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狂風驟雨,電閃雷鳴。

玫瑰園別墅。

被淋成落湯雞一樣的女人走了進來。

發絲沾黏在蒼白的臉上,雙眼無神,神情呆滯,好像遭遇了什麽重大打擊,靈魂都沒了一樣。

“大小姐!”

傭人想要上前,但當看到竹奈奈的眼神時,腳步嚇得停住。

“滾!誰敢上來打擾我,我就打斷她的腿!”

竹奈奈目光陰鶩的從一個個傭人臉上掃過,仿佛下一瞬,她就要過去撕扯下他們的血肉來一樣。

傭人噤若寒蟬,不敢出聲。

竹奈奈上了樓之後,大家這才敢聚在一起,小聲說道。

“大小姐出門的時候還是高高興興,怎麽回來又生氣了?”

“不會是姑爺不願意和她離婚吧?”

“怎麽可能!姑爺又不是傻子,他都被大小姐給禍害成什麽樣了,離婚才是解脫呢!”

“那大小姐這到底是怎麽了?”

就在傭人們好奇的時候,樓上突然傳出一聲巨大的聲響,聽上去好像是從竹奈奈房間傳出來的。

有傭人立刻想要上去看看,卻被同伴拉住。

“大小姐剛才可是說了,誰敢上去她就打斷誰的腿,這種事情她是做得出來的!”

想到不久之前,竹奈奈剛把張媽打出腦震**的事情,大家夥齊刷刷打了個寒顫,隻當沒聽到,快速散去。

樓上房間。

竹奈奈以一種詭異的動作趴在地上。

她雙眼睜的極大,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就這樣死去。

此時,一道耀眼的白光驀然在窗外閃過。

世界出現短暫空白。

下一瞬,一道微弱的呢喃聲從地上響起。

已經死去的女人突然轉了轉眼珠,從地上爬了起來。

她掀開蓋在眼前的黑發,詫異的環顧四周,眼底那團總是籠罩著的戾氣消失無蹤,渾身氣息仿佛變了一個人似的。

事實上,此時出現在這具身體裏的,是九重天上天蛇一族的蛇崽竹奈奈。

十幾萬年前,老祖宗帶領蛇族通過了主神設置下的三道關卡,在九重天安了家。

作為最小的蛇崽,竹奈奈一出生就被老祖宗寵愛,族人保護,父母和哥哥們疼惜。

今日是她大哥成親的日子,她覺得宴席十分無聊,趁著爹娘不注意,神識偷偷下凡,沒想到剛出九重天,就被一股強悍的力量裹挾而去。

再醒來的時候,就在這因為不小心撞在桌角,一命嗚呼的身體裏。

竹奈奈試著催動發力,但不知道怎麽回事,她的法力卻像是被禁錮了一樣,一點反應都沒有。

她有些憂愁的看向天空,希望爹娘和哥哥們能早些發現她神識被困。

雖然這意味著肯定要被狠狠教訓一番,但想到疼愛她無底線的老祖宗,竹奈奈又覺得自己能承受得住。

她抬手摸了摸額頭上的傷口,疼的倒吸一口涼氣。

也不知道破相了沒有。

竹奈奈走進衣帽間,找了個鏡子,當看到裏麵的人時,她微微一怔。

鼻尖挺翹,額頭飽滿,紅唇豐盈,濃密的長卷發隨意的披在肩頭,杏眸明亮璀璨,水波清澈,天生的眉形精致但不嬌弱,反而有一種颯爽的英氣。

這張臉,竟然跟她化成人形之後的一模一樣。

竹奈奈驚訝一瞬,很快坦然接受,這樣總好過頂著一張陌生的臉,半夜醒來迷迷糊糊的照鏡子可能還會嚇到自己。

“叩叩!”

這時,敲門聲起,聽聲音,似乎還有些急躁。

“來啦來啦!”

竹奈奈上前打開,不等她抬頭看是誰,堅硬的文件夾狠狠砸在了她身上。

原主可能是剛換下衣裳,身上穿著清涼的睡裙,文件夾的角直接在她身前的皮膚上劃過。

竹奈奈疼的眼淚差點掉出來,低頭,就見胸口上出現了一道紅痕,被周圍白皙柔嫩的肌膚襯得觸目驚心。

她眼神唰的冷下來,抬頭朝始作俑者看去。

“你——”

“竹奈奈,你竟然將離婚的事情提前透露給了祖父,你身為他的親孫女,難道不知道他的身體狀況很差,經受不起任何打擊了嗎!”

竹奈奈難以置信的看著麵前之人。

“是你……”

男人狹眸深邃漆黑如墨,細密眼睫遮擋住大半眸光,令他多了幾分冷冽疏離和捉摸不透的神秘,鼻梁挺拔如峰,薄唇淡紅,輪廓線條流暢精致,濃烈的俊美中不失清雋之色,一身黑色合體西裝讓他的身子看起來愈發挺拔筆直。

而此時這雙幽深寒眸裏,卻是盛著不加掩飾的濃濃厭惡。

江寅看到竹奈奈怔怔神色,眼底多了幾分不耐。

“竹奈奈,你有沒有聽到我說……”

“話”字還沒出口,竹奈奈倏然撲到了他身上。

兩隻胳膊緊緊抱住他的脖子,雙腿也牢牢纏繞在他腰腹上,那柔軟的身子就像是蛇類一樣,輕輕扭動,四肢緩緩收緊,仿佛要將他按進她的身體裏一樣。

竹奈奈用臉蛋親昵摩擦著江寅冰冷的麵,神情喜悅而餮足。

恩人,我終於又找到你了!

時間往前倒數七百多年,那時的竹奈奈還是個剛出生三百年的小蛇崽。

她練習騰雲,卻因為沒有熟練掌握法力,掉在了人間,導致遲遲變不回人形。

還被一群熊孩子圍攻,就在她奄奄一息的時候,是江寅救了她,還把她送去了醫館。

等到傷養好,她被尋她而來的父母帶回了九重天。

後來她又下凡幾次找尋江寅,可他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再無蹤跡。

就在竹奈奈滿心歡喜的時候,江寅卻是麵若寒霜,渾身散發的冷意幾乎凝結成為實質。

“竹奈奈,你又做什麽妖!”

不等竹奈奈反應過來這話的意思,一雙大手就握住了她的腰。

不由分說一把將她拽下來,狠狠推到了一邊。

竹奈奈腳下踉蹌幾步,跌坐在了**。

恩人怎麽……好像很討厭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