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知道你想你娘了,我也真是服了!”

赤炎魔君見卿長生語氣敷衍,依舊不信,倒也不去爭辯。

畢竟自己說的是真話,別人不信也沒有辦法!

被封印在天闕山整整七百年,不用為了爾虞我詐提防仇人而活著,也不用為了爭奪機緣拚命變強而整日裏東奔西走,難得有一處清淨之地沒人打擾也樂得清閑!

在這七百年裏,他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所謂的修仙也好、修魔也罷,橫豎不過是從一個囚籠跳入另一個囚籠中罷了,最終不過是要被困死在這求道的路上。

世間萬般事情百因必有果,也許真如當初錘鐮仙君所言,人活一世,若能一屋兩人三餐四季便已比大多數人要過得自在順心許多!

細細想來,或許當初在那座小院之中才是自己平生度過最安樂的時光。

那些凡人是螻蟻沒錯,可他們至少比自己過得要舒坦!

“小子,你叫什麽名字?”

聽到赤炎魔君的問話,卿長生微微警惕道:“你想幹嘛?給我下降頭?”

赤炎魔君表情微微錯愕,似是聽不明白卿長生在說什麽!

“降頭?那是何物?”

卿長生撇了撇嘴:“一種在知曉別人生辰八字與姓名之後,用來下咒毒害他人的邪術!”

“你……”

赤炎魔君被他氣得不輕,但還是強壓怒火道:“本魔君若是想害你,何須用此等不入流的手段?”

卿長生轉念一想也對,就憑他的修為,想要宰了自己,無非就是吹口氣的事兒連手指頭都用不上,犯不著拐這麽大一個彎。

略一思索,便如實相告:“我叫卿長生,師門是雲隱宗!”

赤炎魔君微微頷首道:“卿長生?本魔君記下了!”

說罷,大地突然開始顫抖,赤炎魔君在卿長生不可思議的目光中突然開始掙脫束縛。

不等卿長生再動手,赤炎魔君已經破土而出,看著他似笑非笑道:“你看,沒了天罡地煞陣與絕靈陣,本魔君想要出來,不過是輕而易舉之事!”

“你……你怎麽出來的?”

“就這麽“嗖”的一下就出來了啊!”

“你不是沒有……”

話未說完,卿長生突然苦澀一笑,像是想明白了什麽。

“原來你故意誘我說話,暗地裏卻是在偷偷吸收天地靈氣,我早該想到了,從絕靈陣破碎的那一刻起,天地靈氣倒灌入洞穴,你自然能夠吸收化為己用!”

赤炎魔君哈哈大笑,來到卿長生身邊席地而坐。

“你還不算是太笨!放心吧,我先前和你說所言並未騙你,被關了七百年,難得能靜下心來想清楚很多事情,本魔君打算在仙雲大陸找個地方先待著。”

卿長生一愣,詫異道:“不回去了?你不是想家嗎?”

赤炎魔君白了他一眼:“魔界那是什麽地方?那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兒,就我眼下這身修為,還未回到家就得先被仇人當作補品給吞噬了!怎麽著也得先恢複一些修為,至少能有自保的手段才好回去!”

“那得需要多久?”卿長生好奇道。

略一沉吟,赤炎魔君開口道:“不好說,看機緣吧!短則十年八年,長則百年!”

“行吧,那魔君你就在仙雲大陸先待著,好好養傷吧!走的時候和我說一聲,我去送送你,也不枉咱倆今日相識一場!”

赤炎魔君表情一滯,看向卿長生的眸子愣愣出神,思緒也不知飄向何處!

“我還能活著回去嗎?”

“當然能啊!我又不是你們魔界中人,我不吃人……呸,我不吃魔的!”

“那你打算什麽時候放我走?”

“等白蘞將最後一味藥方研究好,然後你再把今年地裏的麥子替我割完,你就可以回去了!”

“真的?”

“自然是真的了,我還能騙你?等你走的時候說一聲,我好送送你!也不枉你替我割了百年的麥子!”

……

“赤炎魔君?赤炎魔君?喂……”

聽到卿長生的呼喚,赤炎魔君瞬間回過神道:“在呢!怎麽了?”

“想什麽呢?這麽出神?”卿長生疑惑道。

赤炎魔君嘴角不自覺地上揚:“你的話讓我想起一位故人?”

“故人?你還有朋友呢?”

卿長生有些懷疑地看向赤炎魔君。

後者頓時臉色漲紅道:“我怎麽就不能有朋友了,倒是你小子,敢和本魔君這麽說話,不怕被吃了?”

沒想到卿長生聽到這話一點都不害怕,反而雙手枕著後腦,身子順勢朝後一仰,直挺挺地躺在地上,翹著個二郎腿道:“吃唄,反正我爛命一條,早死早投胎!保不齊人生重開我下輩子能投到個富貴人家當富二代呢!”

赤炎魔君笑了笑,沒有反駁,而是在心裏默默將那道記憶中的身影與眼前的卿長生做了對比。

不得不說二人在某些方麵實在是太像了!

這份骨子裏的**不羈與灑脫,旁人真的學不來!

“小家夥,我幫你把外麵的小東西給料理了吧!順便也當作是給自己恢複修為了!”

話音剛落,便見一縷黑氣以極快的速度衝出了視線,緊接著便聽到一聲哀鳴,洞外便再沒有了聲響。

卿長生瞬間神識外放,查探之下令他咋舌不已。

那凶獸就這麽死了?自己費勁巴拉的對它一點傷勢都沒造成,眼前的赤炎魔君單單就憑一縷黑氣就幹掉它了?

真是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

可不等卿長生開口,身旁的赤炎魔君眨眼間便消失在了原地,僅是一個呼吸,身影又再次出現在卿長生的麵前。

與他一同出現的還有一具被切割成數塊的肉塊。

不用想卿長生都能猜到,必然是洞外那頭凶獸身上的血肉!

赤炎魔君隨手丟給他一塊道:“吃吧,這小玩意兒的血肉對你來說也算是大補,他的妖嬰我吞噬了,補充些修為,不然光靠吸收天地靈氣,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

說著便捧起一塊血呼啦擦的肉塊張嘴就要咬下去。

“哎哎哎,別啊,你就這麽生吃啊?”

赤炎魔君停下手上的動作,狐疑道:“不然怎麽吃?”

“我靠,大哥,你又不是山頂洞人,這玩意兒怎麽咽得下去啊!你們魔界之人還真是不挑食,等著,一會兒就好!”

卿長生沒好氣的一把奪過赤炎魔君手上的血肉,起身在洞穴內挑挑揀揀,沒一會兒便抱著一堆樹枝走了過來。

在赤炎魔君驚訝的目光中,三下五除二搭好了一個簡易的燒烤架,隨後運用真元催動鳳鸞生火,開始架上串好的肉塊。

很快赤炎魔君便已經能嗅到空氣中傳來的淡淡肉香,看著滋滋往下滴落的油脂,讓他想起了在農家小院的日子!

望著熟透的烤肉,卿長生頓感惋惜道:“哎,可惜沒有孜然、椒鹽還有辣椒粉,不然……”

可話還未說完,便見赤炎魔君不知從哪兒掏出一些玉瓶,挨個拔開瓶塞,依次擺放在卿長生麵前。

後者頓時驚掉了下巴:“臥槽,你這哪兒來的?”

赤炎魔君笑道:“當初那會兒天天被逼著吃飯,一來二去覺得味道還不錯,後來偷溜出小院的時候順手就把這些揣兜裏了!”

“呃……這七百年過去了,大哥,早就過期了!”

赤炎魔君搖了搖頭,舉起一個小瓶子道:“這淨玉瓶可不是一般的東西,裏麵存放之物,莫說七百年,便是七千年都不會腐敗,放心吧,錘鐮仙君的手段我多少還是心裏有數的!”

卿長生啞然失笑:“喲,錘鐮仙君出品,必屬精品是嗎?”

說著一把搶過赤炎魔君手上的佐料撒在了烤肉上。

赤炎魔君看著他緩緩開口道:“你跟錘鐮、白蘞兩位仙君是來自同一個地方嗎?”

實在是太想念家鄉的美食了,已經很久沒有吃到這種熟悉的味道了,卿長生一邊啃著烤肉,一邊滿嘴流油的答道:“嗯,算是老鄉吧!隻是他比我來得更早些!”

“難怪言行舉止如此相似!”

點了點頭,順手拿起卿長生烤好的肉塊,正欲張口就要,卻又好似是想起了什麽。

“隻因你太美?”

“噗……咳咳咳……”

剛到嘴裏的肉塊,還未來得及咽下去,便噴了赤炎魔君一身,還害得自己被嗆得直咳嗽。

卿長生抹了抹眼角的淚花無奈道:“不是,錘鐮仙君教你的都是些什麽玩意兒?”

可赤炎魔君接下來的話,卻是讓卿長生更加無語。

隻見他一臉嫌棄的撣了撣身上的肉塊,嘴裏嘟囔道:“哎喲,你幹嘛!”

“得,你倆是真牛逼,一個敢教,一個敢學!”

就在二人猶如久別重逢的好友相互調笑時,外麵突然傳來了震天的喊殺聲!

卿長生頓時放下手中的肉塊,喚出鳳鸞,神色警惕的盯著洞口附近。

赤炎魔君倒是沒有他這般小心,繼續自顧自的吃著手裏的烤肉道:“沒什麽,無非是一些小家夥見財起意罷了,吃自己的肉,管他們那麽多做甚,來一個我吞噬一個,就當恢複修為了!”

卿長生頓覺無語,想想倒也符合他魔君的人設。

即便是被封印了七百年,他也曾是魔界的一方霸主,縱使修為跌落至如今的大乘期修為,但殺洞外那些人還不是手到擒來?

隨即扭過頭繼續吃起手中的烤肉!

可下一秒,洞外傳來的脆響卻是讓卿長生一愣,當即丟下手中的烤肉,喚出鳳鸞直奔洞外而去。

反觀赤炎魔君倒是沒有在意,而是將神識外放,繼續吃著手中的烤肉,好似在回味什麽。

“跑啊,怎麽不跑了?”一名男子看著狼狽不堪的少女眼中流露出一抹隱晦的**邪之色。

“卑鄙,這就是你們正道的行事作風?”

少女倔強的看著眼前之人,一雙桃花眼滿是悲憤與不甘。

“哈哈哈哈,魔道妖女,嘴還挺厲害,沒了那老頭,我看這回還有誰能救你!”

“大哥,跟她廢什麽話,我還沒嚐過魔道妖女的滋味,一會兒廢了她的修為,讓我先嚐嚐!”

“沒問題,聽說她還是合歡宗的,想必對雙修之法定是研究頗深,咱倆……”

就在這時,三道不知從何處而來的劍芒,瞬間劃過二人的脖頸,將他們未說話的話給打斷了。

突如其來的變故令一同前來抓捕的修真者們紛紛警惕的看向四周。

“誰,滾出來!”

卿長生寒著臉,提著鳳鸞,緩緩從洞口中邁出。

“是他,先前被無相宗獨孤悸追殺的那名雲隱宗的弟子,卿長生!”

其中一人開口道:“道友,我們乃是……”

不等他們說完,卿長生便厲聲喝道:“滾!”

那人臉色陰沉,淡淡道:“卿長生,你也是出自正道宗門,我們奉命捉拿魔道妖女,難不成你要包庇魔道妖女與我們為敵?”

“道貌岸然,憑你們也配稱為正道宗門?”

卿長生冷著臉道:“給你們三息時間,不走便死!”

那人知道自己不敵卿長生,畢竟能在獨孤悸手下逃脫之人又怎麽會是籍籍無名之輩。

更何況當初整個東域都在傳雲隱宗出真龍了!

即便自己這方人多勢眾,可終究不過是群築基期的修真者,與卿長生這位跨入元嬰期的妖孽比起來還是差太多了!

“好好好,卿長生,你袒護魔道妖女,等宗門長輩來了,我看你如何解釋!”

鳳鸞揮下,一抹劍氣在眾人不足一寸的地方落下,入地三分!

“不走,死!”

那人心有不甘,看著倒下的兩個同門,一咬牙道:“走!”

見來人是卿長生,陌鈴鐺心中的委屈再也壓抑不住,頓時美眸泛起淚花,抱著卿長生的手臂道:“秦爺爺被人圍困,你幫我去救救他好不好!”

看著梨花帶雨的陌鈴鐺,卿長生略一遲疑,當下點了點頭道:“帶我去!”

可話音剛落,一旁洞穴內,赤炎魔君便咬著烤肉,斜靠在洞口道:“就憑你倆?去找死嗎?”

其實從卿長生出手的時候,赤炎魔君的神識便知道了,看著那好似一脈相承的行事作風以及不在乎正邪之分的做法,不知怎的,赤炎魔君愈發的打心底對他在意了!

陌鈴鐺聽到突如其來的聲音,才發現一旁竟然還有個人,下意識的躲在卿長生身後警惕地看著眼前的男子。

她感覺不出眼前之人的修為,但直覺告訴她,這人很可怕!

卿長生沉聲道:“秦老對我照顧有加,這份人情我得還!縱使身死,也不能見死不救!”

赤炎魔君對卿長生的回答並未感到意外,反而有種意料之中的感覺,淡笑開口:“不用去了,人馬上就到!”

就在卿長生與陌鈴鐺詫異之時,一道人影如炮彈般被擊落在地,砸出一個深坑,濺起無數灰塵。

待煙塵散去,陌鈴鐺看清深坑中的人,頓時悲傷著上前道:“秦爺爺!”

秦晨五掙紮著起身,一推陌鈴鐺:“大小姐,快走,這人是渡劫期的老怪物!”

“走?走哪兒去?老夫麵前還想走?當我是擺設不成?”

言畢,一名仙風道骨的老者自半空落下,嘴角戲謔地看著秦晨五道:“合體期的小娃娃也敢擋老夫的路?不知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