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清睜開眼睛,那穿過樹葉的通徹的陽光不安分地撩撥著她的眼皮,一點點錚亮她眼幕下的世界。

她不情願地支起身子,順手扯下手邊的一根野草,又忿忿地丟在一旁。

啊,終究是要醒過來的。麵對現實吧。

幾步開外,那個白衣翩翩的男子正似笑非笑地打量著她,微微揚起的嘴角很有幾分促狹的意昧。那笑在挑撥著水清頭上的青筋,快氣抽的臉上寫著“萬分不爽”幾個大字。腦子卻越發清楚起來了,然後她開始慢慢回憶起事情的來龍去脈。

她穿越了,而且是到了一個鳥不生蛋兔不阿屎幹淨得詭異的樹林裏。

而在莫名其妙穿越之前的水清,一直試圖做一個普通的女孩子。她常常強調自己是十四歲半,而非十五歲,這樣就還能攀得上豆蔻年華,有撒嬌耍賴的機會。她有著溫柔得體的笑容,縝密謹慎的思維,在循規蹈矩的表象掩護下偶爾做點小壞事,而且很巧妙地把握著分寸。

她床頭顏色溫暖的櫃子上擺著她最愛的哥哥的照片,那個不幸早逝的男孩子即使在離開多年後仍然能夠透過照片流露寵溺的微笑。

但很可惜,即使這樣他也不能保護水清睡個安穩的懶覺。

四點四十二分的時候,水碧---水清的姐姐---會準時掀開她的被子,洋洋得意地在她耳邊播放《東方紅》。

如果水清還沒有起床的覺悟,就會有美妙的歌聲“起來!不願做奴隸的人們!起來!不願做奴隸的人們!起來!不願做奴隸的人們!……”隻重複這一句。帶著常人難及的破音,一遍又一遍,像是卡住的老唱片。

好吧,這個時候她總是別無選擇的。

她知道,她和普通的女孩子是不同的。她必須在五點整的時候將手中栗色的弓拉滿,瞄準五十米開外的靶子中心那個鮮豔欲滴卻嬌小異常的蘋果,想像惡狠狠咬上一口時是多麽地痛快。

每天每天。

水碧甚至在四點四十二分這個時間上都有完美的說詞。三分鍾掙紮起床,十五分鍾洗漱完畢,這是科學的規劃!

“為什麽我從小都要練弓箭呢?”水清曾經和你一樣充滿了疑問每當這個時候水碧笑得臉上桃紅**漾:“你不覺得這樣無比得帥氣麽?”

這當然不是真正的理由。

水碧顯然知道得更多,而水清,在亙古不變的敷衍之後再也懶得理會。這是水碧的堅持,除此之外很自由,所以真相怎樣根本無關緊要。後來水清回想起來的時候悔得腸子都青了,懵懂無知是挨宰的前兆,唉,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

異變就在她笑岑岑的姐姐遞上的禮物開始,她很是懷疑了一會兒。可是當那銀燦燦的光芒從禮品盒透出來的時候,她就動搖了。

是銀飾麽?誰和銀子過不去呢,你說是吧?估且相信這是慰勞我的禮物吧。她這麽想著,樂癲癲地捧著奔到樓下的臥室,連背上的弓箭也忘了取下。

水碧叫住她:“你要不要帶塊麵包?”

“什麽?”她一頭霧水。

“我可能很長時間不能給你做飯了,我怕你餓著了。”水碧一臉賢惠。

你什麽時候做過了……

“姐又要出門了麽?不用擔心,我會照顧好自己的,餓不著。”水碧喜歡出遊,水清習以為常,匆匆回頭,很快隻留下了腳步聲。

哼,怪不得突然要我帶什麽麵包呢.她回想著,臉上的表情向著憤怒的方向扭曲。但她現在真有點後悔沒帶上塊麵包,肚子餓是個現實問題.而在當時,闔上房門後中,水清的嘴仍然沒有合攏。她小心地拉開絲帶,精美的紙殼下,一個斑駁的木盒。棱角處都有歲月的摩擦,顯出圓潤的反光。盒子顏色已沉,是黯然的淺灰色,紋路裏有朽掉的趨向。可詭異的是,那盒子通體卻散著如玉的光芒,時明時昧,像一顆心跳的節奏。

她不由得有些緊張,定了定神,伸手翻起蓋子。

一瞬,有些恍惚。寂寞寥落如夜。

偏偏,萬千華光盡斂。

不可調和的矛盾,卻最無懈可擊的結合。縱是千般美景亦惘然。

那是一把劍。

八寸有餘一盡尚不足。劍鋒寒光若水,線條溫柔如許。劍背上有她不曾見過的花紋,彎曲的弧度像某種古老的語言,枝枝蔓蔓蜿蜒纏繞,瑰麗的花紋誘人心魂。劍柄上卻格格不入地嵌著六個小槽,有被刮剝的傷痕,很明顯缺失了某些部分。

掃視下去,視線可及處兩個篆體小字。

“夜魅?…”她有些惶惑,為什麽有種熟悉的感覺?

明明不曾見過,卻分明點燃心頭一點靈犀。好像她等了它很久,它也盼了她很久。

水清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指尖觸及之處光芒大盛。

不妙!

她縮手,已來不及,刺目的白光不容拒絕地將她吞噬…

“不要…姐,姐!!...啊-----!”

……

糟糕的回憶並沒有結束.當水清第一次打量她所到的世界時,發現自己仰八叉地掛在一個樹枝上,腮幫子腫脹脹地疼.腳下意識地一蹬,聽見褲子撕喇喇響.完了,不會是褲子裂了吧?雖說荒郊野外的,露屁股總是件不雅的事情,何況還是一向矜持自重的水清的屁股。

冷風瑟瑟過,卷著兩片風涼的葉子,不識抬舉地讓水清有流鼻涕的衝動。可謂高處不勝寒啊!……

看過那麽多穿越的花癡小說,有一醒過來成了皇室公主的,有白衣勝雪嬌襲動人的,再奇怪不過也是成了吃齋念佛的尼姑……就沒見哪個女孩子穿越得這麽寒磣的!...水清還是水清,而且失掉了往日的從容淡定,她心裏有點悲哀。

還好沒人看見。

當她低頭的時候現實硬生生地擊破她心中最後的念想。樹下有三個人,瞠目結舌地看著這個天外來客。她終於忍不住了。

“呀啊!!!!!!!!!!!!!!!!!!!!!!!!!!!!!!!!!!”

這尖叫**了樹枝最後一縷脆弱的神經,它晃了兩晃,斷了。水清就以迅雷不及掩耳雷霆萬鈞之勢直愣愣地從樹上摔下,驚起殘葉灰塵無數。

這時候他看見一個黑胖的大漢正拿著大刀抵著一個白衣男子,眼睛卻愣愣地看著她。

有人打劫!這是她的第一個念頭。她連滾帶爬地站起來,摸下背上的弓箭,直指那大漢的喉嚨。

“光天化日之下幹什麽勾當呢!快放開他!”狼狽的形象掩不住她的英氣,威懾力雖不多,必竟其勇可嘉。

“他奶奶個熊!日子不對口,幹啥子都不順!!”那黑黝黝的大漢最先從目瞪口呆中反應過來,唾了一口唾沫,頰上一圈桀驁不馴的胡子不平地晃動。他上衣甚少,像兩片麻片任意地拚接,盡是毛邊粗糙至極,看來穿上也不會舒服到哪去,也隻有這等厚如犀皮的話皮膚才消受得了。身材結實,晃著的姿態頗像頭憤怒的熊。手中一柄大刀,刀背上穿著四個銅圈哐哐作響,手握之處被破破爛爛的布條子無規則地纏繞著,滲滿了烏黑的汙漬。

“滾刀肉,我早言今日不利出行。既已得了這些馬匹,就收手罷。何苦再惹得雷霹呢。”他身旁那瘦子汕汕地笑著,不合身的土黃長褂纖瘦的身體在裏麵悠悠地晃**著,配著細眯的眼睛格外滑稽。

那大漢雖心有不甘,猶豫片刻也隻得躍上馬去,扯了另兩匹馬的韁繩同那瘦子離去,臨走還要瞪得眼如銅鈴:“算你小子今日燒高香,爺爺放了你!下次可沒這等好事!!”言罷馬鞭一揮,奔馳而去。

水清不知自己的到來是伴了驚人的雷鳴閃電的,身後曾掛著自己的樹已是焦黑,周圍的草木也受了牽連,萎蘼不振。那打劫的二人以為出師不利,真蒙了天譴,生生出來這麽個活寶替天行道,隻得悻悻而去。

她緩緩放下箭,忽爾意識到自己自己的處境,臉唰得紅透,隻想找個樹洞鑽起來。偏不知哪裏冒出來的小白臉不識趣地湊上前來。

“姑娘真乃天人。”語氣平靜,與其說是讚歎不如說更像戲謔。

水清摸摸褲子,搞清楚隻是小腿處劃破了邊後略加安心,但仍然惱火得緊。真是天人了,天下最丟人啊!

她哪有心思理會他,滿腦子都在想怎麽脫離這個窘境,此時出於禮貌這才抬頭對視。

隻見那人扶手作揖,一對濃眉像暈開的黑墨,眼若柳葉狹長,一雙招子卻是精光四射。經了變故神色如常,絲毫不見慌亂,也無有得救的狂喜。唇如施脂,淡抹微雲,齒如白玉,笑得恰到好處。眼波流動之處,顧盼有情。發髻精致,鬢角幾絲頭發逸出微彎,一襲白衣,暈染著金光,分明一個貴公子,不像被救的,倒像是救了人的。

“適逢歹人,多謝姑娘出手相助。不知可有什麽能報答姑娘的?”那人鋪開扇子,氣定神閑地問.“那倒不必了,”她拍拍身上的灰,低聲嘟噥,“反正也不是我本意要救的……”

那人一時靜默,細細將水清打量了一番,突然攏了扇子,直直地勾起水清的下巴。“哎呀,不是上等之姿。不若我吃點虧,納你為妾如何?”

水清那時一臉塵土,腮幫子還腫了大半個,頭發極具淩亂美,堪比雞窩,黑色的運動褲自膝處開了條長口子,白上衣上沾滿了細碎幹枯的葉子。最有趣的是兩個眼睛因了強光刺激,又攪了些風沙,竟發了炎症腫脹起來。

她氣不打一處來,好哇,洋相出盡不算,幹脆還碰上個采花賊。

“更不必,你才配不上我!”她推開他的扇子,白了他一眼。

白衣男子一愣,頗感意外,笑了笑正欲言語,隻聽遠處一個清亮的聲音響起。

“哈哈,莫顏。家花滿園無心看,卻又在這裏采起野花了?”那白影駕了馬從遠處馳來,臨近時方才扯了韁繩,飛身下馬。

還有同夥?水清鎖了眉頭,當務之急是快些逃走。她趁了那人說話的間隙打量了下四圍的環境,心裏急急地盤算著。

那叫莫顏的男子臉也不紅,反而振振有詞:“賞心悅目的花總是不嫌多的,何況這株還有不同。”

“是不同,跑起來分外快。”那人向莫顏身後看了看,噗嗤一下笑出了聲。那裏,一個踉踉蹌蹌的身影淹沒在青蔥綠影裏。

“哎…慢著點!…我哪裏就這般可怕啦?”莫顏挑了挑眉毛,有點委屈。

“看來是流水有意,落紅卻無情啊!”他拍了拍莫顏的肩頭,臨跨上馬不忘說說風涼話,“對了,你練功的石頭不是在你的馬匹上麽?怎麽給人劫了去?”

“我看那路人走的方向和我們相同,不妨讓他們幫我們運一路,到時再取回就是了。”

“你啊!當真會偷懶,難怪曼冬總是奚落你。”

“婦人之見,何必當真?”

“這話敢當著她麵上說麽?”

“哈哈!這個麽…”

“哈哈哈哈!……”

……

那兩人已遠去了,水清舒了口氣,心情卻並不輕鬆。她的弓箭還在背上,那把詭異的劍卻不見了。該怎麽回去?她躊躇著。水碧不曾提過分毫。若是哥哥的話,他會怎麽做呢?永遠淡定自信的神情,是水清怎樣也學不來的。

不管怎樣,不能消沉!水清,鎮定鎮定!她攥攥拳頭揮著手臂給自己鼓勁。

“咕咕……”肚子餓的信息迅速把她鼓起的精神頭兒給泄得一幹二淨。“還是找吃的要緊啊。”

天色有些昏暗了,林子裏的溫度也降下來了,草木上滲出絲絲涼意。她拉緊外套,還是抵不住寒意。順著那潺潺溪流,她走了不知有多久,腿腳都有些不聽使喚了。草叢裏隻分布了些皮如紅綃,綴成小串的紅色小果子,一簇卻頂不得一個指頭尖大,吃來甜甜但難飽腹。她吃得十幾串,隻覺得滿肚子寒水,苦不堪言。

她又撐著走了幾步,猛然瞧見不遠處有螢螢燈光,待看清是一個林間小草屋,還圍著籬笆,小小的院落倒還整潔,房後堆著草垛。心中不覺驚喜萬分,果然天無絕人之路。

抬手敲敲木門,見一個老太太顫巍巍地拉開了門。

“婆婆,我迷路了。現在實在餓極了,可否給我些吃的?”水清滿懷希望。誰知那老太太一聽聲音揚起手中的拐杖就要打。

“你這野丫頭,這些日子給你偷騙去了多少吃喝,還不夠麽?欺我老弱無力,我…我打死你!”說著便追將出來,腳步不穩,拐杖卻揮著委實不弱。

水清可給打了個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看那老太打得目標混亂,仔細一看發現她兩眼無光,顯然是雙目已盲。定然是這幾日有哪個年輕女子偷去了些她的食物,以致她一聽到年輕女子的聲音便忍不住怒氣橫生。水清叫苦不迭,不知該怎麽解釋,隻好奪路而逃。

吃的沒討到,反挨了些悶棍,她心裏著實鬱悶。夜幕已沉,到哪裏去安身落腳呢。她覺得委屈得緊,卻擠不出半分眼淚。現實是,即便她這會兒哭得梨花帶雨,也不會有故事裏常見的英雄救美,憐香惜玉。何況她現在兩個眼睛腫得像核桃,自知也美不到哪去。現實也是,她沒有那麽嬌羞無力,弱柳扶風的。越是饑寒交近,她活下去的欲望就

越強烈,兩個眸子都錚錚亮著冒綠光,活像匹小野狼。

餓是一時餓不死的,身子困乏倒是真的。她回頭看看那草垛,藏個把人似乎還綽綽有餘。這時候誰還管那盲目老太太批不批準呢,人快折騰死的,什麽繁文縟節禮儀氣度都飛到爪哇國去了。水清也沒多想,便悄悄翻了籬笆直衝那後院的草垛。

左拱右拱,把自己埋深點,又扯了些幹草覆在身上,陽光曬過的淡香終於給她增加了些溫暖。但不知怎麽,她總覺得有些不踏實,屋裏的燈光熄了,那老太太是不可能突然殺出來了。

她這麽想著,一翻身,突然身下一虛,竟陷了進去。她慌著掙了掙,還沒湊足氣力,一隻肥碩的大手悄悄捂上了她的嘴巴,她悶哼一聲,硬生生被拖入了草垛中央!

水清被那手捂得忿了氣,未待掙脫開,就發現一個大狸貓一樣的圓腦袋冒了出來。那腦袋的主人舉起另一隻肥嘟嘟的手,示意她靜聲,看到水清點了頭,才緩緩地移開了手。

水清喘了口氣,驚恐和憤怒交織在一起,反而半句話也說不出。據說人鬱悶到極致反而更平靜,水清就麵臨著這種情況。她進來才發現這草垛裏別有洞天,雖然外麵看起來本就不小,但還是沒想到裏麵竟然擠擠壓壓能容得下三個人。對,這裏除了水清和大狸貓男之外,還有第三個人。

“嘿嘿,這位姑娘,真對不住哈!讓你受驚了。”一個俏生生的女孩子笑得燦爛,順手替水清理了理衣服。

水清打眼一看,見她桃紅底衣緋色外衫,臉形圓潤,一雙眸子圓如銀杏,閃著快活的光芒,一頭長發散得隨意,隻在額上係了條紅發帶,顯得活潑英氣。

地上還擺著一個結著灰土痂的燒雞,還有幾個鍋貼。水清心下明白了七八分,她瞧那女孩子看起來似不像有心機深重之人,那大狸貓男傻傻呆呆,膽子就越發壯起來了。

“我們這麽做也是不得已的…求你別叫出來,那老太婆要是發現我們躲在這兒可就不好了。她很難纏的!”那女孩子撅著嘴巴央求。

“她的難纏我是領教過了,那倒不怕,隻怕我給人背了黑鍋還不知情,白挨了那幾杖。”她看那女孩子低頭不好意思地笑,繼續問道:“這些吃的是你們從那老婆婆那裏偷來的?”

“我們丟了盤纏,不得已出此下策嘛!誰叫阿福的胃口那麽大,還非要吃肉!”女孩兒半嗔半怨地推著狸貓男。

“不是小姐你說要吃的麽……”見女孩秀眉一橫,狸貓男剛嘟噥一句就噤了聲。

水清忍不住笑出聲,肚子偏也像伴奏樂似的不應景地又叫了起來。那女孩子扯下一條雞腿,賊賊地湊到水清麵前:“你也餓了吧?”

“嗯…這倒是真的。”水清臉頰飛紅。

那女孩一笑,拿近遞與她。

水清真覺得餓得不行,接過雞腿開懷得吃起來。肚子填得幾分飽,水清對這兩人的戒心也少了大半,聊得也更放得開。她知道女孩名花花,恰也十四,那胖胖的小跟班叫作阿福。這兩人出門遊玩,可是戒心全無,半路就把盤纏丟得一幹二淨。

“可是也不該用偷的啊。那老婆婆自己在這兒生活也不容易啊。”

“借啦!可是她哪裏肯把那隻小母雞給我們,我。。。啊不,是阿福,偏偏就離不得肉。”花花捏著一根草杆,繞在指間把玩。

水清無可奈何地歎歎,想那小母雞定是養來下蛋,尋常借食怎肯殺了這母雞,偏生遇上這個任性敢做的主兒。自己吃人家嘴短,此時也是在一條賊船上了。

“花花,我們既然已經吃了,不如為這老婆婆做些事情,也好彌補一下。”

“那依你,我們要怎麽做?”花花忽閃著眼睛。

阿福也忙不迭地點點頭。

水清一笑:“我們這樣!”

天尚蒙蒙,一個青衣少年一手提了野雞,扛了一肩柴木進到院落。他放下柴木,照例走到水缸前,查看剩餘,卻意外地發現水缸滿溢。那木門前放著一堆新鮮的野果和野菜,本該堆在窗邊衣物也洗得幹幹淨淨的晾在院子裏。正詫異,見木門打開,那盲目婆婆正出來。

“婆婆…”

“你來了……?”她臉上現出些溫和的笑容。

“是啊。”那少年一笑,燦若朝陽,“今天有客人來過麽?看來還幫你做了不少活。”

盲目老人一怔,臉上也滿是困惑的表情。

“水清,你倒是真是個好心的人,還想得做這些。我一看她對我凶就氣不打一處來了。”花花揮著樹枝,邊走邊跳轉了身子衝水清笑。阿福扛著些雜物,訥訥地跟在後麵。

“沒什麽,隻不過,這麽平白吃了她的雞,有點良心不安。這些不算什麽,等以後有機會再補償她好了。”水清想起仍覺歉意。

“對了,我一直想說,你的衣服可真奇怪。很遠的那個地方,你的家鄉,人們真得都這樣穿?”

“嗯…對啊,在很遠很遠的地方。”水清默然。

“那,你怎麽會來這裏呢?你一個人麽?”花花連珠炮似地問,一肚子的十萬個為什麽。

“我來這裏的過程說來話長,改日再講給你……我很想回去,可是…連我自己也不知道,還回不回得去…”

花花覺出她的失落,握了她的手:“別擔心,你回家的事包在本小姐身上。這天底下哪有我辦不成的事兒啊!”

看著花花的單純無畏,水清心頭輕鬆不少。她想了想,問:“那,你有沒有聽過一把關於‘夜魅’的劍?”

她揉揉自己的鼻子,認真地想了半天:“知道麒麟堡的‘丹砂劍’,四神幫的‘水鱗劍’,落陽宮的‘碧羲劍’,可是還真沒聽過這‘夜魅劍’啊…”見水清有些失望了,她忙補充道,“不過別急!我見識淺,沒聽過也無妨。此去向東不過半日行程就是東峽縣,那裏來來往往做生意的人多,他們天南海北的跑,定然曉得不少。咱們一同去,還怕打聽不出個一二三四五的麽?”

水清心頭一亮,“不會擾了你們的行程?”

花花豪放地一擺手,“左右我也是玩,去哪不裏是遊玩呢!”

“那真是太好了。”水清鬆了口氣,隻要有一條可循的線索,也就還有一絲希望。現在新認識了這個熱心的花花和善良的阿福,她安心了很多。

不認識的人尚且如此,熟悉的人反倒害起人來不眨眼。她轉念想到了水碧,心中忿忿不平。

可恨的姐姐,等著瞧吧,等我回去非吃光你的特製泡芙,讓你哭死過去!她這樣想著,覺得快意很多,好像已經複了仇似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