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隻是如此,他尚能接受,畢竟沒有價值的人,自然不值得在意。

他也不需要他們在意。

偏偏——

他們不僅沒有在意,甚至還和傷害了阿清的人,達成了緊密合作。

這就是齊淩山無法接受的事情了。

可惜,他鬧過,也反對過,都無濟於事。

沒有任何價值的紈絝垮子,又怎會有人在意呢?

心灰意冷也好,一怒之下也罷,總之,他帶著阿清脫離了那個令人作嘔的地方。

齊衡抿了抿唇:“不回家也罷。但她總是要醫治的。”

齊淩山猛然抬起頭來,眼眶發紅,血絲遍布,充滿希翼的盯著他:“你有辦法?!”

這幾年,他用盡辦法想要賺錢來醫治阿清,卻隻能吊住她的命,沒有辦法治愈。

毒素已經深入骨髓,

無論找到誰,也隻有這一個結果。

他現在別無所求,哪怕是要自己的也好,他隻想阿清能夠好好的。

齊衡沒有說話。

沒有萬全的把握,他從不會許諾。

有時,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沉默,風甚是喧囂,樹葉嘩嘩作響。

齊淩山到底是沒等來自己想要的答案,沉默著離開了。

那個家,或許有一天,他會回去看看,但絕不會以齊家人的身份。

看著齊淩山沉默著離開的背影,齊衡站在原地待了會,這才轉身離開。

分列站成兩排的保鏢,整齊劃一的跟上。

今夜,又是肅殺的一夜。

他齊衡的弟弟還沒能消氣,那麽就是那些人的錯!

有錯就要認,挨打要立正!

……

第二天。

天不亮的時候。

生物鬧鍾就“叮叮”作響的奶崽崽,睜開濕漉漉的眼睛,醒來後的朦朧,好似春雨洗滌,烏黑澄澈,明亮一片。

姩寶懵懵坐起,癔症了一會,眼睛才咕嚕嚕一轉,醒過神來。

老規矩,又是每早一鬧。

被迫起床的宮宴禮,將姩寶抱起,平放在自己的腿上,親親拍了下她軟嫩嫩的小屁股,沒好氣道:“臭崽崽,真就是要每天鬧一下你爹?”

姩寶側著腦袋,水亮的眼睛眨巴眨巴的,奶呼呼道:“爹地,我要起床!”

今天可要招人了!

身為大老板,她怎麽能不在呢!

“好,爹給你洗漱穿衣。”

瞅見閨女軟萌的眼眸布靈閃亮,宮宴禮就沒啥抵抗力,笑嗬嗬的抱著人站了起來,開始穿衣洗漱。

吃過早飯。

姩寶迫不及待的拉著宮水堯,又帶著蘇朵兒和囡囡,小短腿朝外倒騰:“六哥朵兒姐姐囡囡,我們現在趕緊去店裏,肯定有很多人在等著我們呢。”

她是大老板,應該有很多員工吧。

然而……

看著眼前空空如也的店鋪,姩寶仰著小臉,迷茫又困惑的看著宮水堯:人捏?大老板姩寶的員工捏?

看出她的意思,宮水堯好笑的揉了揉她的頭:“我說你今天怎麽這麽急呢,天不亮就是要來店裏,原來是想要來看你的員工啊。”

姩寶“嗯嗯”點頭,小奶音都一片焦急:“六哥,我的員工呢?”

她還等著聽他們叫她大老板呢。

蘇朵兒扶額:“姩寶,你也不看現在才幾點,就算有員工,也不可能這個時間點來啊。更何況我們現在還沒員工。”

姩寶小嘴微張,“啊?”了一聲:“朵兒姐姐,今天不是要招很多人嗎?”

蘇朵兒點了點頭:“招人歸招人,他們隻是來麵試的,麵試完了,才會正式上班。而且,麵試究竟能不能通過,他們又究竟會不會來,誰也不知道。隻有等確定下來,你才能知道你有多少員工。”

心裏的興奮立刻就被熄滅,姩寶撓了撓小腦袋,總感覺有點癢,像是要長腦子了一樣。

好麻煩喲~

算了,不想了。

秒拋腦後,姩寶眨巴著大眼睛,朝宮水堯伸出手來,奶聲奶氣:“六哥,我要喝奶~”

今天走的太早,連早飯都沒吃幾口。

宮水堯點了點她的小鼻子:“現在知道餓了?”

說是如此。

泡奶的速度卻是絲毫不慢。

沒一會兒。

兩瓶帶著奶香味的奶瓶,溫溫熱熱的放在姩寶和囡囡麵前。

兩崽小鼻子一聳,好聞的奶香味直撲鼻來,眼前一亮,小嘴張開“嘩啦啦”的口水就從嘴角流了下來,急忙拿奶嘴塞住,“吧唧吧唧”的就開始嘬了起來,喝得香噴噴的。

蘇朵兒倒是沒有喝奶。

她比姩寶和囡囡大點,現在已經在戒奶了。

雖然沒有奶,宮水堯倒是給她準備了杯粥:“小朵兒,我看你早上也沒吃啥東西,喝點粥墊墊肚子,我們今天還要等很久呢。”

接過粥的蘇朵兒,軟乎乎的朝著宮水堯一笑:“謝謝六哥。”

……

與此同時。

推著輪椅的齊淩山,看著坐在輪椅上的阿清,扯出一抹笑來:“阿清,出院手續已經辦好了,你想要去哪,我都陪著你。”

隨後屁顛屁顛跑到阿清跟前蹲下,免得她回頭麻煩。

看著眼前滿臉憔悴,卻又怕自己擔心,故作笑顏的男人,阿清蒼白的臉柔柔一笑,頗有種破碎的美感,輕聲細語:“淩山,我想要再走一遍,再看一遍,再體會一遍,我們去過的地方。”

她們相識在某場荒**無度的聚會。

他是玩世不恭的紈絝,左擁右抱,奢**無度。

她是站在角落裏的小員工,卑微可憐,毫不起眼。

他們本該是兩個世界的人。

直到——

那支射向齊淩山的毒針,被眼尖的阿清擋下,命運便發生交集,在不可分割。

齊淩山常常會問,她為何這麽傻。

她本該有大好年華,卻因為那一次奮不顧身地擋在他身前,而淪落至此。

每每問及,阿清總會帶著柔柔的笑說:“第一次見你,我就知何謂心動,一見傾心,奮不顧身,舍命又何妨?”

她看的出來,那左擁右抱著的男人,眼底總是在隱藏著深深的悲傷。

那樣的悲傷,她好似能夠感同身受一般,心裏壓抑難受的慌。

她不想他這樣。

……

夜落黃昏,黃霞漫天,天邊的雲層都鑲嵌著金黃的邊,微風吹拂,雲層漸動,好似秋天地裏金黃的麥穗,搖啊搖的,扶平人心裏的躁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