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長生身形一晃,轉瞬便來到隊伍中開口的少年身邊道:“當真?”

“嗯,我師尊喜歡研究些修真界的奇聞異事,所以我偶爾也會看上兩眼!”

少年說話時,神色略微顯得有些緊張。

“嗯?你是清火長老的弟子?”虞綰綰似是認出了少年的身份!

“回綰綰師姐的話,在下正是清火長老的弟子,齊雲!”

“那便開始吧!需要什麽東西?麵鼓?服飾?還是?”

卿長生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將那個狗屁魔修拖出來給宰了。

齊雲小聲道:“現在不行,古籍記載,凡人體弱,雖肉體不避日照,可三魂七魄屬陰,皆是懼怕至陽之氣,所以需等到子時,陰陽交替之時方可招魂!”

“而且……而且……”

“而且什麽?你倒是說啊,一個男孩子說話怎麽吞吞吐吐的?”卿長生有些急了。

齊雲強忍懼意道:“麵鼓、服飾又是何物?”

卿長生一愣,隨即一拍腦門,自己還以為這招魂便是前世的跳大神呢!

“沒什麽,你且告訴我,需要哪些東西?”

“東西我都有,隻是子時在下招魂的時候需要周遭不得發出任何聲響,否則一旦驚擾到遊**的一魂三魄,前功盡棄不說,這孩子也會當場暴斃!”

卿長生微微點頭,沉聲開口:“放心,今夜子時我替你護法,誰也不會打擾到你們!”

“多謝長生師兄!”

“荀兄!”

一聽卿長生喚自己名字,荀峰一陣小跑。

“天驕,何事?”

卿長生頓覺別扭無比,笑著道:“別天驕不天驕的了,若看得起在下,就喊我一聲長生便是!”

略一猶豫,荀峰點了點頭道:“好,那在下便厚顏一回,喚一聲長生兄!”

“嗯,雖說我們都是潛心修真之人,並不太在意周遭環境,隻是同行之中還有女子,女子總是愛幹淨的,所以勞煩荀兄帶我們去外門駐地稍作修整一番!”

聽到這話,荀峰麵露一絲難色。

見狀,卿長生疑惑問道:“可是有難處?”

“不是荀某推脫,隻是我等都是些男子,沒弄什麽駐地,不過是在這靈礦附近隨意搭建了幾處簡陋的棚子,一來方便靈礦有事我們能及時趕到,二來在靈礦附近修行對我等也算有益!”

“那青梅鎮可有客棧?”

荀峰苦笑道:“青梅鎮偏遠,往來的商人並不多,都是些附近村鎮的腳貨郎,所以嘛……這客棧倒是有一間,隻不過比不得宗門附近的村鎮,環境上可就差了點兒!”

虞綰綰麵色平靜道:“無妨,有個地方落腳即可!”

“那行!”

荀峰點點頭道:“我這就帶諸位前去!”

……

“該死的墨子歸,待我煉化了這小鬼的一魂三魄恢複過來些便將這鎮上之人的魂魄全部煉化,到時候絕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跟著你的青雲宗弟子!定要當著你的麵將他們抽魂煉魄!”

悶哼一聲,一簇幽藍色的火焰自黑衣人掌心緩緩升起。

飄渺無形的四道虛影呆滯地走向火焰。

隨著靠近火焰附近,眨眼間便被吸入其中發出淒厲的哀嚎聲。

等到火焰熄滅,男子的臉上明顯多出了一抹血色,整個人都精神也由先前的萎靡不振到現在略微有些好轉!

黑衣人活動了下筋骨,眼中閃過一抹陰毒之色:“還不夠,可惡,若不是怕引起妙音宗的警覺,真想現在就把這個小鎮上的人都給煉化了!”

一聲細微的響動傳來,黑衣人當即警覺,瞬間隱去身形,一雙陰鷙的眸子在陰影處死死地盯著洞口附近。

陰風拂過,幹癟枯槁的手指搭在了黑衣人的肩頭。

黑衣人心中一驚,尚來不及反應,耳邊就傳來幽幽地歎息聲:“七百年了,總算是碰上了個活人!”

“啊……”

黑衣人發出淒厲的慘叫,拚了命地嘶吼,可不僅聲音始終傳不出山洞,饒是他自己的身子都動彈不得分毫。

很快,黑暗中便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其中還伴隨著嚼碎骨頭的響聲。

約莫一炷香後,隨著一聲飽嗝聲響起,咀嚼之聲也終於停了下來。

待一切重歸平靜,陰暗的角落中一道男子身著黑衣人的服飾走了出來,手中還多出了一枚令牌。

“嗯?竟是煉魂宗之人?能為血魂老祖我破除封印提供些許魂魄血肉,你也算死得其所了,隻是可惜了,才築基後期的修為,若是元嬰期便更好了!罷了罷了,聊勝於無!”

正說著,剛還形容枯槁的血魂老祖,周身好似突然鼓脹起來,原本幹癟如枯樹皮一般的皮膚肉眼可見變得充盈豐實起來。

眨眼間,血魂老祖就變成了一個身材魁梧,麵容剛毅的男子。

赫然是先前被他吞噬的那名黑衣人的模樣!

“姑且先用著吧,等我將整個鎮上的人都血祭之後,再挑一具滿意的皮相!”

可剛一邁出洞門,洞口處驟然白芒乍現,精光一閃,一道肉眼可見的屏障將血魂老祖擊退數步,阻攔他外出之勢!

“可惡的西門劍歌,該死的青雲山顧氏一族,我魔族定不會善罷甘休,待老祖修為恢複之時,定要你們血債血償!”

眼底浮現一絲掙紮,血魂老祖手掐法訣,原本壯碩的身體宛如泄氣的皮球一般再次幹癟了下去。

隨即一抹刺眼的血芒好似有生命般朝著洞口的禁製蠕動。

伴隨著刺耳的滋啦聲,本就已經年久失修的法陣,在血芒的腐蝕下,白芒逐漸暗淡,直至徹底消失不見。

夜風吹過,血魂老祖頓時激動萬分,大笑道:“七百年了,整整七百年了,我血魂又能重見天日了!顧流雲啊,顧流雲,你傾其所有也不過隻能將老祖我封印在這裏,自己卻落得個神形俱滅的下場,哈哈哈哈,沒想到吧,老祖我可以自喰血肉維持肉身不滅,哈哈哈,到頭來我才是贏家!”

似是笑夠了,血魂老祖看向不遠處的青梅鎮,舔了舔幹裂的嘴唇,桀桀怪笑:“乖乖等著成為老祖身體的一部分吧!”

可剛運轉法訣,卻發現自己先前為了破除封印,將好不容易得來的血肉又消耗一空,頓時心有不甘的虛空一握,一條碗口粗的大蛇被其抓在手中,身子不斷扭動。

狠狠地一口咬下,猛地一甩頭,連帶著將大蛇身上的血肉撕下一大片。

血魂老祖咬嚼著口中的蛇肉,絲毫不在意血水滴落在身。

“等著吧,很快我便能享用美食了!”

霎時間鳥兒振翅高飛,林中野獸四散奔逃……

“長生兄,這裏便是青梅鎮唯一的客棧了!”

望著布滿蛛絲的匾額,卿長生心中隻覺一陣無語。

這是比其他地方差了點?

完全沒有可比性好嗎?什麽人啊?心這麽大,選擇住這個地方?

深吸口氣,卿長生強行擠出一抹笑容:“荀兄,這便是你說的差了點?”

荀峰也略顯尷尬道:“差了一星半點,一星半點!”

“你……”

卿長生強忍下心頭的怨氣,對著身後眾人道:“大家先去好生歇息吧,想要去鎮上逛逛的也行,但是記著,亥時在這裏集合,一起去靈礦,聽明白了嗎?”

“明白!”

“解散!”

隨著卿長生話音落下,一行男女各自走向自己的房中,這倒是出乎卿長生的意料。

本以為這個年紀的男女生性好動,又是難得出一趟遠門,多半都會選擇去鎮上逛逛,沒想到清一色選擇回房中打坐修煉。

要不說人妙音宗能位列一門二閣三宗之一呢!

瞧瞧人家妙音宗弟子這覺悟、這自律性!

卿長生哂笑著搖了搖頭,要是換到自家小師妹,怕是這會兒早已吵著鬧著讓自己帶她去鎮上聽戲買糖葫蘆了!

荀峰近前行禮道:“此間事了,荀某也該回靈礦那兒盯著了,以防萬一!”

“有勞荀兄了,若有異變還請及時通知我們!”

“這是自然,告辭!”

“慢走!”

待荀峰離開之後,卿長生剛要邁開步子去鎮上逛逛,就感覺身後有一道人影跟著,隨即頭也不回問道:“怎麽?你不需要修煉?”

虞綰綰俏臉略微一紅,輕聲道:“剛突破的,所以也無需修煉,全當是看看這青梅鎮是否有魔修的蹤跡!”

卿長生啞然失笑,巴掌大的鎮子,鄰裏間知根知底,莫說是魔修了,便是隨便來一條野狗都知道是外來戶!

不過卿長生倒也沒揭穿,女孩子嘛,畢竟是要臉的!

索性邀請道:“既然如此,不如一同前去鎮上看看吧!”

虞綰綰微微頷首,跟在卿長生的身後一起出了客棧!

一路上二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很快便來到先前梁平庸唱戲的戲台處。

與先前一般無二,台下幾個孩童依舊在起哄拍手,跟著台上的梁平庸唱著編撰而來的戲詞,隻是少了那道倩影。

還別說,雖有濃妝遮擋,但對於卿長生與虞綰綰二人來說並不影響。

此人生得麵如冠玉,身材修長,配上這身戲服,倒也頗有幾分謫仙臨塵的意味在裏麵!

閑來無事,卿長生便來到台下,隨意找了塊幹淨的地方席地而坐,聽起戲來。

反觀虞綰綰,柳眉微蹙,站在原地並未坐下。

台上的梁平庸舉手投足之間都將這戲中之人演繹得惟妙惟肖,入木三分。

饒是並不怎麽看戲的卿長生,一時間也是聽得津津有味。

約莫一刻鍾,這場戲也隨著梁平庸那句今日歸來斬塵緣而落下帷幕!

“好!唱得不錯,再來一段!”

卿長生聽到興起,不自覺地站起身來為其鼓掌,順手將儲物袋裏的一枚指甲大小的靈石丟上了台,算作是這場戲的打賞!

在他看來,青梅鎮與靈礦如此相近,想來也是知曉靈石的珍貴。

如此一枚靈石對卿長生而言或許並不值錢,但對於梁平庸這位家道中落的戲子來說,可就非比尋常了!

略微錯愕,梁平庸拾起地上的靈石恭敬地朝著台下的卿長生彎腰行禮!

恰在此時,朱少燕也正巧領著幾個一看就是家仆模樣的下人,手拎食盒走了過來。

“少燕,你來啦!”

梁平庸一見朱少燕過來,臉上的妝容也未來得及卸下,便迫不及待地翻身下台!

“哼!給你!”

將食盒塞入梁平庸的懷裏,朱少燕瀟灑地轉身離去,多一句話也不和梁平庸說,很顯然還在為先前之事與他置氣!

“嘖嘖嘖,天然窮三代,傲嬌毀一生啊!”

卿長生看著傻乎乎愣在原地的梁平庸,以及轉身離去的朱少燕,不由得發出一聲感慨。

“何意?”

冷不丁身旁的虞綰綰出聲詢問,嚇得卿長生一個激靈。

“綰綰姑娘,你可知人嚇人會嚇死人的?”

見卿長生如受驚的小鹿一般,這把虞綰綰惹得掩嘴輕笑,可又像是想到什麽,連忙正色道:“先前在妙音宗山門看你麵對眾多正道宗門的長老也不退讓分毫,怎的今日竟這般膽小!”

“那不一樣!”

“哪兒不一樣了?”

卿長生板著臉道:“卿某可以橫眉冷對千夫指,但不能被人從後拍肩膀!”

“歪理邪說!”

二人正鬥著嘴,梁平庸尷尬的上前道:“原來是二位貴客,梁某有禮了!”

“哎,什麽貴不貴客的,不過是一看客罷了!”

一語雙關,著實令梁平庸神色窘迫,訕笑道:“讓兄台見笑了!”

“無妨,朱小姐性子率直,敢愛敢恨,若是娶回家,梁兄定是有福了!”

微微一愣,隨即神色警惕道:“兄台如何得知少燕姓朱?”

卿長生輕笑道:“我等是妙音宗的內門弟子,今日前來乃是為了一些瑣事,對於這裏的一切,荀兄自然會如實相告!”

“原來如此,竟是荀峰管事的宗門仙人前來,梁某多有怠慢,還望恕罪!”

說著梁平庸衝卿長生微微一禮。

卿長生單手虛托,對他笑道:“方外之人,從不在意這些虛禮,不知梁兄可有空?你帶我二人四處看看可好?”

“這……”

梁平庸略顯猶豫。

“可是不方便?”

“非也,非也!隻是這食盒得盡快還給少燕,若是遲了,她會不喜!”

卿長生啞然一笑:“梁兄竟懼內?”

梁平庸倒也沒反駁,隻是撓了撓頭,站那兒一個勁地嘿嘿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