架,準備供奉到客廳

裏。

這次父親要求他陪著一起去接洽。

“這把刀是個好東西,寰宇啊,你一定要好好地看著這把刀。”

雖然他不明白父親在說什麽,但他是個好孩子,在父母麵前幾乎不會頂嘴,於是他就乖巧的應了 一聲好。

“這把刀你是從哪裏收來的?”他好奇的問了一句。

“是嚴厲的朋友轉讓給我的,這可以一把難得的古董刀!”父親的表情十分興奮,拿到刀後,眼 神甚至透露出了一絲癡迷。

趁著有機會,宋寰宇就多問了一句:“您說嚴厲是您的合作夥伴,具體是哪方麵的合作?他暫住 在別墅裏是在處理什麽緊急的事情嗎?”

“是很重要的合作夥伴,也有很重要的事情……現在告訴你,你大概也不會理解。”他的父親用 一種狂熱的眼神看著眼前的武士刀:“過一段時間、再過一段時間,你就什麽都明白了。”

看著這樣父親,宋寰宇深深地皺起了眉頭。

他覺得父親有點不正常。

這樣的擔憂隱隱約約持續到了晚上,等他們安置好那把重金求來的武.士刀,父親習慣性地走進書 房,看到了穩穩坐在沙發上等待他的母親。

“你來幹什麽?”

“我們來談談那把武.士刀的問題。“

宋寰宇站在二樓,當天晚上,他聽到了書房裏傳來的男人怒罵聲和女人嘶吼聲,伴隨著隱隱約約 的哭泣以及和砸東西的碎響,半個小時之後,一個神情憔悴的女人從書房裏走了出來。

“母親……?“

“啊,寰宇啊.….…”剛剛哭過的女人看了她一眼,臉上隻有麻木、不見悲傷,她像平常一樣輕輕 緩緩地說到:“小佩那邊的飯菜應該準備得差不多了,你洗手準備準備,先吃晚飯。“

“啊,”滿臉淚痕的女人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說到:“今天晚上暫時不用等我了,我休息一

下。"

"…"

母親的狀態有點奇怪,宋寰宇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去安慰她。

以這一天作為分界點,父親和母親的吵架次數突然變得頻繁起來,以前那種帶有爭議性的辯駁和 爭論變成了歇斯底裏的哭喊和怒罵,伴隨著砸東西的聲音,不絕於耳。

宋寰宇憂心忡忡,但次數多了以後,他也變得麻木起來。

父母的爭吵開始之初這段時間裏,尹尹和也幫助嚴厲成功的把盆栽移植到了庭院的盡頭。

那是一株十厘米見長的白色小灌木,栽種到土壤裏後,葉片迅速的掉光了,隻剩下光禿禿的枝

幹。

小小的一支,被藏掩蓋在在一片蔫搭搭的百合花下,不仔細看的話根本認不出來。

某一天晚上,尹尹拉著他的手,興奮地把他帶到了這這顆白色的植株麵前:“寰宇你看,我和嚴 厲成功地把盆栽移植過來了!”@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長得很茂盛很可愛對吧?!“

這白色枯木就是嚴厲一開始帶過來的那株盆栽,不過現在被移植到了庭院裏,長得蔫搭搭的,葉 子也掉完了,哪裏茂盛哪裏可愛了?

宋寰宇突然之間有點生氣,沉默地皺起了眉頭,沒再搭女友的話。

兩人回到客廳時,二樓的書房裏又傳來了父親和母親的爭吵聲,這次他們的動靜比之前的任何一 次都大,除了尖叫和辱罵,還有翻箱倒櫃的巨大聲響。

此時,小佩正在後廚忙碌,準備今天晚上飯菜;別墅外傳來了流浪大黑狗汪汪汪的凶惡吠見,文 影冷著臉掏出打狗棒和籠子,氣勢洶洶地往門外走去。

尹尹則攬著宋寰宇,好奇地看著桌上還沒有上完的晚餐。

“紅燒魚、糖醋排骨、豬肉燉粉條….…”尹尹細數著桌上的晚餐,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

十分鍾後,小佩準備的所有菜都齊了,她把最後一個冬瓜排骨湯端上來後,擦了擦手,看了眼前 人一眼,然後麵無表情地朝二樓走去。

書房裏的嘶吼怒罵還在繼續,聽得人頭皮發麻。

小佩一步一步拾級而上,最後停在了二樓的書房門麵前,抬手,敲門:

“咚咚咚!"

“咚咚咚!"

連敲了兩下,清脆的聲音隨即沒有波瀾的響起:“先生、夫人,晚飯好了,請你們下來用飯。“

又敲了兩次門,小佩像個機器人一樣,把剛剛說過的話又重複了一遍。

說完之後,她就轉身往走廊最左側走去,用同樣的敲門方式和語調,請嚴厲也下來吃飯。

說完之後,步調不變地下了二樓,又回到了廚房之中。

五分鍾後,二樓書房的大門打開了,父親和母親相繼從門裏走了出來。

兩人臉上都留下了一堆青紫,神態也十分的疲憊,但他們在書房裏吵得昏天黑地,出來之後卻立 刻安靜了下來。

女人整理自己的裙子,男人理了理自己的領結,他們一前一後,從二樓走了下來,就像之前一 樣,安靜的入座,看了一眼同樣沉默的眾人,說到:“大家不要拘束,開始吃飯吧。”

於是一頓沉默的早餐就開始了。

餐桌上所有人的神情都異常平靜,似乎這隻是平常的一幕,隻有宋寰宇食不知味,深深地皺起了 眉頭。

奇怪,實在是太奇怪了。

家裏氛圍是什麽時候變成這樣的?

憂慮的神情在宋寰宇臉上久久不散,他今天晚上連散步的心情也沒有了,尹尹簡狀,十分憂慮地 問到:“發生了什麽嗎,寰宇,你看起來不太高興?”

宋寰宇奇怪地看著眼前這位可愛的女朋友:“尹尹,最近過得很開心嗎?“

“開心啊,隻要能夠和你在一起,我無論待在哪裏都覺得開心!”尹尹毫不猶豫地回答到。

果然,還是有點奇怪。

說不上哪裏奇怪,這一天宋寰宇懷揣疑惑,回到自己的房間,然後早早地睡了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大早,宋寰宇被一連串狗吠聲給吼醒了。

迷迷糊糊之間,他突然覺得自己睡著的這個房間陳舊無比,空氣裏充斥著嗆鼻的黴味兒,似乎已 經空了很多年。

但那一連串狗吠迅速把他從這種奇怪的感覺中拉了出來,他頭疼地揉著太陽穴,衝動得想把瘋狂 吠叫的流浪狗給打起。

“怎麽回事?“

文影最近不是一直在驅趕這條大黑狗嗎?今天早晨是怎麽了?像是突然發瘋一樣,不停地吠、不 停的吠,直到現在,外麵依然吠得很熱鬧。

宋寰宇暴躁地起了床,“嘩啦”一下拉開窗簾,凶惡的目光向著窗外投去。

那條詭異的大黑狗正在別墅外的鐵柵欄旁不斷地奔跑,聲音渾厚,吠聲震天。

他大致一掃,完全沒有在柵欄旁看到文影的身影。

“怎麽回事啊!”他十分不滿地嘀咕到:“連一條流浪狗都對付不了!真是個廢物!吃白飯的

嗎?"

越想越生氣,當宋寰宇套上衣服來到客廳時,才發現客廳裏已經聚集了不少人。

爸爸媽媽、嚴厲、尹尹都在。

他們顯然也被一大早的狗叫聲給直接驚醒了,有些人臉上是憤怒,有些人臉上是不滿。

“文影和小佩呢?”父親發話,語氣威嚴:“人怎麽還沒有醒?!“

又等了兩分鍾,人還是沒有出現,宋寰宇細細一琢磨,這才覺得有些不對勁。

“我們先去保姆間看看吧。”嚴厲這樣說到,一轉身,他就邁著步子往二樓趕去。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大早的,別墅裏果然出事了。

文影在房間裏呼呼大睡,小佩卻死在了牆角,臉色慘白,屍體已經僵硬。

在她的屍體旁邊,立著一根染血的打狗棒。

“文影!這是怎麽回事?!”父親的一聲大吼,把睡夢中睡得正香甜文影給吼了起來,他猛然驚 醒,瞪大了眼睛,看到門口站著的一票人時,終於清醒了一點。

“先生,不好意思我睡過頭了,您是有什麽吩咐嗎?“

“狗!一大早的,那條流浪狗就在外麵吠叫!吵得我們不得安生!“

父親顯得憤怒極了,但他第一時間卻沒有提及旁邊的小佩的屍體,而是指責文影的工作懈怠:

“你倒好!還在睡懶覺!還不趕快起來把那條狗給我攆走!不,直接給我打死它!!”@無限好

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怒吼幾聲之後,這位男主人似乎才冷靜了一點,皺眉看向了小佩的屍體:

“這是怎麽回事?人怎麽死了?”

看樣子,至少已經死掉好幾個小時了。

“不好意思,我馬上就去把門外那隻畜牲殺掉!”文影撓了撓頭,睡意還彌漫在臉上,他看向地 上的屍體時,神情有些不耐煩:“是我昨天晚上不小心把小佩殺了。”

事實上,小佩和文影昨天晚上吵架了,他們因為一個小問題吵了起來,越吵越激烈,誰知道文影 怒極攻心,抄起平日裏攆狗用的打狗棒,一下子就往小佩的腦袋上掄去。

連掄了幾下,小佩當場就被打死了。

小佩死後,文影那一口惡氣終於散了出來,然後他感覺到朦朦朧朧的睡意襲來,於是也沒有處理 房間裏這具麵色痛苦的屍體,直接倒在**睡了過去。

文影那理所當然的態度讓宋寰宇感覺更加奇怪了。

他皺著眉頭,向周圍幾人看去。

他的父親有些厭惡地看著地上那具屍體,神情很是不好,背著手憤憤地說了一句:“趕快給我把 那條亂吠的狗給處理了……還有這個屍體,也趕緊給我處理幹淨!“

說完後他哼了一聲,轉頭就準備離開。

她的母親看著屍體也隻是捂住鼻子,皺眉顯得十分嫌棄,伴隨著父親的離開,母親也離開了。

文影起來後隨意套了一件衣服,拿上打狗棒就打算下樓完成自己的工作,他似乎準備先去把亂吠 的大黑狗打死,然後再來處理小佩的屍體。

哭過門口時,嚴厲突然說到:“屍體我來幫你處理吧!“

文影的腳步頓了頓,“好的,謝謝。”

說完後他就真的留下一堆爛攤子離開了。

“寰宇寰宇,”尹尹在一旁拉扯著他的衣袖,看到屍體時也不太高興,幹脆轉過身子,語氣又恢 複了興奮:“難得今天我們這麽早起來,今天我們去哪裏玩兒呀?”

“玩兒?”

宋寰宇皺著眉頭,突然覺得眼前這位有著一頭黑色長發的女朋友很是陌生:“別墅裏死人了,你 都不害怕嗎?”

“不害怕呀!”尹尹笑得十分開心:“隻要能夠呆在你身邊,我就永遠也不會害怕!”

“唔.……”這樣說著,尹尹像是想到了什麽,輕輕崛起了嘴,“如果寰宇你希望我害怕的話,我 也可以表現得害怕一點。”

尹尹還在絮絮叨叨:“今天要去哪裏呢?我之前看了一下附近的旅遊攻略,聽說這邊有一個瀑 布,我們要不今天就去看瀑布吧!”

“出發之前先吃個早餐——啊,小佩已經死了,今天早上沒人給我們做早餐了,要不就幹脆吃點 麵包算了……"

看著這樣的尹尹,宋寰宇的眉頭深深地皺了起來。

奇怪,實在是太奇怪了。

沒有人對小佩的死亡發表看法,沒有人覺得這件事不正常,似乎這並不是一件值重視的問題。

他的家究竟是什麽時候變成這樣的呢?

好像自從嚴厲這位神秘的客人出現以後,他家就越來越不正常了。

母親變得越來越歇斯底裏,父親也越來越暴躁,尹尹站在一旁什麽也不關心,隻是黏黏糊糊地看 著他。

除了自己,一切都變得奇怪起來。

“尹尹,你跟我過來一下!”

嚴厲已經開始處理小佩的屍體了,他把死掉時麵容痛苦的小佩拖了起來,似乎準備把她挪到其他 地方去。

宋寰宇隻是用眼角的餘光關注了一瞬,很快又把注意力重新投射到了眼前的尹尹身上。

幾乎是有些粗暴的,他把尹尹拉到了一樓。

突然出現在他們家的嚴厲實在是太奇怪了,而看嚴厲和尹尹的互動,他們之間似乎相互認識。

躲開了嚴厲,他決定先從尹尹這裏打開突破口。

“尹尹,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嚴厲有什麽關係?”

“關係?"

尹尹眨了眨眼睛,雖然她立刻就反應過來宋寰宇問的是什麽,可是她依然懵懂地眨了眨眼睛: “雖然你吃我的醋讓我覺得很開心,但是,我真的和那個人沒有什麽關係。”

“尹尹,你知道我在問什麽。”

他的表情嚴肅極,隨即又閃過一絲迷茫和痛苦,緊緊握住了尹尹的手,放到唇邊輕吻:“尹尹, 我的爸爸媽媽都變得好奇怪,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尹尹,你是不是知道點什麽?”

看著他的表情,女孩兒臉上的笑容淡了下來,眼角隨即露出了癡迷的神色。

她伸出手去摸眼前人的臉,從眼睛到鼻子,再從鼻子到嘴唇,無論是哪一個部分,都讓她癡迷得 發狂。

“你放心吧,我永遠不會傷害你,我那麽愛你……….那麽那麽愛你,我做的一切都隻是想和你在一

起。"

“所以,相信我,好嗎?”

無論他問什麽,尹尹都是一副笑眯眯的神態,她什麽也不說。

宋寰宇感覺自己的心態有點奇怪,他明已經預料到了尹尹的反應,心態一邊很平靜、一邊又異常 的難過,他感覺自己就像是被分成了兩半,一個自己,審視著另外一個自己。

這樣想著,宋寰宇皺著眉頭,扒拉下了尹尹的手。

“如果你不說的話,我就直接去問嚴厲。”他有些冷漠,又有些平靜地這樣說到。

“不要這樣……”

尹尹在後麵拉住了他,但宋寰宇已經決定了,他的家庭因為那個奇怪男人的介入已經變得這麽奇 怪了,他不可能任由這件事情這樣發展下去。

甩掉了尹尹拉著他的手,他毫不猶豫地往二樓走去。

結果這時,嚴厲已經不在二樓了。

他走到保姆間的窗台邊,往外麵看了看,發現嚴厲已經提著一個桶,來到了庭院之中。

宋寰宇捏了捏拳頭,也趕緊追了下去。

下了二樓,來到客廳。

他的目光在瞥見大廳裏架著的那把武.士刀時停了下來,鬼使神差的,他去把這把武.士刀取了下

來。

繞了一段路,終於來到庭院裏。

他發現那位從一開始就顯得異常神秘的青年此刻正蹲在庭院的盡頭,正用大勺給那株白色枯木澆

水。

再仔細一看,那桶裏裝的哪是什麽水,而是人類血液和被剁碎了的屍骨。

“你這是.……在幹什麽?”

“我這不是在處理屍骨嗎?”嚴厲回頭,“反正人死了埋了也就腐爛了,倒不如讓它成為詛咒的 養料。”

“這桶裏,裝著的是小佩?”

“是啊。"

宋寰宇咽了咽口水,心中驚濤駭浪翻過,但是實際上,他隻是吞了吞口水,咬牙,“你帶過來的 這株東西,究竟是什麽?!“

“你來我們家又有什麽目的!?”

“你究竟是什麽人!?”

一口氣問了三個問題,他死死地盯著眼前這個人,像是深怕他突然逃跑,又像是怕他突然對自己 發起襲擊。

可是,宋寰宇發現自己雖然表現得很激動,可是內心卻又頗為平靜,他隻有在看到嚴厲這張臉的 時候,才會不由自主地產生一種警惕感。

“這株枯木就是詛咒啊....你的父親沒有告訴你?”

青年回頭看著他:“這株枯木就是一個詛咒種子,而這棟別墅就是讓他生根發芽的培養皿……由 你父親點頭,我親手把這顆詛咒的種子帶了過來。”

“這是一個培養詛咒的實驗。”

“培養詛咒的實驗?”他的臉色沉了下來,這是他完全沒有預料到的答案。

“這個世界上有很多詛咒,不同的詛咒會衍生出不同的結果,即使有些結果相同,也會呈現出不 一樣的過程,雖然人類已經接觸過很多詛咒了,但對於詛咒和詛咒種子的的了解依然很貧乏.……所以 需要進行一些實驗。”

“所以,我們家就是你們驗證詛咒的試驗品!!”

聽到眼前人說的話後,他內心第一個湧起來的情緒就是憤怒,他有些控製不住地顫抖了起來。

“這是你父親的決定。”對方聳了聳肩膀:“我們給你的父親提供了一大筆金錢,這是一個交

易。”

他狠狠瞪著眼前的人,咬牙問到:“那我父親知道最後會變成這樣嗎?!“

“我不是說了嗎?不同的詛咒會衍生出不同的結果,當然無法預料詛咒後續會變成什麽樣

子……"

這樣說著,這個神秘的青年讓開了身子,露出了身後那株小小的白骨枯木:“現在詛咒還在成長 中,慢慢的,它會長大,詛咒也會變得越來越複雜…….”

這樣說著,青年的臉上露出了期待的表情。

宋寰宇咬牙看著這個人,不知何時,那把武.士刀已經被他握在了手上,在對方張開雙手露出破綻 的時候,他提著刀就衝了過去。

心中被憤怒和悔恨意填充,他覺得自己的視線一片血紅,唯一的想法就是殺掉對方。

對方不閃不避,提刀臨到近前時,那雙眼珠子突然咕嚕嚕地轉動了起來,盯住了他:

“你知道這株枯木的作用嗎?”

什麽?

他的腦子遲鈍了一拍,明明看著眼前人張開了嘴,聽著他說出了話,但腦子卻無法理解這件事

情。

“白骨枯木以人類的血肉為食,會激發人類的暴躁情緒,讓他們在規定範圍內自相殘殺。”

宋寰宇睜大了眼睛。

….….激發人類的暴躁情緒,讓他們在規定的範圍內自相殘殺?

宋寰宇突然看向了自己提刀的手。

他這是想幹什麽?

他突然被憤怒和殺意充斥,他想殺掉眼前這個破壞了他家庭的人。

——家、家庭?

他……原來是有家庭的嗎?

在那零點幾秒的猶豫時間裏,宋寰宇的腦子裏突然閃過了很多想法,這些想法有些相互矛盾,有 些又相互支撐,讓他腦子亂成了一團。

他一時之間覺得恨,一時之間又覺得迷茫,一時之間又覺得奇怪。

各種各樣的思緒交叉閃過,當他注意到自己右手小拇指上纏繞著的那根黑色細線時,腦子裏猛然 閃過了一陣靈光。

——父親、母親、戀人.…..這些東西,他從來都沒有過啊。

這裏不是真實存在的地方,這裏隻是一個虛構的幻境!

想通了這一點,之前經曆過的場景裏的更多疑點也被瞬間揭開了。

尹尹雖然是個女孩子,但卻長了一張尹褚的臉;父親母親雖然年齡很大,但一開始的時候兩人卻 透露出了一絲不自然,他們是羅刪和莫與;家裏兩個保姆更是明顯,一個是小佩,一個是文影;而在 這場扮演之中,那位施放詛咒的人的身份也出來了,是由嚴厲扮演的!

他們之前收集的詛咒物,集齊之後,竟然就是直接把他們帶入到了幻境之中!

所以,如果他們需要突破這個幻境,首先需要發現這個幻境的奇怪之處,恢複自我意識,然後

再……

就在宋寰宇這麽想時,一把刀突然刺向了他的腹部。

抬頭,他看到了嚴厲那雙傲慢的眼睛——這眼神他是熟悉的,這不是幻境裏詛咒師的眼神,而是 第八天嚴厲的眼神!

嚴厲竟然也恢複神誌了?!

什麽時候的事情?

在疑惑之後,宋寰宇又想到了剛剛詛咒師說的話:“白骨枯木以人類的血肉為食,會激發人類的 暴躁情緒,讓他們在規定範圍內自相殘殺。”

自相殘殺?

自相殘殺!?

難道殺掉其他人,才是破解幻境的方法………所以在他突然愣神的時刻,同樣恢複了神誌的嚴厲才 會突然襲擊他?

不是吧..……

萬千思緒突然迸發,但伴隨著那一陣沒入了腹部的劇烈疼痛,所有的思維和情緒都被消弭殆盡 了,宋寰宇又一次陷入了深沉的黑暗中。

要死了嗎?

這樣就玩完了?

真是的….….他竟然這麽輕鬆地就栽到了嚴厲身上,還真是讓人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