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這點麵子都不給我麽？”
癲劍聖司徒高臉上的笑容終於有了微妙的變化。
那一絲變化，並不是變成了憤怒，反而變成了好似驚喜一樣。
沒錯，是驚喜。
許牧非常確定，自己的觀察，絕對沒有錯。
隻是，正常人，怎麽會被別人駁了麵子後還驚喜呢？
“麵子自然是要給兄台的，不過這件事情，卻不能這麽草率的揭過，否則在下的麵子就過不去了。”
許牧淡淡道，語速盡量的放緩，每一個字都要說的清清楚楚，且語氣以強硬為基調，其中帶有了一絲明顯奉承的味道。
沒辦法，許牧現在也是緊張的要命。
對方號稱‘劍聖’，實力肯定是強大的恐怖，很可能隨手一招就能秒了許牧，許牧能不怕麽？
但好不容易找到佟宇戈這麽一條肥魚，如果輕易放過，那豈不是太對不起自己了？
至於其他人，在聽到許牧稱呼癲劍聖司徒高為‘兄台’，且還不知死活的想保住他自己的麵子後，便都是直接屏住了呼吸，甚至盡量的壓製自己的心髒跳動，生怕連自己心髒跳動的聲音都會惹來殺身之禍。
氣氛太過凝重，甚至有些人的**快要承受不住巨大的壓力了。
癲劍聖司徒高卻沒有像眾人想象中的那般發怒，反而臉上笑意更加濃鬱，語氣竟也更加溫和，向許牧問道：“兄弟，你說要怎麽做，才能既保住為兄的麵子，又保住你的麵子呢？”
兄弟？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癲劍聖司徒高竟然真的與許牧稱兄道弟！
許牧則是心中狂喜，他知道，自己賭對了。
這位癲劍聖司徒高，既然被稱為‘劍聖’，武道境界定然是非常之高，而據許牧的了解，達到他如今這等氣霧境巔峰修為的最快速度，怎麽也得二十好幾才行。
至於超越氣霧境，那肯定是三十多，奔四十歲去了。
這位癲劍聖司徒高，看起來卻連二十都不到。
顯然這是位不服老的老北鼻。
許牧才十六歲，被一個十六歲的少年稱呼為‘兄台’，這不是對老北鼻的帥氣最直接的認可麽？
不過，即便是如此，許牧也沒有得意忘形。
他依舊是語氣中充斥著一絲直接奉承的味道：“保住兄台的麵子，那就是在下停手，不傷他，而保住在下的麵子，則就是要他給在下補償了。”
“你想要什麽補償？”
顯然癲劍聖司徒高對許牧稱呼他‘兄台’很是滿意，笑著問道。
許牧開口回道：“在下是個俗人，也不多要，五千萬兩銀子或者五十萬兩金子吧，我不收銀票或金票。”
“少了！”
癲劍聖司徒高當即轉身，向著佟宇戈道：“一個月內，讓你家裏送八千萬兩現銀來天擎山，給我這位兄弟，如果超一天沒送來，我便斬你一條手臂，超兩天，我便斬你一條腿，直到將你斬成人彘為止，屆時我會讓人送你回家。”
“晚……晚輩遵命！”
佟宇戈嚇的臉色煞白，渾身顫抖，根本不敢拒絕。
許牧則是一臉驚喜，向癲劍聖司徒高行禮道：“多謝兄台，所謂見者有份，八千萬兩現銀中，有三千萬兩是兄台的。”
“嗬嗬，這點銀子，為兄還是不缺的。”
癲劍聖司徒高嗬嗬一笑，旋即一把抓住許牧的手腕，道：“兄弟，為兄與你，有一種相見恨晚的感覺，走，去為兄那裏，咱們兄弟兩人好好暢聊一番。”
許牧臉色一變，連忙推辭：“在下還要參加問劍考核。”
“還參加個屁，我代師收徒，以後你就是我司徒高的師弟了。”
癲劍聖司徒高大聲道，強硬的拽著許牧離開了問劍道場。
這滑稽搞笑的一幕，卻是令在場所有人都笑不出來。
癲劍聖司徒高，太瘋了吧？
直接代師收徒，將許牧收為師弟了？
這哪跟哪兒啊？
“我……我聽說，掌門是癲劍聖的師兄，癲劍聖代師收徒，豈不是說，那小子，成了我們的師祖？”
“天擎劍派就兩位劍聖，也就是掌門和癲劍聖，癲劍聖代師收徒，這兩位劍聖，都成許牧的師兄了？”
“以後我們見了許牧，要不要跪？”
……
誰能夠想到，許牧竟然會被癲劍聖代師收徒收為師弟？
沈青霞到現在，還感覺是在做夢。
就連那些上郡和中郡的天驕，也一個個目瞪口呆，不敢相信。
他們背景是強，家族中也擁有超越氣霧境的強者，但他們背後的勢力加起來，也比不過天擎劍派啊，他們家族的強者加起來，也絕不是一尊劍聖的對手！
從此以後，許牧卻有了兩位劍聖為靠山。
就在眾人震驚之時，三個少年聯袂而至。
這三人，皆是貴氣逼人，豐神如玉。
他們眼眸清澈，眸光堅定，自有一種淩駕於普通人之上的氣質。
雖然三人的穿著，並不比在場眾人華貴多少，不過那自小養成的上位者的氣質，卻是令他們三人與在場的所有人有著明顯的區別。
這三人，赫然就是佟宇戈口中，夠資格坐三麵特殊蒲團的薛景濤、雷昶與賀玄銘三人了。
“怎麽回事？你們這都是怎麽了？”
三人見他們的出現，並未吸引眾人的目光，那些上郡認識他們的少年也沒屁顛屁顛的過來與他們打招呼，倒是令他們三人麵露疑惑之色。
佟宇戈這才反應過來，屁顛屁顛，如一條狗似得小跑到三人麵前，苦澀著臉道：“三位公子為我做主啊。”
“宇戈，你實力也不算弱，這裏還有人能欺負到你？”
三人中，身材壯碩高大的雷昶嗬嗬一笑，開口問道。
佟宇戈一臉苦澀，說道：“雷少，天鴻郡的許牧竟敢將天擎劍派為你們三人準備的三麵特殊蒲團疊在一塊兒，然後一腳踩踏上去，我看不過去，要教訓他，誰知癲劍聖司徒高竟然偏袒許牧。
癲劍聖非但阻止我教訓許牧，還讓我一個月內賠償許牧八千萬兩白銀，這簡直就是欺人太甚了，三位公子一定要為我做主，咱們州府一脈，什麽時候受過如此奇恥大辱？”
“當真是如你所說，明明是許牧有錯在先，司徒高偏袒許牧，還讓你一個月內賠償許牧八千萬兩銀子？”
雷昶左邊文雅書生一般的賀玄銘臉色微冷，蹙眉問道。
佟宇戈連連點頭：“的確如此，賀少為我做主啊！”
“簡直無法無天了，司徒高也太狂了些！”
雷昶右邊，身材不似雷昶那般壯碩，卻也精壯的薛景濤冷冷道：“真以為我等進入天擎劍派修行，他司徒高就能隨意揉捏我等麽？此事若是不給我等一個說法，他司徒高也不好交代！”
無論是雷昶的話，還是賀玄銘和薛景濤之言，皆是令沈青霞等一眾下郡之人心驚膽寒。
司徒高可是劍聖，這三個少年，非但直呼劍聖之名，甚至還對劍聖出言不遜。
這便是上郡天驕麽？
到底是他們狂妄自大，還是他們真的有這樣的底氣？
就在眾人震驚，三個少年怒氣衝霄，佟宇戈心中竊喜之時。
上郡之人中，那個識破癲劍聖司徒高身份，身著素雅長裙的女子，卻款款從人群中走出。
她每走一步，本就超凡脫俗的傾世麵容便會發生一絲變化，變得更加精致，更加的美麗動人。
她臉上的表情，給人一種絕對的自信和舒心，她就像是一個上位者，但卻沒有絲毫壓迫人的威勢。
待走到三人前一丈左右之處時，女子才停了下來，聲音略顯清冷道：“你們隻聽他一麵之詞，便敢對癲劍聖言出不恭，這便是你們的父輩，教你們的城府和教養麽？”
“放肆……”
佟宇戈頓時怒喝，剛要起身訓斥身後的女子。
下一刻，雷昶那寬大有力的左腳，卻直接踩在了他的腦袋上，將他的腦袋，踩的狠狠的向著堅硬的地麵砸去。
隻聽‘嘭’的一聲悶響，有著氣霧境第七重修為的佟宇戈，竟是被雷昶這一腳直接給踩的昏死了過去。
在所有人震驚的目光之中，原本盛氣淩人，就連佟宇戈那等上郡大少都要對他們恭恭敬敬，甚至將癲劍聖司徒高都不放在眼裏的雷昶、賀玄銘與薛景濤三人，竟是對那個女子深深的弓下了身軀，低下那高傲的頭顱，齊齊叫道：“七小姐！”
七小姐？
饒是上郡的那些人，此時也是愣住了。
他們腦海快速轉動，一些人很快便確定了這位七小姐的身份。
他們臉色變了又變，沒有行禮，也沒有說話。
不過卻肉眼可見的緊張了起來。
就連一雙手都不知道放哪裏了。
至於那些沒有猜到這位‘七小姐’身份的上郡之人，則依舊是蹙著眉頭，臉上滿是疑惑之色。
他們之中，有人知道雷昶、賀玄銘和薛景濤三人的背景，以他們的理解，這三位已經是五大上郡中最為頂尖的少爺了，他們怎麽還會有怕的人？
那位‘七小姐’並沒有盛氣淩人的模樣，隻是淡淡說道：“將他喚醒，告訴他，十天之內，必須按照癲劍聖所言，賠償那個許牧八千萬兩現銀，否則的話，連雲郡郡守的位置，便可換人了。”
“是！”
雷昶、賀玄銘與薛景濤三人再次恭敬行禮。
……
另一邊。
許牧被癲劍聖司徒高直接帶到了後山一座簡陋的草廬中。
草廬不大，裏麵隻有三間茅草屋，就連廚房都是露天的。
院子裏有一口井，一隻土黃色老狗，一座木製已經長出了苔蘚的涼亭。
癲劍聖司徒高拽著許牧進入涼亭坐下，大笑道：“老黃，上酒！”
隻見原本在院子裏趴著打哈欠的土黃色老狗起身走向左邊的茅草屋裏，擬人化的人立起來，一雙前爪抱著一口至少能裝三十多斤酒的酒缸出來，將酒缸放到涼亭的石桌上時，石桌都晃了晃，差點坍塌。
就在土黃色老狗退去時，許牧隻聽到像是一個老太太在嘟囔的聲音：“喝喝喝，就知道喝，早晚喝死你！”
許牧目瞪口呆的看著垂著尾巴，打著哈欠，又走到原處趴下的老狗。
剛才的聲音，就是牠發出的。
許牧臉色驟然一白，旋即向著司徒高小聲道：“師兄，你的狗講話了。”
“什麽，酒杯？用什麽酒杯，直接抱著酒缸喝，今天咱們兄弟倆不醉不歸。”
癲劍聖司徒高直接將裝有三十多斤酒的酒缸抱起來，咕嚕咕嚕的向嘴裏猛灌。
許牧則靠近了些，繼續小聲提醒道：“師兄，我是說，我聽到你的狗講話了！”
“別鬧，我喝完你再喝，別著急，師兄會給你留的！”
癲劍聖司徒高一邊喝酒一邊回道。
許牧終於忍受不了了，大吼道：“司徒高，你的狗講話了！”
在這一刻，空氣突然安靜了下來。
正在眯眼小憩的土黃色老狗怔怔的看著許牧。
因被許牧嚇了一跳，將小半缸酒澆到身上的司徒高也是怔怔的看著許牧。
這一人一狗，那眼神，都像是在看傻子一樣。
半晌後，那種能夠笑出鼻屎的笑聲打斷了寂靜。
卻是那隻土黃色的老狗笑的手舞足蹈，以人類的話語說道：“一個瘋子，一個傻子，哈哈哈，笑死我了，笑死我了！”
司徒高看了笑的根本停不下來的老狗，然後又看向了許牧，一臉不明所以的問道：“兄弟，你不會真是傻子吧？”
許牧則是一臉驚恐的指著土黃色老狗，驚慌道：“說……牠說……說人話了！”
“廢話，牠當然能說人話了，師弟，你還沒喝就醉了？”
司徒高一臉理所當然的樣子，也不顧灑在身上的酒，將酒缸直接遞給許牧，道：“師弟，該你了。”
許牧不得已接過酒缸，還在指著土黃色老狗，繼續道：“可牠……牠是一條狗啊。”
“你慘了！”
司徒高臉色一凝，身上酒氣瞬間全無。
許牧也察覺到，在這一刻，那笑聲瞬間消失了。
“兄弟，自求多福吧！”
司徒高一個閃身，便退出了涼亭，甚至退到了茅廬的草牆邊。
在司徒高離開的那一瞬間，一道土黃色的身影，瞬間遮住了許牧的眼睛，不等許牧有所反應，他便感覺，就像是有個老娘們，在撕自己的衣服和頭發，還在撓自己的臉。
而以他堂堂氣霧境第九重，且修煉出了銀色氣霧，還擁有天引雷霆之力的實力，竟然絲毫都無法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