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魂殺人蜂]

毫無預兆,嶽陽被突如其來的藤蔓植物纏住,給倒吊起來,一時間手足失措,槍也掉落,巴桑眼疾手快,拔出獵刀“崩”的一聲,飛刀斬斷樹藤後,又深深的‘插’入樹幹上。嶽陽才剛剛落地,槍聲就從四麵八方響起,四人心無旁騖,都是就地一滾,各自找地方隱蔽。

各自找個棵大樹依靠,槍聲不斷,一時間不知道周圍有多少敵人,子彈打得樹皮四濺,彈在臉頰上生痛。卓木強巴還算幸運,那隻箭毒蛙在他滾地的時候,不知道跳到哪裏去了。相比之下,張立就比較倒黴了,他藏身的樹幹上,一隻寶石藍‘色’的箭毒蛙正悠閑的往上爬,與張立的頭部相隔不過十厘米,而且大有朝這邊靠過來的趨勢。四周流彈飛‘射’,那青蛙與張立距離這麽近,即不敢開槍,也不敢用刀,更不敢換個地方躲避,張立隻得哀求道:“大哥,別靠這麽近啊,給點麵子好不好?”那隻寶石藍的青蛙小眼瞪大眼的瞪著張立,還眨了眨眼,表情很曖昧。

敵人火力十足,很快讓四人聽出一些端倪,嶽陽打手勢道:“半自動步槍型號的武器,有六把,輕型衝鋒型武器有五把,還有兩‘挺’輕機槍。東西南三方都有火力點。”也就是說,敵人至少有十三個人,而且早就埋伏在這裏了。雖然留著北方沒有人,但很可能是敵人故意設下的圈套。卓木強巴首先就想起了馬克那張狡詐又‘陰’險的臉,發誓時那閃爍不定的眼神,不由心頭大罵。

過了一會兒,敵人停止攻擊,巴桑準備還擊,剛從樹後探頭,又被兩顆子彈打了回去。隻聽林子裏有人用蹩腳的英語大笑道:“哈哈哈,這附近的叢林裏都設有埋伏,沒想到是我們運氣好,搶先截住了你們。嘿,中國人,放下武器出來投降吧,我們是不會殺你們的。”

身份被暴‘露’,卓木強巴等四人當然大吃一驚,特別是卓木強巴,他思維快速的運轉著,到底是什麽地方出現的漏‘洞’?原本就是呂競男搞的鬼?沒理由,這幾天的追殺絕對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呂競男再怎麽也做不到這一步。是霍爾‘門’和克薩被‘逼’供說出來的?也不太對,他們對自己一行人知之甚少,而且,被追殺的理由欠奉。除此之外,就隻有一個理由了,那群躲在暗中的神秘人,早在可可西裏就一直跟著自己,似乎想拉自己入夥的那個人。可是,想拉自己入夥,上次他自己行動還說得過去,這次竟然跟著自己跑這麽遠,還聯合遊擊隊和毒販子的武裝力量,用得著這麽大費周章嗎?自己不能給他們提供什麽有實際價值的東西啊?

林子外麵見沒有反應,又喊道:“隻要你們把武器扔出來,我們保證不會開槍,我們是正規的軍事力量,說話絕對放心。”

“鬼才信你。”四人幾乎是一樣的心思,可是敵人的火力鎖定了他們的藏身之處,根本出不去,避不開。如果是對抗圍攻,煙霧彈,閃光彈,或者有幾枚手雷,都可以衝出一條路來,可是他們這次隻是穿越叢林,根本沒考慮會發生這麽大規模的火拚,而且就算考慮到了,也‘弄’不到那些武器。他們手上除了槍以外,就隻有刀,他們甚至連可以扔的石頭都沒有,所以現在是巧‘婦’難為,一時想不出辦法來。嶽陽對張立瞪瞪眼,張立沒反應過來,隻見嶽陽又不停的孥嘴,張立看了半天,才明白過來,嶽陽對著自己旁邊的箭毒蛙大加暗示。張立瞪大了眼睛,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比劃道:“讓我把這個家夥扔出去!沒‘門’兒!”

通過敵人的一通‘亂’‘射’,他們已經把握到敵人的火力點位置,就在張立的樹後灌木叢中,就有三個敵人,而且那個範圍絕對是可以扔到的,隻不過扔青蛙的人自己會不會被毒倒,那就很難說了。張立把頭搖得像撥‘浪’鼓,這位老大不來親近他就算萬福了,現在還讓自己去動那位老大,根本就是玩命的事,這種事,要幹也隻能讓巴桑去幹。但是其餘三人都投來鼓勵的目光,有命令的,有祈求憐憫的,嶽陽甚至表示,如果張立犧牲了,他願意給他立塊碑。可憐的張立,在內外兩股勢力的聯合壓迫下,不得已將手用衣服裹了又裹,伸向了那位藍‘色’的老大。張立念叨著:“老大,可不可以幫個小忙,跳,跳過來,輕輕的跳一下下就好。”

藍‘色’箭毒蛙斜睨了一眼,好似聽懂了張立的話,輕輕一跳,竟然真的跳入張立的手中,張立不敢有片刻耽擱,一接住了,趕緊往外一扔,趁敵人的子彈打過來之前,又將手縮了回去,好像聽見枝葉搖晃的聲音,也不知道扔哪裏去了。過了一會兒,聽到敵人嘟囔的聲音,接著“啊!”的聲音劃破幽靜的密林,淒慘至極。

抓住這僅有的機會,張立現身樹後,對著因驚慌失措而出現的三名敵人就是一通掃‘射’,而其餘三人也配合默契,搶搶先開火壓製另兩處的敵人火力,四人邊打邊朝西邊退去。敵人在後麵緊追不舍,一場密林追逐戰就此展開。

槍聲劃破密林,密集如珠落‘玉’盤,一時鳥驚獸散,林中一片喧鬧之聲。邊打邊撤的四人,走出不到三裏地,前方的灌木叢竟然和巨大的樹木連成一片,擋住的去路,後麵的敵人越來越近,火力壓得四人都不能抬頭,更糟糕的是,彈‘藥’大量消耗,他們沒剩多少子彈了。

他們的窘境很快被敵人發現,又一次遭遇包圍,那憋足的英語又說道:“幹你中國人,敬酒不吃吃罰酒,你們準備領死!”“嗤嗤”數聲,昏暗的叢林中冒起大量黃‘色’煙霧。

“毒,毒氣彈!”嶽陽驚呼,四人趕緊扯布撒‘尿’,用濕布掩住了口鼻,雖說不雅,但這確實是沒有辦法中的解毒良方。可是,這樣也堅持不了多久,連樹上的人也替他們擔心起來,索瑞斯失望的想著:“哎,怎麽看也不像一隻受過特別訓練的可戰鬥部隊,這樣子看來,就算我不出手,他們也走不出這片叢林啊。咦,那是——”

索瑞斯站在高處,發現了遠處一片黑雲飄來,奇怪的黑雲,整整齊齊,當空飛舞,時而散作煙霧縹緲難測,時而聚攏變幻多端。更多的時候,那片黑雲就像一張魔毯,平平的飄動著。辨明了魔毯的飛行方向,索瑞斯不由用望遠鏡打量起底下這群包圍了卓木強巴他們的遊擊武裝,終於,他認出一兩個曾擋在自己麵前的遊擊隊員。那活屍般的嘴裂開來,“嘶嘶”冷笑道:“這次算你們命大,還是老夫幫你們撿回來一條命呢。”

叢林裏風向不穩,埋伏在周圍的遊擊隊員不敢過分靠近,而是在毒霧的擴散範圍之外,匍匐於灌木叢中。靠左邊一名遊擊隊員對右邊的大胡子道:“不知道怎麽的,我還是覺得昨天那怪人扔的東西有古怪,現在還感覺有點癢。”大胡子粗魯的打斷道:“別多話,小心他們突然衝出來。”

被索瑞斯的小號煉心彈擊中的這群人,雖然事後發現沒有毒,也將那種粘糊糊的**清洗掉了,可是身上卻留下了大大小小的藍‘色’斑點,怎麽洗也洗不掉。看上去就像渾身長滿奇怪的皮疹,受到別的隊員嘲笑,這次希望藉抓住卓木強巴一行人,能討回一點麵子。

一名隊長似的人低聲發號司令道:“他們撐不了多久了,等一下先給他們幾顆子彈,但是別打死了,那可是‘波’拉將軍指明了要活的人。”旁邊的下屬點頭稱是,正準備拍兩句馬屁,稱頌一下小隊長如何英明神武,料敵如神,突然聽到一絲不和諧的聲音。

一種奇特的,有節奏的聲音,由遠及近,斷斷續續,飄飄忽忽,傳入每一個人的耳朵裏,像是被一群蚊子給包圍住了,可是睜眼看四周,又沒有蚊子啊。不止遊擊隊,連卓木強巴他們也聽到了這種聲音,他們也感到非常奇怪,‘交’戰的雙方都是全身塗抹過驅散蚊蟲的‘藥’液的,不然,在叢林裏走不出一裏,就被叮得滿身是包,更可怕的是那些毒蚊含有的大量毒素,致病的病毒,不及時治療會死人的。可是竟然被蚊子追這麽近,這倒是進入叢林的第一次。

聲音的頻率還在增加,越來越響,眾人這才明白,剛才聽到不是蚊子,那會是什麽呢?當第一個人反應過來,準備拔‘腿’開跑時,已經晚了,殺人蜂的前鋒部隊已經出現了叢林之中,將包圍卓木強巴他們的遊擊隊員給包圍住了。

小拇指粗細的腹部,五厘米的身長,超過一厘米長的蜇刺,黑黃相間的條紋,群體作戰,機動‘性’超級靈活,很快,密林被密密麻麻的殺人蜂所占據。眼力所及之處,全是當空‘亂’舞的殺人‘精’靈,它們像是響應著某種號召,在幾十隻蜂王的帶領下,浩浩‘**’‘**’的殺來。

根本不用估算,這群黃蜂少說也在一百萬隻以上,而據卓木強巴他們所知,碰上這種美洲最可怕的攻擊集團空軍,如果得不到及時救治,有時哪怕隻有三五隻,就能蜇死一個人。而此刻,根本來不及做出反應,那些黃蜂已劈頭蓋臉的朝遊擊隊員撲了過去。

“啊——”這種喊聲絕對比剛才碰到箭毒蛙那人叫得淒慘許多,那種近乎絕望的叫聲,讓卓木強巴想起了在可可西裏被倉鼠包圍的人。而這一次,根本沒有可以躲避的空間。一名遊擊隊員被黃蜂爬上了臉,他淒厲的嚎叫著,手中的槍不聽控製似的響成一團,可是他麵對的是殺人蜂。每一隻都是一架獨立行動的直升機,可懸空停留,可三百六十度旋轉,子彈根本就傷不到它們,反倒是這名遊擊隊員身邊的兩名同夥中了彈。

一人雙手‘蒙’著臉狂奔出去,但沒走到十米,就像一截斷掉的老木樁,直直的倒下去。

一名遊擊隊員抖動著衣服驅趕黃蜂,可是數目如此之多,很快一隻黃蜂在他後腦勺親了他一口,然後快速飛離,那人一手按住後頸,痛苦的神‘色’馬上呈現在臉上,手裏的衣服抖不動,馬上又有一隻黃蜂衝了過來,叮在‘胸’口,跟著是第三隻,四隻,五隻……很快他就被黃蜂爬滿麵部,‘胸’口和後背,身體全然是無意識的動作著。

還有一名遊擊隊員正在撕心裂肺的大喊大叫時,一隻黃蜂毫不客氣的鑽進他的嘴裏,不知道在什麽地方叮了一口,跟著他就嘶啞著,胡胡吼叫,聲音卻變得恐怖而難聽,那雙眼睛圓睜突出,那種表情,猶如看到了地獄一般。

還有一名遊擊隊員,被三隻黃蜂蜇了之後,咬牙切齒的忍著劇痛,萬分驚恐的看著身邊倒地‘亂’抓‘亂’叫的隊友,然後,他顫抖著的雙手握起了槍,反轉槍口對準了自己頭,眼睛盯著黑黝黝的槍口,當一群黃蜂飛來,他大吼一聲,扣下了扳機!

而更多的遊擊隊員,隻要被蜇了一兩下,就連槍都拿不穩,用手拍打,用衣服包裹住頭,滿地‘亂’滾,以最大的吼聲來發泄出‘肉’體上的痛苦和心中的懼意。

已雙方的實力來看,這根本就不能算是一場戰鬥,這是一場屠殺,活生生的屠殺,遊擊隊員全無還手之力,他們哀嚎著,痛苦的翻滾著,猛烈的撞上樹幹,被隊友的槍彈擊中,似乎都不能讓他們的神誌有稍許清醒。相比被槍彈擊中而言,那種生物毒素帶來的痛楚更為猛烈,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那是一種刻骨銘心的刮骨之痛,那種痛楚,沒有經曆過的人無法想象。而留在現場的四人,隻是聽到敵人那種呼天搶地的痛嗷之聲,就已經感到無法忍受,眼看著原本是敵人的遊擊隊員一個接一個從埋伏地站起來,或是狂奔,或是狂呼,又或是狂‘亂’揮舞,然後又一個接一個的倒下,蜷縮成一團,抖動,‘抽’搐。十幾具不知道是屍體還是活人的東西,已經被黃蜂爬滿,成為名符其實的蜂人。而黃蜂們還在這些毫無動彈能力的身上找尋著各種能鑽進去的孔‘洞’,仿佛不吸盡這些人的‘精’血誓不罷休。卓木強巴他們心裏沒有重新獲救的欣喜,恐懼和震驚占據了他們的全部心靈,因為,當這些當在他們前麵的敵人都倒下時,直接麵對他們的,就是這些幾盡魔鬼的殺人軍團。

逃!逃!不知道哪裏湧出來的勇氣,卓木強巴突然撲進了原本的死路的灌木叢中,任憑帶刺的植物撕裂自己的肌膚,硬生生的用身體從灌木叢中擠出一條路來。雖然大部分殺人蜂隻沉‘迷’於那十多名遊擊隊員,但還是有一小部分無法附著在蜂人身體上的殺人蜂調轉了方向,朝著逃命的人群追逐而來。

巴桑負責斷後,但他明顯也拿這些靈巧的空中戰鬥機束手無策,抖了兩下衣服,感覺背肌一麻,稍許有點癢,然後……“哎喲。”接著……“啊,他媽的。啊!”那種直接刺‘激’神經的痛楚感蔓延開來,嶽陽回頭看見大汗淋漓的巴桑,這名可以用自己身體點火燒著玩兒的硬漢,麵對打穿身體的子彈哼都不帶哼的,此刻竟然痛苦的呼喊起來。

四人已經擠過那片灌木叢,巴桑瞪眼道:“發什麽愣!快跑啊!”嶽陽看著巴桑因痛苦而變形的麵孔,竟然一時怔住了。

衣衫襤褸,血痕條條的卓木強巴轉過身來,狠狠的將衣服橫甩過去,大吼道:“走啊!走——”一件衣服將嶽陽兜頭罩住,接著被巨大的力量一推倒地,嶽陽爬起來時,隻見赤著上身的卓木強巴推著自己,一手半挽半拖的拉著巴桑,張立跑前麵去了,巴桑則一刻不停的軀幹還剩為數不多的幾隻殺人蜂。

那些黃蜂仿佛隻對遊擊隊員所在的地方感興趣,追了一陣便折返回林,驚魂未定的四人知道,自己總算又撿回一條命來,可是那些遊擊隊員就……

嶽陽和張立都沒事,巴桑被叮了一次,現在難受的忍著劇痛,張立拿出蛇膏,雖然不知道有沒有效果,隻能死馬當活馬醫了。嶽陽看了看把衣服拿在手裏的巴桑和卓木強巴,還不清楚剛才是誰兜住了自己頭部,讓自己避過一劫,卻聽見一陣異響。那是,人將牙齒咬得“格格”發響,嶽陽轉過頭去,隻見卓木強巴麵部咬肌劇烈的‘抽’搐著,顯然忍耐已經到達極限了。他驚道:“強巴少爺,你——”

卓木強巴咬牙微笑道:“你沒事吧,有麽有被咬到?”說完,鐵塔般的身體轟然倒地,他赤‘裸’的後背至少有六個紅包,還能看見三根蜇針,仿佛還在蠕動著刺入。

“強巴少爺!”

嶽陽的聲音不僅驚動了張立和巴桑,還將叢林深處的人驚了過來。他們被包圍了,這次亦是十餘人的小分隊,看來是聽到槍聲後從別處趕來的。韋托那矮胖的身軀散發出沁人的冷氣,冷笑道:“竟然能從巴斯納的包圍圈中逃出來,看來很有一套啊。別動,別妄動哦,朋友。”

這次,張立和嶽陽真的絕望了,卓木強巴已經倒下,最能打仗的巴桑痛得死去活來,他們的武器又沒有子彈,這種情況下被十來名荷槍實彈的武裝分子包圍,還有逃走的希望嗎?

藏在樹冠中的人卻不這麽認為,索瑞斯突然戚鼻,仿佛嗅到了身邊的危險因子,他淡淡一笑,道:“原來是叢林的主人到了,看來我得先躲遠點,被他們發現了可不是一件什麽好事。這裏是叢林,畢竟不是普圖馬約。”身影晃動,已離得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