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黎枝睡到了下午才起。
她躺在**刷了一套英語卷子，接到了趙時燃的電話。
趙時燃歸隊半個多月的時間裏，跑去參加了個娛樂賽，一不小心拿了SOLO組的冠軍，昨天晚上黎枝剛在微博熱搜上瞥見他的名字。
“沒意思，你趙哥贏比賽，你連句恭喜都沒有。”
黎枝還在想剛才那篇錯誤率有點高的英語閱讀理解，搭腔的時候顯然沒投入什麽心思：“你哪次比賽不拿冠軍啊。”
“那倒也是。”趙時燃被她漫不經心的一句誇獎捧上了天，語氣都開始飄忽了起來，“讓你幫我調查的事情有點消息沒啊？”
有個錘子。
市中天天作業這麽多，大家都內卷成什麽樣了，誰還有時間能把遊戲打得如此登峰造極。
“問了，沒聽說。”
趙時燃大概是知道這件事指望不上她了，於是道：“算了，我們隊下周正好過來N市招募青訓生，我準備到你們學校看看去，看看能騙幾個過來打比賽。”
說到這，趙時燃想到之前老默說的——騙人打電競，天誅地滅，冷不丁打了個噴嚏。
黎枝很想讓趙時燃死了這條心。
要知道，當初那些中考生可是擠破了腦袋才進來市中的，以後出去了，一個年級得有一大半都是社會精英人才，誰會浪費最寶貴的幾年讀書時間跑去做職業生涯曇花一現的電競選手啊。
哦，除了張思南。
趙時燃的通話剛結束，張思南的電話就迫不及待地插了進來。
電話那端很嘈雜，張思南聲嘶力竭地吼：“荔枝我剛看到N.G戰隊發的公告，說下周要來咱們這招青訓生，你有空問問Burnt，看看我這樣的行不行！”
“你在幹嘛。吵死人。”她的耳膜都要裂開。
“我們在這邊唱歌呢！沈盡生日啊！你來不來啊？”
黎枝微微愣了一下。
“不來。”
“你來唄，我晚上請你吃燒烤！咱們再詳談一下青訓生的事兒啊！”
用張思南的話說——你看我都這成績了，得趁早找個別的出路，至少高考結束讓我爸給我留個全屍。
黎枝：“不來，周一再說。”
掛了電話，她看著床頭櫃上放著的禮物盒。
是她昨晚逛了好幾個小時，在商場打烊前兩分鍾，才最終決定買的運動鞋。
黎枝又重新趟回了**。
她就是在跟自己較勁。
她隻是覺得，邀請如果不是本人發出的，那就一點意義都沒有。
張思南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完呢，聽筒裏就隻剩下了嘟嘟聲，他的笑容尷尬地僵在了臉上。
扭頭看，旁邊的沈盡依舊沒什麽表情。
倒是陸芊芊率先打破了平靜：“她不來就不來嘛，你沒必要強人所難的啊張思南。”
張思南委屈地嘟噥：“那是因為我和荔枝關係好啊，所以喊她很正常的吧。”
陸芊芊微微笑了笑：“可能隻是你覺得你們關係好吧，說不定人家壓根就沒把你當朋友呢。”
“不會的吧……”張思南瞬間像泄了氣的皮球似的，徹底頹了。
坐在角落裏的沈盡突然站起了身。
“我有點事，先走了。”說完，他拿起外套，頭也不回地出了門。
對於沈盡的生日宴會不歡而散這件事，張思南悶悶不樂了兩天。
周一剛到學校，他就找了黎枝。
他也顧不上自己的作業還沒做，抄都懶得抄了：“你都不知道，因為你沒來，沈盡後來就走了……”
黎枝放下書包，整理好今天要交的卷子。
她抬眸：“這怎麽還能怪到我頭上來？”
“我沒怪你，我就是想不通，你為啥不來啊？是因為陸芊芊嗎？我覺得你不是這麽小心眼的人啊。”
黎枝搖頭：“我管她幹嘛。”
張思南：“我還跟他們誇下海口，說隻要我喊，你肯定來的……你讓我超級沒麵子的，荔枝。”
黎枝想了想：“那作為賠禮，我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什麽好消息？”
“運動會那天，趙時燃會來。”
張思南立刻把周末自己的打臉忘得一幹二淨：“真的？來我們學校？”
“嗯。”黎枝正想著要怎麽把趙時燃偷偷帶進來，碰見張思南這個送上門來的工具人，正好省了她的麻煩，“不過你得想法子讓他混進來。你以後可是要進N.G的人，這點小事就交給你了。”
接下來的幾天，張思南有了新的奮鬥目標。
除了給訓練長跑的黎枝送水之外，還想著法子跟門口的保安大叔混熟臉。
新校區的門衛看得很緊，尤其上下學，眼睛瞪得像銅鈴，沒穿校服的都能被拎出來單獨審問十分鍾。
市中最不人性化的地方就是穿校服進出門的規矩定得太死，不穿校服的學生要被記名扣班級分。
在運動會前一天，張思南終於找上屆畢業的學長買了一件校服。
市中的運動會一共開三天，長跑項目集中在最後一天，因此前兩天黎枝都沒什麽事做，隻好在校服兩條袖子裏一邊塞一套卷子。
趙時燃在運動會的第一天來了。
運一個進去已經很難了，結果他還帶了個人。
隔著鐵柵欄，黎枝和對麵的趙時燃、老默麵麵相覷。
趙時燃：“你為什麽不告訴我隻有上下學時間才開門？”
黎枝：“我沒想到你會連腦子都沒有。”
老默：“……”
黎枝：“等中午吧，我和我同學出來接你。”
結果趙時燃和老默沒想到，黎枝帶來接他們的同學，見到他們，居然隻會“阿巴阿巴”。
張思南激動地手發抖：“B……Burnt，你好，你是我的粉絲。”
趙時燃：“……”
張思南：“啊……不，不是，我是說，我是你的偶像。”
趙時燃湊到黎枝耳邊問：“這個留級幾年了？”
黎枝用力地拍了一下張思南的後背，他這才神遊回來，招呼兩個明星選手點菜。
這是黎枝第一次見老默真人，比電視上要帥。
老默比趙時燃大一歲，但出道早，是隊裏的老人，平時有一搭沒一搭地喜歡開點黃腔，打比賽的時候戰術髒、不當人，金句頻出，也因此吸了不少粉。
一整頓飯下來，張思南都在吹彩虹屁，他麵紅耳赤地講述著自己和《守護傳說》如何結緣，興起的時候，還拿出手機打了把排位賽，以0-8的“完美”戰績精彩收尾。
趙時燃和老默交換了一個眼神，防止張思南繼續丟人，黎枝很快結束了飯局。
張思南隻買了一件校服，帶不進去兩個人，然後他脫下了自己的，交給了老默。
蠢歸蠢，笨歸笨，關鍵時刻張思南還是有點氣概的。
黎枝的唇角幾不可覺地稍稍揚了揚，她轉而脫了自己的校服，逼迫張思南擠進去後，走到門衛室登記名字，一連串動作瀟灑自如，張思南看呆了。
他突然覺得，和黎枝比起來，陸芊芊好像也沒什麽特別的地方。
但很快，陸芊芊拿了杯泡好的奶茶給他，張思南又找不著北了。
“你跑哪兒去啦，人家找你找了一個中午。”陸芊芊看著張思南可憐巴巴地穿著極不合身的校服，又看了眼沒穿校服一臉高冷樣子的黎枝，心裏很不是滋味。
張思南也不管剛才吃得已經快撐爆了，還是硬喝了半杯奶茶：“你找我什麽事啊？”
“我是想問你沈盡今年報了什麽項目？上午籃球比賽，我沒看到他……”
“他跑三千，沒報籃球。”張思南打了個飽隔兒，目光往她身後一偏，“喲，說曹操曹操到！”
他朝沈盡揮手。
沈盡也看了過來。
他手裏還拿了一份數學試卷，見對麵這麽多人，他不動聲色地把試卷放在了口袋裏。
張思南對他擠眉弄眼：“盡盡，快看，我偶像，Burnt！”
沈盡於是看向了黎枝和她身邊的兩個人。
他微微挑了一下眉頭。
為了防止被太多人認出來，趙時燃和老默戴了口罩和帽子，出於禮貌，兩人向沈盡點了點頭。
“多虧了我們荔枝大佬。”張思南笑眯眯，“要不是因為Burnt是荔枝大佬的青梅竹馬，我還見不著呢！”
陸芊芊很快把目光轉向了趙時燃和老默。
她不會玩遊戲，也沒聽說過趙時燃和老默的名號，不過既然是男生，就都吃那一套。
陸芊芊走過去，柔柔地說：“聽說你們是很厲害的電競選手呢，你們好呀，我是黎枝的朋友。”
趙時燃剛想點頭，驀地瞥見黎枝翻了個白眼，憑借多年的交情，瞬間就明白了黎枝心下的想法。
“哦。”語氣冷淡，完全不是趙時燃的脾性。
受了冷落，陸芊芊側過臉來，問張思南：“那個……電競圈是不是有什麽禁忌呀？還是說不能輕易地說他們的職業呀？我不太懂這些……我是不是說錯還是做錯什麽啦？”
張思南剛要安撫，黎枝率先開口了。
“倒也沒做錯。”她沒什麽好語氣，“就是單純的不歡迎你。”
老默咽了咽口水。
他悄悄地對趙時燃說：“你這青梅竹馬，挺刺兒啊。”
“是嗎？沒有吧。”趙時燃笑吟吟地看著黎枝，小聲道，“我是覺得她這樣，超酷的。”