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春燕的父母希望能將孩子培養好,找個有錢的人家嫁了便是對她最好的保證。
然而鬱春燕小時候一點也不開心,她不喜歡跳舞,不喜歡鋼琴,甚至不喜歡那些將她襯托的美麗的裙子。
鬱春燕最喜歡的,就是看電視劇裏麵抓壞人的警察,喜歡武術,喜歡拳擊,喜歡一切父母覺得太男孩子氣,會練出一身不好看肌肉的東西。
然而嚴謹的父母沒有給她太多可以讓她叛逆的空間,所有的課餘時間都被學習各種各樣的技巧占據了。
鬱春燕唯一一次的叛逆,便是選填了警校。
她的父母認為她報考的是那所有國外交流計劃的藝術學院。
當錄取通知書下來的時候,鬱春燕的父母感到被侮辱,被戲弄。
仿佛看著辛辛苦苦培養了這麽多年的大白菜,就被一隻豬拱了。
那是鬱春燕記憶中的,她和父母之間產生過的最大的一次矛盾。
她想去警校追逐自己的夢想,然而父母的態度卻是堅決的。
你隻是一個還沒有進過社會的孩子,你懂什麽?
夢想?夢想值幾個錢,忙多少年,都沒有用。
女人考得好不如嫁得好,你的事業太好隻會讓男人有壓力,聽爸媽的話,去讀藝術學院,男人很喜歡女人對藝術有見解,這樣的話他們帶出去有麵子。
最終的結果,便是父母和她斷絕了關係,不再給她任何的錢。
鬱春燕則一股腦紮進了警校裏。
“中間我們斷過聯係,很久的時間都沒有聯係,再然後,我聽到的消息,便是他們兩個已經身亡的消息。”
衛依聽到這裏,眼前閃過了案子卷宗裏麵的案子。
阮氏夫婦在家休息的時候,被強盜闖入,先殺了女人,之後又殺了男人。
隻有躲在樓上的阮寧活了下來。
那強盜再也沒有找到過,直到後來陸飛霞從車禍中清醒,揭開了阮寧的真麵目。
警官們這才忍不住猜測,阮氏夫婦全都死亡,隻有阮寧活下來,是否存在可能,阮寧事先和強盜聯係,放人進來,殺死了阮氏夫婦。
這也就是為什麽兩個人在死的時候,房間門甚至沒有被破壞的痕跡。
如果不是強盜的開鎖能力太厲害的話,就是有人在屋子裏麵為他親手打開了門。
不過這也隻是猜測罷了,除了陸飛霞的案子,警察找到了阮寧計劃這一切的日記,關於阮寧進入過的其他的兩個家庭的死亡,因為已經過去了很久,警官們找不到任何有利的證據。
衛依看過檔案,知道這也就是為什麽阮寧由無期徒刑更改成有期。
因為嚴格來說,她的身上隻有陸飛霞丈夫的一起命案。
青少年因為性格沒有完全長好,即使犯案也會被從輕處置,況且阮寧在監獄裏麵的時候,表現良好,展現出了一種已經洗心革麵的假象。
這才獲得了減刑。
“我進入小隊以後,這才明白童年生活對一個人的影響有多麽地大,聽到阮寧犯了命案以後,我一開始不知道阮寧也許是之前案子的真凶,所以我才去探望的阮寧。”
想到那時候的探望,鬱春燕忍不住揉了揉眉心。
“和阮寧聊了幾句之後我就發現了,阮寧絕對不是被我的父母影響的,她本身就有些問題。”
衛依知道她在說什麽。
阮寧一點也不像是普通的少年犯。
普通的少年犯因為衝動犯下了案子,他們痛苦,他們迷茫,他們不知道以後的人生何去何從。
無論他們表現出什麽樣子,有的軟弱,有的強勢,有的墮落,但是都改變不了他們眼底彷徨的目光。
但是阮寧不一樣,阮寧絲毫不迷茫,她仿佛有什麽信仰一樣,即使在監獄裏,眼底也有著一抹執著且自戀的光。
鬱春燕雖然不知道緣由,但是卻能看出阮寧的不對勁來。
她看上去,一點也不像是個被家庭影響的迷茫孩子。
特別是等到鬱春燕離開了監獄,稍微調查了一下,便得知了阮寧很可能,計劃了三場謀殺案。
鬱春燕隻是唏噓感慨了一下,畢竟她也知道,有很多警察想要證明阮寧和那三場命案有關最終都失敗了。
自己手邊的案子那麽多,也沒有格外的時間去調查凶手已經在監獄裏麵的案子。
“之前我去探望阮寧的時候,阮寧和我說了一句話,她在我父母身邊生活了兩年多的時間,從來沒有一次,聽說過他們以前還有孩子。”
說到這裏,鬱春燕有些唏噓。
“有的時候我覺得他們對我是真的狠,說了要和我橋歸橋路歸路,便再也不想聯係,即使連他們的死,我都是很久以後才知道的。”
衛依有些擔心地看著她,鬱春燕笑著擺了擺手。
“一切都已經過去了,我早就看開了。現在誰還沒有幾件痛苦的事情了,我也不後悔,如果我當初繼續按照他們給我規劃的道路走下去,我失去的,就是我自己了。”
十八歲以前,她父母的愛像是一道枷鎖,外麵的世界,根本不允許她觸碰。
十八歲以後,他們的愛是決絕是放棄,甚至有的時候鬱春燕都會懷疑,他們是否真的愛過自己。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
鬱春燕甚至都已經不好奇在他們死去的那個瞬間,回顧自己的一生的時候,有沒有想起自己。
在那一刻,他們對於這個已經出人頭地的女兒,感覺到的是憤怒還是愧疚,是後悔或是厭惡。
逝者已逝,與他們有關的那些情緒都已經消散。
塵歸塵土歸土,有些往事,如果她不說,便如同和他們一起埋葬到了地下。
至於她。
她對於十八歲那一年的選擇,一點也不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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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依和鬱春燕找到小隊成員的時候,周洋有些好奇地在鬱春燕和衛依的身上巡視了一圈。
“你們究竟是去幹什麽去了?我剛才看到你們坐在一起在談話,怎麽感覺氛圍那麽凝重啊。”
衛依抬眸看向了池懷淵,他剛才過來,什麽也沒有說。
鬱春燕輕嗤一聲,直接說道:“剛剛我和衛依追憶了一下我學習芭蕾,學習鋼琴小提琴的童年,怎麽,你要聽嗎?”
周洋聽罷,表情奇怪地上下打量著鬱春燕。
“芭蕾?鋼琴?你說的是你嗎?”
鬱春燕什麽也沒有說,直接飛出一腳,嚇得周洋連忙躲開。
兩個人邊鬧邊笑,衝散了鬱春燕身上最後一絲傷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