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李進臉上有了怒色,“史將軍且慢得意,我敢保證你今天會有來無回,而且不必動用崔穎的一兵一卒。”

“哦,李兄弟不願意動用崔郡守的人馬,不代表朝義不想動用,我在想崔郡守應該已經知道他的獨子在我船上,你說如果我請崔郡守保我回洛陽,你說他願不願意?”史朝義得意地看著李進,

李進背後的雙手緊握成拳,那是暴怒的象征,杜萱娘忙伸手將其握住,李進長舒一口氣說道:“史朝義啊,史朝義,你慣會玩你那一套陰謀詭計,你是想從我這裏試探你手上的孩子是否真的崔穎之子吧?是不是到現在崔穎都沒給你回音?哈哈哈,你太小看我李進,也太小看堂堂崔郡守了!他不會被你這樣的小人所要脅,我李進更不會!”

史朝義曬然一笑,“今日運氣欠佳,怎麽就沒請到名震果州的杜夫人呢?否則李大當家此時也不會如此的氣定神閑,崔郡守估計也早夾道歡送我史朝義了。不過請到杜夫人家的少爺小姐也不錯,所以現在我改主意了,杜夫人,朝義想與做你一筆交易如何?”

史朝義的確打的是好主意,若那群忍者擄來的是杜萱娘,那麽什麽都不必說了,不但李進會乖乖將他想要的人雙手奉上,崔穎更是不敢動他一根毫毛,如今功虧一簣,隻好利用擄來的兩個孩子保一船人全身而退。

史朝義笑容無害地看著杜萱娘,隻是那目光如箭,似乎想將那層層薄薄的麵紗刺穿。

李進更加不爽,杜萱娘忙在李進手上捏一下,示意他稍安勿躁,“史將軍想要的交易,恐怕杜萱娘沒辦法達成,所以將軍還是與大當家談比較妥當,至於我家的兩個孩子,不管史將軍是誤抓,還是有意為之,那是將軍與我杜萱娘之間的誤會,待史將軍與大當家談過以後,你我再談吧。”

史朝義一愣,隨即又“哈哈”一笑,“杜夫人聰慧過人,果然名不虛傳,也罷,我也不與你們繞圈子了,貴人之事算我史朝義失手,一句話,我現在要麻煩杜夫人的少爺,小姐護我們出果州,杜夫人你意下如何?”

杜萱娘歎息道,“看來史將軍是非要與我談交易了,隻可惜史將軍太相信外間傳言,我杜萱娘不過一介三嫁寡婦,何德何能居然能讓大當家與崔郡守為我折腰?所以史將軍,我雖然很想從你手中要回我的孩子,但是我卻不能保證你能否安全離開果州,不如史將軍提另外的條件吧。”

“另外的條件?那就是用兩個孩子換你一個人如何?”史朝義冷笑道。

“好,”杜萱娘一口答應,李進臉色鐵青,好險才沒將緊緊抓住他的杜萱娘的小手甩掉。

史朝義反而猶豫了,沒想到杜萱娘與李進答應得如此爽快,難道有陰謀?

杜萱娘仿佛看穿了他在想什麽,笑道:“這可是史將軍自己提出來的,要不,史將軍再換一種方式?”

史朝義一咬牙,揮手讓人將人質帶下船來,他隻聽說杜萱娘最小那個孩子有可能是崔穎的獨子,偏偏崔穎那邊毫無動靜,將個青龍河及各處驛道堵了個嚴嚴實實,除了後悔自己的冒進,更感歎運氣不佳,高價請來的東瀛忍者隻擄來了杜萱娘的兩個養子。

兩個全身上下都包在黑布裏比侏儒高不了多少的東瀛忍者,將同樣也蒙在黑布裏的一大一小兩個小人兒帶過來,史朝義說道:“那就委屈杜夫人了。”

杜萱娘深深地看了一眼李進,強烈地暗示其不要輕舉妄動,然後將李冰冰交給李進,走到忍者身邊,伸手揭開那塊黑布,隻見顧青橙與崔念兩個都在昏睡中,睡容安詳,但臉色嫣紅,明顯是中毒的現象。

“史將軍的手段杜萱娘十分的不屑,竟然給兩歲不到的小孩下毒!”杜萱娘心痛如絞,連聲音都開始顫抖起來,“請將軍立刻給他們解毒,否則杜萱娘寧願拚著一死,也要拉將軍及將軍帶來的幾十人陪葬。”

杜萱娘在麵紗下瞪視史朝義,弱不禁風的纖細身體散發出來的凜然之氣,讓史朝義心驚不已。

史朝義眉頭一皺,“我可以給夫人的小少爺解藥,這位小姐的解藥當然得在杜夫人送我們離開後,再雙手奉上。”

李進忍無可忍,左手一把拉回杜萱娘,將母女二人護在身後,右手尾指如鉤,發出圍殺的指令,“嘩啦啦”一陣響,幾十具強駑齊齊對準場中,然後大船周圍的小船上不知何時也站滿了密密麻麻的箭手,而且箭頭上全部綁了桐油布,陸忠陸勇兩兄弟手執燃燒的火把,肅殺地立在一艘輕便的尖頭船船頭,隻等一聲令下,便點火燒船。

船上的精兵果然訓練有素,竟然絲毫不亂,一部分人仍然挺立船頭,另一部分立刻退回船頭,竟然抬出兩架火炮,難怪這個史朝義敢孤軍深入敵後,原來也是有殺手鐧的。

那兩個忍者立刻將手掐在了顧青橙,崔念的脖子上,史朝義的兩個隨從也將史朝義護在身後,戰火一觸即發。

杜萱娘忙對李進說道:“阿四,不可衝動,除非我願意,否則沒人能輕易傷害我和我的孩子們。”

“史朝義,我再用一個秘密換他們兩個的解藥,我仍然送你們出果州!”杜萱娘冷冷地說道,“當然,你也可以賭一賭,是你那幾十個人厲害,還是果州的幾萬人馬厲害。”

史朝義的臉色明顯有些發白,緩了一下說道:“秘密?不好意思,我如今關心的是如何出果州,杜夫人的秘密還是自己留著罷,要給他們兩個解藥也行,不過杜夫人不但要送我們一程,還請杜夫人吃下這個斷腸散,這樣我們大家才能安心。”

史進義也不敢逼李進太甚,李進的性子他很了解,逼急了那還真有可能魚死網破,一拍兩散,李氏與史氏對決,鹿死誰手還真不好說,況且李氏早在他們起事之初便已言明中立,唐廷與大燕兩不相幫,到時若李氏歸順了朝廷,這個責任他也擔不起。

杜萱娘接過史朝義手中的黑色藥丸,在李進赤紅的目光中來到兩個忍者身邊,仰頭服下藥丸,“請給他們解毒!”

史朝義朝兩個忍者點頭,這兩個人不人鬼不鬼的家夥摸出一個竹筒,在顧青橙與崔念兩個的鼻子下麵一晃,不一會兒便傳來顧青橙的嗆咳聲與崔念的哭聲。

杜萱娘肝腸寸斷,撲過去緊緊地抱著二人,“阿四,請陸掌櫃來!”

人群中的陸掌櫃不等李進吩咐,已經飛掠入場中,首先將崔念接過來仔細檢查,又聞又摸,然後又仔細地給顧青橙把了脈,看了眼瞼和舌頭,好半天才確定他們身上再無毒素,然後抱著二人迅速退下。

史朝義不屑地看著陸掌櫃與杜萱娘折騰,直接將李進想把他碎屍萬段的目光忽視,有了杜萱娘,他突然覺得可以提更多的要求,但不是現在。

“杜夫人請!”史朝義又恢複了自信,自得地對李進說道:“李兄弟勿送,出了果州,朝義自當將杜夫人奉還!”

李進身後的李冰冰突然哭叫道:“父親救救母親!別讓壞蛋帶母親走!”

杜萱娘一驚回頭,她在心神不定中竟然忘記了李進帶李冰冰來的目的,果然李進的目光轉為冷酷,一把將李冰冰的帷帽拿掉,正要說什麽,杜萱娘搶先開口大叫,“阿四,萱娘求你了,萱娘一定會平安回來的。”

李進的頭腦在瞬間冷靜下來,現在揭開李冰冰的身世之謎亦於事無補,史朝義不可能拿自己的命來換一個他從來都不知道的私生女。

史朝義鄙夷地看了一眼李進,“李兄弟怎麽也變得如此婆婆媽媽了?你放心,杜夫人這樣的奇女子,我史朝義也是不忍心傷害的。”

“史朝義,你聽好,若我的女人有一絲一毫損傷,我定會讓你後悔出生到這個世上,然後再讓整個史家給你陪葬!”李進一字一句地說道,沒有多餘的聲音起伏,卻清楚地傳達了他排山倒海的決心與冷酷。

史朝義也不再多說,隨即跳上小船,箭一般地劃向大船,杜萱娘在爬上船頭後,向李進做了一個食指與拇指成圈,中指與小指朝上的手勢,然後頭也不回進了船艙。

李進稍稍鬆了一口氣,替李冰冰擦幹如泉水般湧出的淚水,說道:“隻要你二姐姐與五弟安全了,父親便可以放開手腳救回母親,所以冰冰回去後告訴哥哥姐姐不要擔心,母親很快就回來了!”

果州碼頭,船隻林立,其中一艘很不起眼的木船中,崔穎站起來,煩躁地踱到窗戶邊,看著奔流的河水。

“大人是關心則亂,忘記了那兩個人一個是地下蜀王,一個是大唐絕無僅有的奇女子,還會搞不定一個小小的史朝義?我們隻管死守住史朝義的退路,等杜夫人那邊的好消息。”韓略說道。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