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萱娘心內一緊,原來李冰冰還掛著那個史朝義,“冰冰,你很在意他們?”

李冰冰不說話,腳步也慢了下來,杜萱娘繼續說道:“不論如何不堪,他們都是你的生父生母,你掛著他們是很正常的,但是他們的行為,行事,實在與你無關,你如果將他們全部撿起來卻不知道放下,你就會如那個撿了財寶卻丟了命那個人一般。”

雪竹也笑道:“況且那還不是財寶呢。”

“人生的每一樣經曆都是財寶,不論是好的,壞的,都是你不可逆轉的生命痕跡,你可以對他們憤恨或自豪,也可以當他們是一種曆驗,但是不要讓他們成為你生活的全部。以後你想哭的時候,可以來母親房裏,有什麽不開心的也可以隨時告訴雪竹姨與母親,千萬不可夜裏一個人跑到這裏來……。”

仿佛是為了印證杜萱娘的話,田埂的陰影下竟然傳出一道聲音,“李甲五見過夫人。”

李冰冰嚇得差點驚叫出聲,杜萱娘忙一把抓住她的手以示安慰,“別怕,是我們的人。”

“夫人,我怕有人在四近監視,便在這裏與夫人說話了,請夫人恕甲五失禮!”

“這種時候哪裏還計較這個,你就在下麵說話,我們三個就站在這裏。”

“夫人上回讓小嫵姑娘傳話,甲五立刻明白了夫人的意思,這幾天甲五做了不少事,所以今日才來見夫人,請夫人見諒。”

“李乙六的背後是誰?”杜萱娘也有些激動了,這個支持李乙六的李家人浮出水麵,意味著傷害李進的又一個嫌疑人浮出水麵。”

“大當家幾個親伯父因在二十多年前設計謀害了老大當家,所以當大當家坐上家主位時,這幾房基本上是被大當家滅門,唯有二房一個叫李送的嫡子逃了出來,現在這個人做了太原的李氏商行的大掌櫃,聚集了當年的一些漏網之魚,聽說大當家失蹤,立刻便站了出來,因他可以算是大當家的親堂弟,現在李家要求讓他來暫代家主的呼聲很高,另外幾個便是與長房稍遠一點的在李氏商行有些地位的大掌櫃,倒不足為慮。”

“別人倒罷了,你個李送若是當了大當家,還有你們活路?這個李乙六難道連這個都看不明白?”

“乙六家族觀念比較重,他認為如今唯有這個李送是名正言順的繼承人,所以即使當年他也參與了滅殺行動,他也寧願冒著被人秋後算帳的危險扶那個李送起來。”

杜萱娘搖頭,“甲五你回去後好好留意一下乙六,他應該還有別的原因才會想將李送扶起來,總之這個李送不行,你現在立即去調查其他幾個有資格的大掌櫃,然後找出於你們最有利的那一個,將他也抬出來,我會想辦法從旁協助於你,總之,在沒有確定大當家真的遇難之前,我們一定要幫他將屬於他的東西守住。”

李甲五激動地點頭,“甲五與兄弟們願聽夫人的吩咐,等候大當家歸來!”

“日後你若有事要告之於我,便將紙條放到你坐騎的馬鞍裏,自有人來取,我有事也會派人前來送信,記住千萬不要試著去打探那人的身份。”

“甲五記住了!”李甲五暗暗心驚,這個夫人也太神通廣大,將細作都安排到他們身邊了。

杜萱娘似是明白李甲五的心思,又說道:“不用擔心,那不是我的人,是大當家的另一支力量,我們先離開,你呆一會子再出來,自己多保重!”

李甲五心中既是釋然,又是感動,想到杜萱娘連這等事都願意告訴他,可見對他是相當的信任,難怪李甲一當年去了杜家後便沒有了再回李家的心思。

杜萱娘三人緩緩往回走,小嫵從草叢中跳出來,“夫人,有兩個人遠遠地跟著那個李甲五,我在他們走著的路上動了一下手腳,讓這兩個碰到了一起,誰知這兩個竟然打了起來,我從他們的爭執中聽出來了,他們一個是李甲五的手下,另一個李家的什麽人。”

“看來這大當家的位置遠比我們想像中的激烈,但願李甲五不要太輕敵!”杜萱娘的聲音中終於帶上了憂色,小嫵輕喊一聲,小婉從一棵樹上跳下來,一行四人心情沉重地往回走。

果州城的援兵陸續到來,吐蕃與大燕的聯軍開始人心浮動起來。

曲翠櫳將那個空有雄心壯誌,卻時運不佳的小渾脫王從山裏接回來後,竟然生了一場重病,臥床不起,於是吐蕃兵的大權漸漸落到曲翠櫳手中。

史朝義的大帳內,地鋪虎皮地氈,帳懸夜明珠,兩名金發長腿的波斯美女一絲不掛地斜躺著,史朝義隻著一件胯褲,頭枕著一名美女的**,手撫著其健美光滑的大腿,另一名美女則翹著屁股在他身上忙碌著。

曲翠櫳被人單獨引進大帳,看到這**一幕,微微地皺了一下眉頭,心中鄙夷更盛,這個史朝義居然想用這種方式來折辱她,現在倒不必想著他是李冰冰的生父而不忍了。曲翠櫳款款來到一旁的小幾旁,矮身坐了下去,自己倒了小幾上的美酒,擺好一個舒服的姿式,認真地欣賞起來,偶爾也給個點評。

不到一刻鍾,史起義便再也玩不下去了,沒有人願意當供人欣賞,外加點評的**動物。

史朝義揮退兩位美女,起身走向曲翠櫳,憤怒地叫道:“你們這是什麽意思?自大王從山裏出來後,你們一次都沒出兵攻城,想撕破盟約你們隻管開口,你們這麽吊著算什麽意思?”

“大王在山裏被那李進與呼兒韓算計,如今感了風寒,豈是一日兩日便能好的?所以這攻城重任,還是得靠史將軍!”曲翠櫳瞄了一眼史朝義的下身,明顯偏小,這種蔑視更讓史朝義怒不可遏。

“是不是王妃的**問題也得靠老子啊?”已經半醉的史朝義朝曲翠櫳撲去,被曲翠櫳輕輕讓開。

曲翠櫳用一種同情的目光看著醜態畢露的史朝義,心中不自覺地將李進與小渾脫王,史朝義做了一番比較,還是她的大當家像個男人。

“我今日前來,原本是有話要與你說的,既然你如此輕慢於我,我便揭過這事,臨走我隻想奉勸你一句,冰冰雖是你的女兒,但我寧願她長在我最痛恨的女人身邊,也不想你將她接回你們史家,希望你以後不要去騷擾於她!”

史朝義嗤之以鼻,“老子如今已經是大燕未來的群主,冰冰便是我大燕郡主,竟敢說我史家不如那商戶家,老子一定將冰冰搶回來,讓她做我大燕最尊貴的郡主和公主!”

曲翠櫳眼看曲翠櫳醉得不輕,知道再多說無益,便冷笑一聲拂袖而去。

第二日一大早,當史朝義從宿醉中醒來,手下幾位將領已經在外麵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

“將軍,大事不好,渾脫王妃昨夜已經起營拔寨,回康定府去了!”

“豈有此理,為何不早點回我?”史朝義披了衣服便往帳外跑,卻見昨日還一眼望不到邊的帳蓬此時已經了無蹤跡,隻餘下滿地的垃圾與馬糞便。

手下的將領們低頭站著,撤營豈能沒有動靜?隻是史朝義有個習慣,若有人在沒有睡醒的情形之下敢去叫醒他,這人不死也得掉層皮,再加上因為果州久攻不小,唐廷的援兵源源不斷地到來,不但吐蕃兵選擇了撤退,他們也早已有了退意,隻是沒人敢在史朝義麵前提起而已。

如今吐蕃兵已退,看這史朝義如何拿他那四萬多疲兵去攻打不斷壯大的果州城!

“將軍,如今我們還打果州城?據探子來報,瀧西的二萬援軍在這一二天也要到果州了。”其中一個將領憂心忡忡地說道。

見史朝義不說話,另一個將領說道:“李豫的長子就在果州城中,隻怕將來援兵會更多,將軍我們要早做打算啊!”

史朝義惡血上湧,從旁邊的侍衛手中奪過一把劍,朝說話的將領扔去,無奈宿醉無力,手中的劍隻到一半便掉了下來,“我知道你們就想著撤兵,難道老子想來打這個果州?如今老二老三跟在父皇身邊,父皇對他們是言聽計從,我若再不立個戰功回去,將來大燕朝連老子站的地方都沒有,你們也跟著喝西北風去吧!”

眾將領大氣不敢出。任由史朝義發泄。

“將軍息怒,”好半天才有一個人上前說道:“如今洛陽與崇州隻留宋將軍的二萬人馬,我們正好回去接手,加強防務,想必皇上也不會怪罪。”

“將軍,我們此次攻打果州損失巨大,而皇上得來的東西大都送往了洛陽,我們還可以幫著皇上整理整理,免得讓人混水摸了魚去!”

史朝義一聽便冷靜下來,吐蕃兵已經撤走,果州肯定是攻不下來的了,不如回洛陽去撈點好處,若自己將來有沒有機會繼承皇位,至少也得保證自己的一輩子的榮華富貴。

“進帳議事!”史朝義大手一揮,帶著眾將領回了帳篷。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