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上班,季明和他聊起了遊戲的事。
林風被喚醒了那段關於許教柏手機壁紙的記憶,他昨晚死去活來糾結半宿好不容易睡著,今天仍是逃不過啊。
趁著周邊沒人,他下定決心偷偷點開了和許教柏的聊天框,“上司”的昵稱早已被他更改為名字,一如他們目前的關係不遠不近,稀鬆平常。
聊天記錄並不多,翻到那張照片也就耗了兩分鍾。
桃花入眼那一刻的熟悉感讓林風不能再自我否決了,沒有任何疑問,他看得很清楚,也記得很清楚,是他發的那張圖片。
與此同時,那天許教柏發給林風的桃花圖片,他又細致地端詳了很久。
從窗戶往外拍攝,側邊能看見雪白的牆,雪白的牆,能有這種牆的地方並不多。
公共場所和他回老家的事交織在一塊,原來,那時他就去醫院看望他的母親了。
因為他們相互間的陌生感,所以他不知情,無法在他需要的時刻給予關心。
錯過,有時候就是冥冥之中注定的吧。
那麽,現在的邂逅又算什麽?
似乎從來都是他在一意孤行,單方麵地決定了和許教柏的關係,並不知曉許教柏是如何看待他的,換句話說,把他作為什麽身份來對待。
一張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照片值得他這樣不分地點看、時時刻刻看嗎?
與許教柏的點滴日常如涓涓細流在林風的心間淌過。
他麵對林風時常欲言又止,一會強勢,一會膽怯;一會高冷腹黑,一會又看起來笨拙無比。
實在是矛盾,那麽他的本性到底是怎樣的?
他說的那個暗戀了很久很久的人,又會是誰?
打遊戲那天之後,林風大概有一周多沒見到許教柏。人像是失蹤了一般,沒再來林風家裏蹭吃蹭喝,不過林風自己也碰巧忙得抽不開身,沒有精力去留意。
林風的部門在這個繁忙時期調入了一位新人,好像是全體職工默認地一般,理所應當地分配給林風來指導。
實際上,那位後輩的很多工作與林風的日常事務並無太多相關性。半全能林風被迫又開始學習新技能。這兩天下班了,還要回家檢查後輩的工作項目書。
如果是林風加班加點就能完成的任務,那他也能完成得極好,但這種個個踩中他的知識盲區的文字,就算他長了三頭六臂也無可奈何。
正愁眉不展的林風回過神來已經站在了許教柏的家門口,祈禱他全能的前上司給他助力。
這是他第一次來許教柏的新家。看看表晚上八點半,應該是有人的吧。
林風敲了門不多久,門就開了。許教柏穿著白色襯衣,袖子挽起,沒係領帶,架了副黑框眼鏡,沒料到是林風,臉色有些訝然。
林風瞬間恍惚起來,他這幅樣子好像回到了那個青蔥的讀書年代,染了一身的書卷氣。
“林風,你有什麽事嗎?”
“額。”被問到,林風才記起正事,“一些工作上的事想谘詢你。”
“進來吧。”
林風進屋,許教柏還是那個許教柏,屋裏的東西少之又少。
客廳一張長方形的矮桌,放著一台筆記本電腦,他人直接坐在地毯上辦公......
不過比之前的房間好點,還有個迷你小沙發。
林風往沙發上一坐,捧出電腦和文件,然後就明白他為什麽不坐沙發了......
頸椎病真的傷不起。
於是,他就在許教柏身旁的空地上席地而坐。
“什麽問題?”
林風把文件和電腦屏幕都擺給他看。
許教柏板著臉翻完,看向林風:“你又在幫別人幹活了?”
林風沒想到他第一句是這個:“是,不過這是一個新人後輩,隻幫他檢查檢查而已。”
許教柏歎了口氣,沒再說話,默默地幫林風修改起來。
“你很忙嗎這段時間?”林風隨口問他。
“是,有點。”
“難怪啊......”
“怎麽了?”
“沒人來蹭吃蹭喝了。”林風玩笑道。
“一個人吃飯很孤單?”這話方出口,滿屋子彌漫起一股曖昧的氛圍。
林風不答反問:“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你說。”
“你喜歡的人是什麽樣的?”林風遵循自己的心意,情不自禁問出了口。
鍵盤敲擊的聲音戛然而止,許教柏打字的手懸在上方,半天他才轉頭看林風。
“那個人......他......”沒說拒不回答,反倒是在斟酌措辭,“非常的樂天,嗯,大大咧咧的,反射弧很長。嗯,做事認真,很善良。”
“你這麽喜歡他嗎?”以至於每個詞,每個字眼都透露出濃濃的愛意。
他果然這麽回答:“喜歡得不得了。”
林風心裏酸溜溜的,這些詞和他自己對得上,又對不上。
許教柏口中的人是吃可愛長大的?
他是大大咧咧,反射弧長,可他悲觀得很,怕這怕那,懶惰得很,同樣也自私得很。
蒼天啊,他能不能直接問問這個人是誰,但他臉皮薄得吹彈可破,開不了這個口!
萬一是他不認識的人,這不是自取其辱!
是的,他不能問,聽語氣這個人像是許教柏的青梅竹馬,他林風和許教柏相識頂多三年而已!
“是這樣的。”林風輕輕咳嗽了下,“我們還是回到蹭飯的話題上。”
許教忙迷茫地看著林風。
“你可以來蹭飯,但我有交換條件。”林風繼續道,“工作日,你要為我送早飯。”
“好。”許教柏答應得極為爽快,“你喜歡吃什麽?”
“煎餅果子、小籠包、煎包都行,外帶一份豆奶。”徹底忘了自己才是欠債人的林風盡趕貴的撿,他要吃窮他,榨幹他。
“好。”許教柏遲疑了半天才開口,“我做的早餐,可以嗎?”
林風一揚腦袋:“可以呀,你要做得出來的話,沒有任何問題。”
“噢,對。”林風說道,“那個最近不是有家新開的冷飲店嘛。那個,綠豆凍奶糕我聽說很好吃,天現在這麽熱,啥時候有空了你請客我們一起去吃?”妒火上腦的林風在這個方麵簡直不要臉到令人發指。
“可以,你定吧。”許教柏似乎毫無察覺今晚的林風哪裏不對,不管林風說什麽都隨他,寵到了上天的地步。
林風從許教柏家出來接近十點了,許教柏直接幫他修改了一個新的版本。
林風心滿意足地回了自己家。進屋後,他回想到剛才自己的口吻舉止,隨即不住地埋怨起自己來,蹬鼻子上臉、得寸進尺,說得該是他這種人吧。
許教柏工作這麽忙,他還先幫自己做了,今晚他不是要熬夜?
林風不能因為一時氣憤,就無緣無故地把氣撒到他的頭上。
說來,他為什麽要生氣?林風迷惑不已,他是想知道許教柏喜歡的是誰,喜歡他僅僅是個不著邊際的猜測,因為喜歡的不是他就生悶氣,簡直就像……就像,自己心裏有他一樣。
這個想法太荒謬了,林風不願再思考下去,他不討厭許教柏,但絕對不代表對他有那個方麵的意思!
日子如流水一般過去,幾周下來,由於兩人工作的原因,許教柏蹭飯沒蹭多少,倒是每日不落的給林風帶早點上來。
現在,輪到林風整日坐立難安了,他完全不能心安理得地吃美味早餐。其間,有幾次,許教柏甚至帶了他自己做的千層餅給林風,口感居然很不錯。
他前上司學什麽都學得又好又快,林風雖然有挫敗感,但羞愧感更甚。
以林風的思維來說,每天特意準備早點,除了時間在減少,還代表著睡眠減少半小時!那可是半小時啊!一周三點五個小時!一個月就是十四個小時!一年……他算不清了,反正損失巨大。
許教柏還沒半點怨言,明明隻要他提一聲“不”,林風肯定就找個台階下不讓他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