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梁師成不敢來見官家，必是心中有鬼！”
“不說別的，單單不聽官家口諭前來覲見，就是大不敬之罪，該下大獄！”
眼看朝堂又要變成嘰嘰喳喳的菜市場，章惇不滿的大聲嗬斥道。
“都給我閉嘴，官家要怎麽決斷豈是爾等可以放肆的。”
看到大家都安靜後，章惇這才轉身對著趙佶繼續說道：“官家，大家說的都有一定道理，不如我們一起去西廠，看看梁師成到底在搞什麽鬼。”
趙佶看了一眼依舊沉默不語的蔡卞，點了點頭，說道：“既然如此，我們現在都去西廠！”
不到半個時辰，宋徽宗和一眾大臣們在西廠的一處空地見到了梁師成。
剛到地方，蔡卞的臉色就變得十分難看。
周圍被布置成類似之前公眾審判的樣式，絕非這半個時辰能夠做到的，這在蔡卞看來，肯定是梁師成早就準備好了，可能他的計劃出現意外了。
沒等他繼續思考下去，候命的梁師成開始說話。
“啟奏官家，臣梁師成昨夜在西廠抓獲了三名被不法士紳收買的番子。”
“據這些番子交代，他們被士紳威逼利誘，用金錢加上家人作為籌碼，逼迫他們背叛朝廷，行不法之事。”
梁師成此言一出，立馬讓原本打算問罪他的不少官員閉上了嘴。
沒等宋徽宗說話，蔡卞就急著搶先的問道：“梁大人知道幕後主使是誰嗎？”
梁師成異樣的看了一眼蔡卞，麵朝宋徽宗沒有回答。
蔡卞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有些失態，自知一時失語，好在憑他如此的地位，在宋徽宗麵前倒也不用顧忌什麽，打了個哈哈說道。
“請官家恕罪，臣有些著急了。”
趙佶終於開口道：“蔡相隻是關心朝政，那有什麽過錯。”
接著對梁師成說道：“梁師成，到底怎麽回事，給我和眾位大人們解釋下吧。”
“是，官家。”
梁師成詳細的將沈寶財三人的陰謀講述了出來，收買番子，下毒滅口，這些事讓在做的眾人吃驚不已。
最令大家沒想到的是，梁師成在得知消息後，入獄假裝成沈寶財的侄子，冒著生命危險，喝過一口毒粥，雖然及時吐了出來，但這份果決讓章惇多少高看了他一眼。
在午夜前後，先是抓捕了要被滅口的李文忠，又派人回去穩住沈寶財三人，最後調集人手將三人及其同黨徹底抓獲歸案。
最後梁師成說道：“啟稟官家，據這三人交代，他們為了逃脫罪名，先後賄賂了至少上百名有品級的官員。”
然後他轉身用銳利的目光慢慢掃過眼前的大臣們，讓其中有些人心中驚恐不已。
梁師成繼續說道：“其中八品以上的官員有十五人，他們分別是京府判官沈毅、太常博士劉琦、門下省錄事孫碧、樞密院計議官歐陽總、翰林醫官徐傑、大理正沈無、著作郎司徒宇、崇政殿說書秦明、兩赤縣令司麗生、開封府判官趙岩、尚書省右司員外郎尋禮、開封少尹吳傑追、七寺少卿智全、朝奉郎劉蘇。”
說到這，梁師成頓了一下，抬頭看了一下有些恐慌的林源，繼續說道：“以及禦史，林源。”
“什麽！”
現場發出一聲驚呼，很多人紛紛看向被梁師成點到名字的人，尤其是最前方的林源。
此時林源破口大罵道：“狗賊梁師成，你在撒謊，我林源一身正氣，從來沒有接受過任何賄賂，不少同僚都知道，我兩袖清風，家中清貧，隻有幾件陳舊的家具。”
他接著扯開身上的官服，露出裏麵一件打滿補丁的衣服，指著喊道：“我身上的衣服破了，我都舍不得丟掉，都是我的內人親手縫補的，那會接受賄賂呢？”
林源這一副好像被冤枉的樣子，讓部分官員似乎有些感同身受，紛紛替林源說話，質疑梁師成是不是在刻意打擊報複。
在大家看來這件事確實存在疑點，林源前腳彈劾梁師成，梁師成後腳就將林源放在了涉案名單裏。
“希望梁提督給個說法啊，林源不像是那樣的人。”
“沒錯，林源平時吃住十分節省，哪像是會貪汙受賄的人。”
“是的，我記得上次林源請我吃飯，吃的也隻是簡單的小米飯和一些鹹菜加臘肉，怎麽會是那樣的人呢？”
梁師成沒有在意了下頭後，朝著林源冷笑道。
“林源，裝了這麽久，差點連你自己都相信自己是個清官了。”
梁師成伸手從胸口拿出一根鑲有寶石的簪子，對著林源晃了晃。
“我想這個簪子你應該很眼熟吧。”
在看到這個簪子後，林源仿佛失去了身上全部的力氣，癱坐在地上，什麽話也說不出來。
梁師成蔑視的看了一眼林源，給不明所以的眾人開始解釋道。
“林源在京城內一處偏僻的宅子養了一戶外室，那個外室給他生有一兒一女，這個簪子就是他送給那個外室的禮物。”
“他很聰明，將每次收受的賄賂都會變為交子和一小部分金子，存放在宅子中的一處水缸裏。”
“每次需要用錢的時候，就讓這個外室一點一點出去兌換，外人根本察覺不到其中的過程。”
“真是個狠心的家夥，讓自己的家人過著貧苦的生活，自己卻隔三差五跑到那裏享受生活，吃飽喝足清洗幹淨後，才回到家裏，差點把我們都瞞了過去。”
“可惜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我們西廠有個鼻子特別好使的人名叫周深，在故意經過林源身邊時，察覺到了一股香氣，心生了疑惑。”
“一個從不逛春坊的人，身上怎麽可能有女人的脂粉味道。”
“於是周深走遍了京城大大小小的脂粉店，終於在一家比較小的店鋪找到了這種脂粉，隨後派人在進行了調查，終於發現了林源這處外室。”
“經他的這處外室交代後，我們找到了林源的貪腐所得。”
“總共是交子五萬兩，黃金一百兩，其中三萬兩來自於沈寶財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