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項鏈◎
薑予安坐定,肩膀還是隱隱有些疼痛,她又輕揉了幾下,掌心撫過脖頸,突然發現項鏈不見了。
這是在禮部尚書府,來來往往不光是女眷,更有外男,那條項鏈還不是簡單的項鏈,乃是禦賜,且不說丟了禦賜之物是何等罪過,最可怕的是這條項鏈府裏都知道是她的,某種程度上這條項鏈就代表了她。
若是被外男撿到,信口一說是定情信物,薑予安定然百口莫辯,想來應該是剛剛那個叫做齊鳳銘的女子撞她時碰掉了。
“雲苓。”她神色不變,越是這種時候越是不能慌亂,“速去剛剛和那女子相撞的地方,我的項鏈不見了,切勿聲張。”
雲苓聞言嚇了一跳,知道其中要害,匆忙去了。
薑予安喝了口茶,心卻咚咚直跳,不管是弄丟禦賜之物,還是被外男撿到,都是她承擔不起的。
白芷聽的不清,隻知道可能有事發生:“小姐,可要我和雲苓同去?”
“不必。”
過了一刻鍾,雲苓回來了,她皺著眉搖搖頭,沒找到。
剛剛她們去的一路都找遍了,沒找到薑予安的那條項鏈,雲苓都急得出了一身汗,可又不敢喊人一起找。
雲苓仔細,若她說沒找到,那必然是沒有了。
薑予安低頭仔細思考對策,弄丟禦賜之物還好說,宴席過後,找人畫下那條項鏈,花重金買些品質差不多的珍珠來,找工匠定製,以後再也不戴,若人問起,拿出來應付便是。
怕的就是有人撿到,拿此生事。
突然,一麵生婢女過來,俯身在她耳邊悄聲說道:“薑三姑娘,有人請您到風茂亭,說有東西給您。”
說完便退到一邊等著給薑予安帶路。
薑予安心裏咯噔一聲,看來最壞的情況發生了,但她沒想到會來的這麽快,難道撿到項鏈的人看了一眼就知道這項鏈是她的了?
可她不去也不行,這人喊她過去,必然不是仇人,否則不必喊她,直接宣揚出去壞她名聲便是,何必專程來喊她,可估計也不是朋友,怕是有所求。
“小姐。”雲苓不想讓薑予安去,“我去替您拿。”
“指名道姓叫我,你去怕是不會給你。”薑予安說道。
她起身,白芷和雲苓緊緊跟著,由那婢女把她們帶到了風茂亭。
本來薑予安打算,若是這風茂亭偏遠,她便要喊著別人一起去,可這風茂亭,卻是在有些遠,但又不偏的地方,偶爾還是有人經過。
可以說是避嫌但又僻靜。
一時之間薑予安想不通這人要做什麽。
成一候在此處已經一刻鍾了,見等來了薑予安,他作了一揖:“薑三姑娘。”
薑予安打量了成一一番,穿著普通勁裝,應是誰家的小廝。
她微微福身:“不知叫小女到此處所為何事。”
她不能直接問是不是他撿到了她的項鏈,如此一來,她就被動了,還沒搞清楚來人的意思,不能輕易露出把柄。
成一從袖口拿出那條項鏈:“我家公子無意撿到了這條項鏈,叫小人來還給姑娘。”
“你家公子如何得知這條項鏈是我的?”薑予安沒有立馬接。
成一心道,還真被二爺料準了。
“寒音寺。”成一按照賀延臣交代的說道,“公子讓小人告訴姑娘,這項鏈非比尋常,姑娘可要拿好,莫要再丟了。”
薑予安心下一震,接過那條項鏈:“替我謝過你家公子,這情我記下了。”
“那小人先行告退。”成一作了一揖,去了前院。
這麽一遭,薑予安幾乎出了一身的汗,寒音寺那人是怎麽知道她是誰的?又如何知道這項鏈非比尋常,他知道這是禦賜之物?一時間薑予安心亂如麻。
她不知道的是,賀延臣就在不遠處的偏房裏。
其實今日賀延臣不打算來的,但長公主要來,拉著他也要來,正好他去了南邊月餘,也是很久沒見京中好友了,前幾日一直養傷,傷口愈合的不錯,他便想著來敘敘舊也罷。
他不能喝酒,又少來這種場合,被那些個貴公子輪著過來敬,也不好拂了他們麵子,就以茶代酒多喝了幾杯。
第7節
走到恭房不遠處,卻看到了她。
今日她穿的極襯她的氣質,又畫了妝麵,和那天在寒音寺,是不一樣的美。
他把驍勇大將軍家的姑娘撞上她,兩人互相見禮都盡收眼底,為了避嫌沒過去,待人走後他才上前,卻看到了地上的珍珠項鏈。
賀延臣把那項鏈撿起放進袖中,心想她這般心思玲瓏的女子,今日怎的這般不小心?
被他撿到便罷了,若是那些個浪**公子撿到,見她如此長相,她怕是不好脫身。
回了前院,他把成一叫來:“去找個僻靜點的地方,但不必太偏遠,喊薑三姑娘來取。”
他想了想,此刻按照她的心性,怕是已經發覺項鏈丟了在找,或是在想對策。
於是又說了一句:“若是她問如何知道這是她的,便和她說寒音寺。”
“另外再告訴她,這東西非比尋常,叫她保管好,莫要再弄丟了。”
他能撿到一次,但不一定能撿到第二次。
“是。”成一拿過項鏈,去辦這事兒了。
成一走後,賀延臣不知為何心神不靜,幹脆起身跟著成一去了那風茂亭一旁的偏房,看著薑予安拿到手,他才收回了視線,悄然去了前院。
薑予安拿到項鏈,匆匆回了後院她的位置,此刻菜品都已擺好,貴女們舉著杯說了一番吉祥話慶祝李芸熙及笄,便有說有笑地開宴了。
坐在主位的女子衣裳華麗,薑予安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想來應該就是薑予嫣想交好的三公主。
她心不在焉地吃著,腦子裏卻是剛剛的事。
寒音寺那人也來了這次宴席,還這麽正大光明帶了小廝來的,說明應當不是什麽匪徒,大抵是在朝中有正當官職的大人或者家中有爵位的公子哥,但京中人太多,貴女們薑予安並沒有都見過,更何況是外男,實在無法猜測他到底是誰。
不過……他說這項鏈非比尋常,想必是認得此物,那天寒音寺她戴的也是這條項鏈,那便應該是通過這條項鏈知道她的身份的。
不過這樣就還給了她,看來這人確實感念她的救命之恩,勉強算友非敵了。
這番想完,薑予安總算定了心神,暗暗想以後不能這般粗心大意。
“予安姑娘!”熱情熟悉的聲音響在耳邊。
薑予安扭頭一看,是齊鳳銘,正舉著酒杯,似要敬她。
剛剛的那些事,起因便是她,但她也不是故意的,薑予安自然不能怪她,於是掛上了笑,舉起青梅酒:“鳳銘姑娘。”
“方才衝撞了你,勿怪。”齊鳳銘爽朗一笑,“肩膀可疼?”
薑予安笑著搖搖頭。
齊鳳銘見她旁邊位置空著,幹脆坐在了她旁邊。
這驍勇大將軍可是陛下麵前的紅人,齊鳳銘是他的獨女,京中想要和她交好的人可太多了,這還是第一回 看齊鳳銘親近別人。
薑予安感受到旁邊隱隱約約傳來的視線,但並未多管,隻是問她:“你呢?”
“我從小習武,身子骨硬朗,你一小姑娘怎會撞疼我。”齊鳳銘說著托腮湊近。
“過幾天我約了幾人跑馬,你來不來?”
“我?”薑予安屬實有些意外,她和齊鳳銘也不過是今日剛剛結識,倒也還沒到這般親近的地步,但是她也挺喜歡和這般爽快利落的女子交談做朋友的。
“可我不會騎馬。”
“無妨,我教你,我家在城東有個馬場,屆時給你挑一匹溫順的,保管你學會!”齊鳳銘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那般豪邁竟是和男子也不差什麽了。
“為何是我?”薑予安笑問。
“因為你長得好看。”齊鳳銘直言不諱。
一句話逗的薑予安失笑,她確實從沒這般肆意玩過,聽她說幾人,應當也就是些貴女,估計人也不多,去玩玩倒也無妨。
“好。”她應了下來。
齊鳳銘開心了,又舉起酒杯和她碰了一杯,正要說話,薑予嫣過來,她身旁還跟著三人。
“剛剛聽聞齊姑娘過幾日約人跑馬,不知咱們有沒有機會一同去?”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薑予嫣笑盈盈的福了福身,禮數倒是周全,話也是開玩笑般。
偏生齊鳳銘不吃這套:“你這小娘子好生奇怪,我沒約你,你卻上門來求約。”
一句話說的薑予嫣好似那厚臉皮,周圍隱約有幾聲笑,薑予嫣從出門就不高興,今日和公主搭上了話,本來心情好了,沒想到這個齊鳳銘不是個好相與的,一時之間竟是讓她下不來台。
她臉紅脖子粗的不知該如何說,旁邊薑予安淡定地喝了口青梅酒,一點為她解圍的意思都沒有。
反而是她旁邊的女子笑著緩解了尷尬:“齊姑娘說笑了,隻是想著跑馬人多熱鬧些,才有些冒犯,您勿怪。”
“哦,我隻約了熟悉好友,諸位姑娘不好意思了。”齊鳳銘端起酒杯敬了一杯,讓她們下了這個台,也免了別人來問,畢竟在座的也沒幾個人敢說和她算是“熟悉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