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暴喝響起,鳳鸞再次幻化成一隻火鳥。
隻是這一次,鳳鸞如烈焰般的羽毛,失去了之前的光澤,暗淡了不少,整個體型肉眼可見的比之先前小了足足兩圈不止!
眾人見狀心下頓時了然,卿長生此刻比起強弩之末也好不到哪兒去!
可偏偏吳鳳青與風清子二人對卿長生先前所展現出的實力心有餘悸。
二人嘴上雖叫囂著,但誰也沒敢率先動手,隻是將目光投向不遠處摘星閣少閣主孫陽的身上!
似是感受到二人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孫陽故作不解道:“兩位前輩有何事吩咐?”
風清子表情一僵,他沒想到孫陽竟這般滑頭,明明是他先挑的頭,現在卻一副佯裝不知的模樣。
轉頭一推四五六,將自己摘得一幹二淨!
吳鳳青心中也泛起死死怨念,合著你摘星閣將我們二人當槍使?
殊不知一切不過是他二人的欲望作祟。
心中憤怒歸憤怒,卻也不得不咽下這口氣,誰讓孫陽是當代摘星閣閣主的兒子呢?
其父孫從運有著合體初期的修為,放眼整個東域也是屈指可數。
二人不過是三四流宗門,自身修為也才堪堪抵達元嬰初期,如何敢叫板底蘊深厚的摘星閣?
再者說,先不談孫從運,光就是眼前孫陽身邊站著的陳武就不是自己二人能夠比擬的,分神後期的修為,滅自己二人,猶如捏死一隻螞蟻般簡單!
二人無奈對視一眼,隨即硬著頭皮上前道:“孫少閣主,摘星閣貴為東域一門二閣三宗之一,乃是我東域正道之表率,如今卿長生是否修魔一事還需貴宗站出來查明真相,為死去之人主持公道才是!倘若放任魔修潛入我正道宗門,豈不是為整個東域埋下了隱患?”
孫陽略一沉吟,隨即故作為難道:“我摘星閣雖貴為東域正道宗門的中流砥柱,可這畢竟是妙音宗的山門,孫某也不好越俎代庖,何況妙音宗同為東域一門二閣三宗之列,亦是我東域正道之楷模,若孫某此時站出來豈非有喧賓奪主的意味?還請二位前輩體諒!”
此話一出,清風等人眉頭紛紛皺起。
孫陽之意再明顯不過,他要的便是將妙音宗也拉下水,讓眾人對卿長生群起而攻之,令他孤立無援。
果然,吳鳳青似是領悟到了孫陽的深意,表情玩味的開口道:“孫少閣主多慮了,妙音宗雖貴為東域一門二閣三宗之列,可眼下之人卻是與妙音宗弟子虞綰綰有婚約在身,於情於理妙音宗都當避嫌才是,想來清風長老也是明事理,識大體之人,斷不會與孫少閣主在此事之上意見相左!”
風清子適時附議道:“正如吳道友所言,妙音宗與雲隱宗有婚約在先,此等瓜田李下之事,定時不會參與的!”
三人一唱一和,眨眼間便將妙音宗架在火上炙烤。
不答應孫陽做主,那便是有包庇之嫌。
若是答應,往後妙音宗與雲隱宗便將背道而馳,自己與周不為數百年的交情也將付之東流。
一時間清風陷入兩難之境,心中對幾人暗恨不已。
妙音宗如今的處境正如天璣宗邱淩峰所言,一旦那位坐化,妙音宗便會被擠出東域一流宗門之列。
若此時強行開口,或許可以暫時保下卿長生,可之後呢?
麵對東域眾多宗門的施壓,饒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宗門怕也是吃不消啊!
可眼下妙音宗這群人中唯有自己修為最高,適合開口的也隻有自己了。
微微一歎,不忍對上虞綰綰與周不為哀求的眼神,腳步略一滯頓,隨後便堅定地邁出去。
“兩位道友所言甚是,我妙音宗自當全力配合諸位同道!倘若卿長生當真是魔修,妙音宗絕不輕饒,可若是有人刻意冤屈,我妙音宗也斷不會坐視不理!”
隨即清風看向麵前猶如受傷猛獸的卿長生,神色複雜道:“長生師侄,既明白弱肉強食的道理,又何必強自出頭,有些事明哲保身或許也不會落得如此下場!”
卿長生明白清風所言並非同孫陽等人一般認定自己是魔修,而是在責怪自己不該為小六子強出頭,落得眼下這般田地。
“多謝清風長老的好意,隻是小子認為,我等修真者雖逆天而行,但更應知曉紅塵之中凡人的疾苦與不易,而非為了貪戀這玉京之上的萬年壽,行那人神共憤之事!”
“阿彌陀佛!”
一聲佛號,了凡適時出聲道:“不知諸位道友可否聽貧僧一言?”
麵對超脫東域一門二閣三宗的大昭寺,眾人還是要給幾分薄麵的!
孫陽恭敬地行禮道:“自是可以,了凡大師有話請說!”
“塵寰萬丈卻困眾生,人心雖小但容慈悲!長生施主此舉雖過激了些,但歸根究底因果循環報應不爽,既如此,不如且讓他隨貧僧回大昭寺帶發修行,以贖其罪孽,有我大昭寺在,想必魔修一事諸位也可放心!不知各位道友意下如何?”
聽著了凡的話,孫陽陰鷙的雙眸微微眯起,而其他人雖心有不甘,可也不好說什麽。
若說私心,大昭寺的和尚絕不會有!
他們這群人整日裏除了誦佛便是念經,所修功法也與別的宗門不同,對他們而言身死道消,便是去那西天極樂,故而也就不會有貪墨卿長生功法一說。
孫陽等人擔心的是卿長生為了苟且偷生會應下了凡所言。
倘若如此,先不說卿長生的功法對自己而言是否有益,單就得罪大昭寺來說,是一筆不劃算的買賣!
虞綰綰聞言黛眉舒展,她覺著卿長生有活路了!
此刻便是周不為也亦是如此。
沒承想,卿長生衝著了凡歉意一笑,搖了搖頭道:“多謝了凡大師的好意,隻不過在下本就不是魔修,為何要委曲求全?”
孫陽等人本以為卿長生會同意,沒想到峰回路轉,這小子竟這般不識好歹!
“了凡大師,非是我等不願,而是長生師兄一意孤行!這……”
卿長生劍眉一挑:“小陽子,事到如今還惺惺作態就沒必要了吧?”
他不傻,若這會兒還看不出孫陽的貪婪,自己還不如買塊豆腐撞死算了,修什麽真!
孫陽麵上表情微微一滯,隨即便被恰到好處地掩飾過去,轉而露出一副惋惜之色道:“此事皆因我而起,長生師兄怪我也在情理之中,隻是摘星閣身為正道翹楚,在下為了東域萬千生靈不得不防範於未然,若長生兄能束手就擒,待鑒別過功法之後,自會還長生師兄你一個公道!”
“嘖嘖嘖,當真是三人成虎,你們幾個一唱一和就真把別人當傻子了?你以為他們為什麽跟在你孫陽的後頭?無非是想借機分一杯羹罷了!”
話鋒一轉,卿長生嘴角揚起一抹冷笑:“可笑,你等莫不是以為真得了我的功法,就也能撈得一份好處?大魚吃小魚,小魚吃小蝦,小蝦吃泥巴!到頭來你們這些小門小派莫說是看上一眼,能給你們一些法器和丹藥作為彌補都算你們宗門祖墳冒青煙了!”
“長生兄何必挑撥離間?有了凡大師在此,功法交出自是大家一同傳閱鑒別,絕不會是誰一家之言!”
孫陽幾句話便將一眾小門小派心底的疑慮給打消了。
見事已至此,卿長生也無話可說。
這人就是這樣,容易被眼前的利益所蒙蔽。
修真者也是人,仙人也是人,隻不過站著的高度不一樣,能引他們感興趣的東西也各不相同罷了!
“長生師兄,還是莫要令我為難才是!”
說罷,在孫陽的示意之下,陳武一步踏出,整個人氣勢迎風暴漲,霎時間壓得一旁眾人喘不過氣。
卿長生頓時壓力驟升,如臨大敵。
這人很強,在自己所遇之人中,除了陌鈴鐺身邊的那位老者外,他是自己遇到過最強的了。
當下摒棄雜念,緊盯陳武的一舉一動。
孫陽淡淡開口“長生師兄,陳武乃是我摘星閣的供奉,分神後期修為,若你還是冥頑不靈,恐怕他便要出手了!”
見卿長生沒有說話,孫陽眼底陰狠之色轉瞬即逝。
“陳武,動手,莫要傷著長生師兄!”
眼見自家徒弟有危險,周不為也顧不得眼前之人是分神期修為,當即掐動指訣就要助卿長生一臂之力。
而與他相識百年之久的清風如何不知道他的脾性。
足下生蓮,一步便來到周不為的身旁。
不等周不為動手,周遭泛起無數冰霧,眨眼睛便將他困住,動彈不得!
“清風,你這死老太……”
周不為臉色憤然,傷人之話脫口而出。
隻是話未說完,識海中便傳來清風如沐春風之聲。
“莫要亂動,我已經讓綰綰去喚醒老祖了,你若出手必然會添亂,他們需要的是你徒兒的功法,不會殺他,你放心吧!我也會在旁盯著,若事情不對我會及時出手,絕不會讓你那寶貝徒弟受傷的!”
聽到這話周不為才發現虞綰綰不知何時已經消失不見了。
當下訕訕的陪著笑臉:“多有得罪,多有得罪!”
清風嫵媚地白了他一眼:“怎麽?剛想說什麽來著”
“嗬嗬!沒什麽,沒什麽!”
清風見周不為這般模樣,也是嘴角上揚,不過轉眼間便收斂好情緒,一雙美眸緊盯場中陳武。
她感覺先前阻撓自己與了凡出手的定然是眼前之人無疑。
不等清風細想,場中陳武手掐法訣,眨眼間妙音宗上空浮現一片星空。
隨著陳武的指訣指引,一枚星辰墜落凡間。
周不為眼神中錯愕之色溢於言表,不單是他,就連清風也是如此。
二人下意識對視一眼,口中低呼出聲:“引辰訣?”
引辰訣乃是摘星閣的不二法門,非摘星閣親傳弟子不得修煉。
傳聞此功法乃是玉京之上的仙人所創,功法大成之時甚至可以直接引動九天之上數以萬計的星辰攻擊敵人。
可孫陽明明開口說過,此人是摘星閣的供奉,為何能修煉引辰訣。
不等他們理出頭緒,天空中接二連三有星辰下墜,共計七顆星辰環繞在卿長生的身側,伺機而動。
孫陽此時開口道:“如今七殺降世,還請長生師兄回頭是岸,莫要再起波瀾,令孫某為難!”
麵對環繞在身邊的星辰,卿長生頓感壓力倍增,心生警覺的同時也在暗暗尋找破綻,這些星辰看似璀璨耀眼,實則暗藏殺機。
他有預感隻要對麵的陳武動動手指,這七枚星辰便能輕而易舉的將自己給碾得渣都不剩!
卿長生不甘心,自己好不容易又能重新修煉了,還有大把的時光等著自己去享受,憑什麽自己非得做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一想到這裏,卿長生愈發的憤怒、不甘、憋屈,種種情緒霎時間湧上心頭。
特別是看著孫陽那抹詭計得逞的笑容,心中更是沒來由的一陣煩躁!
似是感受到卿長生的情緒,鳳鸞幻化而成的火鳥也死死盯著孫陽,看得後者如墜冰窖。
既然你們想搶我的東西,那就都別想好過!
一念至此,卿長生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
隻見其手掐劍訣,緊接著一股駭人心魄的劍氣衝天而起,光芒覆蓋之處竟遮蔽了半個妙音宗。
鳳鸞也在此時伴隨著陣陣鸞鳴,化為一柄巨大無比的長劍,透體而出的火光附著於劍身之上,大有殊死一搏的架勢!
然而本就真元耗盡的卿長生,此刻強行催動帝武鳴所授的押天九注,其消耗的真元已不是他能夠負擔的了。
即便有著周不為先前所喂食的回複真元力的丹藥,於此刻而言,也不過是杯水車薪罷了!
感受到體內真元力即將消耗一空,而押天九注的劍勢卻仍在節節攀升。
卿長生心中發狠:媽的,拚了。
左右都是一個死,與其負屈而亡,不如搏上一搏,再不濟也得帶幾個墊背的走。
想到這裏,卿長生右手握拳,猛地砸向自己心口。
頃刻間,一口刺目的鮮血噴灑在鳳鸞之上。
本已後繼無力的鳳鸞,此刻卻好似爆發出潛能一般,周遭火焰突然升騰而起,比之前更加攝人心魄。
如此同時,巨劍的氣勢也攀升到了最高峰。
卿長生麵目猙獰的對著孫陽笑道:“小陽子,我一個人走黃泉路怪害怕的,你給我一起吧!”
話音剛落,鳳鸞劍也裹挾著暴戾的劍氣當空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