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節 陷阱
長時間奔襲,卓木強巴感到身體微微有些發熱,又一次跳躍高樓,身在空中的他猛的一個激靈,身體隻是微微發熱,可是,已經跑了這麽長距離,半空回頭望,巴桑已經脫掉了皮衣,不知扔哪兒去了,看樣子也有些累了,可是自己,為什麽自己沒有感到氣喘,那種感覺,就像魚兒在水裏自由的呼吸,鳥兒在天上順風翱翔,這樣的奔跑,難道還不是自己體力的極限麽?
卓木強巴在空中控製身體旋轉一圈,身體很自如的做到了,隻是微微發熱嗎,難道說,還沒有使出全部的力量,他看了看前麵那個藍色的標記,好像飛蛾眼中的火焰,跳躍著,是個標靶,追上他,還要快,更快,更快,更快……
卓木強巴巨幅起**的胸腔竟然將黑色皮衣上的紐扣一顆一顆崩斷開來,黑色皮衣猶如鬥篷般乘風展開,猶如黑鷹展開了羽翼,那不是在奔跑,他開始飛翔,飛翔在城市之間,穿梭於高樓當中,獵風帶起了裂帛之聲,身體湧起前所未有的暢快感,就是這種感覺,這才是自由的感覺!五棟緊鄰的高樓呈階梯狀排列,落差七至十五米不等,姆拉卡林跳下,一個側肩翻滾,跑動,接著跳入下一層台階,在超過十米高的台階使用鉤繩滑至一半才敢跳躍。卓木強巴則不,他展開的軍衣像蝠翼一樣帶著他向前滑行,超過十米的高度他也直接躍下,一個側地滾翻,站起身來繼續追逐。
兩棟高樓間有寬約兩米的夾縫,姆拉卡林深吸一口氣,身體橫躺,手足伸直排成“一”字,卡在了夾縫間,手臂和雙腳小心的挪動,向下挪移。卓木強巴高大,他雙臂一展,雙腳一蹬,直接站立在夾縫當中,撐作一個“大”字形,手足微鬆,雙手掌握方向,雙足控製力度,直接下滑。
來到樓間平台,姆拉卡林飛身直下,半空中又拋出鉤繩,反鉤平台,借著繩力,有驚無險地下移近二十米,卓木強巴趕到邊緣,趁姆拉卡林尚來不及收起鉤繩之際,看準他的高度,將繩子的鉤抓一刀割斷,心道:“沒有了錨鉤,看你怎麽用。”
姆拉卡林剛好落地,仰頭看著卓木強巴,也在暗想:“沒有繩索,看你怎麽跳,難不成這二三十米高度你也直接跳下?”
卻見卓木強巴左右一瞄,奔向左側高樓,一個翻身躍向樓外,怎麽會沒有直接落下?姆拉卡林定睛一看,隻見卓木強巴右臂直伸,牢牢抓住樓外的巨幅廣告,從中撕裂一縷,正如懸掛吊纜一般不急不緩的降落。離地十五米,廣告即將到頭,卓木強巴身體一**,拉著廣告布向左疾走,空中身體一頓,手已鬆開,剛好又抓住另一幅廣告,在姆拉卡林眼中,那黑色的身影,已如夢魘中的妖魔向自己靠攏。
他在牆上飛走,橫跨十餘步,一道廣告橫幅到頭,手一鬆,再一挽,又抓住另一道廣告橫幅,**過樓間間隔,繼續在牆麵大踏步橫飛,再一鬆,再一挽,手臂一繞,“哧”的滑下十米。
太可怕了,沿著垂直的牆麵快速橫移,這是跑酷麽,這是在飛啊!姆拉卡林的腿已開始有些發軟,固然身體脫力所致,但眼前所見,也帶給他不小震撼。
逃,姆拉卡林震驚之餘,總算挪動了腳步,他此刻隻想逃,甚至忘記了自己是在做什麽,那些人為什麽要追自己,心中隻反複疑惑,反複思索:“我是歐洲跑酷極限挑戰賽冠軍,為什麽,為什麽甩不掉他們,為什麽!”
房舍漸漸低矮,間隔漸漸稀鬆,,姆拉卡林左右蹬牆躥上一道五米高的平台,放眼一望,心中稍喜:“就是那裏了,隻要到了那裏……”
而此時,卓木強巴已然在他身後了,他並未停下,而是一個縱躍,從姆拉卡林頭頂跳了過去,攔在前麵,姆拉卡林轉身回望,巴桑亦從另一棟大樓跳了過來,封住了退路。
兩人一前一後將姆拉卡林夾在當中,亦隻有一前一後才有可以跳躍的樓頂,左右都是寬敞的街麵,這孤立的高樓與左右建築的落差有三四十米高,而天台外的牆麵結構,姆拉卡林並不熟悉,他被逼上了死路。
巴桑大口地呼吸,莫斯科冰冷的空氣直沁入肺裏,姆拉卡林更是需要雙手扶著膝蓋才能站穩,唯有卓木強巴,傲然而立,雖然他的心也狂亂的跳動過,可是那種奇怪的呼吸,卻讓他在停止奔跑後,心跳很快平息下來,不需要做深呼吸也不會感到氣緊。巴桑質疑地看著卓木強巴,看不透,這樣的奔跑卻沒有絲毫氣喘,在他見過的人裏,恐怕隻有亞拉法師和呂競男才能做到吧,強巴少爺究竟身體發生了什麽變化?難道說,蠱毒在蠶食他生命的同時,也帶給他前所未有的體能?
“跑啊,怎麽不跑了?”明知對方聽不懂,卓木強巴依然大聲咆哮起來,並橫眉冷對著逼近。
雖然聽不懂,看也看得懂,姆拉卡林害怕地將背包扔給卓木強巴,並抱頭大聲道:“不關我的事,我什麽都不知道,是有人出錢讓我們做的,不關我的事啊!”在這種凶惡的氣勢麵前,他已經放棄反抗了。巴桑趕緊告訴卓木強巴。
卓木強巴似乎並不打算放過那少年,他一把抓住挎包,挎在肩上,仍大步向姆拉卡林欺近,並抓住沒有反抗的姆拉卡林,雙手一托,舉過頭頂,來到天台邊緣,大聲道:“誰讓你這麽做的?是誰?”
巴桑在將卓木強巴的話翻譯過去的同時心中也在驚詫,這完全符合自己的做事風格,可是,強巴少爺,這還是強巴少爺麽?分開的時間並不長,眼前的強巴少爺仿佛突然變了個人似的,充沛的體力,敏捷的身手,暴躁易怒。
姆拉卡林驚恐道:“我不知道,有人,有人給了我們一筆錢,讓我們跟著你們,說有一件東西,讓我們搶過來,別的我什麽都不知道,我不知道裏麵有什麽,我真的不知道。”
巴桑翻譯了,卓木強巴不信,道:“那人叫什麽?他怎麽和你們約定的?在哪裏見麵?你們有多少人?在哪裏?”他拎著少年上下搖晃,當棍子掄,連巴桑也不得不勸解道:“強巴少爺,強巴少爺!他快被你弄暈過去了,快停手!他不是我們的敵人!”
卓木強巴聞言大驚,放下已經翻白眼的姆拉卡林,心中也是一陣不安,暗道:“我這是怎麽啦?剛才那股怒火,自己竟然無法控製。”他有些驚異地看著自己的手,明顯地感覺到,那種呼吸的方式,帶給自己的不僅僅是體力上的補充,那是一種精力上的補充,渾身上下充滿了精力,但同時又強烈地渴望著發泄,自從那天在酒吧群毆之後,就仿佛狼嚐到了血腥的滋味,總是還想發泄,這究竟是怎麽了?
卓木強巴舉目四望,遠處一片起伏的山巒,白色覆蓋著大地,他們竟然從莫斯科市中心一路狂奔到了郊區,那高低錯落的房屋樓頂,真的自己是從那麽遠的地方連續不斷的跳躍過來的嗎?可是,為什麽,為什麽依然感到不夠,精力還很充沛,還想發泄。
巴桑接過背包,打開看了看道:“走吧,東西已經拿到了,看來我們已經被盯上了,得趕緊回國才行。”
話音未落,“嗖”的一聲擦耳而過,卓木強巴和巴桑都熟悉這聲音,那是子彈破空之聲,兩人趕緊低頭,看地上時,那一槍竟是將那已無法動彈的姆拉卡林擊斃了。卓木強巴道:“快離開天台,下去,下去!”
二人離開樓頂,來到街麵,莫斯科的郊外一如平常農村的空寂,遠遠的白樺林勾勒出一條黑色的曲線,看不見的敵人不知埋伏在何處,不知子彈會從哪裏飛來,兩人盡量找隱蔽物潛行。此時才發現,這郊區街道上,竟然無人行走,顯得空**而詭異,巴桑道:“看來,他們早就準備好了,要引我們來這裏。奇怪,怎麽會準備得這麽周詳?”
卓木強巴道:“應該是我們離開中國,不,是我離開中國那一刻就被盯上了,看來他們仍未有死心,堅信我還在尋找,是我們大意了,真該死!”
巴桑按著軍匕道:“現在怎麽辦?”
卓木強巴道:“小心離開,如果能到市區他們就不敢亂來了,照理論,他們不敢貿然殺死我們,或許是要用強迫使我們加入吧。”
“用強?”巴桑浮現冷笑道:“那就好辦。”
攔路者很快出現在街道中,那是十餘個俄羅斯大力士,個個身高一米九以上,穿著厚厚的冬裝更顯魁梧,就像十幾座小山。在他們之中,有一個顯得微不足道的身影,不是別人,正是三番五次來找卓木強巴的中國胖子,在大力士之間他就像一個球型侏儒,胖乎乎的小臉正笑容可掬,他道:“想不到又見麵了,卓木強巴先生。你可騙得我好苦,我還以為你真的放棄了呢,你說的那些故事,恐怕也都不是真的吧?”
卓木強巴道:“我也沒想到,你這個信使還有這麽大的權力,一路跟到這兒,真難為你了。”
小胖墩還沒有放棄,依舊勸解道:“我不明白,為什麽不考慮和我們合作呢?卓木強巴先生?和我們合作吧,這可真的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啊。”
卓木強巴道:“如果我們說不,你是不是就不準備讓我們離開這裏了?”
小胖墩搖頭道:“如果那樣的話,多可惜啊。”一個手勢,身後的大力士們一個個彎腰紮馬,擺出一副不可撼動的架勢。
卓木強巴微微一笑,顯得很平靜,但心裏正升起一種渴望,他一直在壓抑自己,告誡自己,不可以嗜血,不可以崇尚暴力,旁邊的巴桑早按捺不住,衝出去道:“打吧,還囉嗦什麽!”
他的第一拳,卻是衝尚未來得及後退的小胖墩去的,直接擊中麵部,可憐的小胖墩,噴出兩顆大牙,鼻頭被壓扁,再也做不出那種和藹可親的笑容了。跟著巴桑一腳踏在其中一名大力士蹲成弓步的膝蓋上,一個倒空旋踢,鞋後跟重重踢在大力士的下頜位置,不過大力士的身體優勢確實明顯,這一腳重擊,居然沒能讓他倒下,反而一記鐵拳,將巴桑擊得倒飛出去。巴桑落地翻滾一周,又站了起來,不由摸了摸被鐵拳擊中的腰肋軟處,那拳頭還真重,若不是厚厚的冬衣,恐怕肋骨都被打斷了,但他很快又衝了上去,麵對高出自己兩個頭的大力士,根本未有畏懼。
卓木強巴的熱血在燃燒,他的手,已經不由自主握緊了拳頭,他強迫自己鬆開,可是很快又握在了一起,因為激動而微微顫抖,還是這種感覺更好啊。大力士們見卓木強巴的手在發抖,以為他怕了,其中兩人,一左一右夾擊上來,頗有蔑視的味道,卓木強巴正在思索:“在天台的那一槍,是距離五百米開外射來的,這裏不應該才這幾個人,看來已經布下天羅地網,真是,需要這樣大動幹戈麽?”
左邊銅缽大的拳頭已經飛了過來,卓木強巴忽的彎腰低頭,避開拳頭,跟著左腿一掃,那右邊的大力士立足未穩,仰麵就倒,左邊那位還不以為然,隻當看同伴出了個糗,沒想到,卓木強巴跟著身體逆時針一轉,全身的力量灌注在右拳上,結結實實地全部嵌入那正在倒地卻尚未倒地的大力士肌肉當中。一米九五的身高,接近兩百公斤的體重,竟然被這一拳,打得整個人離開了地麵,借著拳勢,卓木強巴左手跟著一托,居然將身高體重遠遠超出自己的大力士托了起來,就像一個貌不驚人的普通人,雙手竟然能舉起一頭公牛,別說其餘大力士看呆了,連巴桑也呆了一瞬,他僅知道強巴少爺力大,可能是特訓隊中力量最大的一個,可是也沒想到,竟然力大如斯。
卓木強巴舉著那名大力士掄了一圈,逼開前來增援的另一人,跟著一擲,碩大的人肉炸彈頓時又撞倒四五名大力士。剛剛從牙痛中清醒過來的小胖墩,正好看到這一幕,心頭頓時涼了半截,看來自己還是低估了對方的實力,不知道是否該明哲保身,暫時撤退呢?
卓木強巴不動如山,看也不看倒下了的大力士,隻瞧了瞧自己的手腕,就是這種感覺,身體正在發出信號,它需要發泄,自己已經很多年,沒有用盡全力來打出一拳,剛才那一拳,感覺很不錯。他身形忽動,欺近左邊那位,身體一側,避開一擊直拳,腰部一折,又避開了一擊勾拳,此時,已經貼身站在那高他一頭的大力士麵前了,一手抓腰帶,一手拎衣領,“呼”,又是一名大力士被舉了起來,又一顆巨大的人肉炸彈被扔了出去。
大力士們這才震驚了,這個中國男人,竟然擁有這麽可怕的爆發力,兩名最先反應過來的大力士,以衝撞方式,快步向卓木強巴跑了過來。兩座移動的山,兩頭奔馳的象,那大踏步的奔跑,連地基也跟著顫動,卓木強巴不退反進,迎著兩頭巨獸便衝了過去。
巴桑剛剛一個就地翻滾,避開一名大力士的拳頭,側頭看著強巴少爺朝著超出他體型的兩名大力士衝去,心想:“強巴少爺究竟要做什麽?這種直接的衝撞他一點身體優勢都沒有啊,何況是以一對二。”
相隔近了,隻見卓木強巴突然一個跪地滑行,竟然從兩名大力士中間穿了過去,同時雙臂一張,攔住了兩條象腿,手上發力,兩名大力士頓時跌了個狗啃屎。卓木強巴站起身來,拎著兩條象腿,左手一甩,右手一掄,那兩頭巨獸立刻翻滾著,從哪兒來,便往哪兒去了。
卓木強巴傲立在夜風當中,伸手一指,掃過那一排大力士,用英文大聲道:“下一個!”
聲音在風中回**,大力士們竟然沒有誰再願意當先衝出去,卓木強巴微微低頭,那雙眼睛如刀鋒掠過,盯住了所有的大力士們,道:“既然沒有誰過來,那麽——”身形暴走,朝著大力士人群衝了過去。
一條鐵臂猶如鋼筋橫生,卓木強巴避其鋒芒,頓足一躍,右腳在大力士膝蓋一點,反身左腳就踏上了大力士橫伸的手臂,跟著右腳後跟一撞,正中顏麵。退後一步,踩在大力士的肩上,一個倒空翻,順手一擼,箍住了一名來援的大力士脖子,以自己身體下墜之勢令其仰麵後倒,跟著就在大力士喉管上一掌斬下,讓那家夥雙手捂著脖子半天喘不上氣來。卓木強巴落地,右手單臂一撐,避開人流中飛來的一腿,同時自身單臂支撐著,整個人倒立著,雙足足尖連續七次踢在一名大力士頸部右側同一位置,雖然沒將他踢倒,卻讓他眼前發黑,頭暈腦脹。
跟著身體翻轉過來,緊接著勢大力沉的一拳,打得另一名壯漢踉蹌著連退數步,卓木強巴飛身上前,再補他一腳,讓那人直接紮進人窩裏,也解了巴桑之圍。身體,比任何時候都更加靈敏,力道,比任何時候都還要巨大,卓木強巴在巨人群中上下翻飛,出其不意,攻其不備,來去如風,猶如魅影。那些大力士,從來沒見過這麽怪異的打法,忽之在東,倏之在西,眼睛看到那人時,身體就已經遭到那人的拳擊,自己的拳遞過去時,那人已閃得無影無蹤;那人的拳也是端的怪異,有時硬如鋼筋,被一拳擊中,如遭車撞,有時又軟而無力,或後起發力,自己想要反擊,那人已借著拳頭的力量反彈開去,自己空有一身大力,卻頻頻打在空處。
卓木強巴左腳踢在一名大力士腰際,借力一彈,右腳踩上了另一名大力士胸口,在對方拳頭揮來之前,他又已經一彈跳開,身體直奔空中,雙手抱拳,對著前麵一個莽頭莽腦撞來的力士當頭砸下,再度借勢空翻,避開身後襲擊,穩穩當當的落地。他拳頭鬆開,又再次捏緊,還不夠,雙腿用力一蹬,身體如離弦之箭又衝了上去。倒地鏟射,上前弓馬步直擊,反身側踢,旋身肘擊,前空翻,後空翻,倒空翻,轉體三百六十度,七百二十度,一千零八十度,還不夠!卓木強巴雙手拳頭倏張倏合,左右開弓,前後抗敵,有許多平時自己都想不到的動作,竟然在打鬥中就酣暢淋漓地使了出來,對他而言,這簡直就是一個新的身體,前所未有的感覺,特訓時的攀岩,飛牆,負重跑跳,擒拿,格鬥,包括以前自己所熟知的太極,摔跤,拔河都被融合在一起,完全是一種自創的行之有效的擊倒敵人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