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部·二戰德軍進藏真相 43.4 莫金的回憶

聽完馬索的話,莫金哈哈一笑。腿上的黑豹瞄了他一眼,又蒙頭而睡。“你覺得,這些消息可信嗎?”莫金笑問,似乎聽到了一件很可笑的事情。

馬索道:“這個……是剛剛收到的消息,據說是他們從一批二戰的文件中查到的蛛絲馬跡,聽起來似乎……這個似乎……”

莫金道:“我怎麽從來沒聽說過,我還有個在二戰中呼風喚雨的祖先。嗬,算了,你去調查一下,這條消息究竟是那個人故意騙我們,還是說他得到的就是假消息。嗯,說不定,是卓木強巴他們想出來的煙幕彈。去吧。”

馬索臨走一瞥,莫金臉上始終掛著嘲諷的笑容,看不出端倪。直到看不見馬索的背影,莫金依然僵硬地笑著,那表情仿佛是從模子裏鑄出來的,但他心中卻已經問了不下一千遍:“怎麽可能被查到的?不,絕不可能!先祖們在曆史上還留下過這樣的痕跡?他們應該很好地隱藏了自己才對。可是,家族的秘密怎麽會被外人得知?雖說他們還沒有查到真相,可是,隻差一步了!這絕不可能,是什麽人在搗鬼?爺爺他真的留下了照片?不,絕不會!”

莫金臉上的表情雖然沒變,可他的手掌已不自覺地縮緊。黑豹陡然吃痛,猛地驚醒,喉嚨裏馬上發出了威脅低吼,瞪著莫金齜牙咧嘴,收入掌墊的爪子也嗖地彈了出來。

莫金麵無表情地俯瞰下來,迎著黑豹的目光冷哼一聲,鬆開了手。目光又緩緩地凝視著窗外遠方,將咽喉完全暴露在這頭凶獸的利齒之下。黑豹猛地一個激靈,縮了縮脖子躥下沙發,不安地遠遠打量著莫金。眼前這個男人,身上突然爆發出一股可怕的氣息,那種氣息讓它感到了危機,恐怖的危機!

“滾!”莫金冷冷地下達了命令。黑豹似乎聽懂了那種語音,耷拉著腦袋,夾著尾巴一溜小跑逃出了客廳。莫金站起身來,仰視落地窗外,一株巨大的紫葉水青桐像一蓬大傘撐在綠草地上。莫金緩緩來到窗邊向下望去,在傘下有一張古樸的石桌和四方石凳,那石桌的樣式在歐式莊園很是少見,似圓非圓,正中還刻著縱橫十九道的方格,祖父說,那叫八仙桌。

風吹過,大樹發出沙沙的響聲,仿佛將莫金又帶回了曾經的歲月。

“本,你已經七歲了吧。”爺爺撚起黑色棋子,落在那縱橫紋秤之上,老人額頭的皺紋也如那棋秤。

“是的,莫金先生。”三三星,本的白子穩穩落下。

“嗬,七歲了,快了,快了。”黑棋掛角,左上小目,爺爺的笑容應該是很和藹吧,但在本心中,那個不苟言笑的高大背影才是力量的象征。白子三三星,與黑子對庭抗爭。

“爺爺老了,以後莫金這個名字,就要由你來繼承了,本。”黑棋左上無憂。

白子守邊,本沒接話,但他的小手裏握了一把棋子,棋子與棋子摩擦,發出“喀喀”的聲音。莫金,那不止是一個名字,那是一種象征。黑子拆邊。“知道為什麽你可以叫莫金,而你爸爸卻不能嗎?”本小心翼翼地抬起頭來看著爺爺,隻見老人那一頭黃金般的金發已變得稀稀疏疏,隻有那布滿皺紋的臉還留著刀削斧劈的輪廓。

“不知道,莫金先生。”白子試探著契入了左下角,星後掛角。

黑子天元!是失手了還是故意的?本驚愕地看著爺爺。老人卻似乎沒注意,淡淡道:“唔,遺傳是個很奇怪也很複雜的東西。有時候,父母會把自己體內不好的基因傳給下一代,但他們的下一代卻又能把那些有缺陷的基因摒除掉,隻把祖先遺傳下來的最優秀的基因傳給自己的孩子。”

本想了想,左下大飛,先留好退路,以免爺爺將自己堵死在角落。黑子左上守邊,老人繼續道:“本,你知道嗎,一個男人一次能排出一億枚**,除去早死的、畸形的,總也有六七千萬;而一個女人,每次隻排一枚卵子。這枚卵子,她隻接受一個**,當第一個衝到終點的**被卵子接納後,生存的大門就將關閉,隻有那一個**能和卵子結合,變成一個新的生命。所以,每一個來到這個世界的生命都是獨一無二的,他們在出生前,就經過了殘酷的淘汰,要麽是最強的,要麽是最幸運的。本,你也曾與一億個同胞爭奪來到這個世界的唯一機會,你覺得,你是哪一種呢?”

“最強的!”白棋不再顧慮,狠狠地插入了黑棋的左下角。

老人這才不慌不忙地應了一子,此時的左下角,已經被三粒白子成掎角之勢包圍起來。本不由笑了一下,爺爺搖頭道:“黑白之道,能衍生萬事萬物,這種棋,應該是人類發明的最具想象力、最考競技力的藝術。一黑一白象征著有和無,以後你會明白,人們掌握了有和無的奧秘,已經發明出可以左右世界未來的機器呢。”

白棋勇猛無畏,與黑子在邊角展開激烈的廝殺。黑子似乎一直在退卻,但總能在間不容發之際逃離包圍圈。“逃不了的。”本在心裏暗暗想。

老人有時會露出微笑,但大多數時候都在搖頭。本沒有注意這些,他全身心地投入戰場廝殺,一心想將角上的黑子吃光。這是難得的好機會,有好幾次爺爺差一點就被困死了,能夠在某一方麵勝過家族的權威,哪怕隻是在遊戲上,對本而言,也是無上的榮光。

“本,你勇猛無畏,我很欣賞;從來不去記棋譜的定式,憑借自己的直觀感受去分析、應對戰場,也是很好的。但是一味地猛衝猛打卻是不行的,你總是不顧及自己的後方。要知道,有時候,敵人會出現在你看不見的地方。”

“錚”的一聲脆響,黑子落下。本這才從邊角複雜糾纏的局麵中跳出來,再看棋盤——白棋的大龍被截斷了!

大龍被困死,而活眼未做好,意味著棋盤上將沒有白子留下,就算那幾個能做活的地方,也隻是極小的地盤。更何況在爺爺的攻勢下,小小的本根本無力抗爭。本急得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又氣惱地想把棋盤上的黑白子遠遠地拋撒出去。

老爺子並不催促本落子,隻是在一旁看著,淡淡道:“有時看起來最強的,並不是真正的強大;真正可怕的敵人,往往在你毫無察覺的情況下突然出現。每落一子之前,你應該先想好自己的退路。其實,勝負隻是一種結局,我希望你能去體會它的過程。過程,往往比結局重要得多,有趣得多。”爺爺的手杖搭在本的肩頭,輕輕點了兩下:“讓你玩這個遊戲,我是希望你能學會去利用一切可利用的東西,同時,要防備一切可能被別人利用的紕漏。計算是沒有窮盡的,但是隻要學會了計算的方法,比別人算得快、算得準,那就足夠了。”

“不對!隻要擁有絕對的強大,就可以取得絕對的勝利。爺爺老了,他的頭發都快掉光了,走路離不開手杖,他已經失去了當年那無可匹敵的強大力量,所以才會想到退路。如果是油畫上那個男人,他一定不會!”年幼的本心中暗自認定。

莫金將視線從落地窗外的大青鋼樹下收回來,回望客廳正中那幅巨大的油畫。油畫上是一個男人的背影,高大、偉岸,乍一看上去就像是本;他穿著長擺的軍衣,從側麵睨視過來,露出半張棱角分明的臉,那眼角的餘光透著森然寒意。普通的人稍微靠近那幅畫,便似被什麽掐住了脖子,無法通暢地呼吸。對本而言,那畫中的男子便是智慧與力量的象征,也是本一直效仿並渴望達到的境界。

莫金思索著來到油畫麵前,由近處仰望更顯威嚴。“馬索不可能知道這些事。組織裏的人?不,爺爺安排好了一切,我不可能被發現。政界的那些人?嗯,他們就更不可能知道了。爺爺,我到底是哪裏漏算了?你不是說,你在二戰中的事,絕不會有任何人知道嗎?他們怎麽會知道了呢?”

畫中的男子依然冷漠,唯有那蒼老的語音在莫金記憶深處回響:“孩子,既然你已經七歲了,爺爺告訴你一個秘密。這個秘密,也是爺爺在七歲的時候知道的。你可知道莫金的來曆……”

按照方新教授的指點,卓木強巴繼續和敏敏查找資料。時間不知不覺地過去,當他們把資料整理出來時,又已過去一個半月。卓木強巴本不信神鬼佛魔,現在一頭紮進數不清道不明的諸多神話故事中,用他自己的話說,搞得好像一個玄學大師。但是麵對著諸多不同版本、內容大致雷同的神話故事,卓木強巴和敏敏絞盡腦汁也查不到線索。方新教授那頭也沒有任何進展,倒是張立的裝備改造和嶽陽他們訓練的新兵進步神速。

這日,卓木強巴正在翻閱《八時博唐算圖》,突然,一陣奇異的響聲引起了他的注意,那聲音好像很遠,又好像很近,感覺有些刺耳。他扭頭尋找發聲的源頭,隻見一個閃著光芒的球狀體從眼前劃過,聲音正是從那球體發出的。卓木強巴正想起身去看個究竟,突然喉頭一陣冰涼,咽喉竟然被人鎖死了。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情!除了亞拉法師,卓木強巴想不出還有誰有這麽好的身手,可是亞拉法師斷然不會開這種玩笑。難道是敵人?

正想著,隻聽張立笑道:“哈哈,強巴少爺也中招了吧。”

嶽陽在身後道:“算你厲害。”

卓木強巴回頭看見偷襲自己的竟然是張立,不免大吃一驚:被張立靠這麽近自己都沒有察覺,難道是久未訓練,身手生疏了?不能啊,每天的體能訓練和反應訓練可是照常進行的。

張立走上幾步,將那發光發聲的圓球撿了起來,笑道:“強巴少爺很吃驚吧。這個也是唐濤筆記裏提到的一個很重要的工具——吸引彈,或者我們叫吸引球。它發出的變頻聲音囊括了地球上所有生物能接受到的音頻範圍,而它發出的多色譜組合光也保證隻要是有視力的生物都可以看見。這可是亞拉法師他們本周剛寄回來的最後一件裝備。法師他們也到拉薩了,估計明天就能趕過來。”

卓木強巴接過圓球,隻見球體約有網球大小,正不住地振動,發出由低到高的聲音;外殼像是金屬又有些像塑膠,總之能透過外殼看見裏麵的電子元器件發出的各種閃光。不知道為什麽,自己一看見這個小球,就將注意力轉移了過去,以至於忽略了身邊的環境變化。隻聽張立解釋道:“這是唐濤在多次探險中,屢遭一些不明生物襲擊後,自己根據閃爆彈特性和一些電子機械原理發明的,其目的就是吸引一些大型生物的注意力,好讓自己能夠平安轉移或逃離。如果我們在莽林裏有這個東西,就不會被那條鱷魚母追得那麽慘了。”

卓木強巴拿著吸引球看了又看,覺得這東西確實能發揮一些意想不到的作用,隻是個頭大了些。他看看張立和嶽陽,問道:“奇怪,你們來做什麽?”

嶽陽道:“教授叫大家會合一下。待會兒教官、巴桑大哥他們也都要來,好像連王佑也要參加。估計是什麽需要大家來決策的事情吧,我想,或許和在王佑那裏拿到的銅鏡有關。”

唐敏拿了兩杯水,道:“來,喝口水。”

張立接過水杯,灌了一大口,道:“喲,幾天不見,敏敏小姐是更清秀啦。”

唐敏嫣然道:“貧嘴。”

卓木強巴把玩著吸引球,將球體拋起,自己的目光不經意間又被那球吸引了過去。唐敏“咦”了一聲,顯然注意到了這個會發出聲音和光亮的球。卓木強巴拋給敏敏,對嶽陽道:“的確有意思,你們是不是已經裝備了這些東西?”

嶽陽道:“暫時還沒有,他們還在訓練飛索。對了,強巴少爺,這是最終名單了。”說著,遞給卓木強巴一張人員簡介。

卓木強巴一看,除王佑、肖恩和塔西法師外,那20餘名愛好者被淘汰後隻剩7個人,分別是——

嚴勇:39歲,地貌、地態專家,職業探險家。民間登山運動的先驅和開拓者,西藏優秀登山者,國內著名高山向導,成都人。

諸嚴:40歲,探險愛好者。曾任汪大飛鷹社的骨幹、攀岩隊隊長,1998年雅漂主力隊員。獲得2002年蘇格蘭攀冰錦標賽冠軍。

孟浩然:34歲,中國登山家協會會員,專業高山向導,青年攝影家。在藏工作生活16年。廣州人。

黎定明:38歲,兩棲爬行類動物學家。探險愛好者,參加過中國登山協會攀冰技術培訓,2004年綠野越野挑戰賽第三名,通過中級急救員資格考試,2003年獨立攀登昆侖玉珠峰。

張健:35歲,XX地質大隊成員。

趙莊生:27歲,XX省軍區XX部隊少尉,呂競男的優秀學生。李宏:27歲,二級警督,XX警察學校教師,呂競男的學生。

名單中竟是一名女隊員都沒有,卓木強巴疑惑道:“怎麽不見張大姐?”

嶽陽道:“本來張大姐是通過了考核的,但她的公司有要事,實在沒辦法兩頭兼顧,張大姐也很遺憾,說下次一定還要來西藏。”

卓木強巴歎惋地點點頭,收起名單。隻見張立一直在興致勃勃地向唐敏講那吸引球的用途和原理,兩人的注意力似乎都被吸引球完全吸引住了。

卓木強巴道:“張立很興奮啊。”

嶽陽道:“他自打看見了唐濤的筆記,就跟武癡撿到了武林秘籍一樣,天天都很興奮。”

卓木強巴看著張立笑逐顏開的樣子,突然覺得有一絲不安,那種淡淡的擔憂是從何而來,他卻說不上來。隻聽嶽陽大聲道:“得了,看你那一副得意揚揚的樣子,還有什麽寶貝,就給我們展示展示啊。”

張立放下水杯,衝著卓木強巴晃動著手指道:“哎,不瞞你們說,還有一件頂級護身裝備,上周法師他們剛從澳洲郵回來的。”張立指著自己衣服道:“強巴少爺,你看我這身打扮,沒什麽特別吧?”

卓木強巴看了看,張立穿了一件短風衣,把裏麵都遮住了,看不出有什麽特別,於是道:“嗯,從外麵看沒什麽不一樣的。”

張立又問道:“如果說借助飛索和蝠翼,我們可以從二十米高空直接墜落,那麽如果超過二十米,比如說一百米呢?強巴少爺有沒有把握安全著陸?”

卓木強巴搖頭道:“那太高了,蝠翼堅持不了那麽久,如果是亞拉法師……”

張立道:“有了這套裝備,如果著陸環境好,別說一百米,兩百米、三百米都沒問題。”

卓木強巴來了興致,道:“哦,是降落傘一類?”

張立搖頭道:“如果距離太短,降落傘來不及打開,這套裝備卻能

即用即開……”他環顧四周,道:“這裏太窄了,我得到戶外才可以展示這套裝備,我說說它的原理就好。強巴少爺,摸一摸這件衣服,看看有什麽不同。”

卓木強巴和嶽陽先拿起衣擺一角摸了摸,入手很厚實,衣領沒有特別處,在衣袖邊緣一個環形的東西好像鐵圈。卓木強巴道:“這個是什麽?”

嶽陽則直接問道:“是壓縮空氣鋼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