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前一後默默走出電影院。
直至溫潤的夜風吹拂過麵龐,林風的活力才恢複,瞬間元氣滿滿了。他正要蹦躂幾步上台階,手腕卻被身後的許教柏拽住了。
許教柏拉著他轉過來,張口要說什麽。
林風就立在風裏等他說。
靜了半分鍾,許教柏才問:“你覺得這部電影怎麽樣?”
林風記起許教柏也有暗戀的對象,那他應該很有感觸。
“雖然我不太看這類題材,但這個故事將安妮的情感表達得淋漓盡致,我體會到了,那種真實而悲傷的感覺。”林風補充了句,“希望我的身邊不會有這樣的人。”
“那如果有呢?”他問。
“我會勸他,不要猶豫大膽告白一次,失敗就放手,別回頭。”林風仰頭望夜空,整張臉被風盡情撫摸著,悵然道,“暗戀果真是世界上最苦澀的事情,尤其對於同性戀者。”
“我……”許教柏好像說了幾個字,聲音被倏然繞彎的大風卷走了。
“你說什麽?”林風看回他。
許教柏緊抿著唇,躊躇許久後再度開口:“我說,我也這麽認為。”
這次的聲音依舊輕,可林風卻清晰地聽見了。
夜晚,林風蜷起身體側躺在**,腦內還在思考許教柏說的那句話,林風沒聽清他說了什麽,但林風確信,不是後來這句。
林風對許教柏說了聲加油。他對許教柏的暗戀對象一無所知,也唯有鼓舞罷了。
今夜的月光很亮,朦朧柔美。許教柏或許就睡在他的正下方,和他一樣能望見窗外的半闕月亮,林風說不出此刻的奇妙感受,前些日子還在害怕和他失了交集,今晚他就和自己一牆之隔。
可能是緣分未盡吧。林風想。
千篇一律的日子過了三四天,林風剛下班就接到了葉鶯的電話。她說她正在超市裏,買了點大物件麻煩林風幫忙來搬一下。
林風二話不說就直接過去了,他到超市時,葉鶯在零食貨架閑逛。
“哥,來得及時,拿著。”葉鶯把手裏的物件塞給他。
看外包裝盒子寫著是吸塵器,林風接過,女生拿著確實不太方便而且有點小重。
“我再買點零食。”葉鶯搞怪地對林風笑笑,說完就不知跑去哪裏摸了個貨籃子過來。
“甜食區要遭殃嘍。”林風寵溺地玩笑道。
不過今天的葉鶯也很奇怪,拿一點吃的就要征求林風的意見。
“奧利奧,你覺得怎麽樣?”葉鶯拿著牛奶味的奧利奧問他。
“可以呀。”
“那這個?”她拿起包草莓味的。
“也可以。”
“那藍莓的?”
“還不錯。”
“巧克力?”
“也好吃。”
葉鶯惱了:“你倒是挑一種喜歡的口味啊,別什麽都好好好。”
“那這個吧。”林風把巧克力味的放進籃子裏,這是他比較適應的甜度。
葉鶯這才心滿意足地點頭。
逛完一圈,葉鶯又去冰櫃那裏挖寶了。
“哥哥哥,快來!天熱了,想囤一點,哪個冰淇淋好吃?”
林風被她喊著跟過去。
“你不是喜歡水果味的嗎?”林風從冰櫃裏拿起幾包牛奶水果夾心味的,“那這兩包吧?”
“不是,我是問你覺得哪個口味好?”葉鶯故作神秘地說,“我想想換換口味,吃你喜歡的。”
“那換這兩個吧。”林風撈起綠豆和酸奶味的冰淇淋。
“好普通!”
“那放回去?”林風立刻又要往回放。
“就這個,就這個!經典口味,百吃不膩!”葉鶯趕忙把要離手的冰淇淋奪過來。
林風覺得葉鶯的態度和平時不大一樣,不知道她葫蘆裏賣得什麽藥。
相處熟了,葉鶯不似最初,偶爾會展現出少女靈動精怪的性子,但今天又顯得有些過頭了。
最後買單時,林風一如前幾次想主動付了卻被葉鶯牢牢拽回去。
“我買的,我付錢,我付錢。“女生搶在前頭。
“那你付。”林風好笑,也不和他爭了。
結果付完,兩人一路走出超市,葉鶯就叫林風拎著東西回去。
“你這是什麽意思?”林風兩手不空,傻站那看她。
“哥,全買給你的。”葉鶯一下重回平時那種沉穩的模樣,“你新家搬了沒多久,給你添點家具和小零食。”
“那我多不好意思。”林風站著不肯走。
“總讓你請客我才不好意思。”葉鶯豪橫道,“快回去吧,東西不輕呢,吃不完下回我來吃。”
這句話落入耳中,林風可就不困了,他能理解為女生願意來他家玩的意思嗎?
不管,林風就這麽擅自認為了,於是沉浸在驚喜中悠哉悠哉地回去了。
知道是買給他自己的,林風才反應過來他確實缺個吸塵器。葉鶯在這方麵總是特別懂事細致啊!
興許過段日子可以邀請葉鶯來家裏吃個飯?
現下,單純的林風遠沒有想到別的,請女孩子來吃餐飯,嚐嚐他的手藝,僅此而已。
不得不說葉鶯的零食稱得上是雪中送炭,近一周多沒落雨,天氣悶熱得沒誰了。
摳門的公司還不給開空調,好在室內陰涼他還坐得住,一下班到家可把林風熱得滿頭大汗。
公司到他住的地方沒有最優路線,公司樓下也沒有什麽直達公交、共享單車站點,林風每回都是走幾步,半路看見一輛單車騎著就回去了。若是沒有,就隻能在太陽的烘烤下苦逼地步行回家。
他進門就把空調打開,翻出綠豆口味的冰淇淋,又想起那一大盒子奧利奧還沒開封。按照甜品店裏的做法,拿了幾塊奧利奧磨成粉撒在上麵,再來點冰凍牛奶,準備幾片奧利奧蘸著吃,小日子過得別提多滋潤了。
林風這些天下班回家之後放縱自我的惡果就是——身體很靠譜的在月中旬吃壞了,偏偏還是周末第一天。
他看到葉鶯給他發的信息,問周末要不要一塊出去玩。
唉,林風的心在滴血,美妙的周末被他給作死作沒了!他下意識地就找了個加班的借口,說有空再聯係她,關上了手機。
幾趟廁所跑下來,林風深感天要塌了,肚子還在不時鬧架,要去就醫嗎?
林風腦內尚在思想鬥爭中,隨即想到許教柏不是之前患過腸胃病?他這方麵的應急經驗應該比較足。
“江湖救急!”
“江湖救急!”
“想問問關於腸胃病的注意事項!”
林風連發數條消息給許教柏,一想他可能看消息不及時,正欲連環call過去,電話就先進來了。
蹲在廁所,毫無準備的林風接起了電話:“喂。”
“為什麽問這個?你腸胃不舒服?”許教柏的語氣有點急躁。
“呃,稍微......”林風換了個手接電話,仿佛邊上有人似的,羞澀地小聲問他,“就肚子一陣一陣地痛。那啥,還有點黑......”
“怎麽搞的?”隔著電話,林風仿佛已經看到許教柏皺緊了眉毛。
他怯怯地答:“嗯......昨晚睡著了,空調忘記關,然後睡前吃了點冷飲。”
“你人現在在哪?”
“在......在五穀輪回之所......”
“說人話。”
“我家廁所......”
“我拿藥上來。”許教柏說完就掛了。
林風拖拖拉拉、虛弱無力地從廁所出來,門鈴已經叫了很久了。
他打開門,讓許教柏進屋,自己則癱倒在了沙發上。
“把藥吃了。”許教柏在他對麵坐下,直奔主題,將帶來的藥盒裏的膠囊擠出來,連同水杯一並推到林風麵前。
林風聽話地吞下後,憋不住開始向他倒苦水。畢竟身旁總算有個大活人能作為他的傾訴對象。
“我自閉了。在網上搜索了相關病症。”林風一臉生無可戀的模樣,“我可能得了絕症,最輕也是消化道出血。”
他攥緊了許教柏的雙手腕,淚眼婆娑地:“您看我還有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