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右的話讓宋寰宇感到很在意。

他疑惑又充滿敵意的瞟向央右時,站在央右旁邊礁石上的大黑狗突然吠叫起來,態度囂張。

他感到有些詫異。

沒錯,這條狗確實是上一個副本裏徘徊在別墅外的那條大黑狗,但現在的它完全像一條惡犬,衝 著他們吠叫時還昂著脖子,一副有恃無恐的模樣.……難道是因為央右在?

這樣想著,宋寰宇看向小男孩的眼神帶上了一點探究。

央右擺了擺手,這條狗就乖巧的停下來了,他用軟軟糯糯的童音指了指水下,小聲說到:“我的意

思是,我們都是它的食物。”

央右說水下有東西,莫與也說水下有東西,他們倆說的話不謀而合。

但央右來自第八天,雖然看起來像個七八歲的小孩子,也沒有對他展現出敵意,可宋寰宇並不敢 相信他。

宋寰宇當即沉下了眼色,決定還是先去找尹褚。

由於海上突生的變故,活下來的玩家都恐慌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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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來不及同情在第一波危險中失去性命的玩家,更多的是在占據有利的地形。

有第一次,肯定就會有第二次,腳下踏腳的礁石不知何時會消失,他們一邊擔心接下來可能會麵 臨的危機,一邊想占據空礁石比較多的地方,方便下次危險來臨時能夠有足夠的落腳點逃跑。

為此,有玩家相互爭執起來。

甚至有人動起了手。

找人時,宋寰宇被“撲通”的一聲吸引,抬眼望去,才發現遠處有人被推入了漆黑的海水中。

那個倒黴蛋驚慌的尖叫和未出口的怒罵在跌入海水後迅速被浪濤淹沒,第一波危險來臨時他幸運 的躲過了,結果活下來後卻被同為玩家的人類推了下去。

現場靜默了一瞬,偷襲成功的人迅速占領了周圍的一片空礁石,沉默之中,沒人上前指責偷襲者 的不道德。

海麵上情況多變,這種時候並不適合與別人發生爭執——其他人是這樣的想的,宋寰宇也是。

他扭頭當作沒有看見,繼續在人群中尋找尹褚。

如果是平時,宋寰宇肯定會多管閑事,但現在,尹褚的失蹤使他心煩意亂,他就不大顧及得上心 中的那一點善意了。

放眼整片大海,漆黑的海麵豎立著或高或低、或寬或窄的黑色礁石,密密麻麻的,像一支支伸出 海麵的觸手。在這一覽無餘的密密麻麻景象中,偏偏沒有那個熟悉的單薄身影。

尹褚究竟在哪裏?

宋寰宇心中原本就有一種隱隱約約的預感,覺得尹褚和羅刪他們不一樣,尹褚肯定是有其他的什 麽原因才和他分開了。

一開始出現這種預感,宋寰宇不大願意相信,直到找了近一天,尹褚依然不見蹤影,宋寰宇才不 得不承認,他的預感可能是正確的。

他越發的感到擔憂。

而且,二十四小時過去了,海麵依然漆黑一片,天上還是一輪烈日炎炎。

這片海域上根本沒有黑夜!

疲憊和饑餓感提醒著他們時間的流逝,但廣闊的海麵和灼灼的烈日卻沒有一絲變化,在尋找尹褚 的間隙,宋寰宇凝視著這一層不變的海景和詭異的礁石,偶爾會產生一種時間停滯了的錯覺。

除此之外,眼前的景象給他一種奇怪的不和諧感。

海麵那些充斥著力量的波濤就像事先計算好了受力,它們規律的湧動著,一波波推進,又一波波 散去,甚至讓宋寰宇感到虛假。

在這期間,央右的話也被驗證了,央右說,他們都是食物。

在過去的二十四小時裏,又發生了兩次同樣的變故。

原本堅固抵擋海浪衝刷的礁石突然間大片縮回海裏,導致一些沒有立足點的玩家跌落海中。

不過這次玩家不像第一次那麽手足無措,許多人時刻警惕著變故,發現腳下的礁石有異動的一瞬 間,立刻就往旁邊的空礁石跳去,於是減少了許多不必要的傷亡。

這次不小心跌入海水的人,更多是因為身邊的礁石不夠,或者是被人提前下手推進了海裏。

“二十四小時內發牛了了三次事故。相隔時間八個小時,你們說,這像不像我們人類的一日三餐?”央右騎在地獄惡犬的背上,懶懶地趴著,他一直跟在宋寰宇身後。

宋寰宇去找尹褚,他就徘徊在周圍。自然,羅刪和莫與也在一起。

宋寰宇皺起了眉頭,央右的意思是這些掉入海裏的玩家都被水下的東西吃掉了,水下的東西每一 次都隨機選取礁石上的人類,讓這些人類主動掉入海中,投入它的大口。

莫與也立刻明白了央右的意思,他很同意這個說法,因為他從一開始就覺得水下有怪物在,但他 的關注點卻十分不同:“所以怪物也像人類一樣,一日吃三餐的?”

這麽規律的話,為什麽還是怪物?

這個話題並沒有繼續下去,宋寰宇在意的是另外一件事情:“如果說礁石縮回海裏是隨機的話, 為什麽二十四小時裏發生了三次,有兩次都是我們附近的礁石在大麵積消失?“

就像宋寰宇疑惑的那樣,礁石第二次消失和第三次消失的時,他們附近是重災區。

宋寰宇倒是問題不大,騎在地獄惡犬背上的央右也應付得遊刃有餘,但是自保能力比較低的莫與 卻遭遇了好幾次危機,如果不是身邊的羅刪拉了他一把,他也要去見海麵下那隻所謂的“怪物”了。

對此,莫與心有餘悸。

但奇妙的是,他還是像以前每一次遭遇危機一樣,都驚險萬分的活了下來。

“就是!”莫與拍著胸口,臉色十分不好看,但他迅速恢複了活力,他看起來好像已經習慣自己 時刻會陷入危險的境地了:“所以那些消失的礁石為什總圍繞著我們轉啊,這樣說的話,我們也太倒 黴了吧?“

這時七八歲孩子模樣的央右有些不好意思地站了出來,他趴在大黑狗背上,撓了撓後腦勺。

“這個….…可能跟我有一點關係。”央右的神情十分坦然,在過去的二十四小時理,他既沒有做 出什麽危及宋寰宇的行為,但也沒有提供什麽可被認同為隊友的幫助,他隻是一直跟在宋寰宇身後, 觀察著宋寰宇:“我最近的運氣不太好,如果那些礁石盯上了我們,應該是我的原因。”

奇妙的是,莫與對央右的這個說法非常警惕,非要他把“運氣不好”這件事說清楚。

央右歎了一口氣,用一種奇妙的眼神看了莫與一眼,竟然真的解釋到:“我上一個副本是個賭.博 必輸的副本,和運氣有關,出了副本以後,我帶出了一枚遊戲幣。”@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說著,他把那枚遊戲幣拿了出來,卡在手中把玩。

翻轉兩下之後,遊戲幣消失在他的指尖:“總之就是這樣一枚遊戲幣,丟也丟不掉,讓我的運氣

也一直變得很差,我很頭疼,拿它根本沒有辦法。”

央右眨了眨眼睛:“我之前就提醒過你們了,我最近運氣比較差,可能會招致災禍。”他鼓著腮 幫子,顯得有些孩子氣:”.……….我不是故意拖累你們的!”

對於這一番說辭,莫與十分的沒有好感,他盯著這個七八歲的、臉蛋脆生生的小男孩:“既然你 運氣不好,那你趕緊帶著你的狗,還有你的那枚遊戲幣離我們遠點啊啊啊!“

莫與說得很直接,他的運氣本來就不怎麽好,再來一個自帶黴運的央右,豈不是所有壞事都會落 到他頭上?

他一點也不想被拖累死!

主人被嫌棄,地獄惡犬抬頭凶惡的衝著莫與吠了兩聲。

被莫與嫌棄,央右還是一臉童真的表情,不過他是不可能離開宋寰宇身邊的,也不打算和莫與多 做解釋,隻是一邊摸著地獄惡犬的毛,安撫自己的坐騎,一邊說到:“我也不知道這份黴運在強製副 本裏也會起作用,我的錯,我提前給你們道歉。”

央右認錯態度良好,但看起來一點也不愧疚。

緊接著,他神秘兮兮地說到:“不過我覺得我們現在談論這個問題是沒有什麽意義的,你們還是

多注意一下眼前的危機比較好。”

多注意一下眼前的危機,這是什麽意思?

被央右牽著鼻子走,連宋寰宇也忽略了當前海麵的情況,當他把視線重新聚焦在海麵時,才發現 遠處不知何時掀起了一個巨大的浪頭。

此刻,漆黑的海麵像一張巨大的、正在劇烈抖動的黑色幕布,那些漆黑的波浪快速堆積起來,離 開海麵時組成了一堵巨大的浪頭,在陽光下,那些浪花閃現出了極致的耀眼藍色。

“起浪了!起浪了!”

“躲起來躲起來!可惡,根本沒有地方可以躲!” @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轉瞬之間,海麵上就掀起了風暴,站立在黑色礁石上的玩家絕望的大吼了起來,大自然的力量在 這一刻顯露無疑,在場沒有哪個人覺得自己可以抵禦這樣的風浪。

“抓住礁石!抓住礁石!給我死死地抓住礁石!”

慌亂之中,不知是誰喊了這麽一句,玩家們都下意識的抓住了落腳點,眼睜睜地看著巨大的波浪 迎麵砸下——嘩啦啦、嘩啦啦!

巨大的波浪衝刷而下,像從天而降了一場瓢潑大雨。

巨大的水壓讓宋寰宇無法呼吸,巨浪打下,他在這個瞬間卻像是被奪走了五感,隻覺得眼前一片 漆黑和安靜。

時間和空間靜止了幾秒,顏色和聲音才重新回到他的世界,他眨了眨眼睛,腦子一片空白。

一片漆黑的海洋之下,宋寰宇看到了一雙雙隱藏在那陰影之中的、巨大而猙獰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