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寰宇看不慣這種拿人不當人的做法,但那三位女士吵吵嚷嚷的,他又沒辦法把屁股從椅子上挪 開,琢磨了一下,準備找個合適的時機提醒她們兩句。

十人坐在椅子上,很快就到了晚上。

天要黑了。

迷迷糊糊的光線中,寶貴的眼神最是毒辣,他一把指出:“你們看,戲台上掛著的布麵背景圖變

了。"

這時陰沉的天空已幾近濃黑,宋寰宇生出了一點不大好的預感,看著詭異的戲台也漸漸隱沒在了黑

暗中。@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他瞪著眼睛,試圖從那種電視雪花一樣密集的黑暗中看清布麵背景上畫的圖案,但這布麵本就陳 舊,大白天,圖案尚且暗黑發沉,到了晚上更是昏暗難辨。

宋寰宇看得眼睛疼,那敏銳的生物本能似乎也拋棄了他,讓他無法在這濃稠的黑暗中視物。

“上麵的畫真的變了?”遇到問題習慣性地問尹褚,宋寰宇抬起手踵碰了碰身邊的少年。

“確實變了。“

伴隨著尹褚清冷的、毫無波動的聲音,戲台兩側兩個肮髒的圓柱上突然各亮起了一支蠟燭。

蠟燭也十分肮髒,立在圓柱上,白天時眾人還以為就是兩根不知用途的斑駁木棍,直到它的燈芯 突然被點燃,鮮紅通透的蠟油滴了下來,才發現這兩根木棍原來是蠟燭。@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 城

“你們看那個蠟燭!”徐豔哆哆嗦嗦的拉住了身邊梁依婷的手,“那明明是根白蠟燭啊,蠟油怎

麽是紅色的!“

雖然蠟燭很是肮髒,像經曆了不少風吹雨打,但在這突兀而搖曳的燭火下,還是可以看出它原本 是一根白蠟燭。

“不要自己嚇唬自己!”梁依婷皺著眉頭低聲嗬斥了一句。

仔細看的話,她其實也在發抖。

除了梁依婷,沒有人再搭理徐豔,其他人對這個蠟燭究竟是白蠟燭還是紅蠟燭不感興趣,因為他 們都在關注燭火下的布麵背景。

寶貴說得沒錯,布麵上的圖案確實變了。

宋寰宇記得,白天時上麵繡的還是一些山水背景,但現在布麵上的圖案卻變成了一排排灰色的小 房子,這應該是一座小鎮。

肮髒的布麵之下,家家戶戶家門緊閉,一種壓抑的氛圍在畫麵中流轉。

與此同時,宋寰宇發現自己能動了。

那股把他們禁錮在竹編椅上的力量陡然消失,他先是挪動了一下屁股,緊接著陡然從椅子上站起 來,沒有任何阻塞。

次林次任和帽兜他們也發現了這變化,他們紛紛站了起來。

這時不知從何處傳來了一聲鑼鼓的敲打,遠在在天邊,仔細一聽,又近在耳旁。這一聲鑼震顫 著,還未完全消音,緊接著,一陣梆子的敲打聲又稀稀疏疏的響起。

在燭火籠罩下,咿咿呀呀的唱腔也隨之而來,戲台之上,傀儡戲即將開場。

“你們看戲台上!”

徐豔吼了一聲,順著她顫抖的手指指向的方向,宋寰宇看到戲台上堆著的那堆爛木頭咯吱咯吱的 動了起來。

在兩隻蠟燭支起的一團黃色光暈中,連接著那堆爛木頭的傀儡線繃緊了,在夜色唯一的亮光下反 射出金屬一樣冰冷的光澤。

在傀儡線的牽動下,戲台上的這一堆木頭吱吱呀呀的從原地站了起來,它有著木頭刻就的四肢, 一點也不靈活的方塊脖子和身軀,以及一顆圓圓的木頭腦袋。

腦袋上還戴著一個凶神惡煞的鬼麵麵具。

這堆爛木頭站起來後竟然是一個人形!

傀儡木偶十分高大,比普通人類高了一半不止,它那些粗獷而且肮髒的木頭在燭光下顯得更加詭

異。

戲台上的樂聲似有若無、回頭細想又令人覺得振聾發聵,鑼鼓敲梆聲隱隱響起,那由萬千絲線綴 連的木頭傀儡在戲台上咿咿呀呀的唱將起來。

第一幕:傳說。

“石儺位於大山腳下,百年來怪奇傳說紛雜,傳聞有一怪物頭有六耳,背生八臂,最喜在夜間遊

**啊~遊**~”

木頭傀儡的唱腔十分嘶啞,間或伴隨著咯吱咯吱的木頭摩擦聲,它背後的布麵背景上畫著的兩排 低矮的門房,木頭傀儡一步一頓、似乎正小心翼翼的穿行在這小鎮的街道上。

“傳聞肆虐,如鋪蓋大網,被罩其下,夜晚的村莊死寂煎熬、無人敢喧嘩~”一邊唱,高大的木 頭傀儡在絲線的操縱下一邊往身後張望,似乎有什麽東西跟著它。傀儡的唱腔愈發的顫抖:”人們躲 在被窩裏、不敢說話、不敢睡覺,人心惶惶,夜晚的村莊像墳墓一樣,像墳墓一樣~”

看木頭傀儡咿咿呀呀的唱了一段,宋寰宇總算明白了。

戲台上的這一幕唱的是一個偶然晚歸的人,它走在回家的路上,想起了肆虐於村莊的怪物傳說, 感到十分害怕。

咿咿呀呀的唱詞結束之後,戲台上又響起了荒腔古板的小調,這次不是木頭傀儡的唱詞,而是那 似有若無的樂聲。

在這詭異荒涼的小調下,木頭傀儡停在了布麵背景裏畫著的一棟低矮小平房麵前,沒錯,布麵上 的圖案又變了。木頭傀儡伸出那肮髒陳舊的木頭手臂,觸及矮門,似乎就要推開、走進那布麵畫中 去。

就在木頭傀儡碰到布麵圖案的瞬間,樂聲和伴奏戛然而止,故事的第一幕就這樣結束了。

荒野上的夜色依然濃鬱,天空上沒有一顆星星,隻有那兩根滴紅色蠟油的白蠟燭尚未熄滅,籠成 了一團昏黃的光暈,堪堪將戲台以及戲台上的布麵背景和木頭傀儡罩入其中。

樂聲戛然而止,宋寰宇他們站在燭火和黑暗的邊緣,猛的醒過神來——他們竟然不知不覺中把這 一幕給看完了。

“去戲台後麵看看!”黑暗中,有人這麽呼喝到。

宋寰宇神色一震,是林進的聲音,但不消他指揮,帽兜已經融入了黑暗中、往戲台後麵走去,跟 在帽兜身後的還有次林次任兄妹。

“戲台後麵有什麽?”林進再次問到。

“什麽也沒有。”帽兜的聲音在黑暗中穩穩傳來,“絲線沒入了戲台後麵的布麵裝飾,不知道是

什麽東西在操縱這個傀儡。”

"噫!"

徐豔蔣依婷裏梅繪三人發出了一聲尖嚎,夜色太黑、唱腔太詭異,戲台上的燭火太微弱,三位女 士坐在竹編椅上不願意動彈,聽見帽兜說的話後,更是嚇得臉色煞白。@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林大哥,我有點害怕。”徐豔虛虛弱弱的這樣說到。

“害怕就呆在椅子上不要動,我們正在找線索。”林進的語氣有些不耐煩,但出乎宋寰宇預料的 是,他並沒有支使三位女士去幫他觸碰可能存在危險的東西。

後半夜,他們就一直圍繞著這個詭異的戲台打轉,到兩根白色蠟燭燃盡的時候,天色也亮了,十 人又一次渾渾噩噩的坐回了椅子上,被無形的力量禁錮在了觀眾席。

寶貴咳嗽一聲,由他起頭,十人開始交流夜裏獲得的情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