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湖納帕錯]
第二天,大家又聚集在村子的東頭,這次所不同的是,包袱都由工布族人替他們扛了,他們每人一匹山馬,直至現在,大家對昨晚發生的事還在雲裏霧裏,都搞不清楚怎麽睡了一晚,卓木強巴就成了工布族的聖使大人了。不過有一件事情他們已經‘弄’清楚了,他們這次前往的地方,也就是地圖上所標注的地方叫生命之‘門’,對這一點工布族非常的熟悉,因為那道‘門’就是他們世代守護的聖地。據說,那道生命之‘門’在一個叫納帕錯的湖心,除了聖使大人,別的人都是不能進入的,工布族世代嚴守這個規定,等待著聖使大人的到來。
這種嚴格的等級區分讓眾人感到很不習慣,他們不能自己騎在馬背上,像嗬斥奴隸一樣呼喊幫他們背背包的工布族人,最後經過協調,由馬馱著背包,隻那森一人領路,他們開始朝生命之‘門’前進。路上,大家七嘴八舌的問卓木強巴到底是怎麽回事,這可難為了卓木強巴,別說他搞不清楚,就連那森也完全不明白,隻知道三名長老向全村人宣布了,卓木強巴就是工布族等了幾千年的聖使大人,於是,卓木強巴就是鐵定的聖使大人了。大家問不出什麽,十分失望,又紛紛問起別的問題,張立問道:“納帕錯怎麽會在這個位置?我記得……”
那森的回答是:“納帕錯一直就在這個位置,數萬萬年前,美麗的尼拉‘女’神從天上……”
張立忙揮手道:“好了好了,我要問的不是這個意思。”
亞拉法師道:“我知道你問的是什麽,你問的是另一個同名的湖,對吧。其實,納帕錯的本意是指森林背後的湖泊,凡是隱藏在森林後的湖泊或海子,不管大小,我們都可以稱作納帕錯,同名的湖,在阿裏地區也有,青海也有,雲南也有。”
呂競男問道:“對了,村裏的人是怎麽回事呢?他們對外人都很冷淡麽?”昨天晚上卓瑪回答得含糊其詞,呂競男總覺得不盡如人意。
那森道:“那是村裏的規矩,對外來的人一定要冷漠,不許隨便歡迎外來人。”
唐敏好奇道:“啊?為什麽?”
那森道:“其實,這件事很多村民都已經淡忘了,所以他們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我聽長老們說起過事情的原末。一百多年前,我們村子和別的地方一樣,村民都十分好客,而村落很偏遠,難得有一位外來的客人,那時我們因該比其他地方的居民更熱情吧。後來有一天,來了一個黃頭發藍眼睛的怪人,令人驚訝的是,他說一口流利的藏語,能和村民做很好的溝通。大家熱情的接待了他,把他當我們自己的親兄弟一樣看待,他也告訴村民許多山外的事情。後來,他問到了有關生命之‘門’……”
卓木強巴拉著馬匹韁繩一抖,馬立刻停住,他心裏也咯噔一下,隻聽那森緩緩道:“我們也不知道他從哪裏打聽到這一消息,但是那時民風淳樸,大家願意將自己心中最深的秘密與他分享,就都告訴他了……”
那森短暫換氣時,嶽陽和卓木強巴同時忍不住問道:“後來怎麽樣了?”
那森麵‘露’悲情,戚戚道:“後來,那人告別村莊後,竟然獨自尋到納帕錯,雇了許多挑工,等村民發現時,他們已進入生命之‘門’。”
卓木強巴心頭一涼,暗想:“那還有什麽可去之處,已經被人進去過了。百多年前……福馬!一定是他!”他想起了阿赫地宮,隻有雕像,機關,巨大的壁畫,一切值錢之物都被掠劫殆盡,難道此次去生命之‘門’,又是這樣的結局麽?他想起呂競男的話“多如牛‘毛’的珠寶,金銀器,源源不斷的運回英國”,心中不禁又是一陣戰栗。
亞拉法師淡淡問道:“那村民就沒有阻止麽?”
那森垂頭道:“生命之‘門’是我們工布人的禁‘門’,全村居民是禁止踏入的。”
亞拉法師怒道:“愚蠢,那你們就眼看著那些盜竊之徒進入你們祖先留下的,命你們世代守護的聖地?”他心中焦慮更甚。
那森低頭不語,方新教授歎道:“看來,此次我們前往的地方,多半又是一處空‘穴’。”
呂競男道:“看看再說。”
突然馬匹停止不前,低聲嘶鳴起來,風林好像靜止,遠遠的傳來某種動物的吼叫,那森道:“前麵有猛獸,馬兒感覺到了危險。”
呂競男道:“張立,亞拉法師,教授和敏敏,你們留下看守馬匹,我們到前麵去看看。”
五人前行百米,林木之外,靠山有個‘洞’‘穴’,‘穴’前約有五十平米空地草坪,一名藏男,手持雙刃鋼叉,正與一頭大蟲鬥在一起。那森一見,忙道:“是那日,我過去幫他一把。”同時向那日打了個招呼,赤手空拳就衝了過去。
嶽陽道:“咦?這是雲豹吧?”
那森衝向雲豹,那雲豹與那日格鬥多時,互相僵持不分上下,突然來了一生麵孔,便朝那森一吼,一撲而上。那森不避不退,朝著撲過來的雲豹腦‘門’就是一掌,雄渾有力,竟然將雲豹拍了回去。那頭雲豹在地上打個滾兒,知道來人厲害,轉身準備逃回‘洞’‘穴’,卻見那日手持鋼叉,好像一尊金剛守在了‘洞’口。那日道:“這豹子狡猾得很,上次差一點就捉住它了,結果讓它逃走。昨天晚上我在‘洞’口守了一夜,才等到它出來覓食。”
那森道:“那日大叔,你身手慢了啊,對付這頭豹子,何必耗那麽久。”
那日不服氣道:“如果不是怕把皮‘毛’紮壞了,早就殺死它了,何須這樣久。”
那森道:“看我的,絕對一根‘毛’都不會扯掉。”跟著反朝雲豹撲了過去。
嶽陽問道:“國家二級保護動物也,我們要不要製止他們啊?”
卓木強巴看著兩人鬥雲豹,心中感概:孔武有力的男子,與野獸做力量上的較量,將其製服,食其力而居其所,與自然相處得多麽和諧。可惜,自從有了火器,一切都變了。
這時那森已撲到雲豹麵前,雲豹一躥,從那森肘下躲過,那森打了個跟鬥,與雲豹麵對麵站著,雙臂微張,五指屈伸,笑道:“哈哈,這次看你往哪兒逃!”
雲豹遊走的範圍已被那森和那日‘逼’到山壁下的一角,它刨地豎‘毛’,胡胡吼叫,那森不為所動,一步步‘逼’了過去。那雲豹突然暴起,躥至一人來高,齜牙咧嘴朝那森脖子咬去,那森不慌不忙,說了聲“來得好”,突然脖子一偏,避開雲豹爪牙,右臂一長,伸手一個摘星攬月,將雲豹的脖子夾在臂下,順著雲豹的勢子,滾倒在地,翻了幾圈,終於將雲豹壓在自己身下,樂道:“乖乖,這次逃不掉了吧。”跟著雙手護住了雲豹雙齶,眼看接下來就要擰斷雲豹的脖子。
“等一下!”卓木強巴大叫著奔了過來,在那森的注視下,解釋了半天,才讓那森明白,是要放了這頭豹子。那森就是不明白,這是上好的獵物,那日蹲守了數日才把它抓住,這‘肉’又好吃,皮‘毛’還可以換錢,為什麽要放掉呢,他表示這豹子是那日的獵物,自己不能做主。
卓木強巴和那日討論了半天,最後用一根強光手電筒換了這雲豹一條‘性’命。那日拿著這種高科技產品,說不出的喜歡,那豹子以後可以再捉,這個會發光的好東西,恐怕在土裏刨十年八年也未必能刨出來。
那日歡天喜地的回家去了,一場小風‘波’也算過去,大家繼續向前,卓木強巴讚許的問道:“那森的身手真是了得,恐怕是村裏的第一獵手了吧。”
那森麵‘色’微紅,囁嚅了半天,終於還是搖頭道:“不,村裏的第一獵手是多吉,我是第二。多吉跌不,他才是天生的獵手。”
卓木強巴想起了昨天次吉喊著“多吉哥哥會給我報仇的”,心想這個多吉肯定是個強壯的男子,怎麽會叫多吉跌不呢,便道:“哦,多吉嗎?我們好像還沒見過他呢。”
那森道:“啊,是啊,說起來,自從多吉四天前帶著另一位聖使大人前往生命之‘門’,就一直沒回來呢。”
“啊!”卓木強巴大吃一驚,問道:“你說什麽?另……另一位聖使大人?”
那森道:“嗯,我不喜歡那位聖使大人,因為他和長老們說的那個人一樣,黃頭發,藍眼睛,大鼻子。”
卓木強巴眼藏懼意朝身後一望,大家都‘露’出同樣表情,他們最大的對手“本”,四天前已經去到生命之‘門’,他們又一次落在後麵。那森一見他們神‘色’不對,忙解釋道:“我沒有任何對聖使大人不敬的想法,隻是……隻是……”
卓木強巴忙問道:“他們有多少人?四天前就去了嗎?”
那森道:“嗯,他們的人和裝備都比你們多多了,估計有二三十人吧,是四天前木鼠時分出發的,怎麽,聖使大人不知道另一位聖使大人來過了?”
卓木強巴頭皮發麻,如果說一百年前那人還有沒發現沒拿走的東西,那麽本他們已經去過了,帶了二十幾個人和最現代化的裝備,那還能留下什麽!現在最大的期望反倒是本也和自己一樣,在生命之‘門’裏什麽都沒發現。
“還……還要去嗎?我們還要去哪裏嗎?教官?”嶽陽問道,所有的人都以詢問的目光看著呂競男,呂競男問那森還有多遠路程,那森指著遠方道:“翻上這個山頭就道了。”
呂競男咬咬牙道:“去,怎麽也要去看看,希望能找到一點線索,他們不敢持有武器公然的坐空中‘交’通工具,不可能走得很快,我們能追上他們。”
一想到這次去的地方可能是被劫掠過兩次的不‘毛’之地,大家又七嘴八舌的議論開來
談話間,那森頓住腳步,道:“到了。”
眾人看著滿山翠樹,不知道到了是指到了哪裏,隻見那森幾步登上坡頂,對大家道:“納帕錯,生命之‘門’,就是這裏了。”
卓木強巴跟著那森登上坡頂,撥開草叢,眼前碧‘波’‘**’漾,一汪清泓泛起粼粼‘波’光,一陣湖風吹送來清爽。兩麵的大山像一艘船,裝了滿滿一船清水,納帕錯,這個隱藏在森林背後的小湖外形像一隻眼睛,或者說是一個梭子,湖水碧綠得好似翡翠。湖心一大一小兩座小島,古木盤曲,崖壁刀削,就好似眼中雙瞳,繞島而翔的飛鳥,更為翠湖增添了幾分和美。
“啊,好美啊!”唐敏發出驚讚。
風停‘浪’靜時,整個湖麵好似一麵碧‘玉’做成的鏡子,嬌翠‘欲’滴,讓人感歎這種顏‘色’的絢麗,湖水多深並不知道,但可一眼望穿,水裏的遊魚尾尾可數,時動時靜,銜尾歡舞;當風襲來,整個湖麵就如同活了過來,一襲翠袖的少‘女’婀娜起舞,淩‘波’微步,寒水生煙,將湖和山繚繞得如夢如幻。這一群人大多去過九寨,知道那裏的水,那種繽紛得無法形容的‘色’彩,這潭碧‘玉’的顏‘色’便如同九寨之水一般,但是九寨的湖沒有它大,沒有它活,沒有它這般靈動和聖潔。臨湖而近,呼吸頓停,仿佛透過湖麵,可以遙望前世今生,生命之‘門’,它讓人重獲新生。
亞拉法師宣了個佛號,入定而坐,眾人也都是望湖臨風,榮辱皆忘。碧空在上,翠湖在下,時而飛鳥掠空而過,倒影湖中,相映絮雲,一切都是那麽自然,每個人心中不禁升起“就該是如此”的想法,水雲之間,變化萬千,怎麽看也看不夠,不僅是眼睛,而是整個身體都欣賞著這湖光山‘色’,心靈沐浴在寧謐之間。
嶽陽悄悄問那森道:“生命之‘門’在哪裏?”
那森朝那座大點的島嶼一指,道:“那裏便是生命之‘門’。”
張立道:“這島看起來不大啊,咦?為什麽要叫生命之‘門’?”
那森道:“這個……據長老們說,我們所處之地,是勝佛母的化身,央恰布藏布是勝母的一條‘腿’,我們沿‘腿’而上,所以,這裏就是生命之‘門’。”
方新教授道:“勝佛母?奇怪,這個名字好熟悉,你知道嗎?”
卓木強巴搖頭,雖然他家是佛教世家,但他對佛典中的事知之甚少。亞拉法師睜開眼道:“勝佛母,是指勝樂佛的明妃,又叫多吉帕姆,也就是金剛亥母。金剛亥母戴五骷髏冠,有三隻眼,表示能觀照過去、現在和未來三世。除了正麵外,旁出一頭,現豬首形,代表智慧雙成。項掛五十顆人骨串成的念珠,代表佛教全部經典。修亥母法可與上師相應,斷除煩惱、所知二障,啟發俱生智,修拙火等,證無死虹身,降伏魔仇,攝十法界,乃了生脫死之不二法‘門’。”
方新教授一拍腦‘門’道:“我想起來了,是有這麽回事,傳說中古代墨脫全境,依山勢山形而走的話,正好是一幅多吉帕姆‘女’神的仰臥圖,如此說來,我們此刻所處的位置,正是‘女’神的兩‘腿’之間,生命之‘門’,啊,這裏果然是生命之‘門’!”
‘女’神的兩‘腿’之間,卓木強巴這才明白,再看這潭納帕錯湖,果然,這梭形的外觀,和湖心那一大一小兩座島嶼,恰恰形成一個巨大的‘女’‘性’外‘生’殖器,生命之‘門’,便是誕下生命的地方。
呂競男臉‘色’微微一紅,低聲喃喃道:“竟然會聯想到這種事情,這些人也真是……”
亞拉法師平心氣和道:“自人類意識萌發,便有強烈的‘生’殖崇拜,生命從孕育,到誕生,無疑是最神秘,也是最神聖的事情。繁衍,意味著種族得以延續,在古人眼中,再沒有任何事高於這件事了。而且,合體‘交’歡,男‘女’‘交’媾,不僅帶來感官上的愉悅,同時升華‘精’髓,使人向神佛,心智靈台保持清明。這不是什麽避諱而不能談論的事情,而誕生生命的地方,也不是什麽藏汙納垢之所,從古至今,無數文人墨客寫詩作畫,讚美它,將它稱作生命之‘門’;隻是到了後來,以此為職業的‘女’‘性’,將這種神聖的事情玷汙了,淪為皮‘肉’生意……”
聽到這裏,唐敏不服氣的打斷道:“怎麽……這怎麽能怪‘女’人呢,如果沒有男人……”
嶽陽小聲對張立道:“奇怪了,亞拉法師不是因該清修的嗎?他怎麽對這些事情如此了解?”
張立神秘道:“這你就不懂了吧,亞拉法師是密修者,何所謂密修?據我所掌握,大部分書籍裏記載的密修,都指的是合體雙修,合體雙修懂不懂?”
嶽陽恍然道:“哦……了解!難怪強巴少爺對密修這麽感興趣,感情是有這層意思在裏麵啊。我們是不是也該考慮一下,去加入密修算了。”
亞拉法師道:“何謂‘女’德,何謂‘女’守?若是男人用強,雖拚死反抗而不能,當自潔而死,那就算了;可是皮‘肉’生意,卻是以此換錢,出賣‘肉’體靈‘欲’,反以之為榮,最是令人不齒。”
唐敏反駁道:“咦?這是什麽時代的觀點?男‘女’原本平等,為何隻有‘女’德‘女’守,而沒有男德男守?食‘色’‘性’也,人饑餓了便要種田吃飯,人有病痛可以看醫生,人有煩惱可以找心理專家,人有‘欲’望而無法發泄,所以才有妓‘女’啊,這本來就是人類最古老的職業,與農工兵商醫師等職業都是沒有區別的,因該等同視之。”
卓木強巴心道糟糕,中西方文化大衝突,他也知道,妓‘女’職業,在某些國家,同律師教師一樣,都是合法職業,同樣需要拿行業執照才能上崗,有些國家甚至還需要進行嚴格的培訓才能持證上崗。同樣,在西方很多國家的‘女’‘性’,也不會以妓‘女’這樣的職業為恥,那些讀大學讀博士的‘女’學生,隻要稍有姿‘色’,便會以此為最佳兼職,畢竟付出的勞動少而回報高。而目前國內,許多人也已經接受了人生伴侶在婚前就已經不是完璧之體的現實,不過有些人就很難接受,像亞拉法師這樣的思想確實過於傳統,不過敏敏的說法也太過偏‘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